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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珠呢?那孩子什么错都没有啊。”已经两年了,可老夫人对明珠的死仍旧耿耿于怀。她记得那日下了极大的雨,天雷滚滚,王府那个叫青梅的丫头一身素衣,冒雨前来苏府,她一言不发的跪在大堂内,脸上尽是憔悴之色。看着一屋子的人,她看过老夫人、萧如燕、最后落在苏万成脸上。她朝苏万成深深叩首,“苏老爷,明王妃昨夜薨逝了。”
那时的感觉老夫人记不清了,只知道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声音回响,那个孩子的音容笑貌在脑中流转,她说:奶奶,我想离开。她说:奶奶,请您宽宥明珠。她说:奶奶且等着,明珠定不负所望。
“不负我望的明珠,为何先我而去?”老夫人黯然垂泪,红燕忙拿帕子去拭老夫人的泪,她宽慰着,“夫人再这样,明珠看了该心疼了。”
“是啊,奶奶,您再这样,置明珠于何地?”
屋内两人身子一震,齐齐看向门外。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明珠站在门外,定定看着老夫人,脸上挂着泪,“奶奶,我回来了。”
“明珠?”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明珠,立马就要起身,明珠忙走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摸着明珠的脸,感受着明珠的温度,喜极而泣,“好孩子,你……还活着。”
明珠握着老夫人,努力笑着,“是啊,奶奶,我还活着。”
红燕看着祖孙俩,知道他们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悄然掩上了门。明珠省去自己吃的苦,把这两年的经历细细说给老夫人,不自主间竟满口是对亓官绍的夸赞。老夫人看着明珠说起亓官绍时脸上的光彩,笑道:“看得出……你对那人有意,奶奶误你……一次便够了,你若喜欢,好好珍惜,苏家……苏家如何,是它的命数,你……不必管了。”
明珠愣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亓官绍待她的好,她无以为报,至于苏家,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一个“已死”之人,如何掌管一个家族呢?她拍拍老夫人的手,“奶奶宽心养病,病好了明珠再来看您,若您不好好将养着,明珠再不见奶奶了。”
“你不留下吗?”老夫人半支着身子,死死拉着明珠的手。
明珠摇摇头,“奶奶忘了,明珠是已死之人,若招摇过市,岂不是徒遭祸患?”
老夫人愣了一下,想起问起明珠死因时穆王府躲闪的态度,指尖微颤,“是他害的你?”
明珠扯了下嘴角,眼眶微湿,“奶奶早些安歇,明珠明晚再来看您。”说罢唤来红燕便离了苏宅。
回到天心阁时亓官绍等在那里,见着明珠才舒了口气。他朝明珠笑笑,“早些休息吧。”
明珠点点头,看着亓官绍的背影,“亓官绍,谢谢你。”
亓官绍顿足,认真看着明珠,“明珠,你何必待我这样生疏?”
明珠不答,望着天窗透出的月光,突然想起老夫人说的话来,她看向亓官绍,想赌,却又不敢赌,亓官绍待她好,慕青曾经又何尝待她不好?明珠深吸了口气,“我累了。”
亓官绍叹了口气,“我就在旁边的屋子。”言罢帮明珠带好房门方才离开。
夜里明珠睡不踏实,翻来覆去总是梦到过去的事情。梦到初遇慕青,梦到同来金陵,梦到他化装成家丁,梦到他公堂上维护自己,然后所有的美好俱是梦幻泡影,明珠来不及抓住便轰然破碎。
明珠霍地张开眼,愣愣看着帐顶,再看已是天光大盛。门外听到声响,立刻有婢子上前敲门,“姑娘醒了吗?”
明珠坐起身,低低应了一声,接着大门打开,丫鬟门鱼贯而入,小心伺候明珠梳洗更衣。虽不知明珠是何身份,但看亓官绍待明珠的特别,亦知明珠地位非同一般。为首的丫鬟穿着打扮不同一般丫头,给明珠绾好头发,看着镜中容颜,笑道:“看样貌姑娘不似高疏人,是本地人吗?”
“不是。”明珠淡淡应了一声,那丫鬟又道:“姑娘是哪里人?让奴婢猜猜,啊!是扬州人吧?”
