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素色清纱后,一抹淡影影影绰绰,他立了许久,待外面无人进时,才缓缓从纱后走出。木鱼声未断,阿妩侧首看着他,眼眸微弯似笑非笑。
“找我何事?”孟青轻问,语气半温不热,隐约有些不情愿。
“孟先生好久不见,找你是来叙旧。”
阿妩说得轻,木鱼声都盖过她嗓子,她不由往他那边靠近几步。孟青却不自觉地后退,似乎有意拉远。
“孟先生,你离得远,又怎能听清我的话呢?”
“在下能听清,夫人有何事,请直言?”
可见孟青并不想与她叙旧,自那日老虎故事后,他得偿所愿,也不想与她有牵连,未曾想到她竟然亲自找上门,这真有些让人手足无措。
阿妩嫣然一笑,虽说怀有身孕,但娇媚丝毫未减。孟青垂眸,有意不看她。她便绕了小案,故意站在他跟前说:
“当初孟先生说的那番话,阿妩铭记在心。如今阿妩当了燕王府的妩夫人,享尽荣华福贵,所以不知该不该谢你。”
听不出贬褒,孟青默声为答。
阿妩直勾勾地看着他,似在打量他神色,片刻,她又道:“平洲失守的事,孟先生之前可有听到风声?”
孟青先不语,思忖一会儿,回她:“这段时日我在赶飞火流星,对于战事一无所知。”
他瞒得巧妙,不过阿妩一眼看透,心中已了解大概。
“那你应该知道潘逸被困于城中,如今生死未卜。你的好兄弟怕是凶多吉少。”
阿妩未露悲色,犹如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见此,孟青心中涌起一丝怒意,不禁厉了眼色,低声斥责道:“他有此日,也是你害的!”
“你的意思是王爷已经知道了?”
孟青一愣,顿时语塞,他眼神闪烁狐疑,似乎也没弄清事态。他猜荣灏只是起疑还不知道,然而这点疑心足以丢了潘逸性命。
阿妩叹息,慢慢放下手中小棰。笃笃的声响停了,佛堂寂静无声,变得怪异且阴森。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潘逸是家中独子,若是他有不测,潘父潘母定会伤心。”
“没错。可你说这些有何用。”
孟青软了口气,似无力与她争辨。当年他与潘逸同窗,潘父潘母视他为已出,春至新衣、夏至凉食,二老总会替他备上一份。他与潘逸情同手足,同样也不舍二老难过,不敢想像他们收到噩耗会是何等悲惨。潘逸若死,便是她害的,她有什么资格来关心这些?
想到此处,孟青怒忧交杂,可最终抵不一丝无奈。
阿妩勾起唇角,嘴角一抹淡笑凄婉哀怨。她不自觉地抚起小腹,道:“我今日找你来就想告诉你,潘家没断香火,我腹中是潘逸的骨肉。”
☆、第51章 我是努力的第51章
阿妩勾起唇角,嘴角一抹淡笑凄婉哀怨。她不自觉地抚起小腹,道:“我今日找你来就想告诉你,潘家没断香火,我腹中是潘逸的骨肉。”
孟青一听惊讶万分,他打量起她,一脸疑色,随即又转为恼怒。
他一个蹙眉,一个撇嘴,悉数落到阿妩眼里,阿妩哼笑出声,眸子转而阴冷。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喜欢我,觉得我这男人的玩物怎能配得上潘逸,可惜不巧得很,潘逸就是不听话,所以那天你会带他去玲珑厅,让他看我是如何勾引别人的。我不清楚这出戏你和谁一起唱的,不过我相信你定知道迷药的事。”
说到此处,阿妩故意一顿。孟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抿成一条线。
“呵呵,果真如此。”阿妩冷笑,转身垂眸坐回椅上深掩悲色与不适。
“那时我已怀了身孕,他却离我而去。可我想要这个孩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着,阿妩故作娇柔,嘴角却流出一丝戏弄之意。无意间,孟青看到她眼底的悲恨一晃而过,他不禁心虚,但转念一想又是理直气壮。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说得没错,你的确配不上他。你狡猾阴险,满嘴谎话。当初你骗他骗得惨,他没了用处,你又一脚踢开。你攀上高枝也就罢了,之后干嘛又去缠他,就为套他消息?让他帮你离开平洲?你可知,你陷他于不忠不义,差点断送他前程!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还要害他多久?如今他在被困平洲城,若能活是造化,若是死也是死在你的手里!”
