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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笑:“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造化,与我何干?何况……”明珠眯眼看着南宫月,“我不记得我们有见过面吧?”
南宫月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明珠见自己是均以明琅的身份,倒是自己唐突了。南宫月笑笑,“是我失礼错认了人,还望姑娘担待。”
明珠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月,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南宫月看着明珠的背影,脸色瞬间苍白。难怪他总喜欢走在自己身后,原来她们的背影竟如此相似。
明珠混沌的走着,不经意间竟又走到了那家萧条的酒楼,这家酒楼今天生意不错,至少一楼坐满了人。明珠迈步进去,那掌柜一见明珠,一个头两个大,他朝一旁的小二招了招手,“去通知主子,就说明珠姑娘莅临,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说罢立刻从柜台绕出来,满脸堆笑,“姑娘来了。”
明珠看着掌柜的硬挤出的笑,忍不住打趣:“开门做生意,有客人上门,掌柜怎么看起来不那么高兴?还是……见着我才不高兴的?”
“哪有?哈哈。”掌柜的讪笑两声,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楼上请。”
明珠随着掌柜去了个雅间,此雅间比寻常的大了不少,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甚至还放了张能容两人的软榻,可即便再好,这屋子摆设却最多只容二人。明珠眯眼看着掌柜,“你倒是有心,一个酒楼偏给你改出个客房来。”
“姑娘谬赞了。”
明珠冷笑一声,“掌柜的看来是眼拙,我明明盘了发,掌柜的一口一个姑娘叫的倒顺溜。”
“额……只是看姑……我……”掌柜的也想喊一声夫人,可亓官绍说了,见着明珠只能喊姑娘,待以后了,便改口喊娘娘,若是喊错了让明珠以后成不了他亓官绍的王后,那就把那乱喊的舌头割掉!
明珠不欲听他解释,摆了摆手,“四碟小菜,一壶酒,掌柜的,请吧!”
“是,是。”掌柜的如获大赦,匆匆跑下楼去,却隔了近一个时辰都不见送酒菜上来,就在明珠不耐之时,只听门吱呀一声,明珠转头去看,便对上了亓官绍的眸子,“是你。”
亓官绍把酒菜摆好,配套的只递上一只小酒杯,明珠眉头一皱,“你这是何意?”
“喝酒伤身,借酒浇愁犹为最。”亓官绍给明珠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若心里不痛快,尽管说与我听,何必为难自己?”
“原本是痛快的,可一见着你就不痛快了。”明珠说着将酒一饮而尽,亓官绍立刻给明珠满上,一连三杯下肚,亓官绍再不肯让明珠喝。
明珠抬眼看着亓官绍,冷声道:“你凭什么管我?”
“你二姐离开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何必自责。”亓官绍把酒拿到一边,覆上明珠的手,他认真的看着明珠的眼睛,“何况,你现在该顾好自己才是。”
“什么意思?”
“那老皇帝先前容不下你,现下病重,必定会除去你。明珠,”亓官绍放柔声调,“和我离开吧。”
明珠盯着亓官绍的眼睛,缓缓将手抽回,冷笑一声,“归根到底你还是为的最后那句话吧?亓官绍,莫说我已嫁为人妇,便是待字闺中也不会和你一起,这句话,还要我说第三遍吗?何况,你也说了老皇帝病重,我信慕青能护我安好。”
“是吗?”亓官绍收回手,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他轻轻摩挲着碗沿,“明珠,不如我们打个赌吧。若秦穆能护你安好,我从此再不出现在你面前,若他根本不在意你,那你便和我离开,可好?”
“君无戏言。”明珠言罢愤愤起身,心中却不知为何竟有种难掩的惶恐弥漫。
皇帝一连病了好些时日,今夜却无端清醒过来,他支起身子,只觉周身轻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即便是天子又如何?时候该来还是会来。
“皇上?”马小武惊诧的看着坐起身的皇帝,刚要去唤慕青,立刻被皇帝制止。皇帝朝马小武伸出手,马小武立刻上前去扶。
小心的伺候皇帝换好衣服,马小武犹豫着,“皇上,您这是要去哪?”
皇帝笑笑,“去处理一些事情。”
马小武为难道:“皇上,您现下正病着,什么事交代下去便是,何必自己劳苦?”
