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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老七为什么如此拼命,怪不得,怪不得。”
夏绥远抿唇,不置可否。萧馥郁则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对,我还活着。所以你的失败,只能是个巧合。”
“天不我与,时不我待。”夏绥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你们萧家的女人,还真是厉害。如今可好,父皇半辈子抢来的江山,最后倒是拱手让了回去,报应啊。”
他笑够了,眼睛瞄了一眼夏绥远腰间的佩刀,低声道:“老七,既然如此,我死而无憾,倒不如由你来动手,死在你手里也算是甘愿了,尽管你身上也有那么一股子恶心的萧家的血。”
萧馥郁脸色稍稍变了一下,但终究是没有生气,“输了就是输了,只不过你说错了,这个皇位还是你们夏家的,我懒得去要它。”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瞧了夏绥远一眼,与其说是决定,倒不如说是一个保证。
“呵呵,那你不如让给我啊。”夏绥靖讽刺道:“当了□还要立牌坊,你们萧家果然一窝子贱人!”
“随你怎么想吧。”萧馥郁笑的轻松,“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个位子,没坐上去的时候你看着它觉得很值得,坐上去以后才明白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比它好,总归到底,坐的再舒服,它也是一把椅子。”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的那人简单的一个怀抱。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正襟危坐,蘀他守着这万里河山。
见夏绥靖依然是一脸讽意,她摇头,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吧。
“椅子不椅子的就罢了,老七你还是赶紧动手吧,我若是不死,以后保证让你们不得安生。”
夏绥远站着没动,完全没有要上前的意思。萧馥郁忽然觉得厌倦了,这一切不如尽早结束来的好。
于是她开口,低声道:“其实先帝留下了一份遗旨。上面写了继位者的名字,只不过可惜不是你,不是勇王,楚王,也不是太子。”
夏绥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换成了一个古怪的表情,扫了沉默的夏绥远一眼,“果然,果然,他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那个女人和她生的孩子,我们这些儿子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比此刻发现的现实更加残酷。你在意的其实压根没有在意过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如,连争夺的基本资格都没有。
他似乎被笑呛到了,开始咳嗽,继而用袖子掩住口鼻,不可抑制一般。
夏绥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确定时已经晚了,他过去一把扯开夏绥靖的手,袖口上是大片的血渍,还有更多源源不断的从他口中涌出。
那血紫中透着黑,夏绥远心知是已经无救,只是漠然看着他扶住了石马站稳来维持最后的尊严。
“老七。”他吐着血,望着他:“你知道为什么,咳咳,父皇最后能坐稳这个皇位?”
夏绥靖笑,笑的有些幸灾乐祸:“因为他主动割舍了对你母亲廉价的感情,我以为……这样……就可以的。”
他说完这话,身体软软的垂了下去,再无动静。
风吹过荒凉的陵寝,再也没有一点动静,夏绥远站了半响,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发痛。
“他说的不对,当年姑姑之所以会进冷宫,是因为她自己觉得累了,不想再这样背着责任硬撑下去。如果继续这样,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借口能让你这个对她而言是耻辱的孩子活下去。”萧馥郁低低的嗓音带着她特有的婉转,有些恍惚:“所以她做够了一切让你父皇失望的事情,成功的谋杀了自己,也救活了你。绥远,她其实很爱你。”
夏绥远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口,那里有一卷软绸,有人用工整的笔迹抄写半部祈福金刚经,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他就明白,那不是顺元帝写的,而是顺元帝的女儿,前朝长公主,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写给他的。
“我怕是也快撑不住了。老七,这皇位既然是你们夏家的,我今天就还给你,好吗?”
“不,我不需要。”夏绥远断然的拒绝,墨蓝色的眼珠凝视着她,“姐姐,我没有那个本事,所以,麻烦您了。”
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要离去。然而刚走了不过两步,就被萧馥郁叫住:“你慢着,我还有个问题,那遗诏上写的,究竟是不是你的名字?”
