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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掌柜。”御奕宁赶紧抱着笤帚出来给他鞠躬行礼。
紫虞脚步不停,径直到了柴房门口,巴掌大的锁锁,手指头粗的锁把,他一掌抓住,硬重重拧了下来,手一抛,铜锁砸到了身后女子的胸前,那女子痛得直流泪,可也不敢出声,抱着双臂连连后退。
御奕宁冷眼看着,这紫虞并非善类,就这一手,他的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他进了柴房,里面很快就穿出了疯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阿紫不要打,不要打了。”
刘掌柜拧拧眉,挥挥手,让众人都退开。御奕宁走到刘掌柜身边,小声说:“别出人命了,外面这几天闹得凶,传出去不好收拾。”
刘掌柜沉吟一下,点了点头,大步往柴房里走。
推开门,紫虞正挥着皮鞭抽打那疯女人,那女人缩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声声求饶。
“紫掌柜,别弄出人命了。”刘掌柜小声说。
紫虞丢了皮鞭,一脚把女人掀开,出了屋子。
美婢们捧上锦帕,他却不动,美婢赶紧抬臂,给他擦去额上的汗。
“阿紫,我做错了什么……”女人往外爬,拉住了他的袍摆,哭着问他。
紫虞抽出袍摆,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人往前面的大院走。
“哎。”刘掌柜摇摇头,向御奕宁招招手,小声叮嘱,“把门锁好,不要再让人进去了。”
御奕宁把那女人抱回草堆上,想了想,又给她把破衣烂衫穿上,重新端了碗米饭过来,这才关门出去。
前面大院里已经点起了灯笼,美婢们在弹唱,紫虞歪坐于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酒盏,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紫掌柜怎么这么大脾气。”御奕宁见刘掌柜还没走,便过去问他。
“哎,还能为啥。”刘掌柜摇摇头,左右看看,小声说:“紫掌柜以前有个儿子,被俏夫人给弄没了,他心里恨着呢。”
“啊,谁生的?”御奕宁惊讶地问。
“呵,紫掌柜有个外室,给他生了个儿子,才三个月就被俏夫人给掐死了。俏夫人也不承认,但也没别人去过,紫掌柜就下了狠手。”刘掌柜摇摇头,惋惜地说。
“我糊涂了,俏夫人不是邢大掌柜的侧夫人吗?怎么……”
“愚笨,这些产业已经全是紫掌柜的了。”刘掌柜瞪他一眼,小声说:“紫掌柜现在才是正主子,邢掌柜被他送去乡里养老去了。”
“啊……”御奕宁点头,扭头看向紫虞,霸占了别人的家业、女人,让这些人还禁若寒蝉,真厉害。
“不是还有个绯玉……”御奕宁又小声问。
“不就是为了他生气吗?每回生气,一定是为了他。”刘掌柜眼中有些不屑,拍了拍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好好做事,只要你把赌戒了,我栽培你当小管事。”
“哎呀,多谢刘掌柜。”御奕宁赶紧抱拳,长揖到底,喜笑颜开地说。
刘掌柜盯着他深埋的头,神秘地笑笑,转身走开。
“都滚下去。”
紫虞突然把手里的酒盏往地上一摔,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掀了桌子,一桌美味摔得四处都是。
美婢们跪着打哆嗦,没人敢出声。
他抓了一壶酒,摇摇晃晃地出来,径直出了大门,往铺子外面走。
紫虞是绝代风化的人物,即便是布衣加身,也掩不住他身上的光芒。他踏出铺子,便成了街中万众睹目的人物,男男女女的视线都往他的身上投。
他一直往东走,穿过了人群,直到到了绯玉住的房子外面,突然就抬脚,踹开了小院的门,大吼道:“你和我闹,闹到什么时候?不就是几个女人吗?我又不是第一回碰女人,你和我闹个什么劲,我喜欢谁,全天下都知道。你别忘了,你这名字都是我给你取的。这么多年,你要做什么,我就让你做什么。你使小性子,烧了左盐使家里的房子,是谁去给你解决的?你把吴大人的老婆牙都拔了,又是谁去安抚那丑妇人的?全是我!那么恶心的事,我全做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掐死我儿子,我也没出声。还要我怎么做?你就不能收了你的这破脾气,好好地和我相处?帮我办点事,就这么难?那你给我生,生一个出来……”
