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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凝蓦然止步,怔怔地看了他半天,叹息道:“怎么说福伯也是余家的老臣子,兢兢业业三十余年少有差错,一百两银子就算咱们送去的丧金吧!”
余长宁愤愤道:“你这样做人家不一定会领情,反倒以为我们好欺负。。”
罗凝正色道:“姨娘做事,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
余长宁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不再说话了。
上了马车,余长宁索性也不进车厢,坐在车辕上与驾车的阿武闲谈起来。
说到福伯上吊之事,阿武轻声叹息道:“唉,二少爷,我与福伯也算是老街坊了,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想不开,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可惜可惜。”
余长宁心中一动,问道:“你与福伯是老街坊?”
“对,说起来我的爷爷和福伯还是熟识,两家关系还算融洽。”
“那福伯的儿子大贵,他的人品怎么样?”
“大贵?唉,好吃懒做又喜欢赌博,家中全靠福伯一个人支撑,人品自然特别差劲。”
余长宁缓缓地点头,目光骤然一闪:“阿武,你可知道大贵平常喜欢到哪里赌钱?”
闻言,阿武面露为难之色:“这,少爷,我阿武也算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从未去过赌坊那种龌蹉的地方,我怎么知道大贵哥喜欢到哪里去赌?”
余长宁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你帮少爷调查一下,我让姨娘给你加工钱。”
阿武立即大喜过望:“好的少爷,我等会便去调查,保管让你满意。”
第75章 4菜成诗
不多时回到酒肆,余长宁与罗凝刚下了马车,便见余长致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罗凝见他神色不对,忙问道:“长致,可是出了什么事?”
余长致又气又笑道:“今天乃我宾满楼的大喜日子,没想到竟有人来闹场子,又不点菜,又不说话,非要二弟去见他。”
“我?”余长宁蓦然一怔,笑道:“不会是我的仇人吧?不见不见,大哥你直接找人将他撵出去就得了,何须如此麻烦!”
余长致苦着脸道:“若能如此我早就这样做了,不过那位宾客好像是朝中的大臣,我前几天送廊下食的时候才见过,怎敢令人去撵他?”
余长宁闻言大奇,皱眉思忖片刻,断然出言道:“好,那我就去见见他,看看是何人如此嚣张!”
一行三人上得二楼,便见靠窗的雅座前坐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一身布袍,一顶竹冠,颇有饱学之风。
余长宁也觉得老者有几分面熟,轻步上前躬身一礼道:“贵客临门,不知找长宁何事?”
布衣老者放下茶盏淡淡一笑:“少年郎,你可认得老夫?”
“贵客面善,若在下没猜错,应是朝中大臣,可对?”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起身道:“即便是朝臣,来到店中也是宾客,老夫且问你,昨日那首锄禾可是你所作?”
余长宁也不好答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对。”
老者哼了一声,神态甚是不屑,抖动着白须冷然道:“你这五谷不分的富家公子哥,也懂得什么叫汗滴禾下土?”
这位老者便是大唐名相房玄龄,今晨早朝时太宗满怀感叹地说起昨日厨艺比赛之事,念了那首锄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了余长宁很高的赞誉,并说出为君者当以“天下第一厨”为目标惕厉自省,求得百姓丰衣足食。
房玄龄久伴君侧,知道天子本身就是文采风流的人物,眼高过顶从不轻易开口奖掖,如今竟毫不吝啬地奖掖一个后进晚辈,如何不令房玄龄大感意外。
所以他下了早朝便换上便服来到宾满楼,目的就是看看这少年究竟有多厉害。
余长宁听他语气生硬,倒有些难堪,然则他毕竟反应过人,笑叹一声道:“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
此话出自《庄子》,余长宁用在这里却是一个绝妙的反诘,意思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汗滴禾下土的艰辛。
房玄龄闻言一愣,倒也收起了小觑之心,抚须淡淡道:“小子好辩才,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余长宁拱手说了一句“过奖”,心中却暗暗道:我是一代更比一代浪。
房玄龄沉默有倾,老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少年郎,既然我为宾客,就请你这个天下第一厨为我做几道菜如何?”
余长宁知道老者必定是想刁难他,但依旧微笑颔首道:“贵客请讲,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好。”房玄龄猛然一句高声,从怀中掏出一物“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爽朗笑道:“老夫点三菜一汤,这是食资,你们收好。”
三人定眼一看,偌大的桌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铜板,上面“开元通宝”四个字清晰可见。
余长致目瞪口呆地嚷嚷道:“老丈,你不是开玩笑吧,一文钱要我们做三菜一汤,岂不是笑话!”
