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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心头一闪,问道:“是何酒楼,姑娘可否记得?”
女子蹙着眉头好一通思忖,猛然开口道:“好像叫什么宾朋楼,对,就叫宾朋楼。”
一丝光亮在余长宁心中闪过,他瞬间猜透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必定是宾朋楼为了夺得厨艺大赛第一名,暗中收买大贵让他游说福伯在宾满楼参赛的食材里放盐,福伯最后不堪良心折磨选择上吊自缢,所以才留下了那句对不起余家的话。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宾朋楼在暗中捣鬼,福大贵和福伯皆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想到这里,余长宁不由义愤填膺,对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方法更是觉得不耻,气冲冲地出了逍遥坊向酒肆走去。
刚到宾满楼门口,门外竟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里面隐隐有吵闹声传来。
余长宁见状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大厅正中放着一口黑漆棺材,食客们早已走得干干净净,福大贵正凶神恶煞地站在桌子上,又叫又骂状若疯癫。
余长致见到余长宁回来,急忙上前焦急道:“二弟,这福大贵竟抬着福伯的棺材来咱们店里,声言要我们赔偿他一千两银子,否者绝不会离开。”
罗凝也走上来急道:“长宁,你快想点办法,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我们怎么做生意?”
“放心,我有办法。”余长宁冷冷一笑,随手抄起一根长凳便朝福大贵走去,脸膛竟是阴沉无比。
罗凝以为他要去打架生事,俏脸不由大变,想要拉住他却是慢了半步。
福大贵正在声嘶力竭地叫骂当中,猛然觉得后背一痛,木块飞溅间,已是惨叫着滚在了地上,踉跄站起身子,却见余长宁正拿着一根折了腿的长凳站在身前,不由惊怒开口道:“你你你,竟敢打我?”
余长宁挽起衣袖,双目圆睁冒火,怒声道:“我不只要打你,还要替你爹好好教训你这个混蛋不孝子!”
见他又欲冲上前来,福大贵吓得惊恐后退,颤声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混蛋不孝子,你休要冤枉我。”
余长宁冷冷笑道:“我问你,你为何要收宾朋楼那一笔钱?”
福大贵闻言脸色大变,急声道:“我哪有收什么钱?你胡说。”
余长宁冷声道:“这里还摆着一口棺材,没想到你也不掉眼泪,你做的那些勾当已经全被我查清,福伯正是因为你才死的,我正要到京兆尹那里去告你一状,没想到你自己便送上门来了。”
话音落点,福大贵不由懵了,膛目结舌地愣怔半响,猛然跳脚高声道:“没有的事,你胡说!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我说了都不算,咱们还是到衙门里去让京兆尹评理。”余长宁高声一句,讲完便作势欲走。
福大贵见状心头一凉,急忙出声道:“哎,等等,有话慢慢说。这点小事何须去衙门。”
余长宁冷笑道:“福伯之死也算是小事,大贵兄你可真的是一个孝子,不过我这人有个坏脾气,便是见不惯那些作恶多端的人耀武扬威,咱们还是衙门里见。”
“长宁你等等。”便在此时,罗凝出言叫住了他,心头已是明白了过来,叹息道:“福伯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就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
余长宁闻言不由大急,愤愤然道:“姨娘,你为何总如此心软,这样的坏人岂能轻易饶恕?还是交给衙门治理为妥。”
福大贵哭丧着脸哀求道:“二夫人,二少爷,我再也不敢了,你们就绕过我这一次吧,我马上将棺材抬走。”说罢,急忙吩咐亲戚抬起福伯的棺材,在一片嘘声中狼狈逃去了。
眼见姨娘如此轻易放过他,余长宁仍觉气不过,气冲冲地上了三楼,自顾生闷气去了。
罗凝哪会不清楚他的心思,轻步跟了上来,见余长宁面色铁青地坐在桌前喝茶,不由轻轻笑道:“你是否觉得姨娘处事的方式很不对。”
余长宁此刻正在气头上,重重一拍桌案高声道:“岂止是不对,简直是大错特错!”
罗凝丝毫不以为杵,坐下展颜笑道:“长宁,你可知道我们余家家训是什么?”
“宁静致远,我们四兄妹名字中一人一字,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告诉姨娘,什么是宁,什么是静呢?”
