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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惊慌点头道：“不错，请恕属下失职，没能及时发现唐营的异常。”
甄云愣了半响，这才喟叹道：“应该是领军的唐将早就看穿了我们埋伏于此，所以才在半夜离开，本王这次可是棋差一招啊！”
言罢，她突然开口道：“唐军不走呼延谷，唯有选择天夕口可走，不知芷云将军那里可有动静？”
一言方罢，谷内突然传来了奔雷一般急骤的马蹄声，甄云目光一凝重，抬头向谷内望去，一骑火焰般的快马已是冲入了林中，马上骑士翻下马背急声禀告道：“汗王，天夕口发现唐军大军，目前正在谷外徘徊。”
“果然如此！”甄云重重地一击手掌，沉声下令道：“大军立即出谷，从后面包抄唐军，务必将其痛歼。”
“是。”几名领军将军亢声应命，埋伏的三千突厥骑兵从密林中呼啸而出，出谷南下朝着天夕口东面谷口而去。飞马驰骋，甄云强忍战马颠簸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得天夕谷外，这段路程全为舒缓平原，所以她也不怕唐军埋伏，因为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供埋伏躲藏。策马立于谷口端详谷内良久，里面却是静悄悄的一片，远方也没有唐军的旗幡以及马蹄前行之声，见状，甄云一双好看的眉头不由紧紧地蹙了起来。
第八七二章 又生一计
正在犹豫是否进谷察看，数骑快马从谷中飞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奉命在西面谷口阻截唐军的芷云。
眼见甄云在此，芷云打马而上一脸愧疚地禀告道：“汗王，刚才唐军已是拨转了马头而逃，不知去了何处，属下本想派遣斥候及时向你禀明消息，但可惜晚了一步。”
甄云愣怔了半响，好气又好笑地开口道：“那唐军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明明已经看破了本王之计，偏偏却要虚晃数枪，让人摸不到其真正的用途，将我们引来这里，不知意……”
一言未了，甄云俏脸陡然一沉，蹙眉道：“糟糕，中计了。”
芷云不明其言，问道：“汗王此话何意？”
甄云冷笑解释道：“唐军这么做的目的一定是想诓骗本王离开呼延谷，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往呼延谷赶去准备通行。”
芷云瞬间明白了过来，思忖半响正色道：“两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在天夕口之外，若赶去呼延谷并穿越通过，恐怕还是要一段时间，既然无法埋伏，那我们就只能堂堂正正与之一战。”
甄云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根据昨日斥候观察，这队唐军只怕兵力不下五千之数，与我们也算旗鼓相当，当此之时不宜分兵，我们应该合兵一处退守古城，以不变应万变。”
芷云颔首道：“那好，属下这就领军陪同汗王赶回古城。
穿越天夕谷领军疾回，还未到得古城，突然黄河上游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浑浊的水流已是汹涌而下顺着河道席卷蔓延。
霎那间，甄云脸色惨白，注视着滔滔巨浪在河中呼啸而过，一股不可遏止的冰凉感觉陡然流遍了全身。
芷云勒马惊愕地打量了良久，突然发现古城之前红旗飞扬，顿时惊声提醒道：“汗王，那队唐军正在前方。”
甄云满脸不可思议地惊声道：“不可能，四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在天夕口，如何能够这么快穿越呼延谷并前来古城摧毁堤坝？”
芷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注视着多日的心血毁于一旦，一股怒气陡然从胸口中蔓延而出，一扯马缰怒声道：“汗王，那唐军好生狡猾，竟然已经偷偷而至摧毁了我们的堤坝，属下这就领军前去与他们厮杀一番，一定取其主将头颅献给汗王。”
甄云摇了摇手道：“现在蓄水大堤已毁，即便将对方全歼于此对大局也是无济于事，这次是本王失算了。”
“汗王……”
芷云急声一句，还想再行争辩，不料甄云摇手坚决道：“输就输了，现在提兵攻击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乘敌军大军还未到来之前，我们应该及早撤退，走吧，芷云。”
