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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那些射来的目光,对着站于大殿正中的普慧大师微微颔首以示招呼,便向着为他们准备的椅子走去。这场戏,他们不是主角,是以他们便很自在地坐于一边恪守着观众的本分。
顾飞烟与凤阙舒的出现不过是个小小插曲,众人的注意很快回到了那摩鸠一行上。大殿上原本略略一松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顾飞烟在研究了半天茶具也不见殿中之人有半点动作之时,才慢慢将头抬了起来。目光扫了大殿一圈,停在了那摩鸠一行人身上。那摩鸠有着浓密的大胡子,着绛红色僧袍,头戴明黄鸡冠帽,手上是一根丈八法杖。那摩鸠的身后跟着十人,气息内敛,双目有神,皆是一等一的武功好手。
大殿上沉闷安静,在场的皆是武林高人,却静得连呼吸之声都能听到。而周围带着压力的气氛都无法影响到顾飞烟,她见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没有什么精彩打斗,眼皮渐沉。
“少林主持,本座希望你能交还本教之人。”漫长的沉默终于被那摩鸠出声打破。顾飞烟快粘在一起的眼皮又睁了开去,黑晶般的眼眸转向那摩鸠。那摩鸠的声音沙哑若粗木摩擦。
“那摩鸠的声音真是难听啊,真不知道他们派的和尚是怎么能听进他的讲经的。”顾飞烟对着凤阙舒传音。凤阙舒并未回答,但回了一个媚眼加狐狸笑,顾飞烟嘴角一抽,背上寒气渐生,决定在这大殿之上不理睬这妖孽了。
顾飞烟目光再次转向那摩鸠一行。那摩鸠一行此番来中土,算上他自己也就十一人,即使他们个个都是高手,也不是这整个少林的对手啊。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就这样直闯中原第一大寺。
“阿弥陀佛。司格赞上师乃本寺上宾,他是否回去,全凭他个人意愿。本寺不加干涉。”普慧大师口念佛号,闭着双目。声音空寂,却自带威严。
“看来主持是执意不肯交还了?”那摩鸠法杖横于胸前,面容有些扭曲。
“该说的话,贫僧已讲明。”普慧大师眼睛仍未睁开,话亦不多。
“看来……”那摩鸠冷笑,法杖微动,小心地调整着角度,目中凶光大盛。
意料之外
殿外的雨势渐大,磅礴大雨之声掩住了那摩鸠引起的喧嚣。顾飞烟注意力却并未被那摩鸠吸引,她把目光转向殿门外,殿外已是白茫茫一片,依稀可见瑞兽石雕。
“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向来讲究清心的佛教,弟子们一言一行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一个小和尚自殿外冲入,大雨滂沱,却急得连雨伞都未打,全身湿透,原本干净的大殿被拖出一段水渍。顾不上什么礼节,小和尚冲到普慧大师身边,神态焦急地对着普慧大师一阵耳语。
闭着双目的普慧大师大惊失色,双目陡睁,厉声道:“可属实!”
小和尚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一旁貌似漫不经心,实则注意他们对话的顾飞烟搁在椅子扶手之上的手五指渐渐紧缩。武功高强如顾飞烟凤阙舒之流,自是能够听得到他们的对话。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普慧大师长叹一声,难道司格赞上师合该命绝于此次劫难?
“不管你少林怎么样,快点把司格赞交出来!”那摩鸠只执着于此事,其他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铜制的法杖在长明灯烛光的照射下,折射着漠然冷光。
“阿弥陀佛!刚刚虚空告诉老衲,司格赞上师已被人刺杀身亡了。”普慧大师面色沉痛道。
“什么!”众人皆是大惊,少林将司格赞上师所藏之地必然是极隐秘且守卫森严,有谁能够探得所藏之处,并能力敌少林高手刺杀司格赞上师的?并且司格赞上师初来中原,除了那摩鸠还有谁会想置其于死地?若真有此人,那此人武功就太过可怕了。
那摩鸠听闻此消息,楞了楞,半晌,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声厉笑:“哈哈!天要亡他!我们走。”说完率着他所带来的高手走出了大雄宝殿,消失于雨幕之中。
“大师,能否带我们去看见现场,说不定能探得凶手是何人呢?”有人出声道。能在少林严防之下行刺并成功撤离,委实可怖!
“唉!”普慧大师长叹一声,他万万料不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田地,“既然如此,老衲就带你们去看看吧。”普慧大师也想弄清楚,究竟是何人能在少林严防之下取人命如入无人之境!
