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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德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见房玉珠一把夺过余长宁手中的信纸,冷哼一声道:“我看看那武媚娘写得是什么。”
余长宁也不阻拦,任由房玉珠拆看了信封细读。
看得半响,房玉珠娥眉轻轻地蹙了起来,轻叹出声道:“武媚是写得一首哀怨情诗给相公,真是好文采。”
陈若瑶淡淡笑道:“能够入房才女法眼,想必这首情诗必有过人之处,玉珠,读来听听吧。”
房玉珠轻轻颔首,低声念诵道:“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一阵良久的默然后,陈若瑶轻声道:“相公,终是你负了人家,改天去感业寺看看吧。”
余长宁苦笑点头,长吁一口气道:“好,有空我会去的。”
将金德曼送到厢房内休息后,余长宁一个人踽踽独行在了后院,回想起武媚时才所写的那首思念情诗,心里面却是万般感受犹豫不决。
“大喜之日,余驸马为何又愁眉不展呢”欧宁羽从房顶掠下,轻飘飘地落在了院中,绝色容颜荡漾着动人的笑容。
余长宁也不隐瞒,直言不讳地说道:“还不是为了武媚的事情。”
说完这一句,他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对欧宁羽说了出来,及至听完,欧宁羽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斟酌半响,欧宁羽轻叹一声道:“尽管我非常不喜欢你外面沾花惹草,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却十分同情武媚的遭遇,我知道你忌惮她心狠手辣容不下她人,但是,你也不能光凭后世对她的记载,便武断地作出定论。”
余长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道:“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倘若我将武媚领回家,陛下的面子也不好看。”
欧宁羽认同颔首,淡淡笑道:“待到明天你与紫若大婚结束,我便要返回剑斋了,临走之际,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余长宁突然搂住了欧宁羽的腰肢,面带苦色地问道:“宁羽,你当真决定不嫁给我”
欧宁羽轻轻地点点头,苦笑道:“我的身份太过惊世憾俗,倘若现在嫁给你,陛下和长乐心头都会非常不好受,待到再过几年陛下驾崩之后再说吧。”
余长宁脸上止不住的失望之色,但他也明白李世民一直对欧宁羽心存爱恋之情,此事缓缓再说最是恰当,于是当下也不勉强,笑道:“好事多磨,那我们就等等,你记得多来长安看我。”
欧宁羽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展颜笑道:“那是自然,现在魔教已灭剑斋也无甚大事,我会常来的。”
余长宁轻笑点头,正欲紧紧地抱着欧宁羽耳鬓厮磨一番,突然听见正厅传来一阵吵杂之声。
欧宁羽不敢多留,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先走了,咱们明日见。”
余长宁无奈一笑,只得目送欧宁羽轻飘飘地掠上房顶消失在了沉沉夜幕之中。
万般郁闷地返回正厅,余长宁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知趣的家伙胆敢大声喧哗破坏他的好事,谁料刚进得正厅,整个人立即是惊讶得呆住了。
望着呆如木鸡的余长宁,刚走下马车的甄云浅浅一笑,美目中流淌着促狭的神采:“怎么,夫君难道不欢迎甄云前来么”
余长宁蓦然发出了一声怪叫,犹如旋风一般冲到了甄云面前将她搂在了怀中,霎那间,无可言状的喜悦陡然涌上了心头。
第1275章 《 驸马歌》
冬雪飞扬,北风凛冽,长安城银装束裹犹如矗立在关中平原的风雪巨人,显赫而又独立。
今年乃是永徽元年,也是新皇登基的第一个年头。
去岁五月,李世民驾崩于翠微宫含风殿,临终之际,任命长孙无忌、李绩、余长宁为顾命大臣,辅佐太子李治登基为帝,李治即位后,以长孙无忌为太尉,兼检校门下省事;以李勣为右仆射,开府仪同三司;以余长宁为中书令,开府仪同三司;八月,葬李世民于昭陵,庙号太宗,谥号文皇帝,历史终于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今天乃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按照民间习俗,这一天将会猜灯谜看华灯,君民同庆普天同乐敲锣打鼓欢乐一夜,直是热闹非凡,而且听闻今年为了庆祝新皇登基,长安城的僧侣在城内制作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等,到了晚上满城的火树银花,想必一定十分繁华热闹。
及至午后,宽阔的朱雀大道已是熙熙攘攘,人流不断,高车骏马来回穿梭不止,一片喜庆热闹的景象。
人群中,一位头戴纱罗幞头,身着圆领白色袍衫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前行着,当看见行人们向着女子挤来时,他立即露出了紧张不已的表情,急忙用不甚强壮的身子护在女子身前,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瞧见夫君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那生得极为美艳的女子不禁淡淡笑道:“夫君,我会小心一点的,你就放心吧
白袍男子断然摇头,紧张不已地说道:“娘子你临产在即,一定不能有丝毫的马虎,要不我们还是返回府中吧?”
“不,我不要。”美艳女子坚定地摇了摇头,美目中隐隐有光彩流动:“今年是我与你认识的第十个年头,我想去我们相识的地方看看。”
“什么?西市许愿树那里可是人满为患,如何能去?“白袍男子顿时面无人色。
美艳女子轻笑道:“放心吧,我就呆在远处看看,毕竟那可是我们共同的回忆,夫君,你就同意丽质这小小的要求吧?”