芷云跟随甄云征战多年，从来还没有被敌人算计过一次，此刻闻言顿时心不甘情不愿，但汗王的旨意却不能违背，只得下令全军向西北方向退去。
注视着突厥骑兵渐渐消失在原野尽头，余长宁一脸得意地开口道：“柴将军，本官的算计是否精确无差？任敌军百般狡猾，也只能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柴秀云心头虽是振奋喜悦无比，但见余长宁又开始自吹自擂，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揶揄道：“庸者前虑必有一得。这次也是你运气好罢了。”
余长宁哭笑不得地开口道：“哇嚓！我说出计谋之时你也拍手赞同，现在怎么倒说起风凉话来了？柴将军，做人可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否者连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
柴秀云微微一笑也没有争辩，第一次觉得看似玩世不恭的余长宁竟还有几分兵家尔虞我诈的天分。
昨夜下令全军钳马衔枚偷偷出得大营，余长宁并没有率军前往天夕口，而是带领骑兵偷偷潜入呼延谷内埋伏了起来，并下令五百骑兵到天夕口故意来回纵马扬尘，造成了唐军来到天夕口的假象。
一直在天夕口观察的突厥斥候顿时上当受骗，将错误的消息带给了芷云，芷云又将这个错误的消息禀告了甄云知晓。
当甄云率领三千骑兵从谷地经过的时候，埋伏在谷中的余长宁很想出兵痛击敌骑，但一想到这次摧毁敌军蓄水堤坝才是大战的关键，所以只得忍痛放这队突厥骑兵离去。
突厥骑兵前脚一走，余长宁立即领军穿越了呼延谷，沿着河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坏了蓄水水坝，待到甄云回师返回古城之际，却已经为之晚矣。
当然，余长宁此计仍有很大的冒险成分在里面，若非甄云将近临盆整日头晕目眩，否者也不会轻易上当受骗。
走马穿越呼延谷准备返回阴山北麓的大营，看到属下们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甄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想及回去之后依旧面临对坚城白道城的进攻，甄云心里那个大胆的念头愈发强烈了。
犹豫思忖了半响，她终于打定了注意，突然收缰勒马低声道：“芷云将军，我们不能就这么无功而回。”
芷云闻言一愣，疑惑不解的目光盯在了甄云的脸上，静待下文。
甄云长吁一口气道：“除此之外，本王还有一条计策可夺白道城，但兵行险着危险太大，本来不想用之，但依目前之势除此之外再无他计可用，所以只有冒险一试。”
“不知此乃何计？”一听可以夺取梦寐以求的白道城，芷云刚才的沮丧顿时化为了振奋。
甄云轻轻一笑，招招手道：“你且附耳过来。”
芷云颔首策马上前，甄云靠近她的耳边低语了起来。
谁料刚说得几句，芷云惊得脸上神情已是大变，急声道：“汗王，这样做的风险当真太大了，若要实施该计，属下恳请汗王返回大营，这里由芷云领兵便可。”
甄云摇头道：“本王并非不相信将军的能力，战场之势错综复杂，随时都可能发生滔天巨变，将军虽然善于征战，但对大局的临机应变始终差了些许，所以本王一定要亲自领军。”
“但是，此乃九死一生之谋，若稍有偏差，必定难逃一死，况且汗王你临盆在即，实在不宜如此冒险。”甄云自信点头道：“放心，这次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本王尽量会做到全身而退，若能成功夺取白道城，那么本王就在白道城中等待孩儿的降临。你立即派遣快马将具体计划传达给耶律宁，让他依照计划尽快实施。”芷云点点头，只得无奈领命。
第八七三章 绕道向西
顺利摧毁突厥人在牟那山修筑的堤坝，余长宁率领大军凯旋而回。
过得天夕口没走多远，便看见前面平原处烟尘大起，一队红色甲胄骑兵已如浪潮一般奔涌而至。
虽然从服饰与旗幡可见是大唐军队，但柴秀云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任命麾下骑士列成防守骑阵待命。
来军越驰越近，当先一骑飞马而出扬起手中长枪亢声开口道：“平夷军果毅都尉薛仁贵在此，敢问对面骑兵将领可是余大人与柴将军？”
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薛仁贵，余长宁顿时大喜过望，策马上前高兴挥手道：“薛大哥，你怎么来了？”