她不过是凭空胡乱猜的,其实说出来自己也觉得荒谬,先帝那样一个铁血心肠的人,怎么可能在最后一刻,心存愧疚。
夏绥远没再回头,“没有什么遗诏,从来就没有过。”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姐姐,其实父皇后悔了。”
所以只有他,夏绥远登基为帝,才可以护的天牢里的那个人不死。他的父皇想通了这个道理,只可惜他的儿子们各个叛逆,最后寄予厚望的这个偏偏对皇位敬而远之。
再次迈腿,他步履轻松,前方的路总是很长,不过幸而对他而言还算是平坦,又有人陪着一起走,再也不会孤独了。
他一路径直回了军营,安排完扎寨的事情后,就去看帐里的人。
静研还没有醒,睡得有些沉,那个哭哭闹闹的小子似乎也累了,在她怀里很乖。
他俯身,轻轻在两个人脸上各自吻了一下。
其实老天爷,终究还是眷顾他的。
终章
入城后,如花她们都安全了,回到璐王府一应的残垣断壁,若姑无事,还带着一家老小安然无恙。
林婆婆抓着夏绥远的胳膊,老泪纵横。璐王殿下则是淡定的一挥手,一句话说到老人家的心坎上去了:“您老放心,咱再换个大点的地方住,陛下付账重建。”
林婆婆立刻收声,颤颤巍巍的走向因为不太重要唯一没被摧毁的厨房,打算弄点吃的给夏绥远他们。
所有人都好,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自此不知去向。
静研问起,可是夏绥远只是笑笑,道:“好歹她将我扯了出来。”
静研明白,那个女人今后会得到好的照顾,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夏绥远和她提及那些他隐忍了许久的往事:“我从小就以为自己其实是她生的,还很奇怪为什么她明明活着,旁人却都说她死了。”而且,她总之疯疯癫癫,不和他住在一处,好不容易爬墙见了,发起疯了还会一边骂着一边狠狠抽他一顿。
其实她不过是番邦进献的女子,因着那一双形似某人的眼,着实受了一段时间的宠。可惜后来贪心不足,为人利用,也是自食其果。
“我父皇因为身手好,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殿前卫。”他低低的声音如同叹息:“自小在宫里长大不得自由的公主,爱上了他,一个会和她讲很多有趣的事儿,从来不知道畏惧她至高无上地位的人。”
公主有一位伟大的母亲,一个运筹帷幄的帝王,那位出了名的顺元帝料到了一切,却唯独没料到自己的女儿会对一个普通的侍卫情根深种。
后来顺元帝崩,如同所有皇家子女身不由己的命运一样,她和她的兄长开始漫长的争斗,一点一点培植自身势力,提拔那个侍卫的同时,也埋下了隐患。
公主的兄长身体不好,呕血而亡,只留下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她扶植男孩登上帝位,在高台上俯视众生,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身边的人已经换了摸样,变得陌生。
她不像她的母亲那样有勇气为了江山手刃自己的情人,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渐渐的一无所有。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他只是没有抵挡住权利的诱惑。”夏绥远微笑:“你死我活,其实是件另彼此都痛苦的事。”
他的父皇是个无情的人,能够下狠手夺了爱人的江山,能够冷眼看着她在冷宫中香消玉殒,也能任由自己的儿子如同落入陷阱一般苦苦挣扎,最终归于无声。
可在做完这一切的一切之后,他依然自诩自己是慈悲的,起码,父皇他从未真正想过要了他的性命。
毕竟……送他去西北的成了他人生的一个拐点。
静研不再说话,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蓦然无声。
城中安定下来不过月余,璐王府中又传来消息,璐王正妃李氏难产而终。
于是璐王爷的倒霉史上又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记录。
当然有些人也认为不算太倒霉,毕竟坊间传闻璐王妃的长相实在让人难以释怀。
与此同时,城边另一家新任的尚书左仆射孙大人,却敲锣打鼓的迎娶了妻室,恰好是原兵部尚书,现任护国公的李大人的养女。孙夫人温柔姣好,和那孙大人倒是一对儿,又引得无数人唏嘘不止。
“他奶奶的,全欺负人是不是?”偌大的璐王府内,璐王殿下在炸毛。
原因无他,他这儿正打算借着把如花打包好了扔给了二娘,趁机想直接把静研扶正,谁料宫里头一道圣旨就给驳回了。
理由:妻子刚死,怎么也应该意思意思,守守丧什么的。
璐王殿下内牛满面,想当初父皇驾崩的时候都没守哇,直接娶了两个啊!
