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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色暮长天+番外 作者:清雾潋月(晋江2012-5-1完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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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飞烟沉默。
  凤阙舒的指尖抚着腰间的玉带,笑道:“烟儿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出事情的经过吧。”声音清魅宛扬,极是动人,然而却深深敲打在顾飞烟心间,每一字若一刀。
  顾飞烟直起了身,轻笑道:“多谢夸奖。我只猜出一点点罢了。”再次抬眸之时,顾飞烟身上颓然的气息烟消云散,眸光流转,笑容嫣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早就知道普慧大师要我去少林是为何事,所以你就让我带你一起去。当然即使没有和我一起去少林,你也会派人杀了司格赞上师。”顾飞烟拍了拍越影的头,含笑道。
  “是的。”凤阙舒承认道。
  “其实这本是你弄出来的事。”顾飞烟望向凤阙舒绝美的脸,暗暗心惊,这人心计之深,谋略之远,势力之广,委实可怖!“记得普慧大师说一股神秘力量支持那摩鸠夺位,那股神秘力量就是你吧。”她原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些不相关的事情串联在一起,才是她猜到大概内容。
  “继续。”
  “其实司格赞上师本是你的人,但是他在位日久,便想摆脱你的控制,所以你转而支持那摩鸠,可对?”以凤阙舒的谨慎,他派出之人是不会带任何东西的,所以这块金牌不是凶手留下的,而是司格赞上师本人的。这也就解释了司格赞上师脸上扭曲的表情是何原因造成的了。他不知道支持那摩鸠叛乱的人就是凤阙舒,以为是凤阙舒派人救他。而杀手离得紧急,是以没有察觉那块金牌。
  “没错。”凤阙舒微笑。
  “而司格赞上师逃至少林,你就让那摩鸠表面上找少林麻烦,牵住少林的注意,然后派人伺机杀了司格赞上师,以绝后患。这就是那摩鸠仅带十人闯少林却不惧的原因。并听到司格赞上师的死讯毫不怀疑转身便走的原因。因为他看到了你。”顾飞烟摘起路边的蓝色小花轻嗅。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是的。”
  “你在看到司格赞上师的尸体之时便知晓他手下压着金牌,而我的动作也在你眼中,是吗?若我没拿,你便会找机会拿走那块金牌,然后就没有人知道你的阴谋了,计划便完美无缺了,是吗?”即使那块金牌落入其他人手中,也不会有人会想到是凤阙舒。
  “嗯……”
  顾飞烟的心刀割般疼痛,她自是不管他杀了多杀人,有多大的野心,然而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要她相信他的人却如此利用她并欺骗她,她难道又信错了人?眼帘低垂,敛住满目的悲伤,嘴角爬过一丝自嘲的笑。
  在他利用孙熹微的时候,她虽不满却也只是稍替孙熹微惋惜,她不是一个同情心旺盛的人。然而这一次同样的欺骗,她的心却一片冰凉。难道这就是感情?所以不容一丝欺骗?让她彻底认识到自己感情的却是一次欺骗和伤害,真是讽刺。
  无论心中多么悲伤,顾飞烟表面却依旧是云淡风轻:“清逸王好计谋。”
  凤阙舒妖魅的凤眸看着顾飞烟,没有了往日的缱绻,幽深的目光复杂难懂。半晌,低低笑了起来:“看来你执意要与我划清界限了?”肯定而淡漠的语气,无情而陌生。
  顾飞烟将飘在眼前的发丝轻轻扫开,眸似琉璃,似笑非笑:“同清逸王这般智绝天下之人一道,怕是被卖了,都替你数钱。”
  说完,不待凤阙舒张口,顾飞烟跃上越影的背,绝尘而去,背影翩跹若白蝶。
  凤阙舒伸出手似欲挽留,然而手抬一半却慢慢放了下来,留下一个苍凉而孤寂的手势。望着那个绝尘而去消失于滚滚红尘中的背影,凤阙舒浅浅一笑:“这样也许最好了。”眸光深邃,无人能知晓他心中所思。
  策马朝着与顾飞烟相反的方向离去,留下一个绝魅的红色背影。
  



雪梅

  江南的冬天潮湿阴冷。屋中地下的火龙点着,满屋温暖如春。顾飞烟静静地卧在软榻之上,眯着眼睛,握着的书卷自手上一点点滑落,终于书落在在了地上,声响将顾飞烟从周公处拉了回来。一边立着侍候的夏荷将书自地上捡起,低声问道:“家主,要不要继续看了?”顾飞烟将手挥了挥,示意夏荷将书拿开。夏荷走出房门,转身欲将房门带上。顾飞烟阖上双眼,道:“你将书放回去,不必回房侍候了。”
  “是,家主。”夏荷应道。
  “去吧。”顾飞烟挥了挥手。
  