见他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罗凝淡淡笑道:“宁静是一种美好的心态境界,恍若一泓秋水映着明月,若你心生不忿,秋水乱而明月隐,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伤害了别人,同样也伤害你自己。。”
余长宁不服气的争辩道:“那照姨娘这么说来,别人如果惹恼了我,我还不能随便生气,是吧?”
罗凝摇手笑道:“话也不是你这么讲,姨娘要告诉你的是:你永远不能决定别人怎么对你,但你却可以决定自己怎么对别人。”
余长宁闻言一愣,慢慢咀嚼着这一句话,脸膛上竟有几分醒悟。
罗凝自顾自地的说道:“其时刚才的事我也很生气,也很想像你那般狠狠地教训福大贵一顿,可是教训了又怎么样?福伯之死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人每走一步皆要对自己所选择的路负责,这便是人生,我之所以放过他,便是偿还福伯三十年来为我们余家兢兢业业做事的报答。”
余长宁豁然省悟了过来,无奈笑道:“姨娘你才多大年纪,怎么说话讲道理如同一个得道高僧一般,竟是字字珠玑?”
罗凝幽幽一叹,淡淡笑道:“什么字字珠玑,姨娘只是经历过一些你难以想像的事情罢了。”
余长宁闻言大奇,急忙问道:“什么难以想像的事,姨娘你说给我听听吧。”
罗凝摇手笑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我都差不多快忘了,说来做甚?咱们还是下去收拾一下,否者明天休想开门做生意。”
余长宁见她不愿意多说,自然也不好再问,便陪同罗凝下楼去了。
第79章 宾朋楼之邀
晚上刚吃完晚饭,余长宁正要回房休息,却见余长静笑着走了过来,正色道:“二哥,后天的事可不要忘了。”
余长宁闻言一愣,皱眉道:“什么事?我还真忘记了。”
余长静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笑道:“赛诗大会啊,后天便是四月初一了,你以前可答应陪我一道去的。”
余长宁恍然大悟,拊掌笑道:“好,那我明天好好准备一下,绝对让你满意。”
余长静嫣然一笑,拉着他的胳膊道:“二哥对我真好,后天全靠你了,一定要让我们瑜林诗社出出风头。”
翌日,余长宁大门不出,果真来到书房准备参加赛诗会的事情。
他拿起毛笔不时在宣纸上写写画画,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神情好不专注。
不到午时,一片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书房木门已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阿武疾步而入高声道:“二少爷,大事不好了。”
余长宁闻言皱眉,撂下毛笔气恼道:“一天只知道大呼小叫,什么事又不好了?”
阿武喘息了数下,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余长宁眼前:“是有人给二少爷下战书,你快看看。”
余长宁接过一看,却是一张红色的请帖,轻轻翻开,请帖上面写着数行娟秀的小字:恭敬余长宁公子今夜亥时至宾朋楼赴宴一叙,宾朋楼掌事敬上。
“这个荣贵,居然还敢给我下战书!”余长宁愤愤拍案,请帖已在手中捏成了一团。
阿武连连摇手道:“二少爷,不是荣贵,荣贵今天已被宾朋楼赶出去了。”
余长宁闻言一惊,问道:“什么被赶出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唉,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宾朋楼的掌事将荣贵辞退了,我走的时候荣贵正在宾朋楼内又哭又闹哩。”
“荣贵不是宾朋楼的掌柜吗?掌事又是干什么的。”
“宾朋楼背后的老板可是中原四大豪商之一,这掌事便是管理所有门店的负责人,来头可是不小。”
余长宁愣怔半天,喃喃自语道:“我与那掌事又不熟,他请我赴宴干什么?”
