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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文进点了点头,忽然看着洛云那俊气的脸庞道:“公子身为无痕堡堡主,年轻有为,相貌不凡,怎么至今还未曾婚配?”
洛云微微一怔,随即道:“我曾在家父灵前立下誓约,不洗雪前耻,就不会考虑这些私事。”
“那看来这次行动过后,公子便可安心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打算了!”狄文进扬眉道。
洛云只是淡淡笑了笑,狄文进心想,一向落落大方的洛公子竟也有腼腆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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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银铃独自走到船尾,此时天色阴郁,眼见即将有雨。她回头见船舱布帘低垂,狄文进与洛云还未出来,也不知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又怕还是在谈论自己。她想到这一路上狄文进对她温柔相待,更是七分愧疚三分惶恐。
自从洛云迎来了昆仑派大弟子周鼎,其他各大门派也暗中派人前来商讨如何对付天上人间萧家。无痕堡从外表看来仍是波澜不惊,安然伫立于剑门险关,内部之中却已经蔓延着一股秣马厉兵之气。此后不久,洛云便离开了无痕堡,银铃尚不知他究竟去向哪里,到今天才知,原来他早已先行一步,到了天籁山附近。而洛云走后,柳退禅、狄诚等人为一路,狄文进、银铃等人一路,周鼎、凌佩如等人又为一路,先后暗中离蜀,各自按照洛云的布置行事。堡内事务便交由伤病初愈的殷玉渊打理。
慕银铃正在江风中默想,却忽见对岸山峦之下有一雪衣少女策马疾驰,正与这渡船并行向前。
那少女头挽双髻,袖间数道彩锻随风飘舞,慕银铃一见,不由觉得很是眼熟。正在这时,却见那少女策马跃入江中,马儿踏前几步便止住了步伐,少女却飞身上跃,立于马背之上,遥遥高声喊道:“慕银铃!”
银铃这才一省,想到她正是当日在玉萝峰下,被数名白衣女子送来的萧茉。
她不知萧茉为何会来到这里,更不知萧茉怎会认识自己。此时船头的马重山亦见到萧茉身影,单目中燃起杀意,手中竹篙一握,正要出手。却有人自背后轻轻一点,低声道:“不要轻举妄动。”
马重山听出声音正是狄文进,
便撑着竹篙,道:“是公子的意思?”
狄文进道:“是。”
马重山这才忍下怒火,只把竹篙往江中重重一捣,那船儿便飞快前行。
慕银铃见其他人并不动手,便只是望着那雪衣翩飞的萧茉。萧茉见她不应,船又渐行渐远,不禁急叱一声,双足一点马背,展着长袖,飞掠向船尾。
慕银铃眼见她自江上而来,不由后退一步,“呛啷”一声,沧陨剑出鞘,紧握在手。萧茉掠至船头,也不说话,直扑向慕银铃。
“你要干什么?!”慕银铃剑尖一震,直指萧茉肩头。
萧茉彩缎飞扬,卷上慕银铃手腕,欺身而上,只说了一句:“带你去见萧然。”
慕银铃脸色一变,此时船上众行旅都惊惧万分,谁也不敢上前。萧茉不加解释,只用力一抓银铃手腕,挟着她飞身纵下船尾。
慕银铃被她拽入江中,浑身发冷,却又觉腕上一紧,萧茉已奋力跃起,以长长缎带束着慕银铃腰间,将她带向江边。先前那匹骏马扬蹄奔来,萧茉带着慕银铃飞身上马,策马朝山间疾行而去。
那船上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突然发生,这才敢议论纷纷。狄文进更是满脸焦急之色,终忍不住朝船舱内道:“洛公子,我们真的不管银铃吗?”
船舱里的洛云十分平静地说:“她不会伤害银铃。”
*****
骏马顶着寒风穿梭于荒山小径之间,银铃浑身冷到麻木,怒道:“萧茉,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萧茉紧紧盯着前方路面,并不做声。
银铃气极,便要强行下马,萧茉忽而一紧那勒住银铃腰间的彩缎,没好气地道:“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带你去找萧然!”
“我不想见!”银铃的嘴唇都在发颤,声音却还是倔强,“你要是一定带我去,我就会杀了他!”
