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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中明显的偏袒,那小孩更是一得瑟朝我吐了吐舌头。
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小子,你娘是谁?”
他晃晃脑袋:“姑姑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就是个没娘的娃。”
“这……”回头看着我娘。
她亦是苦恼道:“这便是你表哥家事了,我也问不得几句。”
正打算再逗逗那顾岂,我父亲一掳胡子道:“涵儿,你先别管这个。为父听摄政王说你在水云踏足了水云的王位之事,到底是怎么个事情?”
“国府用毒毒害了所有能即位的王族弟子,已逝的两位国主全是由于这种毒丰年早逝。我便是查到了此事才牵扯进去。”随后我便将入水云后所作所为所听所看挑了些重要的讲述给我爹,他的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了。
良久,他才出口道:“你还是早早从这些事里脱身罢。”
“但是没这些事,我怎么能洗清沈家的通敌罪?”
他软了态度,没方才那句的强硬道:“涵儿,这水云的事情若是牵扯上国府,可就是大大的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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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老妇人
“且不说当权者的手腕有多强硬,国府与王族两相制衡几百年,也看得出建国者对这一体制下的心血。”他神色稍有动容,似是对只存在于史书中的初代国主甚是敬仰,“她费了心血弄下的这相互督查相互防备的机制,这才是水云立世的基础。若是没了牵制,一家独大,除非再遇明君,要么便会长久不过百年。那六王夫心在水云,却是万万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就算他仗着自己治国有方,但人命有数,他又能有几条命撑得了水云万世延年。若是他知晓……”
我不甚为意地打断道:“我倒是觉得为了己身的利益,百席顶多压压国府的傲气。他那人诡计多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幸好是个慵懒的性子,不然五公主也不会活到现在。”
我说到了此句,爹突然捂住我我的嘴,扼住了声音,指着我身后。
惊讶地扭头看去,正是阴晴不定的百席。
他低下头,面容掩在黑暗中,愈发难辨喜怒。
他方才进来的无声无息,不知道听了多少话进去。况且这门又不严实,他若是靠近门也定是能听见一言半语的。手中把玩着块玉佩,像是我身上所带之物。下意识摸了摸,果真是从我身上掉出来的。
“百席。”我喊了句。
他向后退了步,这下里房里唯一一盏灯更远了些。我只能看到黑暗中,他高大身影的轮廓,孤立着。声音还是从前的强势,此时万物俱静,却多了份空落寂凉:“我今日才算是从你嘴里听到了这句,原来你便是这样看我的。”
忽地一笑,那笑声悦耳,寒意渗人得慌。
笑罢,转身出了门,大步迈出去。
我连忙追出去,拉住他。
他回头,神色已是往常所见的傲慢道:“我今日已将你原封不动退还给他苏迟语,所以,以后大抵不会相见了。你的行囊我会让下人送来,就此一别,最好不见。”
他甩甩袖子便挣脱了我的拉扯向前走去,那孤寂身影与月色相伴,从那羊肠小道绕行几步,随即转了个弯不见了。
没想过会是这般说再见,还没好好谢谢他的这么些年对我的帮扶。
我推门进屋,爹抚着胡子道:“看来,你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
与爹又说了些话便到了晚上。
看着天色已晚,念着他二人路途疲惫应早早休息才是,我便带着那小孩走出去。
我拉着他的手,他忽地发现了什么,拉着我朝前走去。却是棵小树。低矮的枝桠上挂着那栓红绳的玉佩,拿了下来,又继续别在腰间。
前院的人已然散去。只留些北方而来的随从在一团狼藉的宴请殿内收拾整理,见我拉了那小孩过来纷纷见礼:“少爷好。”
顾岂很是得意地点点头,拉住我的手揪了揪手指,昂着头看我,似乎在说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我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够呛,摸了摸他的头。不出所料,又被他很是厌恶地躲开。
“那你晚上睡哪里呢?”我问道。
他指着远处的一座院落,道:“那边的房间,睡在我爹隔壁的房子里。”
“诶?一个人么?”
他点点头,故作老成道:“男子汉顶天立地,就要一个人睡。”
我笑了笑又想揉他的头,这次却被提前躲开了。
正笑着,忽然身侧走过来位老者。她穿着件暗色的长袍,花白的发髻上缀着根桃木簪子。面上苍老,但双目却是炯炯有神,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她朝我温和地笑了笑道:“姑娘,你可知道出府怎么走?”
我初来此地,从门口走到这里也只走了一遍。凭着那会儿的印象朝着一处小径看了看才道:“许是这条路。”
她甚是无奈地摆摆手:“这会儿我有些老眼昏花,姑娘要么帮帮我出去?”
我本想拒绝,但无奈顾岂摇了摇我的手,径直拉了那人的手才抬头看我。
他本就生了双圆咕噜噜的大眼,加上脸庞也没张开,也是圆圆的脸,此时仰头望着我,还是个可怜兮兮的眼神。
我叹了叹气道:“那您请跟我朝这边走。”
这位老妇走路倒是安静的很,步履稳健,行路无声,总是昂着头。且方才说的是我带路,此时却走在我前头,时不时地回过头问问我该走哪条。若是除去了这一问,倒像是她在给我带路。
顾岂拉着我的手忽然道:“姑姑你问我睡在那里,那你呢?”
