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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并非是一个王权至上的国家,突厥汗王在国中的地位相当于部落盟主一般,除了本部落外的其他部族,汗王并没有太多管辖的权利,这一点倒与周朝天子颇为相似。
而在重大问题的决断上,汗王尽管能够一言九鼎,然若以这种大集会的形势召集所有部落头人前来商量,无疑于是将决定权交给了所有人,这也是渊男建感到振奋不已的原因,如果今日他能够凭借一番说辞得到这些头人们的认可,即便甄云有心偏袒余长宁,那也是毫无用处。
乘着还有一些空闲时间,渊男建殷情地与相熟的头人们打着招呼,希望他们能够在待会的辩驳中支持自己,然而就在此时,思其那突然走了进来,亢声高呼道:“国师到……”
话音刚落,大帐中陡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帐口,注视着那名英挺俊朗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
今日,余长宁头戴一顶纱罗制成的平式幞头,幞头飘带很自然地垂在脑后,身上穿的却是一件紫色圆领袍衫,腰间围着细长的白玉带,正是大唐三品以上官员的紫袍官服,整个人英伟不凡气宇轩昂,站在那里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树。
余长宁离开突厥已有两年时间,与在座的许多头人都是素未蒙面,不过他的大名却在漠北如雷贯耳,说是谁人不识君也不为其过。
于是乎,部落头人们全都站了起来,对着余长宁行得一个甩手礼,整齐地亢声道:“见过国师。”
没想到余长宁竟如此受这些头人的尊重,渊男建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过,全身冷冰冰的一片,心里愈发没有把握了。
余长宁挥手笑道:“诸位头人不必多礼,余长宁今日至此,乃是以大唐特使的身份前来,国师这个称呼就毋须提了。”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大笑道:“在突厥人心中,不管国师在大唐身居何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国师。”
旁边一个胡须虬结的壮汉高声附和道:”贺次兄说得不错,国师,你在大唐终究为臣,每日都要对着那李世民拱手叩拜,岂不腻烦乏味?不如脱下这身大唐官袍留在突厥,为汗王总摄国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才是英雄之举。”
闻言,余长宁大感哭笑不得,正在这个时候,帐外又是一声高亢的宣呼:“汗王驾到”。话音刚落,突厥汗王甄云已是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
穿过甬道步上三级台阶,甄云落座在了高大的青铜王案之后,接受着帐内所有人的参拜。
余长宁偷偷瞄得一眼,甄云玉颜肃穆神情威仪,双手扶案肃然跪坐,那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气显赫而又孤立,如同一只威风凛凛的雌虎统领群雄,想及昨晚她在床榻上的万般风情,余长宁不禁暗暗一笑。
环顾一周,甄云的视线并没有在余长宁的身上停留,她平静而又清晰地开口道:“诸位头人,今岁春季大唐征调大军二十万,远征高句丽,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如今高句丽危若累卵灭国在即,当此之下,高句丽大对卢渊盖苏文派出特使前来,恳请突厥出兵相助,而李世民亦是派出特使,想要与我们结盟,今日本王邀请两国特使共同前来王帐,各自陈述理由,如何决断还请各位头人们斟酌。”
说完之后,甄云挥了挥手,对着渊男建淡淡道:“高句丽使臣,先说说你的理由吧。”
渊男建心知现在乃是决定高句丽命运的关键时刻,对着甄云深深一躬后,亢声开口道:“尊敬的汗王,尊敬的各位突厥头人,中原有一句叫做”唇亡齿寒“,意思是说嘴唇没有了,牙齿就寒冷。用于比喻双方休戚相关,荣辱与共。以在下看来,如今突厥汗国与高句丽之间,便可以用唇亡齿寒来形容。这并非是在下危言耸听,诸位不妨想想看,大唐立国区区三十余年,却屡展兵锋侵略周边诸国,东~突厥、吐谷浑、高昌国、百济国,一个个强大的国家被大唐铁骑硬生生地抹去,成为了只存在于史书上的名字,如今,胆敢正面抗衡大唐的国家,只有突厥汗国、吐蕃,还有我们高句丽。“
说到这里,渊男建顿了顿,继续侃侃道:“吐蕃地处大唐西陲,乃是大唐在西域的主要劲敌,然而自松洲战败后,吐蕃一直致力于与大唐和睦相处,松赞干布更是迎娶文成公主为妻,成为了李世民的帝婿,西疆威胁一除,李世民自然兵锋东指,想要灭亡我高句丽,倘若高句丽当真被唐廷攻下,那么李世民下一个目标必定是突厥汗国。”
一席话落点,已有不少头人在微微点头,显然那非常认可渊男建之言。
第1212章 王帐舌战(下)
感觉到自己的话得到不少人的认可,渊男建振奋高声道:“因此而已,突厥汗国出兵救援高句丽,就等同于救援自己一般,如果汗王能够答应出兵包抄辽东军后路,与高句丽大军前后夹击,必定能够大破唐军于辽东,擒杀贼首李世民,其后我们再一并挥军南下,吞并中原万里山河,创造不世之功成就一番伟业,岂不妙哉!”