一行人随着普慧大师走向藏经楼院落。穿过游廊之时,顾飞烟将目光瞥向游廊外,游廊外本植着一片白色的山茶花,开得正盛,如今被这急雨打得七零八落,柔嫩的花瓣被雨水冲入黑色的土壤之中,一片颓丧。
“这花开得虽好,然而凋零得何其迅速。”顾飞烟轻叹。本是无意感慨,却被一边的凤阙舒听得,凤阙舒执起顾飞烟的手,目光徘徊于顾飞烟清丽如诗的脸上,邪魅而执着:“只要有心,再娇嫩的花亦能常开不谢。”
不知为何,从不伤春悲秋的顾飞烟心中升腾起淡淡的伤感。顾飞烟甩了甩头,什么时候看到花落就伤心这么矫情了?
顾飞烟甩去心中的伤感,用手肘敲了敲凤阙舒的手臂,凤阙舒很配合地低下头,将耳朵凑到顾飞烟的嘴边。凤阙舒面容长相毫无瑕疵,连耳廓都精致无伦,如玉般洁白的耳垂上钉着莲状的耳钉,红色的宝石若血般残艳。看着凤阙舒的耳朵,倏然想起初次见面之时凤阙舒调戏她,冲她耳垂呵气之事。嘴角诡异扬起,冲着凤阙舒的耳垂咬了下去。
“嘶——”凤阙舒倒抽了一口气,将耳朵从顾飞烟嘴里解救了下来,却未有一丝怒气,笑容依旧:“烟儿,你属猫的吧,那么爱咬人。”调笑完后便道:“刚刚有什么要说的?”
顾飞烟收起玩闹之心,正色道:“你不觉得那摩鸠的行为和奇怪吗?”不待凤阙舒出声便继续道,“那摩鸠此次来连他只带来了十一人,他再怎么不精明也知道就算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也对抗不了少林。他却如此自信地来到少林。而且他听到司格赞上师被刺身亡,便大笑离去,丝毫不质疑事情的真伪,甚至连尸体都不要见就可以肯定司格赞上师已死,他哪来的自信?”
顾飞烟说完,看向边上的凤阙舒,凤阙舒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看来那摩鸠去大雄宝殿挑衅不过只吸引众人注意的幌子,他只要司格赞上师死,所以另派人趁众人的注意都在大雄宝殿之时候机刺杀了司格赞?”
顾飞烟点点头。凤阙舒笑了笑:“看来那摩鸠手下竟还有如此高手。”
顾飞烟道:“暂时只能这样猜测了,说不定去了藏经阁能发现点其他线索。”
连日紧锁的藏经楼院落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原本修整整齐的草木叶子被冲了一地,满院狼藉。穿过园子,普慧大师对着藏经楼的大门连击六下,门被打开,开门的普觉禅师原本精神矍铄的双眸满是血丝,脸色浮着一层淡淡的青色,一看便知受了不轻的内伤。
普慧大师长叹一声道:“老衲带他们去看看司格赞上师遇害之处。”
普觉禅师嗓音有些沙哑,对着普慧大师缓缓施了一礼道:“随贫僧进来吧。”
藏经楼里珍贵典籍散了一地,断木四散,一片狼藉,看来打斗很是惨烈。通向二楼的木质扶梯,扶手已被震飞。
众人小心踏着扶梯而上,扶梯发出吱吱之声,擦得人心底发毛。二楼专门辟出一个小房间,是给司格赞上师养伤藏身所用。房中搁着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司格赞上师仍躺在床上,心口处插着一把普通的铁剑,一剑毙命,铁剑牢牢钉住床板,便知刺杀之人内力深厚。顾飞烟走向床边,未用内力单纯用力气去拔剑,用尽力气也拔不出。又观察了一下周身,无中毒迹象,看来这一剑便是直接将司格赞致死的原因。顾飞烟用内力拔出这把剑,仔细观察,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便将剑递给了普慧大师。
顾飞烟转身准备离去,反正这事与她无关,既然毫无线索,她又何必再费力气。然而转身的一刹那,她注意到司格赞上师脸上的表情很奇特。极度的扭曲,似欣喜似恐惧,似乎在表情转换间被杀,所以怪异而扭曲。欣喜?顾飞烟挑了挑眉毛,估计是是她会意错了吧,谁见到刺客会是欣喜的。不过一代高僧这么怕死,说出去还真是没有面子。顾飞烟甚是无聊地想。
心殇
那是?正欲走开的顾飞烟目光在扫过司格赞上师的尸体之时惊然发现在司格赞上师手下似乎有东西被挡着。顾飞烟又转过身细察。顾飞烟本欲开口喊普慧大师一道查看,但鬼使神差地竟没有喊出口。顾飞烟转身离开,广袖被风带动轻擦过司格赞上师的手,手下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顾飞烟手中,在场中人无一人察觉。
“顾施主有何发现?”普慧大师看到顾飞烟的反应,便问道。
