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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对着柳银环点头示意后,疾步跟了上去。
行走在一条长长的回廊上,天上明月皎洁,地面池水磷磷,细细的霜花开始降落,轻轻地脚步声犹如击鼓一般敲打在两人心中,一路行来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默而尴尬。
余长宁本想说几句话儿融洽一下气氛,然则一见柳雪晴面沉如水,秀眉紧蹙,顿时没了开口的心思,散满的目光随意地游走在周边的景色之上。
柳雪晴虽是不言不语,然则余光却没有离开余长宁分毫,见到了此刻他还一副漫不经心,从容不迫的样子,芳心顿时被一股怒气堵得慌,贝齿咬得红唇已是泛白,若非害怕阿姐责备,她正想将这小贼带到某个黑暗的角落好好地痛揍一番。
心念电闪之际,走廊已至尽头,柳雪晴停下脚步指着那面高高的围墙道:“围墙外是一条偏僻的小巷,你就从这里出去。”
余长宁一见那围墙如此高大,而且光溜溜根本不能攀爬,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哭笑不得地问道:“这墙如此之高,在下又不会武功,怎能轻易出去?”
柳雪晴俏脸一寒,嘴角陡然划出了一丝冷笑:“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看她笑容说不出的怪异,余长宁心头一跳,断然摇手道:“不行,我有恐高症无法攀爬围墙,咱们还是另选他路吧。”
“哼,事到如此,可由不得你选择。”
柳雪晴一声冷哼,突然抓住余长宁的后背提起,用力向上一掷竟将他轻而易举地扔过了围墙。
悴然不妨之下,余长宁只觉整个人仿佛是腾云驾雾了一般,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便重重跌落在墙外,好在落地处堆放着一些杂物,几个翻滚之后踉跄站起,浑身上下犹如散了架一般地疼痛。
“臭小娘,死小娘!”余长宁又气又恼地骂了几句,也不知围墙里面的柳雪晴是否能够听见。
“公子……”
一句女声远远飘来,余长宁愕然回头,只见画眉已从小巷尽头跑了过来,俏脸止不住的担心之色。
“啊?画眉,你怎么来了?你一直守在外面?”
画眉点点头,一脸焦急道:“时才听见柳府中又吵又闹,我还以为公子你出了什么事,可把我吓死了。”
余长宁挠了挠头皮苦笑道:“这一趟总算是有惊无险,呵,薛仁贵在何处?走,我们去见他。”
画眉轻轻颔首,上前细心地替余长宁打掉身上的灰尘,扶着一瘸一拐的他走出了小巷。
来到柳府正门,两盏风灯正在夜风中慢慢摇曳,撒下的光圈点点照在地面,为着萧瑟清冷的黑夜带来一丝暖意。
薛仁贵依旧笔直地跪在柳府之外,虽然无人在场,然而他的背脊依旧倔强地挺立着,根本没有丝毫放松。
第300章 第三〇二章 大肆采购
余长宁轻轻一叹走上前去,张口欲言,薛仁贵头也不抬地淡淡道:“余公子,你休要劝我,我要在这里等银环出来,是不会起来的。 ”
余长宁眉头一皱,冷笑道:“薛大哥,做事也要讲究方法,像你这般懵里懵懂地跪在这里,只怕跪上一辈子也是于事无补。”
薛仁贵脸膛终于有些动容,抬头惊讶问道:“余公子此言何意?”
余长宁也未回答,从怀中掏出柳银环的书信递给他道:“你自己看看吧。”
薛仁贵疑惑接过,展开借着微弱的光亮一看,脸色已是大变,膛目结舌地望了望余长宁,却见他对自己肯定点头,显然书信非虚。
“余公子,这……”
“实不相瞒,刚才在下偷偷潜入柳府见到了你的娘子,这封信乃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那为何银环起先却写信要与与我和离?”
“我问过柳小姐,那封书信根本不是她写的,我想必定是柳老爷找人临摹柳小姐的笔迹而成。”
薛仁贵思忖了一番,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长身而起拳头竟是捏得咯咯直响,显然正忍受着极大的愤怒。
见他此等模样,余长宁轻轻一叹道:“那柳老爷嫌贫爱富,以钱财多寡评判英雄,有此等行径也不足为怪,你就不要生气了。( )”
薛仁贵长吁一声,叹息道:“本以为时间会让柳老爷对我们的事有所改观,没想到时隔三年依旧如此,我真是太天真了。”
余长宁轻轻一拍他的肩头,微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对症下药让柳老爷对你改观过来,你觉得如何?”