院子里只有黑箭,他拧着眉,看着闯进来的紫虞,一字一顿地说:“他被宏王爷接走了。”
紫虞一个激灵,手指一松,酒壶就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他拔腿就跑,黑箭在他身后冷冷地说:“你做的都是要杀头的事,可都是他给你顶着的,他已经不想活了,你追也没有用。”
紫虞越跑越快,撞开了人群,直冲王府。
黑箭沉默地坐下,继续洗衣服。
他四年前到绯玉的身边当护卫,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没人比他更清楚。绯玉每回伺候完那些人回来,都会吐上一整夜,缩在床角跟死了一般。但只要紫虞一回来,他就活了。
他们两个是被这世界抛弃的小野狗,从小就挤在一起,安慰彼此,温暖彼此,一起找食吃,一起找路走,别人看不起他们,虐|打、亵||玩,都没阻止两个人长成了风华绝代,也没阻止两个人真正成了一个人,直到其中一个心里生出了野心勃勃的花,一切就变了。
绯玉阻止不了他,只能跟着他,但那又不是绯玉想做的事,紫虞又开始想要儿子,一个一个女人地养在外面,但就是生不出来,一直到那一年,终于有了一个小家伙降生……
绯玉过了好久才去看了一眼,回来之后就大睡,然后,黑箭听说那孩子死了。紫虞晚上来找他,两个人在屋里折腾了一晚,榻上桌子上窗子边上院子里,互相咬,互相打……然后一切回复如初,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毕竟已经变了,心里生了刺,刺得两个人都不自在了。
院子里只有黑箭用力搓洗衣服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绯色的衣裳在洗衣板上揉得变了形,再用清水去冲洗,抖开时,鲜丽如新。
可那两个人呢?只怕再也不能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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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鬼市,有森森冷的鬼气,隔了这么多年,这些重建的、空荡荡宅子还是显得阴冷诡谲,巷子深幽清冷,一直婉延到人视线到达不到的地方去。
两边有暗光的灯笼,摆摊和买东西的人都披着宽大的披风,戴着面具。
“为什么要这样?”十一王用扇顶了顶脸上的面具,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卖了假货,给了假银票,别人也认不出你,没办法揍你啊。”御凰雪嘻嘻地笑,蹲到一个小摊边,拿起了一对古仆的银镶翡翠的镯子看。
“喜欢?”十一王蹲下来,小声问她。
“我觉得蓝姐姐会喜欢,你送她吧。”御凰雪又开始介绍蓝罂的好处。
十一王抚额,轻叹道:“你看不出来吗?她是你母亲看中的太子妃人选。”
“打赌,我娘一定喜欢果儿,她喜欢人傻好欺负的,比如你。蓝姐姐太冷静了,我娘怕斗不过这样的媳妇,所以一定不选。”御凰雪撇撇嘴,脆生生地抛下几句话,又蹦蹦跳跳往前走了,留下十一王独自在风中凌乱。
☆、上瘾【67】
“大叔,你看这个。”御凰雪突然停下,兴奋地捧起了一盏雪白的灯笼。
十一王蹲下来,一手护在她的腰后,以免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撞到,一手轻托灯笼,小声说:“这是瓷的。”
小摊后面没有摊主,一只陈旧的小凳,一只粗瓷大茶碗。摊上摆的大都是瓷器,也有些古玉。
鬼市让十一王有些失望,以为会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没想到和普通集市没什么两样。卖的也是些假古董,掺了些犀牛角之类的东西。
“这是上汝瓷,是三百年前的好东西,现在市面上可找不到,小姐好眼光。瑚”
身边响起了一把嘶哑的声音,像被钝锯狠锯过一般,割得人心惊肉跳。御凰雪一扭头,吓得直往十一王的怀里钻。
这人太可怕了,穿一身黑衣,像暗夜里突然钻出来的乌鸦。一张脸上长满了红斑,一只眼睛只有眼白,一只眼睛却黑漆漆的,像无底的深洞,就这样阴森森地盯着你铄。
“多少银子?”十一把御凰雪护在身后,眼中锐光忽闪,警惕地盯着他。
“一千两,”那人在木凳上坐下,慢吞吞说:“黄金。”
“哇,就这东西,一千两黄金?”四周有人惊呼起来,都来看御凰雪手里的白瓷灯笼。
“有什么玄妙之处?”