  夏荷离开,屋内静寂,只余顾飞烟一人。顾飞烟将双眼缓缓睁开,起身,推开窗户。屋外飘着绵绵的雪花。顾飞烟轻笑,今年的江南居然下雪了。将素白的手摊开,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而那片雪花刚与顾飞烟的手掌接触,便化作了水滴,而那水滴也很快消失不见了。曾经,她以为她找到了可以相知相伴之人,而结果就如那片触掌即化的雪花,以为能拥有,其实握不住,手中握着的是一片虚无。顾飞烟自嘲地一笑,这一切又能怨谁。对对错错,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能够明了。
  
  自少林纵马离去,她不知自己该走向何方。曾想回过齐国公府,但是走到大门,看着紧闭的大门,她欲敲大门的手又缩了回去,这里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人了。崇吾山吗,她不想去了。而父亲母亲,她又不能再给他们添烦恼。漫无目的地游荡的半天,发现自己竟然连个归处都已无。
  最终她选择回到江南族地,身为家主,她很久没回族地了。屈指一算,三个月便已过去了。
  
  不知不觉已踏出房门,在门外候着的夏荷看到单衣的顾飞烟,急道:“家主,天寒,您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连忙进屋拿出狐皮大氅给顾飞烟披上,又往顾飞烟手上塞了一个鎏金雕凤穿花暖炉才放下心来。
  “外面梅花开了吧?”顾飞烟抱着暖炉,懒懒地问道。
  “回家主,梅香园的梅花全开了,您要去看看吗?”夏荷既是被派来伺候顾飞烟,自然是极伶俐的,顾飞烟一问,便已知顾飞烟的打算。
  “哦,既是梅花盛开,也少不得去赏赏了。”顾飞烟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夏荷,将如瀑长发用一只羊脂白玉素簪松松地挽着。夏荷又将暖炉递给了顾飞烟,顾飞烟手抱暖炉便携着夏荷去了梅香园。
  梅香园很大,园中有一个赏梅的亭子。“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是以亭子便被命名为斜晖亭。亭子柱子的火龙已经燃起,所以亭中并不寒冷。
  厅中的石桌上摆着白玉双耳活环夔纹酒壶,顾飞烟笑道:“看来守园之人考虑得还挺周到的,还备了酒。”她即兴而来,并未通知让人准备,所以这酒原本就摆在那,让赏梅之人暖身用。顾飞烟踏入亭中,坐于石凳上,拿起酒壶揭起壶盖,将壶凑到鼻尖:“是梨花酿。”
  夏荷见顾飞烟欲饮,便道:“家主,这酒冷。要不,奴婢去叫人暖暖再喝吧。”
  顾飞烟笑道:“不打紧。”夏荷一见顾飞烟竟准备就着壶喝,以为顾飞烟是因为没杯子,道:“家主,奴婢去取酒杯来。”
  顾飞烟轻轻眨了眨眼睛,雪覆园中,园子中除了梅花便是白茫茫一片,映在眸中,眸子的颜色呈出了浅淡的琉璃色:“不必了,我不用酒杯。”
  举起酒壶,将酒倒入口中,如此姿势,却被顾飞烟做得写意无比,潇洒中带着风雅,清魅得能直接入画。
  酒入口中,清冽中带着醇甜,香沁五内,乃梨花酿中的上品。顾飞烟极是满意。
  忽而忆起飘絮楼中,凤阙舒拨弄着袖中缀着的金色流苏穗子轻笑地说着:“见过喝酒的女子,但没见过像你这样把酒直接往嘴里倒的女子。”……
  顾飞烟一惊,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而且连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口中清甜的味道转为苦涩,顾飞烟将酒壶放在桌上,不再饮。
  夏荷见状,以为顾飞烟不满这酒:“家主,这酒不好吗?要奴婢叫人换其他的好酒过来吗?”
  顾飞烟琉璃色的眸子渐深:“不必了,这酒很好。”夏荷见顾飞烟的神情,便知趣不再提。
  