房玄龄哈哈笑道:“那是你们的事,与老夫无涉,不过我想既然是天下第一厨,这些应该不是问题,但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三菜一汤的价格不能超过这一文钱的食资,否者便算输了,可知?”
余长宁镇定自若地微笑点头:“老伯还有什么吩咐,一并道来便是,我宾满楼敞开门做生意,自然让你宾至如归。”
“小兄弟真是爽快人。”房玄龄又是一阵大笑,沉默有倾,老眼骤然一闪:“我看不如这样,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传为一段佳话,那么请小兄弟以我所点的这三菜一汤名字凑成诗歌一首,如何啊?”
余长宁淡淡笑道:“这有何难,请老伯稍事品茗歇息,菜肴片刻便好。”
房玄龄大笑拍案,高声道:“那么今天老夫又要吃菜,也要吃诗,你快去准备吧。”
余长致不由大惊失色,傻傻问道:“吃屎?宾满楼可没有这玩意儿,大人如果真需要的话,请出门左拐,那里有茅厕一间,热腾腾的屎很多的。”
房玄龄闻言愣住了,旋即又是猛然一阵大笑,连连摇手道:“对牛弹琴,对牛弹琴!”
“对,牛弹琴。”余长宁揶揄一笑,对着余长致招手道:“大哥,我们去厨房,走。”
进得厨房,余长宁皱眉踱步思忖,显然觉得有些棘手。
余长致在旁边叹息道:“二弟,你怎能答应那老头如此无礼的要求,这下可麻烦了吧。”
余长宁驻步摇摇头,余光不经意瞥向了桌案上累得老高的盘子,却是骤然一愣,猛然一拍大腿高声道:“有了。”
余长致一愣,问道:“有什么?”
“当然是好主意。”余长宁拍手一笑,喜滋滋道:“大哥,准备两个鸡蛋,我要做菜。”
“就两个鸡蛋?你要做三菜一汤?”余长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余长宁正色点头,又神秘一笑:“如此一来,保管那老头满意而归。”
房玄龄自顾自地的悠闲品茗,一盏热茶堪堪喝完,便听到脚步声声,余长宁已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见状,他不由捋须笑道:“如此之快,少年郎可是认输了?”
“老伯放心,要我低头认输,你还没有此等功力。”余长宁大笑上前,将托盘内的三盘一碗摆在了桌上。
房玄龄定眼一看,桌上一盘装的是孤零零的两个蛋黄,一盘乃蛋白切丝,另一盘则是清炒蛋白,而碗中却是点缀着一丝绿色的菜汤,上面漂浮着几片鸡蛋壳。
晓是房玄龄颇有阅历,此刻依旧是疑惑不解了,抬头膛目结舌道:“少年郎,这是何意啊?”
余长宁轻笑解释道:“老伯叮嘱食资不能超过一文,我便用料两个鸡蛋,做出了这三菜一汤,请你品鉴。”
房玄龄闻言颔首,笑道:“价格合适了,不知你每道菜可有对应的诗句?若是没有,那也须得认输。”
余长宁笃定点头道:“老伯放心,保管让你满意。”
“好,第一道菜,请说诗句。。”
余长宁一笑,指着装着两个蛋黄的那盘菜道:“此菜名为:两个黄莺鸣翠柳。”
“好诗句。”房玄龄怔了一下高声一句惊叹,继而又皱眉问道:“句子是好,敢问菜名何解?”
“老伯请看,盘中的两个蛋黄便对应黄莺,而这盘子的花纹图案则是一株柳树,正是两个黄莺鸣翠柳,可否应题?”
房玄龄闻言点头,拊掌长笑道:“少年郎果然高才,下一道菜。”
“至于第二道菜,蛋白切成丝状,而盘子底纹却是幽幽白云,我取名为:一行白鹭上青天。”
房玄龄老眼一闪,笑叹道:“用蛋白丝比作白鹭,当真是神来之笔,那第三道菜呢?”
“第三道菜清炒蛋白,取名为:窗含西岭千秋雪。蛋白清抄,恰似雪花朵朵,可否应景?”
