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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铃紧握缰绳,看着面色阴沉的萧克天,克制住自己的感情,静静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我和萧然已经在落雁谷知道了一切往事!他又不是你的儿子,有什么必要再为你卖命?”
萧克天淡淡道:“听闻落雁谷已经成为一片墓地,你倒还不知收敛?慕含秋怎么没把你教好,好生不知天高地厚!”
“这与我姑姑无关!”银铃怒道。
“二十年前,慕含秋这个无情之人就是我冤家对头。如今你却恰恰与她相反,被萧然这小子迷昏头脑!”萧克天斥责道。
“住嘴!”银铃猛地暴喝一声,“锵”然拔剑,飞身扑向萧克天。
萧克天看这个眉眼酷似慕含秋的少女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自己,唇边浮出一丝讥嘲笑意,身形一展,宽袖疾扫。
银铃的沧陨剑在夜风中洒落浅浅光华,划出点点波浪,刺向萧克天袖间。萧克天袍袖一卷,手指在似动未动中已经疾点剑锋。
银铃只觉自那剑锋上传来一缕刺骨的阴寒之气,右手顿时麻木。她急忙以左手紧握剑柄,斜点他心口。萧克天竟毫不闪躲,只见他黑袖一翻,右掌猛地一伸,居然把沧陨剑牢牢握住。
银铃大惊,急欲抽剑,却觉自他掌心散发出阵阵寒气,将自己的沧陨剑完全吸住,丝毫不能回撤。萧克天冷笑一声,手掌一送,银铃被那巨大的寒气一震,竟倒飞出一丈开外。还未等她爬起,只听“铮”的一声,萧克天已甩手将沧陨剑掷到她面前,道:“连慕含秋都过不了我几十招,就凭你,也想来以卵击石?”
银铃伏在地上,忍痛握住剑柄,摇摇晃晃站起,看着萧克天在夜风中猎猎生威的长袍,心里忽然一惊,咬牙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姑姑?!”
萧克天扫了她一眼,扬眉道:“就算是我,你还能报仇吗?”
银铃心头如同被人猛击一掌,震颤着缓缓上前,含泪斥骂道:“我早该想到,除了你,没有谁能以一人之力连夜杀尽落雁谷中人!萧克天,你这个衣冠禽兽!他们究竟得罪了你什么?!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萧苇忍不住想要开口斥责,却被萧克天拦住,负手道:“我便是天上人间主宰,想要杀谁,还不是由我兴起?”
银铃握剑之手不住颤抖,突然尖叫一声,也不顾招式,竟发疯一般刺向萧克天。萧克天冷冷一笑,身形一转,袍袖直击银铃手臂。
那车窗前竹帘被萧克天的掌风震得节节断落,银铃正扬剑狂砍过来,忽见那碎裂的竹帘后,竟露出萧然的侧面,不禁心神一晃,便不顾一切想要冲上前去。萧克天衣袖一挥,萧苇飞身而去,将她双臂一扭,牢牢扣在背后,骂道:“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银铃挣扎着望向车内的萧然,却见他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只是闭着眼,沉默无声。她带着哭腔喊道:“萧然!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为什么还是跟他们在一起?!我在散花崖等了你多少天,你知道吗?姑姑、段前辈和秦谷主……都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萧然忍受着撕裂身躯似的的痛楚,听着她含着血泪一般的哀叫,已经不能抑制自己的感情,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能动弹,连看她的能力都没有。
银铃怔怔看着他的侧影,他的面容被黑暗笼去了大半,只隐隐显露出清朗的轮廓,一如初见时的惊艳。但此时的他,却一直不看她。她似乎透过那冷清的惨淡月光,可以感觉到他分明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你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吧?”她注视着他的影子,悲戚道,“你要我记得你,可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默不作声丢下我,跟别人潇洒离开?我以为你是要为父亲报仇才回去的,没想到你竟半路跟萧茉走了……我以为你知道了身世就会幡然醒悟,没想到你竟还是不愿离开萧家,到现在还跟他们在一起……萧然,是不是从开始到现在,始终都是我在受骗?”
她一字一字说着,已经不忍抬头,她哽咽着停下,可是萧然依旧并未像她仅存的希
望那样开口否认。
萧苇冷笑着道:“所以说你是痴人说梦。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你不要忘记了,明珠山庄被灭,就是因为你相信了他。他始终都是萧家的下属,永远不会跟你走!”
