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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好孩子。”老夫人上前扶起明珠，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遍，眼角有些湿润。
明珠一看老夫人难过，笑得更加卖力，“我没事的老夫人。”说完转了个圈，全身上下活动了一遍，“你看，真的没事。”
老夫人拭了下眼角，拉过明珠的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罢对红燕道：“传饭去吧。瞧这才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明珠笑笑，心中有些纳罕，这一大家子怎么好好的对自己这么好呢？
明珠小心观察着他们。只见老夫人慈祥的看着她，苏万成脸上亦是挂着温和的笑，甚至苏月影的神色亦是欢愉的。明珠本不欲和他们同桌，生怕自己有半分逾矩。哪知老夫人硬拉着她在身旁坐下。席间更是亲自为明珠布菜，让明珠受宠若惊。
“老夫人，我自己来就好。”明珠尴尬得脸色通红。明玉对她宠爱，却绝不过分。这样被人照顾，明珠自知事以来还是头一次。
“还叫老夫人？”老夫人嗔怪的看明珠一眼。明珠登时呆在那里。她看向苏万成，苏万成脸上挂着愧疚的笑。看向苏月影，苏月影朝她点点头，笑道：“还不叫奶奶？”
明珠虽早已做好准备，可当真让她喊出来，话还是哽在了喉头。
老夫人看着明珠红了的眼圈，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慢慢来。”
明珠点点头，“谢谢老……”话说到一半，明珠顿住，低低道：“谢谢奶奶。”说罢惹来老夫人一阵开怀的笑。
饭后，明珠陪着老夫人饮茶。苏月影去帮明珠收拾院子。本来是要让明珠住在苏月影隔壁的院子，可明珠再三坚持，最终还是留在了西厢。
老夫人年迈畏寒，深秋便已在房内置了火炉。明珠小坐了一会便出了一身汗。老夫人坐在桌前，神色凝重，“你可知我为何把你留下？”
明珠摇头，却也知老夫人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
“你先和奶奶说说，对萧如燕作何看法？”老夫人眸中精光，注意着明珠神色的变化。
明珠微微垂首，抿了下嘴，犹豫着说了从明月那里听来的事情。老夫人点点头，“这都是明玉和你讲的？”
明珠摇头，“我娘从未和我讲过这些，我都是从姨母那里听来的。”
“明月？”老夫人诧异，眉头微蹙。明月为何好好要来掺和她苏家的事？联想到卢化及进驻京城，老夫人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明珠看着老夫人神色阴晴不定，低低唤了声“奶奶”。老夫人回神笑笑，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她拉过明珠的手，“苏家现在握在萧如燕手中。萧如燕背后有萧相撑着，老身现在动不了她，却时时防着她。其实，苏家看似在萧如燕手中，可老身私下却握着苏家十之二三的产业，虽不多，却总比没有的好。明珠，老身需要你的帮助。”
明珠一听老夫人说，立即会意她是想让自己接手苏家。明珠低垂着头，嗫嚅道：“奶奶，我想离开这里。”
老夫人愣了一下，没想到明珠会如此说。明珠抿了抿嘴，“我娘既然没有和我提这些，自然是不想我参与进来。我……我自己也不想。”
“你！”老夫人盯着明珠，良久才叹了口气。她原本是不想让明珠掺和进来，哪知萧如燕竟已盯上了明珠。既如此，与其让明珠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本以为明珠会越挫越勇，却不想竟是一蹶不振。老夫人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随你吧！”
明珠拂了老夫人的意，心下愧疚。起身朝老夫人跪拜下去，“奶奶，明珠生长于乡间，随意惯了，这样费心的事情，实在不适合明珠。明珠承认来苏府本是抱着为母亲报仇的心态，可自如夫人去后，明珠突然发现，在夫人眼中，明珠简直就是黄口小儿。明珠自知不是夫人的对手，还请奶奶宽宥明珠的自私。”
老夫人叹了口气，扶起明珠，心中对这个孙女极为怜惜。听她如是说，也不再强迫，“那你今后如何打算？”