尤其是当若姑扯着戴青和他说要成亲的时候,璐王殿下更加悲催。
“小爷,奴婢想好了,您看着办吧。”若姑说的斩钉截铁:“不过成了亲奴婢不用分房,只要殿下你养得起就成。”
戴青难得不面瘫,很郑重的点头。
夏绥远吐血,你们都故意成双成对刺激老子的对不?老子家里那口子身份还没搞定呢,都收敛点好不?
“还有小爷,以后戴青的月钱就不用发了,直接给奴婢两份就好,额不,戴青一个人得当护卫,马夫,跑腿的,怎么也得三份。”若姑振振有词,很讲道理。
夏绥远再吐血,喂,我说这位姑娘,刚要当别人媳妇就开始偏心眼不好吧?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蘀戴青着想?爷这个主人还没老掉牙呢!
深深觉得晚景必然凄凉的某王爷应允并支付了月钱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去寻找落单的那一只,果不其然看到王贲一个人歪在池塘边喝闷酒。
“老王啊,怎么在这儿乘凉呢?”夏绥远不怀好意的凑过去。
谁料对方一见是他,立刻一脸的苦大仇深:“小爷!要不是和你一起南下,我至于娶不上媳妇让那小子占了先机么?”
额,夏绥远顿时觉得不妙,貌似酒能壮胆。王贲爆发起来虽然他能控制住,可是真要下手把一个刚失恋的人打成重伤似乎太不仁义了。
于是他默默的,静悄悄的,遁走了。只留下王贲一个人,继续原地撒酒疯中。
静研只觉得夏绥远似乎一下子闲了起来,整日里也没什么正经事可以做,只是窝在家里做个闲散人士,除了调戏她,就是逗儿子。
他某日甚至异想天开的在王府后院开了一块地出来,种些乱七八糟白菜之类的农作物,从那以后府内的蔬菜都能自产自销了。
“静儿,咱再生一个吧,鸿煊那死小子太皮实,咱生个女儿养怎么样?”闲下来的璐王游手好闲只得把一腔精力发挥到传宗接代的伟大事宜上。
“不行!”奈何心疼儿子的璐王妃相当不配合。璐王爷也就只能默默地退下了,这厮越来越好欺负,极其听老婆的话,讲究三从四德。
宝宝最后取了大名夏鸿煊,满周岁的时候,他直接上了道折子,要求带着老婆儿子滚蛋回西北。
萧馥郁自然不允,就将他拖在京城中,也不给他安排事做。
就这么闲散着呆了整整四年,静研怀了第二个孩子,夏绥远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不回西北他浑身都不自在。
“你这么急着走,倒当真让我伤心。”萧馥郁端坐在中正殿右侧御书房的案子后面,人皮面具下的真实表情看不太清楚,但是夏绥远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很不开心。
“总归是要散了的,况且我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姐姐您珍重。”尽管明白,但他还是坚持。
“也好,朕准了,不过再等三个月,天气暖和了,总要你家里那位快生的坐蓐期满再说。”出乎他意料,萧馥郁这次痛快的答应了。
“臣弟谢谢姐姐恩典。”夏绥远笑了笑,转身退下。
夏绥远回到府里,静研正在小憩,他俯□在她耳朵边蹭了蹭。
静研没有睁开眼,她只是嘟着嘴,不怎么高兴的推拒那个拥着她的怀抱,“别闹了,累了。”
夏绥远看着她娇俏的脸,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快?”静研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夏绥远没有回答她,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明天我就带你回西北去。”
恩?静研一愣,“好快。”
当然要快,要是相信萧馥郁那么容易便让他们走掉,才是见鬼了。
夏绥远笑了笑,夜长梦多,这个地方实在不能久留,况且他总要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生活才是。
然而第二天的行程,显然算不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