萧茉忽然一勒缰绳,纵身下马,站在地上抬头狠狠看着她。
——眼前这女子,只比自己略微年长几岁,略微高了几分。肤色比自己黑一些,湿掉的长发覆在尖尖的脸颊上,一双大大的眼里充满了不屈的怒色。
“我看不出你到底有哪里好。”萧茉心里这样想着,脱口而出。
银铃扭过脸道:“你又怎么会认识我?”
》 “是君姊姊告诉我,你应该已经到了这里。她见过你,向我说了你的模样。”萧茉冷冷道。
“那么你就是为了来找我?我可以告诉你,我与萧然,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她注视着道边枯萎的草木,语气冷漠,“甚至,想杀了他。所以我才会来。”
“为什么?!”萧茉煞白了脸。
银铃狠狠咬着牙,忍住悲愤,道:“他永远不会舍弃天上人间。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你懂什么?!”萧茉只觉得心都要被撕裂了,用力抓着银铃的手腕,将她拉下马。
“他被我爹打至重伤,险些丢了性命!你以为他是心甘情愿留在天籁山的吗?!”萧茉大声道。
“重伤?!怎么会?!”银铃身子一震,哑声道。
萧茉一撤缠着她腰间的彩缎,霍然回身,冷道:“你不是与他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吗?何必再追问?!”
银铃手足冰凉,伸手抓住萧茉肩头,用力道:“他离开我之后,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哈哈……”萧茉的双肩剧烈地颤抖,她笑了起来,但这笑声在银铃听来,却很是刺耳,“原来你以为哥哥一直跟我在一起。慕银铃,如果真是这样,我还会来找你吗?”
她说着,回过头,眼里竟透着彻骨的寒意。
“你什么都不知道,却把哥哥往坏处想。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对你念念不忘?你对他,连一点点信任都没有,只会无端猜测。你究竟对他了解多少?又对他在意几分?”
银铃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涌起阵阵苦涩。
萧茉看着她,凌厉道:“君姊姊因为救我哥哥,已经被萧苇带回山中去了,她只来得及跟我说上一句,就是要我找到你,叫你带哥哥走!”
说罢,将那马缰扔到她怀中,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向后山走去。
银铃呆呆站着,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飞奔几步,朝着她的背影悲声道:“萧然呢?”
“他的伤很重,走不远。”她低声说了一句,便消失在转弯处。
☆、第六十一章 雨帘飞叶
萧茉已经远去了,可是她那一串铮铮有声的质问还盘旋在银铃耳边,扎得她心头发颤。
她牵过萧茉留下的马,低着头默默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江水绕着岸边起起落落,那艘渡船也已不见。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过来找她。
天上浮云渐渐厚重,原先淡薄的阳光全都隐去。一阵风过,细密的雨丝便洋洋洒洒飘落了下来。
她望着四周荒山,一时间竟不知要去向何方。稍一迟疑间,那雨丝便化为雨点,齐齐向她砸来。她翻身上马,一抽马鞭,由着骏马疾奔。
那马儿冒雨狂奔,沿着小径一路上山。银铃的视线为雨点模糊,却在转弯的一瞬间,似是看到了崖边那一角黑色的衣衫。
她的呼吸为之一顿,急忙勒住缰绳,但那小径湿滑,马一时收蹄不住,不禁又冲了几步,直到崖边才奋力扬起前蹄,发出一声急促的嘶叫,堪堪停下。银铃不曾防备,竟一下被甩下马背,重重摔倒在泥地里。
她的脸颊正撞在地面,一时间只觉疼痛难忍,却来不及顾及,挣扎着爬起。
视线所及,那陡峭的山崖边,一袭黑衣的萧然,也已看到了她。他的眼里充满了惊喜与痛楚,正以双手撑起身子,竭力往此处攀爬。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对他完全死心,甚至想要杀他来了结这段让她痛苦万分的情感,可是当她此时此刻,在冰凉雨中,再一次看到他,看到他苍白的脸,无力的手,她竟克制不住情绪,一下子泪水满溢。
萧然咬牙攀上山崖,跌跌撞撞走至她面前,跪坐于泥泞中,扶着她的肩,却只是发颤,说不出话。