银铃心痛不已,眼中却再也流不出泪,好像一切悲伤都已经被狠狠凝固成血,淤积在心底。她缓缓抬头,最后看了一眼萧然,见他还是在黑暗中不言不语,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絮絮叨叨,很是可笑可悲。
她微微扬起脸,承受着自夜幕中降下的冰冷之意,喃喃道:“原来这无非又是,一场骗局。”
萧苇看了看萧克天,见他一抬手,于是便松开了对银铃的束缚。银铃身子朝前一晃,险些摔倒在地,勉强倚着沧陨,失魂落魄走过了马车,却再没看萧然一眼。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脑海里反反复复盘旋的却是当日散花崖上,萧然与她的那段对话……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那我就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萧然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离。他用力在心底大声喊着“不是这样的”,可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绝望如沉沉黑夜,看不到边界。
车队隆隆的行进声将他仅有的呼吸声都湮没无痕,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除了满腔悲哀与绝望,自己已什么都没有,完全成了一个躯壳。他看不见银铃虚弱得只剩下灵魂的身影,是怎样地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却能听见她一声声泣血的悲哀,终至一切都归于无声。
他紧紧闭上双眼,随着马车的前行,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那种强大的力量狠狠拉回到了原点,而银铃却像失群的孤雁一样,飘零到了相反的方向。
无力抵抗。
只是觉得很痛。
痛到极点后,便是心如熊熊燃烧后的灰烬,一分分碎成齑粉,碾为尘烟。
☆、第四十七章 惊见真容
星光漫天。
萧茉在半醉半醒之间,侧卧在蔓延向星空的紫色花海里。风微微拂起她的白衣,她一手支颐,一手托着数枚飘落于掌心的花瓣,轻轻一吹,花瓣便灵盈如蝶般翩翩飞去。她目送花瓣在星空下旋转而逝,带着微微的笑。
可是四下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她微带着醉意看着自己在月色下的影子,唇边依旧含笑,眼中却减了清辉。浅紫花瓣自她粉白长裙簌簌滑落在碧草上,她在千万朵花间孑然而行,踏碎了一地月光。
今夜星辰好似琉璃珠。
她不禁抬头望着苍穹,群星虽璀璨,却比不了最为明亮的北斗七星。尾端的那颗星,透着迷梦的蓝白光华,熠熠生辉。她忽然想到了摇光,自那日蛇窟一见后,竟再没出现。
也许,他本就是个幽灵吧……萧茉带着小小的恶意,在心里说了一句。
夜风渐寒,她的醉意醒了几分,转身走向湖心小岛。
湖水涟漪,莲花漂浮,如点着无数的河灯。却在那接天荷叶后,有黑影憧憧,一闪即逝。
萧茉心头一震,闪身追上,低声喝道:“是谁?”
对方未曾回答,迅速朝花房方向掠去。萧茉黛眉一挑,彩缎疾扫而去,缠向那人双足。那人头也不回,身形一纵,飞踏彩缎之上,借力跃进那高高花墙。萧茉足点花墙,翻身跃过,探手猛击那人后心。
那人已经掠至蛇窟之上,却闪避不及,被她一掌击中,自半空中坠下,正落在青纱罩上,距离那些蠢蠢欲动的毒蛇毒蝎仅不到一尺。萧茉一掷彩缎,缠住那人腰间,再一发力,将本来是俯卧的那人拉到身边,俯身一看,不禁脸色一变,惊呼道:“怎么是你?”
那人支撑起身子,缓缓抬头,面具后的双眼格外寒冷,正是失踪多日的摇光。
他气息急促,挣扎着爬起,却不发一言。萧茉不由搀住他手臂,追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摇光用力甩开她的手,倔强地独自走向蛇窟后的灌木丛。萧茉茫然若失,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眼见他脚下一绊,忙飞身去救。摇光单膝跪地,身子微微发颤,却还是竭力拒绝着萧茉的搀扶。萧茉焦急道:“我扶你去小岛,你不要逞强了!”
摇光低声道:“不需要。我就住在这里。”说罢,用力拨开密集的荆棘林,只见在阴暗角落中居然真有一间
低矮草屋。萧茉看着那几乎要倒塌的破旧草屋,诧异道:“你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
摇光恨恨道:“难道人人都像你一样,只能住在珠光宝气中吗?!你既然嫌弃,还不给我闪开了?”萧茉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次回来,会对她如此厌恶,一时委屈气愤,用力一推他,道:“好!那我就再也不管你!”