房玄龄怔怔地看着他,又慢慢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敬佩之色。
“而第四道菜汤,汤面上浮着几片蛋壳,酷似几叶扁舟,配的诗句正是:门泊东吴万里船。”
余长宁话音落点,房玄龄听得是目瞪口呆,好半响才恍然回过神来,目光止不住的欣喜,喃喃念咏道:“两个黄莺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读起来朗朗上口,宇扬顿挫,且搭配得珠联璧合,天衣无缝,真乃绝句,少年多奇士,今天老夫总算开了眼界。”说罢,又是一声爽朗大笑。
第76章 楹联题字
余长宁见这老者输了不嗔不怒,反倒有一种豁达开朗的心境,不由对他起了几分好感,笑道:“这三菜一汤老丈可否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房玄龄大笑点头,目光炯炯地望了过来:“少年既有此等高才,为何竟屈尊厨下,当真是暴殄天物,不如老夫替你做个引荐,给朝廷效力如何?”
余长宁拱手答道:“宾满楼本是家族产业,而在下吟诗作赋也只为了休闲娱乐,恐怕有负老伯厚爱了。”
房玄龄捋须喟然一叹,神色竟是止不住的失望,沉默有倾,沟壑纵横的老脸却又突然笑开:“老夫既然输了,那得须给你一个彩头才是,不过老夫身无长物,就一手臭字和拙劣诗词尚可,不如就送你楹联一句,聊表存心。”
余长宁心头暗道:楹联皆是一对,为何他竟送一句给我,这老头莫非有毛病?
心念如此,他还是恭敬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请老伯移步楼上,赐字送联。”说罢,转头吩咐余长致道:“大哥,笔墨纸砚伺候,快!”
余长致闻言点头,疾步去了。
余长宁与罗凝陪房玄龄走到三楼上,但觉清风拂面,绿纱摇曳,一眼望去竟是满目长安荣华,耳畔传来市声喧嚣,不由陶醉其中。
片刻后,余长致跟了上来,身后侍女捧来了所需事物。
房玄龄拿着一卷裹得好好的宣纸走到长桌边,大袖一拂,宣纸已是滚动着平铺在了桌面,研墨提笔,右手挥洒间,三行大字已是跃于纸上。
“先生好字,更是好句!”一旁的罗凝美目一亮,不由惊叹出声。
余长宁凝目一看,却是:宾满楼宾满,一桌东西南北菜,张口吞进天下。
房玄龄像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望着余长宁笑道:“少年郎,老夫此字如何?”
余长宁心悦诚服地拱手道:“老伯笔锋苍雄有力,走势飞扬洒脱,似龙腾虎跃,又似凤舞鹰击,自然乃不可多得的好字。”
“楹联又是如何?”
“磅礴大气,又贴近酒肆韵味,特别是那句张口吞进天下,实乃点睛之笔,不过可惜……”
房玄龄毫不意外地笑道:“可惜什么?”
余长宁笑答道:“可惜这是上联,老伯却未写出下联。”
房玄龄闻言不由纵声大笑:“下联自然该由你来完成,不知少年郎意下如何?”
罗凝脸色一变,低声道:“长宁,这句对联太难了,你还是认输了事。”
余长宁淡淡一笑,却是轻轻摇了摇手,走到房玄龄这句上联前驻足思忖,不消片刻眉头一松,释然笑道:“我出一句,刚好可接老伯上联。”
房玄龄白眉一挑,显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伸手作请道:“少年郎请对句,老夫自当凝神观看。”
余长宁轻轻点头,铺平宣纸挥洒笔墨,三行大字霍然入眼:无名客无名,一手橫竖撇捺字,挥墨写尽春秋。
房玄龄看得膛目结舌,显然被他出类拔萃的文采所震惊了。
这下联对得既是工整又是应题,竟将自己喻作无名客,当真绝妙!长安城多久有了如此俊杰,自己却还不知道?
恍然回神,房玄龄颇为感慨地一叹,正色道:“民间乡里多有雄奇,古人诚不欺我,少年郎,老夫算是服膺了。”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私印,对着印面哈了一口气,捏住上面的龟纽便盖在了上联左下角。
余长宁定眼一看,却是“临淄房乔”四字。
正在愣怔间,罗凝恍然大悟,颤着声音问道:“这位莫非是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大人?”
房玄龄苦笑点头道:“你眼前的倒霉老头就叫做房玄龄,竟干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傻事,被这少年郎将了一军却无还手之力。”
余长宁双目瞪得老大,围着房玄龄看了一圈,惊喜道:“原来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