“余公子莫非有什么妙计?”
“妙计没有,但可以将你装扮成土豪,让柳老爷对你刮目相看。”
“土豪?此乃何意?”
余长宁自信一笑,口气淡淡道:“放心吧,今晚咱们先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番,明天我再对你言明。”
薛仁贵犹豫踌躇了一番,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余长宁便带着薛仁贵出门,向着城中的街市走去。
虽是小城,然而龙门县因地处黄河、汾水相交,所以来往客商亦是极多,一路行来尽皆一片繁华热闹,直看得余长宁目不接暇。
相比起余长宁的兴致勃勃,薛仁贵却沉默了许多,走了半天不明就里,停下脚步忍不住询问道:“余公子,我们这是要到哪去?莫非不去柳府么?”
望着他一身短打布衣,余长宁微微笑道:“呵,就你这模样,去柳府难道不怕被那势利眼的柳老爷赶出来?”
“话虽如此,但我们一直在此闲逛也不是办法。”
“谁说是闲逛,我们可在做正事,哎,这间布庄看起来不错,走,咱们进去瞧瞧。”
薛仁贵虽是二丈摸不到头脑,但还是依言跟着余长宁进去了。
刚刚跨入门槛,布庄掌柜立即带着殷情的笑容迎上前来,微微作揖道:“敢问两位客官想要看点什么布匹?”
余长宁四顾打量了一圈,顿时被布庄内五颜六色的绸缎晃晕了眼睛,指着薛仁贵沉声道:“掌柜,替这位兄弟选一块合适的布匹做件衣衫,好不好看不打紧,但一定要选最贵的。”
掌柜闻言顿时点头不迭道:“公子放心,本店刚进了一匹蜀地锦绸,用来裁制衣服即富贵又大气,保管你们满意。请你们二位先等等,小的这就去取来。”
见掌柜转身进了里屋,薛仁贵皱着眉头询问道:“余公子,咱们进来做衣衫干甚?”
“唉,你难道没听说过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么?柳老爷一副衣冠不整恕不接待的模样,要想入他法眼,首先必须穿一件像样的衣服。”
薛仁贵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男儿气概体现于内,岂能凭借锦衣华服装点外表引人尊重?”
余长宁笑嘻嘻地开口道:“薛大哥,你的话在理论上来说完全没有错,然而世间上识货之人毕竟太少,追求庸俗之人太多,所以为了你与柳小姐最后是否能够在一起,咱们必须得过柳老爷那一关。”
薛仁贵默默地想了半天,却没有出言反驳,显然是不情愿地认同了余长宁的说法。
不消片刻掌柜取来一匹淡金色的锦缎,捧倒两人眼前笑问道:“两位公子觉得如何?”
余长宁双目一亮,哈哈大笑道:“不错,这样看起才有土豪金的风范,掌柜,我们就要这一匹了。”
掌柜喜不自禁地“哎”了一声,细心上前替薛仁贵量体剪裁,忙碌完毕后微笑道:“用料一丈七尺,共需二十两银子,衣服三日之后来取,公子意下如何?”
闻言,薛仁贵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被掌柜报出的价格吓到了,不能置信地质问道:“区区一块布匹便要二十两银子,你这奸商莫非抢人乎?”
掌柜听完白须一抖,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正欲开口,余长宁已上前微笑道:“二十两便二十两,这衣服我们订下了,不过三天时间太长,明天来取如何?”
掌柜面露为难之色:“公子,小店还要为数名客官缝制衣衫,这人手实在有些忙不过来,所以能不能……”
“不能,说明天便明天。”余长宁断然挥手,突然脸上又露出了促狭的笑意:“我出三十两银子,你先给我们裁制衣服,如何?”
见他出手如此阔绰,掌柜惊喜点头道:“好,既然公子如此诚意,小的再拒绝便说不过去了,我立即吩咐裁缝连夜赶工,大概明晚便能做好。”
“那好,”余长宁点头一笑,从怀中掏出了十两银票给他,“这是定金,你先拿着。”
掌柜双手接过,笑容满面地送他们出门去了。
刚刚走到街上,薛仁贵嗫嚅道:“余公子,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谢谢!”
余长宁拍着他的肩头笑道:“薛大哥,我帮助你也是里所当然,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些太客气了,哪里还用得着还什么银子。”
薛仁贵抱拳正色道:“俗语说无功不受禄,余公子如此慷概,在下真是受之有愧,岂有不还的道理?”
