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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武艺不差,可对着这几个训练有素的人,却是吃力不行,现在还能撑一撑,只怕时间一拖,自己肯定命丧此处。
明珠玩命的往外跑,慌不择路,不经意竟跑到一条溪边。来不及收脚,直直栽了进去。溪水很浅,可明珠还是呛了几口水才爬上岸。她伏在岸边咳了几口水,脑子也清明起来。刚刚他们有六人,慕青的功夫一眼看去根本不支,自己回去需要时间,搬救兵需要时间,再来还需要时间。自己可以走,可慕青哪里拖得起?明珠脑子飞速旋转,恰巧见一挑夫过来,明珠立刻迎上去向挑夫借了水桶来。她打了半桶水,把颜料倒进桶内,拎起桶往来路跑去。去时慕青已经被逼上绝境,身上长长短短,深深浅浅,一身的伤。明珠眼看着钢刀就要砍下,大叫一声“小心暗器”,接着便把颜料水泼了出去。趁那几人躲得时候,明珠上前拖过慕青,俩人抄着近路,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那几个杀手闻了闻身上颜料水的味道,眉头一皱,愤愤骂道:“臭丫头,下次再见定要了你的命!”
慕青和明珠一路狂奔,待回到西厢已是午后。翠华一见俩人狼狈的样子,脸色吓得煞白,“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慕青脸色发白,身子发虚,他摆摆手,“遇上打劫的,无碍。”说罢由明珠掺着回了屋。明珠找出伤药给慕青擦伤,嘴一扁,眼泪哗的流了下来。
慕青虚弱笑笑,“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好?”明珠说着用力戳了慕青伤口一下,慕青疼的脸立刻皱成一团,却不忘调笑,“这是要谋杀亲夫?”
“呸!”明珠瞪慕青一眼,“你这般不知护好自己,哪里需要我来动手?”
慕青看着明珠难过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可明珠浑然未觉自己那句话已经默认自己便是慕青的妻。她愤愤瞪慕青一眼,“你还笑!”
慕青忙抿住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明珠,明珠心中更是难过。若刚刚慕青出什么事的话……明珠摇摇头,甩掉那个念想,她决不允许。这样想着,眉目间生出几分凌厉。陌生的让慕青害怕起来,他捏了下明珠的手,“怎么了?”
明珠摇摇头,“没事。”言罢又用心给慕青上起药来。
待为慕青上好药,明珠又嘱咐了几句才出了门。
明珠刚一出门,房间瞬时多出两个人。那两个人全身被黑色包裹,只漏出来两只眼睛,沉静的样子不像是人。他们单膝跪在慕青面前,“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慕青微阖着眼,半晌常常出了口气,“这次是我疏忽,与你们无关。”
那二人面露惭愧之色,低低垂着头,喊了声“王爷”,便再不做声。
就在屋内沉默之际,慕青便听院子里传来苏月仪的声音,“姐姐要去哪?”
“刚刚买来的东西不见了,我再去买一次。”明珠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听声应该是往外去了。
“我也去!”苏月仪喊了一声,接着脚步声渐远。
慕青听明珠要出门,一时心急忘了身上的伤,忽的起身,疼得他冷汗簌簌的往下掉。那二人见状,惊道:“王爷!”
慕青低喘着气,命令道:“去护着她!”
凡慕青的人,没有不知道明珠存在的,他们朝慕青抱了下拳,二人立刻从屋内隐去,就像从未来过一般。
第十二章
明珠出了门一路疾奔去了刚刚的铺子,买好东西便要往回走。可苏月仪鲜少出门,一出门就被大街上的小玩意吸住了目光。明珠拖了苏月仪一下,“月仪,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苏月仪恳求的看着明珠,“姐姐,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明珠看着苏月仪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姐姐!”苏月仪刚一说完就飞扑进了人群里。明珠摇了摇头,抬脚刚要跟去,只觉肩膀一沉,接着整个人便腾空离地。抓着明珠的人将她带到野地,狠狠将明珠丢在地上,明珠抬眼一看,心忽的沉了下去。
来人额上的血已经凝结,他冷眼看着明珠,就像看着一个死物。明珠吞了口口水,磨着地往后退,忽的身后一顶,已然靠到了树上。她紧贴着树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人身上挂着的颜料色彩斑斓,拳头一握,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挂着彩就来找我,看来我们积怨颇深呐!”