  顾飞烟抬眼望向周围。梅香园,顾名思义满园皆是梅花。皑皑白雪,天地清明,万物沉寂,唯有这满园梅花怒放,红色、粉色、白色、嫩黄色……梅花孤傲,开于寒季。梅花虽美,但若无雪的映衬,便不会那般卓然于天地。
  疏影疏影……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初上崇吾山,她化名顾疏影,不也希望自己如梅一般骄傲卓然吗?离开凤阙舒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么她便不再会为此苦闷。她是顾飞烟,所以即便生命中不再有凤阙舒,她还是那个潇洒如风的顾飞烟。
  走出亭子,皑皑白雪之上留下一串脚印。顾飞烟径直走向一片盛放的梅花。那片梅花呈白色,重瓣黄蕊,梅花鲜少有浓香,而这梅花,不必凑近,浓郁芬芳便扑鼻而来。顾飞烟轻抚着这梅花洁白素雅的花瓣:“这是金钱绿萼吧。”一边侍候着的夏荷并未接话,她明白这不过是家主自语,并非是问人。
  这梅香园乃是顾氏第九任家主——兰寒公子顾璋兰所建,园中遍植梅花。据说这园中所有的金钱绿萼皆是顾璋兰亲手所值,半点不借他人之手,整整植了三天三夜,之后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顾氏众人私下里传言,说这绿萼梅下葬着的是他心爱的女子。
  顾氏这位传奇家主,清贵风华,惊才绝艳。他的人生若烟花般,在最绚烂耀眼之时,蓦然而止,在二十八岁盛年之时骤然离世。然而即使他已逝世两百年,他依旧是延陵第一公子,无人能够取代。他的传奇人生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自古多情空余恨。”顾飞烟嗅着梅花,喃喃道。连洒脱出尘的兰寒公子都躲不开这碌碌红尘,悲欢离合,纷纷扰扰。情之一字,便是这红尘之中最大的劫。
  



来访

  “夏荷,叫人将梅花之中的雪水收集了,留着泡茶用。”顾飞烟淡淡吩咐道。
  “是,家主。”夏荷一福身,便离开梅香园吩咐人去收集了。
  嗅着梅香的顾飞烟在夏荷离去之时回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轻轻叹息了一声。夏荷自然是个伶俐的,但是就是因为太过伶俐太过知晓进退,所以总是极小心翼翼,太过拘谨。突然有点怀念雁落那个没心眼的小丫头了。她走得太过突然,所以没有什么安排。现在雁落那小丫头应该还在清逸王府吧,凤阙舒虽然心思诡谲城府极深,但不至于为难一个小丫头。
  
  “家主。”空无一人的梅香园中一个声音响起。顾飞烟看向梅香园的月洞门,一个着深蓝长袍的中年人正恭敬地站立在门边,腰略弯以示敬重。来人是顾府的总管顾蘅平。
  顾飞烟拢了拢身上的狐皮大氅:“顾伯有何事?”若没有极重要的事,又怎能劳动身为顾氏本家的大总管呢。
  “回家主,吴江王来访。”顾蘅平回道。
  吴江王?吴江王楚翊夕,顾飞烟自然是知晓的。吴江王为郡王衔,是当年圣帝凤九天亲封给开国功臣楚有为的王爵,世袭罔替,也是众多开国功臣中除端王莫成栋外唯一受封王爵之人。吴江王的封邑就邻着顾氏的封邑。如今袭吴江王爵之人便是楚翊夕。只是封邑虽邻近,但吴江王与顾氏向来没有任何往来牵扯,不知今日这吴江王为何忽然来访。
  “呵,真是稀客。既是如此,我们便去见见吧。”顾飞烟拍了拍狐皮大氅上的积雪,走向大堂。
  
  顾飞烟走得不快,悠然从容的样子不似去见客,反而若随意散步。府中道路上的积雪已被下人扫干净,铺地的方砖之上刻着顾氏的族徽——吞云天禄。还记得清逸王府的青砖之上刻的是并蒂千瓣莲……顾飞烟甩了甩头,想这些做什么。
  厅堂之上一男子正坐于紫檀嵌云石雕云纹交椅上,手上是青花折枝花纹盏杯正欲喝茶。见顾飞烟到来,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起身:“想必这位便是顾氏家主了吧。”
  顾飞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饶是见识过诸如凤阙舒君释旋之类风华绝代的男子,依旧惊叹于眼前这男子的风采。淡蓝色织锦夔纹蟒袍,白玉冠束发,俊雅面容,气质飘然。
  顾飞烟点了点头:“吴江王,幸会。”继而微微一笑,“坐。”说罢便转身坐于主座之上。一边的小厮给顾飞烟递上茶。顾飞烟未品,将茶放在一边的桌上,挥手支开了所有的侍从:“不知吴江王来此是为何事?”
  楚翊夕看向顾飞烟,忽而笑了起来,并未回答顾飞烟的问题。
  顾飞烟见他不答,也不再出声。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品了一来。整个大厅之中静若无人,在场的主要的两人皆是不语。
  一盏茶被顾飞烟喝完了,也不见楚翊夕出声。顾飞烟眉头微蹙,不知这楚翊夕是何想法,难道只是来蹭茶的?若是他再不说话,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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