皇帝摆摆手,“这件事谁办朕都不放心,只能朕亲自去办才能安心。”皇帝叹了口气,秦穆以后便是恨他也罢了,明珠始终是留不得的。他转身从柜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个瓶子在他身边放了十来年,没想到竟也会有用到的一天,这里面的东西一滴便足以致死,这一瓶下肚,只怕大罗神仙也是救不得了。收好瓷瓶,皇帝朝马小武吩咐,“带一队羽林卫随朕出宫。”
“啊?”马小武大张着嘴,急道:“皇上,您身子金贵,且在宫里养着,奴婢跟着您这么久,让奴婢去办吧。”
皇帝摇摇头,“小武啊,明珠到底是穆儿的人,这件事,只有朕做得。”
“皇上,您……您要……”马小武捂着嘴,惊诧的看着皇帝。皇帝点点头,“去吧。”
“是。”马小武应了一声便去集结羽林卫,待一切妥当,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亓官绍看着手中纸笺,长叹了口气,“齐盛,把南宫月叫过来。”
天心阁南宫月鲜少涉足,这里是亓官绍的禁地,只因她曾在此与他对酒赏月。
亓官绍把纸笺递给南宫月,“我向你承诺,临儿是我唯一的孩子,他将是未来的高疏王。”
南宫月看着字条上的消息,皇帝亲自杀明珠啊,南宫月轻笑,她真是好命,连杀她都是九五之尊亲自动手。
明珠深夜被恶梦惊醒,冷汗浸透衣衫,无端生出分冷意。将锦被向上扯了扯,翻身刚要入眠,忽闻一阵悉索之声,明珠轻喝:“谁?!”
“是我。”
明珠看着黑暗中的剪影,不假思索,“亓官绍?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我们的赌绩。”亓官绍言罢,出手如电,立刻点了明珠周身三处大穴让明珠动惮不得。
明珠怒道:“亓官绍!你做什么?!”
亓官绍抓过明珠的衣服给明珠套上,又出手点了明珠的哑穴,抱过明珠跃上房梁,刚跃上去险些碰掉一个盒子。亓官绍随手一捞将盒子揣进怀里,不多时便有人走进屋内,身形与明珠相似,再一看脸,竟与明珠的一模一样,那假明珠,不是南宫月又是谁?
南宫月换上明珠的衣衫,躺进被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便是马小武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明王妃接驾吧。”
南宫月起身整了整衣衫,打开门,恭恭敬敬朝皇帝行了礼,“臣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盯着南宫月,“你可知朕为何前来。”
南宫月垂首不语,皇帝踱步到南宫月跟前,将瓷瓶递上去,“饮下这瓶玉液,朕保雪朝为我大秦太子。”
“是吗?”南宫月微微偏头,似在问皇帝,更似向亓官绍要个承诺,“我不需要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盼他一生无忧,你能做到吗?”
皇帝有些迟疑,南宫月也不等皇帝应下已拿过瓷瓶一饮而尽。明珠眼睁睁看着,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觉亓官绍揽在腰间的手越来越紧。
临近天明的时候皇帝已经离开,亓官绍依旧抱着明珠坐在梁上,南宫月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贴了人皮面具的脸色依旧如常,可四肢瘫软,毫无生气的样子直直敲在明珠心底,又一个人因她而死啊,该死的是她才对啊。
门吱呀一声打开,消失良久的龙丘玉定定站在那里,他随手将手中的女尸丢在地上,移步到南宫月身边,小心翼翼的抱起南宫月,他亲吻着南宫月的眼皮,“她已经在你身边,月儿我就带走了。”言罢抱起南宫月的尸身,几个跳跃已经消失。明珠定定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突然想起两年前山庄初建时她打趣龙丘玉,说要把云竹配给他,他似真似假的说已有意中人,任明珠如何猜都不肯透露分毫,却不知竟是南宫月。
亓官绍将明珠放下,又给她解了穴,本已做好明珠癫狂的准备,哪知明珠只淡淡看他一眼,绝望直达眼底,“亓官绍,该死的是我。”她缓步移动,将屋内烛台一个个点燃,一个个推倒,不消片刻,整个屋子燃起熊熊大火。明珠端坐在床畔,“亓官绍,你走吧。”
“你发什么疯?!”亓官绍愤愤将明珠拉起来,“你难道要南宫月白白死掉吗?”