明珠微垂下头，脸上飞红，“慕青同我一样喜欢自在，我想和他一起离开。”明珠说罢，神色带了几分紧张，这些都是自己心中所想，不知慕青可愿与她一起海角天涯。
回了西厢已是深夜，明珠依旧住着当初那间屋子。她看了眼苏月仪的屋子，烛火已熄，想必已经睡下。苏离应该是由她照顾着，这样想着，明珠稍稍安了心。
回到卧房，明珠刚一关门，烛火立刻被点亮。慕青端坐在桌前，眉目间有些疲惫。他面前摆着明黄色的布帛，一看便知是圣谕。明珠收回目光，在慕青身旁坐下，“等了很久？”
慕青摇头，“刚从宫里出来。”
“出什么事了吗？”明珠有些担忧的看着慕青。慕青扯了下嘴角，笑得无力。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他正眼看着明珠，“你知道林烬吗？”
明珠摇摇头。
慕青道：“他是羽林卫的将军，与我亦是至交好友。”
“啊！我知道了！”明珠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庆喜的弟弟便是他的手下，你当初能找到我，看来全是他的帮忙了？”
慕青点点头，笑得无力。
明珠歪头，“他……怎么了吗？”
“江胜算计林烬，硬说林烬私自调动羽林卫，逼迫林烬请辞。言语间提及林烬与私交甚笃，暗指我意欲谋反。林烬为了护我，向父皇请辞了。”慕青想着林烬的决绝和把他送出宫后他聊表安慰时故作轻松的大笑，除了愧疚便剩疲累。
“江胜又是谁？”
“他是林烬的副手，本来这次提拔本该是他做将军，哪知父皇提拔了林烬。这次截杀鬼见愁，他最后下了狠手，断了线索。”慕青想到此，眼中闪过一丝愤然。
明珠看着慕青这般模样，有些不明所以，“什么线索？”
“父皇的病和……”慕青连忙住口，险些说出常大夫的死讯。
明珠侧头看他，“和什么？”
慕青摇头，“没有。”
明珠没再追问，“那皇上痊愈了吗？”
慕青点头，明珠喜道：“常伯果然妙手回春！”
慕青点点头，神色更显疲累。明珠有些心疼的揉了揉慕青的脸，“很累是不是？”
慕青摇头，“不累。”
“看你这样无力，还骗我说不累！”明珠佯怒瞪慕青一眼，岔开了话题，“鬼见愁死了，你就安全了。”
“是啊。”慕青伸手将明珠揽到怀里，枕着明珠的颈窝，“鬼见愁死了。”
明珠听慕青语气惆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好事啊！你干嘛愁眉苦脸的？”
慕青闷闷笑笑，“是啊，是好事。”言罢顿了半晌方才开口，“明珠，我有话问你。”
“嗯？”
“若是为妾，你还愿意嫁给我吗？”慕青感觉自己的血液凝结，呼吸停滞，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明珠的回答。
明珠离开慕青的怀抱，盯着慕青，“不。”
“我求父皇赐婚了。”慕青将布帛推到明珠面前，明珠扫了那布帛一眼，并未打开。她看着慕青苍白的脸色，“我本想与你一道离开的。”
“我……”慕青与明珠所想亦同，只是一旦他离开，只怕皇帝百年之后，大权旁落，到时候这天下，便是萧家的了。
明珠深吸了口气，“我娘便是妾，我不想走她走过的路。”说着微微垂下头，将布帛摊开，未扫一字，却已妥协，“我知道天家对选妃要求苛刻，我一个商人之女实属高攀。只是慕青……”明珠抬起头，直视着慕青，“我绝不为人下，我若是妾，你便不能有妻。你，做得到吗？”
第二十一章
你做得到吗？
慕青盯着明珠。他想说能，可是他有他的不得已。送走林烬后，慕青又回了乾安宫，皇帝让慕青陪着下了一局棋。以棋为鉴，给慕青将朝中形势分析的透彻。皇帝说：“现下林烬辞官，江胜代替林烬实在是无奈之举。江胜是小人，谁得势，便跟着谁。现下朝廷多半文官都是萧相的门生，江胜亦投靠了他。文武百官一多半都向着萧相，现在情况对你极为不利。若不想他动作太快，那你就必须站到他那一边，你懂吗？”
慕青垂眸，他本无意相争，现下却不得不争。他点点头，“谢父皇提点。”
皇帝摆摆手，“萧宛芸已到了适婚的年龄，有些事，即便再拖也是没有结果的。”
慕青沉默半晌，“儿臣有一事相求，望父皇允准。”
皇帝不言，等着慕青下文。
“儿臣已有心上人，她不止是儿臣的心上人，亦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儿臣不想委屈她。”
“你待如何？”皇帝眯眼。慕青道：“儿臣恳求父皇赐婚，允准她以侧妃身份与萧宛芸同日嫁入穆王府。”
“你！”皇帝瞪着慕青，这样的主意，亏他想得出来！皇帝拂袖，“简直是胡闹！”