铿锵有力的话音落点,大帐内立即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头人们几乎都已是热血沸腾了。…79xs…
突厥汗国本处于苦寒之地,土地贫瘠不生粮食唯长牧草,居住在这里的大小部族千百年来逐草而居风雨漂泊,对于中原王朝的花花世界,草原民族都是心驰神往,那里有天下最广袤的土地,最雄伟的城池,最宽阔的河流,最雄峻的山峰,金银遍地粮秣无数,当真犹如人间天堂,此际听到渊男建一番言论,突厥头人们惊喜地发现眼下竟有这么一个绝妙的机会,只要能够击败大唐,说不定就能如以前五胡乱华那般占据中原山河,过上舒坦享乐的日子。
一时之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许多人都已经暗自心动了。
甄云波澜不惊的俏脸上掠过了一丝笑意,看似有些意动,眼波流转向着余长宁身上一扫,却发现余长宁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微笑,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凝滞白露般的纤手轻轻地叩了叩王案,甄云笑问道:“高句丽使臣一席话果然是振聋发聩,不知唐使有何高见?”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看来,余长宁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当先便是一句评判震得大帐嗡嗡作响:“汗王,诸位头人,高句丽使臣之言,当真是令我忍不住大笑喷饭。”
没想到余长宁竟这般不给情面的指责,渊男建一张脸膛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戟指余长宁气急败坏地开口道:“余长宁,你你你,是什么意思?”
余长宁冷哼一声也不理睬他,对着甄云昂昂一拱,语调舒缓而又清晰:“汗王,时才高句丽使臣用唇亡齿寒比喻突厥汗国和高句丽的关系,实乃荒唐谬论,突厥汗国坐拥漠北万里之地,部落千万控弦无数,其势可比昔日的匈奴鲜卑,即便是我大唐,面对突厥汗国时也会掂量掂量,不会轻易捋其虎须,去岁漠南之战尽管最后双方握手言和,然实打实地的说,却是大唐失败了,若不是汗王临阵产子给我们机会,漠南唐军必定会全军覆没。如今,在大唐心目中如此强大的突厥汗国,竟被高句丽列为了与自己同等弱小的弱国,居然还用唇亡齿寒来形容,实在太小瞧在座的各位了。”
余长宁的言语剖析合情合理,可谓将渊男建此番论调的中心点予以击破,在座的头人们也是恍然醒悟了过来,的确以突厥汗国的强盛,怎会与高句丽成为什么唇亡齿寒的关系?
余长宁自信一笑,负手而立昂然道:“既然唇亡齿寒不正确,那么高句丽究是怎样的用心?时才特使说了那么多,在下可以用四个字来囊括,那就是火中取栗。”
话音刚落,甄云立即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这火中取栗是何意?还请唐使拆解。”
大唐之世并没有火中取栗这个成语,甄云不知道也不奇怪,余长宁笑着解释道:“从前,有一只狡猾的猴子把栗子放在火里烧熟,然而它又怕烫到自己的手,便欺骗猫替它取出来,猫把脚上的毛烧掉了,却吃不到栗子。比喻被别人利用去干冒险事,付出了代价而得不到好处,今番高句丽便是这只狡猾的猴子,想要欺骗突厥汗国。”
渊男建怒声道:“余长宁,辩驳论战不诛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比起渊男建的怒发冲冠,余长宁淡定得如同一个没事人般,镇定自若的开口道:“时才特使言及想请突厥汗国出兵包抄唐军后路,实乃祸水东引之举,突厥骑士倘若前来辽东侵入大唐国土,我大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退避三舍,而是会倾全国之力与来犯之敌决一生死,两强相斗弱者夹缝求存,高句丽一则消除了亡国之危,二则削弱了大唐与突厥汗国的势力,三则加深了大唐与突厥汗国彼此的仇恨,实乃一石三鸟之谋。”
“荒谬!荒天下之大谬!”渊男建厉声斥责道,“刚才本官已经说得很清楚,突厥汗国倘若出兵救援,我高句丽必定会倾举国之力夹击唐军,怎会夹缝求存坐山观虎斗?”