孟青失态责斥,一字一句如尖刀直刺阿妩。阿妩噗哧一笑,反问他:“你又做了点什么?说来是为护着他、为他好,王爷派军应战,你怎么没求情?还不是怕受牵连。”
孟青听后恼羞成怒,涨红着脸,咬牙切齿道:“这是国事!”
“那你怎么不替他去应战?孟先生不也学过几年武?”
“你……”
孟青说不过她,气得半死扭过身去。
阿妩侧首见之,柔缓了语气轻声道:“孟先生,先前话重了些是我的不是。今日找你并非刻意要与你吵,我只是想让你帮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潘逸。”
孟青听后微怔,他缓缓转身,又把目光移回阿妩身上。
阿妩两手放在腹上,几分娇色几分愁,她说:“每天我都向神祈求,望潘逸能平安无事。若有个不测,这孩子便是他唯一血脉了。如今他有五个月了,藏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很难说生出来后像谁。不过听老辈讲孩子刚出生看不出样貌,长大了才慢慢显露。所以请孟先生帮忙。”
“你的意思是让我替你瞒天过海?”
阿妩嫣然一笑,巧言道:“孟先生不是替我,是替潘逸。我死没关系,他的儿不能死。这生得早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王爷有疑心,要做些什么事,这就要看孟先生的本事了。”
孟青拧眉又往她的腹打量,眼色略阴,不知是在想什么主意。阿妩从中看出端倪,便补上一句。
“潘逸走时还不知道,现在难说。若是腹中孩儿有三长两短,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他,当初我求过你。”
孟青闻后呵呵干笑,看来无论潘逸生或死,他都得想法子保住这腹中子。可是他不像潘逸,不会被她捏住喉结轻易摆布,思忖片刻,便道:
“那你得答应我桩事,好好做你的妩夫人,往后潘逸如何都与你无关。”
他看向阿妩,思辨她神色。阿妩面色如常,也无不悦,垂眸淡然而道:“如你所愿,我与他缘分已尽,所以不必多虑。”
语毕,她执起木鱼,闭上双目笃笃轻敲。孟青见此,知道话已说尽,无需多言。他转身隐入素纱后,如那一缕飘渺青烟消散而去。
**
玉暄死睡了三天终于醒了,他突然弹起身,睁眼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救人!”梦中血色未散,他大喘粗气,心有余悸。就在这时,一只手紧握住他,慢慢地抚平他紧绷心弦。
玉暄回神见到是阿妩,眉毛垂下,露出一幅无助哭样。
他说:“阿姐,死了好多人……”
话落,玉暄唏嘘,憋着泪想哭又不敢哭。阿妩没责怪,他毕竟还小,本性善良懦弱,别人在读四书五经,他却上场杀敌,她又怎么忍心再逼他?
阿妩怜爱地抚几下他头心,然后端来茶水给他压惊。喝过几口后,玉暄突然想起什么,忙抓住她手说:“潘大哥还在那里,他们还被困着!”
阿妩轻拍他几下手背,轻声回道:“你来之后王爷就派军去了,他们会没事的。”
说此话时,她心里也没底,面上却装作喜悦。玉暄渐渐安了心,捧着杯盏闷声喝茶。过了一会儿,他支支吾吾地开口说:“我……我以为我们会死在那儿……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你不是活着回来吗?阿姐知道你尽力了。”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玉暄吞了半句话,偷偷地瞥向她,见她认真看来,他又迫不及待把头低下。
“我想说……我以为我们都会死,所以……所以……我把那事……告诉了潘大哥。”
话落,他又把头低下几分,像错了坏事怕姐姐责骂。阿妩却丝毫不觉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似的。玉暄心虚地又偷看她一眼,没见她生气,也没见她高兴。
“他应该没傻到要找王爷。”阿妩喃喃自语,随后一声无奈轻叹,柔肠百结。她最担心潘逸鲁莽糊涂,把她设的局毁去。然而细想,若真有这天倒也是件乐事,她不必费尽心机,也不必活得辛苦,只是她的儿、潘逸还有玉暄,他们又会是何种下场?