不知为何,顾飞烟心底有些慌乱,好像有什么堵在心头,但脸上仍神色淡淡,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没有发现什么。”说完便站到了凤阙舒身边,凤阙舒身上淡淡的杜若香气让原本有些沉郁的顾飞烟心安了下来,不觉握住了他的手。
凤阙舒转头看向顾飞烟,轻笑道:“难得烟儿主动牵我的手。”顾飞烟低着头,并未接凤阙舒的话,眼中若有所思。
四周若水波漾开,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顾飞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烟儿。”一个声音击破顾飞烟造就的空间,将顾飞烟的注意拉回了现实。
“何事?”顾飞烟问道,不用说,那声音自然是凤阙舒的。
“该离开了。”凤阙舒示意顾飞烟看四周,原本拥在小房间的众人已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房中只剩下普慧大师和普觉禅师。
顾飞烟对着普慧大师施了一礼道:“大师,少林发生此事,实在是不幸。我们不便再添烦扰,就此别过。”
穿过月门,顾飞烟转头对着凤阙舒道:“我还有东西在房中,你先下山牵马。”
凤阙舒嘴角扬起,目光深深看向顾飞烟:“好。”
顾飞烟被这目光看得心一慌,这目光太深邃,太陌生。
雨已停,天地万物被这急雨冲刷地一片狼藉,颓然而毫无生机。顾飞烟望着凤阙舒离开的背影,红衣在风中飞扬,艳丽妖魅若罂粟。
顾飞烟轻轻推开房中的大门,房中的一切若他们刚刚离开的那般,空气中仿佛还带着凤阙舒身上那淡淡的杜若清香。顾飞烟走进房间,反手将房门阖上,并未再往前走,而是背倚着门,头微抬发起了呆。
为什么支开凤阙舒,她自己都不知道。难道在潜意识里她还不信任他?不,不是的,她心里隐隐有答案,但是她还怀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
摊开紧握的右手,右手上是一个薄薄的金牌,金牌之上刻着祥云纹,祥云纹之上是……并蒂千瓣莲。
顾飞烟半举着的右手倏然无力垂下,小小的金牌自手上落下,与地上的方砖碰撞发出一声轻吟。顾飞烟头缓缓低下,眼前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双眸,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了起来。这金牌之上刻着的并蒂千瓣莲她见过,清逸王府的青砖之上就刻着一模一样的并蒂千瓣莲……
顾飞烟举起右手,似乎在研究着手上的纹路,然而眸子却空茫无神。半晌,半垂的头才慢慢抬起,嘴角挽出一个无力的笑,将地上静静躺着的金牌捡了起来,五指收拢,手上被硌出了深深的红印,却已感觉不到疼痛。
顾不上什么礼节,顾飞烟一提气,飞速自山顶飞至山下。站定,顾飞烟抬眸望去,凤阙舒牵着马,红衣在风中猎猎飞扬,魅惑的容颜,嘴角轻扬。
“凤阙舒。”顾飞烟面目表情地看向凤阙舒,不再喊他妖孽。
“嗯。”凤阙舒轻轻应着,笑容依旧,未有半分诧异。
顾飞烟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右手紧握,拢于袖中。半垂眼帘,涩声道:“司格赞上师是你派人杀的吧。”
顾飞烟的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动,她多希望凤阙舒能否认。
一双手搭上了顾飞烟的肩膀,使得她微抖的身子镇定了下来,耳边是凤阙舒的轻叹:“烟儿,无论如何,站直了身子,坚强地去面对,不要被任何事击倒。”
“司格赞上师是不是你派人杀的?”顾飞烟渐渐平静了下来,冷声道。
凤阙舒微微一笑,风吹起他如墨长发,美得倾国倾城:“是的。”
“为什么。”顾飞烟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因为他的存在已经阻碍了我。”凤阙舒轻笑道。
顾飞烟沉默。
凤阙舒的指尖抚着腰间的玉带,笑道:“烟儿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出事情的经过吧。”声音清魅宛扬,极是动人,然而却深深敲打在顾飞烟心间,每一字若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