“说,秦穆在哪?”
“秦穆?”明珠眉头微蹙,装傻道:“谁是秦穆?”
那人眼睛一眯,忽的上前卡住明珠的脖子,“臭丫头,说不说?”
明珠脖子一疼,费力的扯着那人的手,“我……我真……真不知道……他……是谁。”
那人手再一收紧,“说!”
“我……”明珠只觉脑子嗡嗡作响,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突然她嘴角一咧,“你中了……我的……毒,没……没有解药……就要死!”
果然,那人一听明珠这样说,手稍稍松了点。明珠大口的喘着气,冷睨着那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敢不说!”那人说着,手狠狠收了一下,接着放开。
明珠跌坐在地上,费力咳了半晌才缓过劲来。她抬眼瞪着那人,“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我何不拉个陪葬?”
“你当我奈何不了你?”那人手缓缓握紧,看着明珠倔强的眸子,知她不会透漏。这样一想,眼中杀光斗现,他举手朝明珠劈下。明珠惊呼一声,双手抱头,结果等了半晌,只听一声闷响,自己却毫发无伤。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挪开,只见那人胸口多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圆睁的眼睛带着不甘和不可思议。明珠头皮一阵发麻,抓起装颜料的包袱头也不回的匆匆跑开,待重回大街,听着人声鼎沸才后怕起来。
苏月仪玩完不见明珠,来回跑了三条街才见明珠在路口发呆,她手刚一搭上明珠的肩,明珠突然惊呼一声,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姐姐?”苏月仪惊慌的看着明珠煞白的脸色,“你怎么了?”
明珠见是苏月仪,紧绷的弦稍稍有些放松。她长吐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怎么了?”苏月仪眼中满是关心。明珠拍拍她的脑袋,站起身,“没事,快回去吧,我还有东西没准备呢!”
“哦。”苏月仪不作他想,扶着明珠,二人一道往苏府行去。
一回去却见慕青站在院外,伤还未好,一张脸煞白煞白,一见明珠忙上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好好看了个遍。明珠知他所虑,却不想让他担心。她笑着避开慕青,“这是做什么?”
慕青见明珠没有受伤,长舒了口气,“没事。”
明珠笑着把慕青推回屋内,“你伤还没好,安安分分给我养伤!”说罢就要出门,刚走到门边,忽的顿住步子。她低垂着头,背对着慕青,“慕青,谢谢你。”
慕青听着门一开一合,眼圈发红,紧攥着拳头挥散着满腔怒意。
“王爷。”那两个黑衣人无声跪到慕青面前。
慕青深吸了口气,眸色恢复平静,“如何?”
“那人想从明珠姑娘口中问出王爷下落,看样子已经盯上明珠姑娘了。”
慕青眉头紧锁,神色冷然,嘴唇翕张满含着浓浓的恨意。他本欲接着鬼见愁追杀的名头让苏月凝不至于对自己步步紧逼,可哪知他们竟然盯上了明珠。慕青深呼一口气,“集结全部暗卫,诛杀鬼见愁。”
那两人惊诧的看着慕青,“王爷?”
慕青冷眼扫过他们,“怎么?”
那二人低下头,“领命!”