余长宁哈哈大笑道:“特使不要将汗王和在座的各位头人当成黄口小儿,你高句丽南面有我平壤军和新罗虎视眈眈,怎会倾举国之力西攻辽东军?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而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高句丽倘若引军西去,平壤军与新罗大军必定会出兵北征,以雷霆之势碾碎平壤城。”
面对这番昂昂之言,渊男建一时语塞,脸上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余长宁不依不挠地接着说道:“再者,特使时才妄言剿灭辽东军后,与突厥汗国合兵南下吞占我中原山河,这句话就更加不靠谱了,你高句丽能有几多人马?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万人,而汗国最多可以出动三十万骑兵,反观大唐却是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只要朝廷愿意,随时可以征召百万王师抵挡尔等,届时面对坚城强兵,你高句丽又要如何处之?难道想让突厥汗国将所有精锐人马葬身在中原么?”
“你,你……”渊男建被余长宁问得是膛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余长宁陡然一声冷笑,对着甄云抱拳一躬道:“汗王,敝国天子东征高句丽时,在缴文上说得很清楚,此番大战并非是要灭亡高句丽国祚,而是惩治渊盖苏文这个乱臣贼子,渊盖苏文窃取庙堂大权以来,排除异己滥用刑杀,视王室为摆设,视君主为无物,实乃盘踞在高句丽的乱国奸臣,高句丽乃大唐藩属国,属国有难,我大唐岂能见死不救?故此,陛下征召大军战于辽东,擒杀乱国贼子还高句丽一个朗朗乾坤,我大唐乃仁义之师、正义之师、威武之师,突厥汗国若是出兵帮助此等妖孽,难道就不怕遭到天下耻笑么?”
铿锵有力的话音在大帐内嗡嗡哄哄地回荡着,所有的突厥头人竟皆鸦雀无声,渊男建急得脸红耳赤,却又找不到用来辩驳之话,怒急攻心之下,他脸色铁青喉头一哽,一口鲜血竟“哇!”的喷了出来,晕倒在了地上。
第1213章 事如人愿
天才壹秒記住愛♂去÷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这一幕来得太突然,就连甄云都惊讶得站了起来,头人们更是膛目结舌,帐内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一位离渊男建最近的头人箭步而出,单膝跪地扶住倒地的渊男建一通审视,高声禀告道:“汗王,特使怒急攻心,已经晕过去了。”
甄云好气又是好笑,秋水般的双瞳橫了余长宁一眼,显然有些责怪他的言辞过激。
余长宁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头,笑嘻嘻地开口道:“是他心胸狭隘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与我有何等关系?”
片刻之后,郎中急匆匆地赶来一番救治,渊男建这才苏醒了过来,他茫然无措地望着帐内的突厥头人们,脸色白得吓人。
甄云秀眉蹙了蹙,平静清晰地开口道:“高句丽特使,对于唐使时才之言,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渊男建脑袋中已是乱嗡嗡的一片,根本想不到半点反驳之词,呆愣了足足半响,直到甄云面露不悦之色的时候,他这才恍然地摇了摇头。
甄云长吁了一口气,视线横扫帐内一圈,纤手轻轻一拍长案沉声道:“诸位,两国使臣已将各自理由陈述于前,该当如何决策,本王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甄云话音刚落,帐内立即想起了一片轻轻的议论声,头人们交头接耳议论不止,始终没有人站出来回答。
好在甄云也不着急,她端起长案上热气腾腾的牛骨茶慢慢地缀饮着,静静等待。
终于,靠近前排长案的一人站了起来,正是突厥大将耶律宁,他右手抚胸开口道:“尊贵的汗王,属下认为唐使说的话颇有道理,以我突厥汗国之能,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大唐一战,岂用与高句丽夹击唐军?白狼神的儿女不屑与渊盖苏文这等卑劣之徒结盟,请汗王明鉴。”
话音刚落,芷云立即出言附和道:“耶律将军说得不错,况且去岁汗王与李世民曾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