“那少爷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咱们可不能临阵脱逃,让人家看扁了,走,先到酒肆去。”
不多时到了宾满楼,余长致一听他要前去赴宴,急忙摇手道:“二弟,你傻了不成?同行如敌国,那掌事请你前去准没好事。”
余长宁琢磨了一下,终还是摇手笑道:“没关系,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见招拆招,平安无事。
“长宁说得对。”一旁的罗凝也是正色点头道:“人家既然好意相请,不去就是咱们的不对了,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探探他们虚实,若是两家能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最好了。
余长致缓缓点头,但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低声道:“二弟,要不大哥陪你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怕。”余长宁正色了一句,又笑着说道:“当年关二爷赴宴还要带上偃月刀,名为单刀赴宴,今天我余二哥也要效法先人,不过带张嘴过去吃菜喝酒便可,这样方显英雄本色。”
罗凝与余长致相视一眼,都是无奈笑了。
是夜,弯月高挂,凉风习习,余长宁摇着折扇踏入了宾朋楼的大门。
虽是与自家酒肆近在咫尺,但算上前次进来痛殴荣贵,此次还是第二次进来。
宾朋楼的装潢布局的确比宾满楼大气许多,豪华得不禁令人咋舌。
十丈见方的宽阔大厅,一色的白玉地砖铺地,光亮得能够照出人影来,南北两面没有墙而只有红色圆柱,形成两道宽敞的柱廊,靠南一面临着庭院大池,碧波粼粼;靠北一面临着一片竹林,婆娑摇曳;富贵堂皇又不失典雅细致,的确是一个好来处。
在一名绿纱侍女恭敬的引领下,余长宁踏着舒适柔软的红地毡走到楼梯前,又扶着金黄锃亮的扶手上了三楼,一桌丰盛的菜肴便展现在了眼前。
余长宁四下打量片刻,问那侍女道:“你家掌事在何处,为何还不见他?”
侍女嫣然笑道:“公子稍安勿躁,掌事这几日旅途疲惫,目前正在沐浴更衣,稍后便会到来。”
余长宁总觉得一个大老爷们用沐浴更衣这个词语有点娘炮,不由哑然失笑,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长安夜景,陶醉在了一片灿烂的繁华之中。
不多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余长宁望向发声处,一个白衣女子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女子长发轻盘成髻,衬出分外秀美绝伦的怡人轮廓,凤目琼鼻,朱唇皓齿,一袭白衣胜雪的裙衫衬上晶莹如玉的肌肤,丝毫没有任何妆饰,整个人自然而然显出清灵淡雅的不俗气质。
余长宁愣愣地看了她半响,猛然起身道:“啊,竟是你……”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余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陪同余长宁等人参加赛诗会,并向他索要黄金鸭配方的陈若瑶。
余长宁恍然一笑,却又冷然道:“原来你就是宾朋楼的幕后老板,我真是太笨,怪不得你知道是我发明的黄金鸭,那福大贵是你收买的吧,竟使阴招陷害我们,你这女人真是歹毒。”
陈若瑶娥眉一蹙,正色道:“黄金鸭的事是荣掌柜告诉我的,至于收买福大贵在你们食材中下手脚,也是荣贵的主意,我并不知情。。”
余长宁揶揄笑道:“你这小妞过河拆桥可真厉害,若没你这个老板的首肯,荣贵竟会如此大胆?”
陈若瑶闻言面露不悦,淡淡道:“我陈家产业千千万万,岂有闲工夫来管此等小事?这次若不是来长安参加赛诗会,我也不会知道荣贵竟背地里干了这么多的事情。”
“陈小姐,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今晨我刚到店中便有人向我举报荣掌柜所做的丑事,他为了在厨艺大赛中得到第一名,收买福大贵逼迫福伯偷偷在你们食材中动了手脚,我陈家一直以诚信经商,仁义经商著称,岂会容得此等丑事?所以今天上午我便将荣贵辞退了。”
听她语气诚恳,余长宁不由信了几分,淡淡笑道:“那你今晚请我来是干什么?专门设宴赔罪?”
陈若瑶点头正色道:“对,有错便承认,这是我的一贯作风,荣贵给你们造成了如此多的麻烦,我自然要陪个不是。”
余长宁哈哈摇手笑道:“无妨无妨,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一直是大人不计小人过,陈小姐又何必客气设什么宴席?只要赔个千儿八百两银子给我,便是皆大欢喜了。”
陈若瑶不由微怒道:“余公子,莫非你认为我陈家的诚意还值不了一千两银子?说话竟如此俗套!”
余长宁揶揄冷声道:“我只听说过一言九鼎,从未听说过一言千两,陈小姐你的感觉真是太良好了。”
第80章 相邀合营
陈若瑶闻言语塞,知道拌嘴不是他的对手,微微一声喘息,伸手作请道:“余公子,我们还是坐下来边吃边聊,如何?”
佳人温言相邀,余长宁这点风度还是有的,点头笑道:“那好,正巧我的肚子也饿了,不知你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