自从那夜,他眼睁睁看着她撕心裂肺地哭诉着,离开了他的视线。他又被萧克天打散内力,连声音都发不出,囚禁于阴暗水牢的日子里,他以为这一生,都无法见到她。
可现在,她就在眼前,他却什么都说不出。
“怎么会……?”银铃强忍着眼泪,看着他道。
他看着脸上还流着血的银铃,哑着声吃力道:“我没事。”
银铃听他声音嘶哑不清,却还不肯承认,眼里含着的泪水便不住的滚落下来。
马儿忽然嘶鸣一声,不安地刨着地面。
萧然眼里显出惊愕之色,用力扶起银铃,她还未及开口,忽觉四周雨点倾斜纷乱,挟着一股如海浪般汹涌的真气直击后背。
萧然猛地一掌将银铃推至自己身后,单膝跪地间,魄雪出鞘,一道白光颤出数点寒星,直斩向来者。那人宽袖一震,右掌竟不避刀锋,指弹生风,直取萧然虎口。
银铃此时才看清来者眉目凛然,正是萧克天。她翻身跃起,沧陨剑光一闪,便向他掌心刺去。萧克天
身形微移,右手五指扣向萧然咽喉,左掌一翻,横推出一股阴寒之力,竟将银铃的剑势生生阻住。
萧然仰身避开指风,见银铃怒喊一声,不顾一切仗剑直冲向萧克天,不禁大惊,飞身扑去,一把扣住银铃左肩。恰在此时,萧克天右掌忽如灵蛇般粘着银铃剑身而上,倏忽一展间,直落银铃锁骨。
银铃眼见他掌心隐隐带着紫黑之色,急欲后退,却被那股阴寒之力牢牢吸住,只觉肩头一阵剧痛,身子已被击飞。
此时萧然正托着她肩后,那一阵内力穿透银铃肩头,将萧然也震得双臂发麻,饶是如此,他还是拼尽全力将她紧紧护住,一起摔落在地。
萧克天冷哼一声,袍袖微拂,上前一步,注视着二人,道:“萧然,你果真是个无能的废物,还要靠一个女子来保护!”
萧然以刀拄地,抬起头道:“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要将银铃扯进来!”
萧克天仰天大笑:“事到如今还要充什么英雄气概?我早就说过,我不怕你向我出手,只看你有无本事击败我!”
萧然唇边含着冷冷的笑,眼里却满是愤懑:“我已经被你羞辱了二十年,你还想怎样?!若不是你,我便不会家破人亡!眼下是我实力不济,杀不了你。你若要杀我铲除后患,就给我一个了断,只是不要牵扯无关的人!”
说罢,他将濒临昏迷的银铃轻放于地,站起身子,垂刀在手,鲜红的缨子在疾风骤雨中不住舞动。
萧克天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眼眸中却含着清霜般寒意的少年,恍惚间竟好似又回了当年。散花崖下,同样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的段少钦,怀抱着已经闭上双眼的江绣竹,心丧若死,却在最后一掌中喷薄出万般的疯狂与愤恨,带着一缕淡淡的血痕划破长空,重重击在自己胸口。双掌交错间,段少钦最终被击中,他倒在冰冷的地上,鲜血不住地自唇角滴落,却还固执地抓着地面,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爬去……
江绣竹的眼睛闭上了,永远不会睁开,永远不会带着惘然的微笑坐在天籁山顶,永远不会一针一线绣出翠绿竹叶,永远不会在夜深人静时端来一杯微热的清茶……
萧克天的脑海中好像忽然崩裂了无数黑黑白白的画面,如漫天飞絮纷乱不堪,塞满了整片天地。
——请你,无论何时都不要伤害我的然儿……
那个雪夜,她带着段然一路奔逃,甚至不惧云梦藤萝的剧毒,跌跌撞撞冲到了他面前。红烛轻摇,罗帐轻分,在他为她解毒的时候,她于昏迷中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许是因这一场近乎疯狂的跋涉,以及云梦藤萝的毒性,他与她的第一个孩子萧苇,自出生后便
体质虚弱。她全身心扑在萧苇的病状上,已改名为萧然的段然,似乎很懂事地独自住到了后山暮云峰翠竹林……
萧克天抬起的手掌渐渐落下,颓然后退。
“走吧。”他说出这两个字,突然好似苍老了十年。
萧然寒白着脸,刀尖不住地滴落雨珠。他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当了他二十年义父的男人,这个曾经能让他母亲抛下丈夫夜奔而来的男人。
萧克天同样注视着他,哑声道:“我萧克天,不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你若是执意要为段少钦报仇,便拿出自己的实力,再来找我!”
说罢,竟再也不看二人一眼,大步离去。
“萧然……”银铃吃力地睁开眼睛,拉住萧然的手,抬起上身。
萧然才一回神,急忙俯身托着她的腰,道:“你受了内伤,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