余长宁轻轻一笑:“哎,现在说这些言之过早,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当务之急还是帮助你们夫妻在一起,走,我们再去购置点事物装点一下,一定要让柳老爷对你刮目相看。”
其后,余长宁带着薛仁贵购置了马车、仆役、礼物等等,花钱如同流水一般,直看得薛仁贵目瞪口呆。
薛仁贵暗暗计算了一下,只怕已是不下花了一千两银子,依照自己的能力,恐怕一辈子都还不完如此多的钱。
第301章 第三〇三章 前往柳府
余长宁根本没有注意到薛仁贵的窘态,银子虽然花了不少,但他丝毫未觉心痛,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他想借机与这大唐未来的名将拉好关系,最好能将他招揽到自己的麾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翌日衣衫做好送来,薛仁贵穿上那件淡金色的长衫往厅中一站,与往日的形象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看得余长宁与画眉双目皆是一亮。
望着自己这一身绫罗绸缎,薛仁贵大感不适应,慢慢在屋内转悠踱步了一圈,皱着眉头轻吁出声道:“穿上感觉怪怪的,还是我那件布衣舒坦点,还是脱下来算了。”
“薛大哥稍安勿躁。”余长宁摇了摇手,上前笑道,“明日咱们便去柳府拜访,我给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薛仁贵无奈点头道:“知道,明日便告诉柳老爷,在下叔父过世,因无子嗣,所以留下了一大笔财产给我继承,对否?”
“对,所以明日你一定须得留神一些,只要照着我的话去说不要露出端倪,保管柳老爷被你糊弄得一愣一愣的,说不定便不会反对你与柳小姐的事情。”
薛仁贵默默颔首,皱着眉头沉吟良久,轻叹一声道:“不过这样欺瞒长辈,终究有些不妥,我们这么做合适吗?”
余长宁白了他一眼道:“即便是欺骗,这也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只要结局是好的,哪管其其中过程,薛大哥,你就不要犹豫了,照着我的话去做便可。”
薛仁贵脸上更见犹豫之色,思忖良久终是幽幽一叹。
秋日红彤彤的太阳爬上东城城楼,沉寂一夜的龙门县渐渐热闹了起来。
长街上人流如梭,市声如潮,赶早市的人们围在商铺前与各色小贩讨价还价,购买着自己中意的物事。
一辆由两马架拉的马车缓缓地进入街口,车身磷磷地行在了行驶在大街之上。
马车成色极新,像是刚购买不久,两匹架拉的火红骏马一望便知是难得的漠北良骑,此际沓沓走马碎步慢行,顿时引得了路人一片惊叹声。
马车拐出长街进入小巷,慢悠悠地在柳府门前停了下来,矗立在门口的家丁一望便知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急忙迈着小步迎了上来。
车帘一动,余长宁当先下得车来,随意地掏出一两碎银子打赏家丁,紧绷着脸询问道:“柳老爷可在府中?”
那家丁惊喜接过,打躬不迭道:”在的在的,敢问公子高姓上名,小的立即进去给你通传。”
随着一声轻响,又是一人下得车来,一身淡金色的锦衣长衫在秋日的阳光下尤为地显眼。
家丁好奇抬头一望,这人头上戴着三寸束发玉冠,身材高大,气度沉雄,相貌也是颇为俊伟,厚重中透出刚毅英健与从容镇静。
然则家丁刚看一眼,立即已是合不拢嘴,不胜惊讶地惊叫道:“你,你是薛仁贵?你怎么……”
余长宁不悦提醒道:“此乃薛公子,薛仁贵三个字也是你能叫的?”
家丁见薛仁贵今日高车骏马,锦衣华服而来,一时间顿时又惊又奇,围着他又是一圈打量,连声冷笑道:“呵,老母鸡变鸭,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瞧你这派头莫非是发财了?”
面对如此责问,薛仁贵犹如木桩般冷冷矗立,也没回答他的心思,倒是一旁的余长宁上前大笑道:“阁下的狗眼还算明亮,我们薛公子从叔父那里继承了万贯家财,现在已是富甲一方,所以今日特前地来拜访柳老爷,还不快去通传。”
家丁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转身疾步进府去了。
余长宁吩咐仆役将挑着的礼品抬入府中,见薛仁贵依旧沉默地矗在原地,不由微笑道:“薛大哥,事已至此还犹豫个甚?待会一切有我,你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