若是以前阿妩不会想这么多,如今有了身孕,心境大不相同。总会有这么些时候,她不愿去想国仇家恨,期盼能与他白首携老,子孙满堂,过着普通女子应该过的日子。可惜她生错了地方,走错了路,一切回不了头。
想着,又是一声叹息。阿妩未落泪,可玉暄听到她在哭。她的眼神与潘逸一样,忧郁无奈,漆黑得反不出光。
若是他们的国还在,那该多好;若是周王死了,那该多好,这一切就不会是这般模样!玉暄心生恨意,阿姐本该寻得良人,何必受这等凄苦?!念到此处,他突然掀起锦衾跳下地。
“我要回去!我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他已没了惧色,稚嫩的拳握得紧紧。
阿妩一把拦住他,沉下脸肃然道:“现在不是时候。”
乍听之下,玉暄没明白她的意思,而阿妩有意不说,只是一再让他留下。
过了几天,前方来报,说荣灏的兵马已到平洲,且找到了潘逸他们。收到消息,阿妩情难自禁,待信吏一走更是喜极而泣。
虽然信中未提及他生死,不过阿妩相信他一定还活着。她不由自主地抚着小腹,轻声说:“爹爹没死,他还活着。”腹中骨肉似乎听到她所言竟然动了。
这是娃儿在腹中第一次动,像是在拿小手指扎她,一刺一刺的。阿妩又惊又喜,竟糊涂地叫了声“阿逸!快来摸摸。”然而抬了头谁都不在,忽然之间,她就收起了喜色,平静得像未发生过。
转眼又过了一月,阿妩的腹像是充了气,走路也不方便了。荣灏在家信中问:孩儿如何?阿妩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孩儿不听话,在肚子里闯腾。”
书完折起,阿妩将此信交给孟青,让他带上和飞火流星一起送给荣灏。然而就从之后,阿妩再也没收到信使来报,平洲战事成谜。一连几日,她都忐忑不安,若荣灏以及其兵马覆灭,那她的复仇大计也就烟销云烟。
正当焦急之时,终于有人来报。展信一阅,阿妩大惊失色,只见信上所书:“燕王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嗡”的一声,阿妩差点没站稳,梅雪与婢侍七手八脚地将她扶住,然后小心翼翼搀她坐下。
“快!快把这信交去都城!”
阿妩边说边喘气,六个月的腹鼓上鼓下。信使不敢拖延,拱手领命后退了出去。
“妩夫人,你可得让御医来看看?”梅雪关切问道。
阿妩摇头摆手,缓了会儿神后便道:“帮我备衣备马,我要去平洲。”
“啊,这怎么行?兵器无眼,您身子又不方便,只怕……”
“别说了,快去!”阿妩厉声打断,婢侍面面相觑,接着低下头没人敢做。
见此,阿妩叫来玉暄,让他准备上路。玉暄一听也是吓了大跳,忙劝道:“这路途遥远,你又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荣灏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所以我必须去!”
☆、第52章 我是藏包袱的第52章
四月末乍暖还寒,到了夜深冷得又如寒日。燕王府的车马不顾天冻风疾,离了辽城驶向平洲。一路颠簸劳累可想而知,玉暄担心阿姐受不住驶得万分小心,阿妩却一催再催,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她的荣灏不能死,他一死,她想要的东西全都化为乌有,不管有多恨,在这种时候他就是不能死。
想着,她又催促,玉暄快马加鞭,车轱辘几乎要离了地。
五日后,他们终于到了平洲。平洲已是满目疮痍,远望浓烟滚滚,近观皆是伤兵死卒,原先的繁华似蒙上层灰白,死气沉沉。
“是谁?!报上名来!”城门官见有车行来,如临大敌。玉暄立即掏出令牌,大声回道:“开门,是燕王府的人!”
话音刚落,城门开启,此时,“嘭”的一声巨响,众人纷纷抱头蹲身,马儿受惊,立起长嘶,随后狂奔入城。
玉暄慌了神,死命拉住缰绳,可马儿不听话,依旧横冲直撞。车厢摇晃,车辘轳都快了架,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人冲来,利索地抓住马头锁,身子下蹲用力后拽。马儿嘶鸣,倔强挣扎一会儿方才静下。
玉暄三魂丢了一个半,回过神后看清来人,大为兴奋,他几乎没想就跳下车,大叫了声:“潘大哥!”
潘逸定睛一看,没想到是玉暄。他甩掉缰绳,忙用力钳住他细臂,万分欣喜,道:“小子,你怎么回来了?!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