明珠拧眉,那丫鬟不以为意,接着道:“都说扬州出美人,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难怪主子对你这般挂怀。”
明珠见那丫鬟越说越起劲,索性端坐下来好整以暇的听着,那丫鬟自说自话了半晌,见明珠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脸色一僵,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她胸口愤怒的起伏,怒火是越压越盛,凭什么月姐姐命丧黄泉,她却完好无损?思及此,那丫鬟也不管什么尊卑,轻身一跃朝明珠袭了过来。
明珠侧身避开,不想伤及那丫鬟性命,可自己手上功夫尽是杀招,明珠左躲右闪避得轻而易举,可那丫鬟却丝毫没有顾忌,下手毫不留情。明珠被逼急了,斥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至于此?”
“呸!真是好不要脸!”那丫鬟急攻几下,手成爪状,直逼明珠面门,明珠见状,刚要侧身避过,却因那丫鬟一句话立在当地,“我要为月姐姐报仇!”
手爪直击面门,明珠合起眼睛不避不让,一阵疾风袭来,没有痛楚,却听那丫鬟撕心裂肺的喊声:“主子!”明珠睁开眼,只见那丫鬟双目赤红的指着明珠,“她害死了月姐姐,害得殿下自小没了娘亲,主子就算不看月姐姐的面上,可为了殿下也不能留她啊!”
“闭嘴!”亓官绍扬手给了那丫鬟一巴掌,不知使了多大的力,那丫鬟被打的飞出三丈远,嘴角殷红,竟打出血来。那丫鬟下了必死的心,也不怕亓官绍杀她,跪着走到亓官绍跟前,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落下来,“奴婢的命是主子给的,为了主子,奴婢万死不辞。”说话间,突然抬手指着明珠,“只是主子若是因为她杀了奴婢,奴婢不服!”
亓官绍盯着那丫鬟,沉声道:“齐婉,是不是孤待你太好,让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齐婉哆嗦了一下,脖子一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主子便是杀了奴婢,奴婢还是要说,苏明珠留不得,她……”
亓官绍眼睛一眯,已经起了杀心。他知道,这宅子里的旧部个个忠心,明珠身份不一般,再加上南宫月又因她而死,大家对明珠俱是不服,今日是齐婉,谁知道明日又是谁?看来只能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明珠看到亓官绍眼中的杀意,立刻上前挽住亓官绍的手,她笑笑,“既然齐姑娘一心杀我,不如让我会会她吧。”
“明珠。”亓官绍不赞同,明珠安慰的拍了拍亓官绍的手,“你先用饭,不会有事。”
第六十章
亓官绍离开后,院子内便只剩明珠和齐婉二人。齐婉站起身,冷眼睨着明珠,“你当我不敢杀你。”
明珠轻笑,“我当然知道你敢。”
“那你还敢留下!”
明珠敛起笑,“杀了我对你、对亓官绍有什么好处?”
齐婉不语,瞪着明珠,只听明珠接着道:“亓官绍一心护我,你们一心杀我,身为仆从,不为主分忧,反倒步步紧逼,一心陷主子于不仁不义的地步,难不成你们对高疏早存了异心,不过是借题发挥?”
齐婉听明珠如是说,脸色一变,“信口雌黄!我等一心为主,反倒是你,不知安的什么心!”
明珠笑,“我在亓官绍身边安分守己,倒是你逼迫亓官绍出手伤人要陷亓官绍于不义之地。”言罢,明珠顿了一下,“其实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即便你不动手,我也会死,你又何苦搞得你们内部乌烟瘴气?”
“哼!”齐婉冷哼一声,“你自然会死!谁不会死?只是这死期是什么时候?难不成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寿终正寝?!”
“不会。”明珠深吸了口气,看着齐婉,微微勾起的嘴角带了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落寞,“应该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明珠在金陵待了一月有余,她日间不敢出门,只能趁夜去看老夫人。许是因为惦念明珠,所以身子才拖垮,如今见明珠安然无恙,本已残破的身子竟也渐渐痊愈起来。看着老夫人身子大好,明珠长吁了口气,却也到了离别时。
老夫人万般不舍,却也知明珠不宜长留,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堆,到最后还是只能看着明珠离开。
回到高疏后,明珠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训练,不知是因为习了轻功开了窍,抑或是之前未曾接触剑术,明珠学剑很快,这点天赋全赖齐珏。
齐珏性冷,待人疏离,亓官绍本欲让他教授明珠,他不肯,却无意点拨明珠几招,俱是精髓,明珠知道真正的高手是齐珏,是以自己练习之余常常去看齐珏练功。一段时间下来,明珠发觉齐珏练功有一个缺口,他上身功夫很好,腿上功夫却不济,这日看齐珏练完功,明珠犹豫道:“你为何不加紧腿上功夫呢?”