当看见果然是余长宁时，薛仁贵展颜一笑，拨马而至大笑道：“某前月随部调至漠南参战，副总管听闻余大人送至的急报，急忙领军前来相助，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余长宁笑道：“我军已顺利破坏了突厥汗国在上游修筑的堤坝，目前突厥骑兵已是撤退，多谢薛都尉长途跋涉前来相助之情。”
薛仁贵闻言长吁了一口气，笑道：“副总管任命某为先锋，相助说不上，只是快了一步而已，既然如此，那某就吩咐大军扎营了。”
余长宁想想已方也是一夜未睡，索性吩咐军士们扎营休息，随即与柴秀云赶往李客师大营参见。
李客师乃是李靖之弟，虽没有乃兄那般身负韬略多有奇谋，然而武勇过人，弓马娴熟，虽已年过六旬，冲锋陷阵时依旧勇猛无比。
余长宁进入中军大帐，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将军正立于长案之后。
老将两鬓斑白如霜，双目炯炯有神，两道粗大的白眉挂在沟壑粗糙黝黑的脸膛上，一身精铁甲胄，一领黑锦金丝斗篷，站得犹如苍松一般挺拔，正是平夷道行军副总管李客师。
感觉到老将灼灼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余长宁立即拱手一礼道：“平夷道粮秣转运使余长宁，参见副总管。”
“余大人不必多礼。”李客师单手一抬，一丝刚扬起的笑容很快就消失在了脸上的沟壑皱纹中。
待到余长宁与柴秀云落座之后，李客师沉声询问道：“四天前中军幕府收到了余大人加急文书，声言突厥人有可能在上游筑堤蓄水破坏河道，李总管特令本将领军三万前来支援，现在情形如何？”
余长宁拱了拱手，将此事的具体经过向李客师详细道来。
及至听完，李客师捋须长吁一声道：“还好你们发现得早，否者让突厥人诡计得逞，我们运送军粮的航道必定危矣，余驸马，柴将军，这次你们两人又立了大功。”
余长宁摇手笑道：“微功薄绩何足挂齿，朝廷任命在下为粮秣转运使，将粮草平安运到漠南正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副总管实在褒奖了。”
李客师淡淡笑道：“为了防止突厥人故技重施，本帅将领军驻扎于此，并排游骑巡视黄河沿岸，以后余驸马运粮时大可放心。”
余长宁颔首道：“那就多谢副总管。”
……
一骑快马冲入了位于乌素图沟的突厥大营，旋风一般来到中军大帐前。
马上骑士一勒马缰陡然驻马，骏马嘶鸣间他已滚下马背昂然大步而入，对着正在帐内商议军情的耶律宁禀告道：“启禀耶律将军，汗王有密信送至。”
耶律宁转身点头，沉声道：“不知密信现在何处？”
骑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制细管，上前一步递到了耶律宁手上。
耶律宁剥开竹制细管上面的泥封，倒出里面的羊皮信纸展开一看，脸庞上顿时露出了不解之色。
一旁的猡迦钊目光一闪，关切问道：“耶律将军，汗王说的什么？”
耶律宁将信纸递给猡迦钊道：“汗王命令我与黑穆尔立即率领主力大军开拔绕道阴山，将唐军主力吸引至阴山西麓，而可汗你则率领三万铁勒骑兵埋伏在大青山内，协助汗王夺取白道城。”
“什么，汗王莫非已经想到夺取白道城的妙计？”猡迦钊口气说不出的惊讶。
耶律宁摇头道：“汗王的思谋我也无法得知，但她既然让我们如此行动，身为突厥汗国的将领，我们照做便是。”
言罢，他陡然正色道：“可汗，我与黑穆尔立即引军而退，剩下的一切拜托你了。到时候汗王自然会派人联系你。”
猡迦钊振奋点头道：“好，耶律将军放心离去便可。”
此刻，余长宁正在白道城内向李绩禀告粮秣运输情况，突然一名将领快步而入禀告道：“李帅，突厥大营有异动发生。”
李绩陡然站了起来，疾声问道：“又何异动，可有侦查明白？”
将领拱手道：“突厥人似乎正在拔营而退。”
李绩沉吟了一番，对着余长宁招手道：“走，我们一道上城墙看看。”
来到白道城城墙，两人手扶城垛远远眺望，茂密的树林中，影影绰绰的突厥骑兵正在收拾帐篷打点行装，远方的山道布满了北去的突厥骑兵。
李绩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自言自语道：“看样子突厥人似乎真的准备离开，莫非他们在白道城下吃够了苦头后准备退军了？”
余长宁沉吟了一番，断然摇头道：“大人，虽然我们破坏了突厥蓄水摧毁粮道之计，但依照我对甄云的了解，她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之人，所以下官认为应该侦查了解突厥人的行踪为上。”
李绩思忖半响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甄云提兵二十万前来谋夺漠南，若是就这样无功而返，难保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