不料她这一推,竟把本来就虚弱的摇光推倒在地。萧茉慌忙俯身去扶,却见他一动不动,已经昏迷了过去。萧茉手足无措,此时花墙外足音声纷乱,寻声而来的数名少女追了过来,一见昏倒在地的摇光,失声道:“仙主!”
萧茉急道:“他定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你们谁会疗伤?”
一名少女蹙眉道:“我们内力浅薄,怎么救得了仙主?”
另一人道:“不过仙境里药草甚多,我们不如去采集一些来给仙主服下。但需以真气输入他体内,才能将药性灌注全身。我看萧姑娘内力强过我们不少,还请你相助。”
萧茉一怔,那几名少女已将摇光扶进那破旧草屋,随即匆匆而去,临行前还对萧茉千叮万嘱。萧茉只得一一点头,眼见她们奔向远处,便默默走进了阴暗的小屋。
小屋内阴暗潮湿,墙壁斑驳欲坠,桌椅全无,摇光昏睡在仅有的一张狭小竹床上,右手无力垂下。萧茉静静站在他床边,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只能从他急促的呼吸来感觉到他的痛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少女轻轻推开房门,端来熬制好的草药,小声道:“萧姑娘,这是能够凝神化瘀的药,你给仙主服下后,再以内力帮他驱散淤血。”
萧茉接过青瓷碗,草药弥漫着苦涩的味道,润湿她的双眼。她默默点头,那少女便轻轻关上了吱呀作响的木门,渐渐远去。
萧茉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坐在床头,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药,又看了看戴着青铜面具的摇光,踌躇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慢慢将手伸向他的面具。
——他怎么……
才掀开一半,她心中竟微微一震。
平素见他一直不肯以真面目见人,还以为是个丑陋的男人。可不料,狰狞面具下显露出的右侧脸庞,竟是如此棱角分明,英秀沉静。
她微微惊讶,迟疑了一下,便将面具整个都翻了过去。
“啊!”萧茉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左手中的药碗“叮”
的一声直接掉落,摔了个粉碎。
她颤抖着站起,用手扶住墙壁。无数扭曲的青色经脉蜿蜒于摇光的左脸,使他的左边面容完全被毁,与右边那英秀的容貌好似天壤之别,状如鬼怪。而在那恐怖的青脉之间,竟还不知怎么真的有一个诡异的“鬼”字,如用刀刻一般,烙在他的左脸上。
萧茉浑身发寒,此时自残破的窗子缝隙中刮进一阵冷风,吹得她毛骨悚然。摇光此时却被她的尖叫声惊动,双目微微睁开,见她失魂落魄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吃力道:“你怎么来了?”
萧茉勉强镇定自己,吃吃道:“你,你刚才昏倒了,我想为你疗伤。”
摇光还没察觉到自己的面具已被取下,只默默看着她,道:“不需要。”
萧茉实在不敢注视他的面容,便急忙蹲□子去收拾那一地碎瓷,可是她心内慌乱,双手触及瓷片时,竟不小心被锋利的断口划出长长伤痕,鲜血立刻渗了出来。摇光听得她低声惊呼,奋力撑起身子,伸手扶向她肩膀,却在这一起身之际,赫然发现自己的面具正在手边。
他只觉头脑顿时一片轰乱,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反冲了上来。惊惧、愤怒、羞辱、悲哀……数不清的情绪如洪水似的将他的身子卷在巨大的漩涡中,把他生生撕裂成碎片。
萧茉无力瘫坐在瓷片中,看着他那僵硬着的半伸出的手,只得挣扎着道:“摇光……对不起……我,我只是想……”不料她话还没有说完,摇光突然从失神状态一省,竟如狂风一般猛地扑过来,不待她闪躲,狠狠一掌打中她的脸庞。
萧茉惨叫一声,被他这一掌打得唇角流血,重重撞在墙角。
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痛着,不由泪流满面,蜷曲在阴暗角落,悲伤大喊道:“我说了对不起了!”
摇光不住咳血,伏在床边,颤抖着吼道:“说对不起有用吗?!是谁给你这个权利,是谁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