“这是兮皇后招魂用过的,它能招来地狱怨魂。”
男人哑声说着,接过了御凰雪手里的白瓷灯,拧开了底座,用火折子点着了里面的小烛。
“我们走吧。”御凰雪很害怕,拉着十一王的袖子就走。
十一王深深地看了一眼小摊主,挡开人群,护着御凰雪往前。
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地惊呼,二人转头看,骨瓷灯笼亮了,灯笼薄如蝉翼,能看清放在对面的手指,光从灯笼里透出来,灯笼缓缓上升,像一轮小月亮,悬于众人头顶。灯笼上又现出了一个个玄妙的影子,一道道交错着,构成了各种图案。
“好像是……是美人出浴……哈哈哈……”
男人们大笑起来,那影子果然是美人在轻解罗衫,栩栩如生。紧接着,又出现一名男子的影子,往那女子身上靠去。
御凰雪皱皱小鼻子,小声埋怨,“羞羞,真羞羞。”
十一王干咳,拉着御凰雪往前走,像这种奇巧的东西,多用来取乐,按这做工,也能值个几十两纹银,卖一千两黄金,就太离奇了。
身边皆是戴着面具的人,有血盆大口的,也有白面狐狸的,从二人身边挤过,有人叫卖,有人抱着买到的东西。
御凰雪很快就失去了兴致,打着哈欠要回家。
此时前方人群突然往后退,一根高高的杆子出现在视线中,高到能让人顺着它爬到天上去摘月亮。
“两个月亮!”
突然,有人指着天空惊呼。
御凰雪抬起小脑袋,只见一轮小月亮安静地悬于北方,像美人安静温顺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尘世,淡淡的香雾在空中弥漫,四周的喧嚣戛然而止。
“不好。”十一王立刻掩住了御凰雪的口鼻,但已经晚了,她的呼吸微急,眼神迷茫,抬腿要跟着那些人往前走。十一王当机立断,点了她的昏睡穴,把她抱了起来。
人群如同着魔,往小月亮的方向走去,突然之间一声刺耳尖鸣,几支利箭从不同的方向射来,把小月亮击得粉碎。
但这下更糟糕了,浓艳的绯色粉雾在空中弥漫开来,有呜咽的凄厉哭声在人群里响起,一如那晚在山林之中听到的一样。
白骨就在这时候从暗处跳了出来,爪子直掏人的心脏。
“又来作怪。”
十一王把御凰雪背在背上,夺了身边一个路人的黑披风,把御凰雪捆在背上,长剑出手,直刺白骨的头颅。
很快,十一就斩断了三只白骨。但人群受了蛊惑,层层相挤,让他难以上前,前面的屠杀更加惨烈。
在角落处,御璃骁三人正暗中看着。
“看样子,有人知道我们晚上要来,所以故意搅了这里的鬼市,不想让我们找到线索。”渔嫣拧眉,那小月亮,这空气里的香,都和那晚的林中一样。
“得了吧,谁这么得闲,专为你摆几只白骨出来,这不是送死吗?只怕是我们凑巧遇上了,他想杀谁,等下看看谁来了这里。”莫问离不客气地讥笑道。
“就你聪明。”渔嫣恼了,用脚尖在他腿上轻踢,“那你倒是上啊,没看到小肉团儿正危险吗?”
十一被困住人群里,又要防着御凰雪被人下黑手,所以又被三具白骨困在中间。
“你们两个还不出手?”渔嫣看着十一王独自厮杀,有些担忧地问。
“再看看,这小子武功还行,以一对三,没什么问题,让他拖着这些白骨。”莫问离淡淡地说,胭脂红的眸子锐利地看向人群中一道枯瘦的身影。
看上去,他和大家一样往前挤,但莫问离发现他的嘴唇正一动一动。
“应该是那个。”莫问离向御璃骁使眼色。
“你还是我?”御璃骁扭头看他。
“抛枚大子。”
莫问离唇角轻勾,手指一弹,一枚铜钱往天上抛去,高高落下时,二人同时出手,御璃骁打出的是柳叶镖,莫问离的是骨钉。
铜钱被钉在对面的树上,骨钉赢了。
“又是我卖命,你好好搂着老婆吧。”莫问离冷笑,纵身掠起,双手一掸,骨钉如疾雨一般击向凶猛的白骨,白骨碎裂,往四周飞去。
挤在人群里的黑衣人也顺势掠起,直扑十一身后背的御凰雪。
“不好。”御璃骁神色一变,拔腿就冲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