“若非我荐常伯入宫,常伯怎会身死?若非我执意报仇,我二姐又怎会轻生?若非为救我性命,南宫姑娘又怎会决然赴死?亓官绍,该死的是我!是我!”明珠奋力挣扎,奈何力气大不过亓官绍,被亓官绍死死制住。明珠无力的垂下手,借着亓官绍的力气方能站住,她侧目看着窗外,心如死灰。她知道施云他们就在暗处,自己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慕青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没有回来,那么处死自己这件事,也算是慕青默许的吗?
亓官绍紧紧抱着明珠,柔声宽慰,“这不怪你,不怪你。”
“是吗?”
烟雾越来越大,明珠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晕过去的刹那,她似乎听到了慕青的声音。
第五十八章
先帝在位三十年,死后谥号为仁。秦穆接替皇位,改元思明,于七月初八行登基大典。
“你做什么?”外面大雨滂沱,亓官绍守在门口,看着明珠,几分气恼,几分无奈。
“我要回去。”明珠失神的看着门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仿佛那场大火真的将她化为灰烬。
“回去干什么?”亓官绍捏着明珠的肩膀,“你还不死心?”
“我不信他明知皇上会杀我而对我不闻不问,我听到他回来了。”明珠侧目看向亓官绍,眼中终于稍稍有了波动,她抓着亓官绍的衣襟,“我真的听到了,亓官绍,你让我回去,我只是问他一句,你让我回去,好不好?”
“问什么?问他心中可还有你?问他是否知悉那狗皇帝要杀你?问他为何不来救你?”亓官绍恨不得捏断明珠的骨头,“得到答案之后呢?你打算做什么?用我捡回来的命再去糟践自己一回?”
“我不甘心!”明珠愤愤挣开亓官绍的掣肘,“我对他大秦皇室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我劝慕青做太子,我为他生下雪朝,他们却一个夺我孩儿,一个要我性命,我不甘心!我要问他有没有心,当初是谁硬要娶我?如今又是谁视我命如草芥?”明珠说罢冲入雨中,不待淋湿便又给亓官绍带了回来,他紧紧箍着明珠,一下下顺着她的背,柔声安慰,“你别冲动,我明日带你去可好?”
在亓官绍的抚慰下,明珠渐渐安静下来,她无力的靠在亓官绍怀里,微微合起眼。
登基大典混进去并不容易,明珠不知亓官绍是用了什么法子,二人混迹于羽林卫中,静静看着这一场盛典。
明珠看着慕青黄袍加身,挺直的脊梁,紧抿着唇线,无处不在彰显这个男人的高贵和冷漠。冷漠?想到这个词,明珠心底泛苦,明明是那样温和的人,何时竟也和这样的词扯上了联系?明珠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高位,每一步都平添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寂寥。终于走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明珠看着他顿在那里,然后缓缓转身,面朝文武百官,刹那之间,群臣齐齐跪下,“万岁”之声响彻金陵。
那天慕青登基为新帝,入住乾安宫,那晚萧宛芸如愿为大秦皇后,赐住长乐宫,明珠立于人群中,天气明明闷热,她却没来由的一阵心凉,一个皇帝,一个皇后,那自己呢?自己算什么?明珠的手缓缓攥紧,只恨不得立时冲上前去问问慕青,问问他兔死狗烹的滋味是不是爽快的很?!就在明珠怒火中烧之时,只觉腕间一凉,手上的力道不觉松了下来。她侧目去看亓官绍,眼睛泛红,亓官绍侧过脸,轻轻的摇了摇头。
明珠转过头,看着高台之上的两个人,愤怒快要撑爆胸腔,却硬生生压了下来,她不能连累亓官绍。
大典结束后,亓官绍未免明珠惹麻烦,立刻将明珠带出宫去。
夜里明珠辗转难寐,听着院内无声,悄然起身,还未来得及出了院子,便闻身后人声,“你去哪?”
明珠回身见亓官绍坐在树下,整个人隐于暗处,只怕坐在这里不是一时,想着已被发现,索性不再遮掩,“我要杀了他!”
“你杀的了吗?”亓官绍紧紧箍着明珠。
“我不管!我要他死!凭什么我状若游魂,而他却荣登大宝?!”明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恨不得吃慕青的肉,喝慕青的血,若不能好好待她,当初又为何招惹她?
“所以呢?因为不甘心,所以就这样糟践南宫月以死换来的命?”亓官绍厉声呵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明珠更是怒火中烧,她狠狠推开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