齐珏愣了一下,冷冷看明珠一眼,“顾好你自己。”说罢转身离开。
明珠盯着齐珏的背影,细看之下,齐珏竟有些微跛,顿觉自己失言,想要道歉,反而有些多此一举。
亓官绍自知道明珠使剑便让明珠从兵器库里挑了把趁手的兵器。明珠看着剑库里琳琅满库的剑,眼睛一眨不眨,亓官绍见状,笑道:“挑不出就把喜欢的全带着,一天使一把!”
明珠瞪亓官绍一眼,“我是挑兵器的,又不是耍花枪,自然要认真一些。”
亓官绍看明珠认真的样子,也踱步帮明珠寻兵器,最后二人俱在一把唤作醉东风的剑前停了下来。明珠见那剑鞘殷红,剑柄亦沾染了些许红色,乍眼看去十分好看,忍不住就要去取,却被亓官绍截了下来。亓官绍看着那把剑,悠悠道:“高疏人善使长兵器,使剑的人少,可高疏却出了一位一流的铸剑师。这把醉东风是她生前最后铸的一把剑,剑铸好后不久,她丈夫以谋反罪处斩,她以此剑自刎殉情。明珠听罢,轻笑一声将醉东风取下,小心抽出剑,只见剑刃薄削,银白光泽似透着粼粼水光,明珠喜极,抽出剑来挽了几个剑花,剑光流转间何止醉了东风?
“就它了!”明珠看着手中的剑,眼睛晶亮,亓官绍几番欲言又止,明珠见状笑道:“你不会信邪吧?”言罢见亓官绍脸上确有忧色,自己也敛起笑来,“我从不觉得灾难是因为某件器物所造成的,若真要说来,这把剑反倒是倾注了铸剑之人毕生的心血,何况……”明珠眯起眼睛,眼中含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山庄取名清平,借李白清平调之名,吾儿之名虽与山庄相应,实际却取自清平乐,只愿他一生安乐。清平乐又名醉东风,若能见着他,我想将此剑赠他,算是我做娘的对他尽的一份心。”
亓官绍看着明珠眉目间含了几分怅惘,伸手想要安抚她,最终还是将半举的手放了下来,“你若喜欢便这把吧。”
“谢谢。”明珠抬头看着亓官绍,笑意晕进眼底,阴霾散去,令人觉得异常舒心。
回到林子的时候齐珏刚好练完一套剑,见明珠携着醉东风回来,不自主的顿在那里。明珠见状,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剑,“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剑不错?”
“他给你的?”齐珏盯着那把剑,无波的眸子光芒闪动。
“嗯。”明珠点头,“醉东风,他说这把剑是那位铸剑师生前最后铸的一把剑。”
“那他可跟你说了她是如何死的吗?”
明珠点点头,轻声说出两个字,总觉那份深情厚谊怕是此生不会得遇。
“殉情?”齐珏嗤笑,“她膝下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她怎么肯死?”
“可亓官绍说……”明珠愣怔的看着齐珏,只觉他眉目间那股苍凉不似作假,仿佛身陷其中,说的是自己的故事。
“亓官绍当年也不过五六岁,他知道什么?!”齐珏瞪着明珠,眼睛赤红,“这把剑一出世便害得铸剑之人家破人亡,什么狗屁醉东风!分明是不祥!”说罢跌跌撞撞的跑开。
明珠见齐珏失态,心中觉得蹊跷,难道这剑与齐珏有什么关联?不待明珠细究,第二日齐珏已经送上了答案。
看着明珠练完一套剑,齐珏蹙眉道:“这把剑这样不祥,你还要留着?”
明珠细细打量了一下剑,“哪里不祥?我怎么看不出来?”说罢微一挑眉,“此剑出世害了铸剑之人,其实若无此剑,谁又知铸剑之人的命途?以我看来,这把剑是绝世的好剑,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会推拖出去?”
“你不知道。”齐珏摇头。
明珠道:“哦?你知道便说与我听听。”
齐珏深深看明珠一眼,席地坐了下来,明珠也跟着坐在一旁。
铸剑之人名唤东哥,其夫为高疏二王子亓官御风。东哥擅铸剑,亓官御风擅使剑,二人夫唱妇随,被传为一时佳话。时高疏与大秦有战,大秦物博地广人多,高疏不及其十之一二,然那年亓官御风拜上将军,统领两万步兵,一万骑兵与大秦十万大军战场厮杀。那场战争尤为惨烈,高疏几乎折损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