明珠在房内将白纸铺平,用心做着卷轴,待做好已是月上中天。她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细密的汗水,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
宁寿堂的寿宴设在广华台。广华台四面临水,惟中间一条石板桥长长延伸与岸相连。广华台并未建造房屋,反倒以亭子的格局建造。它四角以巨大的柱子支撑,每两根大柱中间便有四根柱子,柱子与柱子中间薄纱为幕,微风起时,影影绰绰,颇有种朦胧的美感。亭子的顶部上面由琉璃瓦铺就,金黄的色泽在夜色下熠熠生辉。然最特别的却是整个亭顶的中心。它是以整片琉璃做顶,站在当下颇有种幕天席地的感觉。此时星子满天,透过琉璃折射下来,隐隐约约透着清光。
圆桌左右各两席,前端的最中心另加一席是老夫人的位置。老夫人左手边是苏万成的席位,右手边是萧如燕席位。萧如燕下首依次是苏府的表少爷苏锦和他的夫人苏月影。苏锦约莫二十三四的样子,面若冠玉,斜眉入鬓,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端的是一副风流的好样貌。苏月影相较之他,虽男女有别,却黯然失色。只是苏月影身姿挺拔,神色清冷,眉目清浅中自有一股不屈。
明珠随翠华进场后,只匆匆扫了一眼中心那桌便垂眸跟在翠华身后到正桌左边首席那里站定。
此时老夫人未来,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席位前站定,默然等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三声木鱼响,老夫人才姗姗来迟。
现下正是莲花怒放的季节。广华台周围锦簇的莲花开得正盛,阵阵荷香将整个广华台穿透,纱帐被风撩起。老夫人踏着荷香,发丝虽斑白,却自有一种无以言说的风骨。她走到主位落定。明珠不知确是如此,还是自己的错觉,她感到老夫人的目光似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才转开。
“既然都到齐了,那便落座吧。”老夫人言罢,自己款款坐下。大家见老夫人坐定后才都纷纷入座。
因着老夫人寿宴并非人人都可以来,是以此时大家落座后,独明珠一人站在那里,虽一身灰色宽松衣袍,却仍旧看着醒目。
萧如燕原没想着明珠竟会来,入场时便想要发作,却碍着老夫人的寿宴,强自忍了下来。现下见明珠作为侍婢竟然站在桌前,总算是逮到了机会。
“明珠,你来了一月有余了吧?”萧如燕眯眼看着明珠。
明珠愣了一下,心中暗骂,却依旧合着规矩上前回话,“是。”
“来了一个月连点规矩都不懂,小门小户果然是上不了台面。”萧如燕眉头一皱,“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我也不欲与你为难,你回去吧。”
这次不待明珠回话,老夫人便开了口。她把端着的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放,目视前方,“苏家现下是你萧如燕做主,可这宁寿堂还是我的地。怎么?苏家填不饱你的胃口,这片清净地也忍不住要伸手了?”
萧如燕脸上一阵青白,可碍着自己的身份只能硬生生忍了下来。她起身朝着老夫人欠了下身,“娘,今日是您六十大寿,媳妇只是不想让外人扫了您的兴。”
“是吗?”老夫人嘿嘿一笑,“只要不被自己人扫兴,这六十岁的寿辰老身便觉圆满了。”说罢不等萧如燕回话,指了下翠华那桌的空位对明珠道:“你去坐那里。”
萧如燕愣了一下,刚要开口阻止,老夫人已经截下话头,“莫忘了这里是宁寿堂。”
一句话卡在喉咙,萧如燕张张嘴,愤然落座,眼睛死死盯着明珠。明珠低垂着脑袋,紧抿着嘴,眼中满是得意。过了半晌,明珠把笑忍住了方才抬起头来。
苏月影此时亦看着明珠,平静的秋波在看明珠时波澜万千。明珠抬眼恰对上苏月影的眼,苏月影眼神一暗,匆匆把脸转开。倒是苏锦,好整以暇的看着明珠,眼中带着一丝玩味,明珠只恨不得将他那双乱瞟的桃花眼给剜出来。
寿宴开始先是歌舞。暗淡的灯光,琉璃的色泽,中心的舞姬轻盈舞蹈。老夫人是信佛之人,之所以不铺张,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喧闹。她眉头微蹙,看着舞姬们略显暴露的衣着,待一曲毕,立刻拍了拍桌子宣布开席。
一场寿宴,吃得好不辛苦。席间觥斛交错,祝祷之辞绵延的不着边际。待寿宴行至尾声,萧如燕突然离席,在中心空地站定,脸上喜气洋洋,“媳妇恭祝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双掌相击,立刻有四人捧着一块大红的绸布送了进来。大红的绸布上用金线绣着个大大的寿字,那寿字一眼望去看不出什么,待一细看才发觉竟是由一堆密密麻麻的寿字堆砌起来的。
大家看着那金灿灿的寿字,有些眼尖的人不禁低呼,“是万寿图!”
明珠一看那图,火登时就涌了上来。她紧咬着牙,听着萧如燕的解说,险些笑掉大牙,“这幅图不是万寿图,勉强只能称作千寿图。”萧如燕说罢,有些惭愧的看着老夫人,“媳妇手拙,绣不出特别精巧的东西。可这幅图却是媳妇花了近一个月才绣好的,其中每一个字都是对娘的祝福,还望娘笑纳。”
老夫人眼睛微眯的看着那幅图,精光斗现,她可从不认为萧如燕有如此孝心。果然不待她质疑,明珠已经忍不住起了身。
翠华看着明珠一副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