白袍男子心头一软,只得无奈地点点头,长叹道:“早知道也该让紫若和瑶瑶一并前来,要她们保护你,我才能放下心来。”
美艳女子偷偷一笑,纤手挽住了白袍男子的胳膊,轻轻道:“夫君,今天丽质只想与你单独相处,我们走吧。”
两人刚走得没几步,美艳女子突然想起了一事,询问道:“夫君,听闻陛下有意将晋王公主下嫁给你,可有此事?”
白袍男子心头一跳,急忙笑道:“呵呵,那是陛下玩笑之言而已,娘子你千万不要当真。”
美艳女子冷哼一声道:“我与陛下一母同胞,他想什么我难道还不知道么?况且晋阳一直对你有着深深的情意,否者当年也不会冒着假传敕旨的罪名前来刑场解救你。”
白袍男子额头冒出了涔涔细汗,硬着头皮道:“这个,娘子,我与晋阳公主之间,却是发生了一点故事,不过……”
美艳女子悠悠一叹,说道:“既然晋阳对你情根深种,我这个当皇姐也不能坐视不管,夫君,找个恰当的时机对陛下言明,尚晋阳公主为妻吧。”
“此言当真?”白袍男子顿时露出了不敢相信之色。
美艳女子白了他一眼,继而嘟着嘴道:“你若觉得我说的是假话,那就当作假话吧。”
白袍男子岂会不明白美艳女子话中的意思,他嘿嘿一笑,大是感激自家娘子的宽容大度。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顺着人流终于来到了西市,瞧见人山人海的模样,白袍男子痛苦地抚着额头,显然大感难办。
美艳女子俏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之色,叹息道:“这里的人可真是太多了,夫君,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如此甚好。”
白袍男子见美艳女子不再坚持进入西市,不禁面露喜色,扶着她正欲离去,突然听见西市内传来一阵吵杂之声。
美艳女子很难见到这般热闹的场景,立即拽住白袍男子的胳膊轻笑道:“好像有什么热闹,夫君,我们看看再走。”
白袍男子无奈点头,惦着脚尖望去,吵杂发声处乃是一座三层楼高的酒肆,一群带甲执锐的军士紧紧地围在酒肆门口,任凭人群挤攘,也没有放一个人入内。
正在好奇间,突然听见前面有人议论道:“王兄,你可知道前方发生了何事?”
有人笑叹一声回答道:“听闻是有几个帝婿在里面饮酒作乐,被公主们找上门来,正跪在地上一通打骂呢
问话之人咋舌道:“什么,大唐公主竟这般刁难跋扈,堂堂的帝婿七尺男儿,也任由她们欺负?”
回答之人叹道:“七尺男儿又是如何?在天之娇女的公主面前连猪狗也不如,动辄打骂也是常事。”
白袍男子听得一阵默然,在心里暗暗叹息道:“萧驸马、王驸马、柴驸马、房驸马,也不知你们何人正酒肆中,愿你们一切都好吧。”
得知竟是有公主在内教训帝婿时,美艳女子捂住小嘴发出了轻轻的笑声,美目橫了白袍男子一眼,轻声道:“夫君,我们走吧。”
白袍男子点点头,扶着美艳女子走出了人群,犹豫半响,他突然悄悄问道:“公主,你为何现在不叫我为驸马,而称呼为夫君?”
美艳女子淡淡笑道:“出嫁从夫,在丽质心里,夫君是高高在上的天,襄国公府可是夫君你说了算。”
白袍男子大感受用,摸着后脑勺笑嘻嘻地说道:“还是娘子体贴入微,谢谢娘子体谅。”
美艳女子微微一笑,正欲举步前行,目光不经意地一瞥,却是怔住了。
白袍男子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街边有几个黄口小儿正在拍着手儿又唱又跳,熟悉的歌词隐隐地传了过来:“娶公主啊命凄苦,当驸马啊贱如狗,受****啊没天日,有来生啊再娶公主就去死……”
白袍男子哑然失笑道:“没想到这首歌儿还在民间这样的流行,连这些黄口小儿都会传唱。”
美艳女子眉头微蹙,也不理睬白袍男子,大腹便便地便朝着那群孩童走了去,白袍男子见状,急忙快步跟上。
美艳女子艰难地走到了那群孩童面前,展颜笑问道:“你们这是唱的什么歌啊?”
一名头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望了美艳女子一眼,显然震惊于她的美丽,半响才怯生生地开口道:“大姐姐,这是《驸马歌》,你难道就没听过么?”
美艳女子笑道:“听是听过,不过这歌词却得改一改,要这样唱才对。”
说罢,美艳女子又是一笑,拍着手儿轻唱道:“娶公主啊娶长乐,余驸马啊振夫纲,兴家业啊平四夷,有来生啊再娶公主过一生。你们会唱了么?”
孩童们面面相觑,半响之后,那小女孩才继续说道:“大姐姐,你这歌词不对啊?”
美艳女子笑吟吟地说道:“这样唱出来最是好听,我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将这首改变了的《驸马歌》唱遍长安城所有的大街小巷,我请你们吃糖葫芦当作酬劳,你们可否愿意?”
一听有吃的,孩童们自然欢呼雀跃,纷纷点头应命。
瞧见孩童们拿着糖葫芦欢天喜地而去,美艳女子俏脸上露出了比牡丹还有美丽的笑容,挽住白袍男子的胳膊说道:“走吧,长乐公主的余驸马。”
白袍男子哑然失笑,紧紧地抱着美艳女子缓步前行,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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