“这样待她，儿臣已觉委屈了她，父皇若不允，儿臣便不娶。何况，让她和萧宛芸同日进门，恰好也给萧相一个下马威，父皇不想吗？”慕青跪到地上，倔强的看着皇帝。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微眯的眼中闪过算计。他叹了口气，将慕青扶起。仔仔细细询问清明珠的身世，待了解明珠身世后，不觉拊掌大笑，只叹世事妙哉。挥笔下了一道旨意，并向慕青嘱了道口谕。口谕是说给苏万成的。明珠虽是苏家三小姐，可苏万成并未认回。皇家的媳妇怎能没有名分？是以这口谕便是要苏万成给明珠正名。可苏万成已经明珠认下，那口谕自然是不必说的了。
圣旨云：兹闻苏府三女苏明珠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三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苏明珠待字闺中，与皇三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三子为明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明珠看着慕青失神的眼，血液一点点凝结。她明白天家子孙的不得已，可她亦有她的坚持。明珠叹了口气，将圣旨合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明王妃。听来再尊贵，也只是个妾。妾始终不如妻。将来也许会有另一个女子冠上穆王妃的名头，做了他的妻。想到此，明珠的心钝钝疼了一下。她将圣旨折好，“慕青，我不逼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若真有不得已的那天，你给我自由。”
慕青抬眼看着明珠，手紧紧攥起。他现在卑鄙的庆幸皇帝答应他不贴告示，这样至少在明珠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嫁给了他。慕青站起身，深吸了口气，“圣旨虽说交由礼部和钦天监，可是时候已定在了七日后。”
“这样快？”明珠诧异，心中有些别扭。天家办事向来严谨，这次这样仓促，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不配，二便是场婚事早已开始操办。
慕青笑笑，“恰巧那日宜婚嫁，若再拖就不知到什么时候了。”
明珠点点头不再追问。慕青看着明珠殊无喜色的脸，心中歉疚夹杂着担忧。他从明珠身后抱着明珠的腰，“你可有要请的宾客？”
明珠歪头想想，“除了苏家人之外，便再请常伯来吧。”
慕青身子僵了一下，“常大夫已经回乡了。”
“这么快？”明珠不信，“他怎么会不知会我一声？”
“真的。”慕青生怕明珠跑去济生堂，忙道：“常大夫托我转告你，我忘记了。”
“这样……”明珠想常大夫既然回乡，那林子祥必定已经来了。想到林子祥，明珠甩了甩脑袋，“只请苏家人便可。”
“好。”慕青笑着点头。第二日聘礼送上，明珠一夜间由一个名不见经不传的小丫头成了苏三小姐，且还由皇上赐婚给穆王爷。这消息一下在苏家炸开了锅，苏府上下能来攀关系全部来西厢走了个遍，原本门可罗雀的地方，立时门庭若市。
苏月仪拉着苏离站在一旁，心中一阵鄙夷，待人散去后，低低骂了句“小人”。
明珠笑道：“小人多得是，哪里容你这样生气？”
苏月仪撇撇嘴，把他们送来的玩意看了个遍，最后把搜刮出的糕点全喂进苏离口中，腻得苏离差点吐出来。
“姐姐，吃不下了。”苏离仰头看着苏月仪，却发现苏月仪脸上挂着泪，自己的嘴里也塞得满满的。感到苏月仪的异样，明珠把苏月仪的身子扳正，眉头皱了起来。给苏月仪擦掉眼泪，明珠把她拉到身边，低声道：“怎么了？”
苏月仪抽抽鼻子，“姐姐一嫁人，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姐姐。”
“傻丫头，你想见我随时可以来啊。”
苏月仪委屈道：“谁知道穆王爷是什么人？莫名其妙的就要娶姐姐，万一他不准我见姐姐怎么办？”苏月仪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慕青来。她抓着明珠的手，“姐姐，那你嫁给穆王爷，慕大哥怎么办？”
明珠见她哭花的脸，扑哧笑了出来，“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