我想了想道:“这里很大,自然能找到地方的。你一个小孩就别操心姑姑了。”
他撅起嘴甩开我的手,像是怪我不领他的情,朝着前面小跑了几步,牵起那位老妇的手。
我看那老妇的身躯明显震了震,转头俯□子道:“你为何要拉住我?”
顾岂说的极自然:“前面那么暗,老婆婆你容易摔跤。”
少年稚嫩的话这般说出来,而她没有一丝表情,静静地看了眼便转回头静静地朝前走。过了会儿才停下道:“姑娘,你不是这府中的人?”
我干巴巴地应了声:“原是六公主手下的人,现今被借调在别庄做事。”
“哦?”她似乎有了兴趣,在原地稍稍等了等我走过来,“姑娘是六公主身边哪位?”
方才只是顺口找了个理由,也没想过她会盘问的这么具体,只得问道:“前辈是要奖赏我么?”
她笑了笑,不否认。
我手插在袖口里,交合在腹前道:“随手小事,无名君一枚罢了。”
“哦?”这句拖得更长,满是褶皱的脸上那奇异的表情也愈发叫人看不懂。
出了门外,别庄外倒是灯火通明。我们方踏出了大门,就有一小厮跟上来。他身上的衣着价值不菲,样式是寻常的样子,但所用布料却是超越一般王族家中小厮的华贵。他极为恭敬地朝着那老妇人一鞠躬道:“大人,等了您许久了。”
那老妇人转身朝我挥挥手道:“多谢你们带我出来。”
我拱手道:“举手之劳不成敬意。”
她忽然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着我,才笑道:“若有时间,会派人过来谢谢姑娘的。”
我推脱了几句“不敢不敢”,她便扭头走了。
回去的路上,顾岂重新牵上我的手道:“姑姑也是看人分等的么?”
一个小孩子家家说话语气很轻,凭着尾音大抵能分辨出来是个问句。我回答道:“没有。”
他哼了几哼道:“姑姑看到那么多人等着老婆婆,语气都变了。”
“是么?”
他又哼哼道:“她刚才找过来时,我就知道她肯定很有势。我一个小孩能看到的东西,姑姑却看不到,所以我爹才会说姑姑不够聪明。”
我顿时失语,却也不能跟个小孩子计较,带着他快步走进那个住着顾子召的院落。
他此番来水云,我也有三年没见过他了。
想起曾经住在沈府每日在沈府和花满楼之间奔波的日在还在心头。但一想起这些陈年旧事,总是忘不了他那一日在沈家祠堂外下旨,冷心肠让士兵抓住我的模样。三年初脱困时总觉得所有人都欠我一个解释,如今还算释然,也能体谅到众人当事时的身不由己。
如此心中纠结着,便见那院中偏房亮着一缕烛光。烛光照着两人身影,皆是束冠侧坐在灯下,那影子投在纸糊的窗户上。
苏迟语与顾卫应都是正装打扮。单看那窗户上侧脸的投影便能分辨出左边那个是苏迟语,右边那个是顾卫。
我晃了晃顾岂的小手道:“你爹就再屋里,你要去见见他么?”
他松开我的手伸了个懒腰道:“不了,姑姑你去吧,我回屋就睡了。”
见我仍是很担心地望着他,他摆摆手,走进了隔壁也亮着灯的屋子。
看着那间屋子的灯灭掉,我才靠近那里。
许久不见,我心中有点担心,是以在房门前酝酿了番进门要说的话。
手刚搭在门上,便听得里面传出来了句:
“殿下,你不是我,理解不了我做的事情。你让我要如何面对她?”
是顾子召的声音无误。他像是倾注了全身的力气嘶吼,最后的音节带着颤抖。
我想了想,放下了手,安静站在那门口听着。
苏迟语淡淡的声音响起:“你只要记得,你是被逼的。”
“被逼?”顾子召如同受伤的小兽,出声越发小了,也越发含糊。后面跟了句什么,我也只能勉强听到“顾岂”这个名字。
听起来苏迟语一直在劝解他:“就凭他被用来威胁你,她也不会怨恨你。况且,你救了她的父母。”
我——
好像明白话里说的是谁了。
“我害得她家破,沈家失了应有的尊贵。就算救回她父母又怎样,只怕她也不会不恨我。”他的声音越发小了,透着一股无力,“就算她不怪我,我呢,我能安然相处么?”
我再也忍不住推了门进去。顾子召已经趴在地上,奋力地用拳头捶着地面。苏迟语走过来拉住我,看我满脸怒意道:“你冷静些。”
我猛地发力推开他:“你瞒我这么多,还想骗我!”
接着低头揪住顾子召的衣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拽他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他一向倔强的脸上留了些泪水 ,点了点头。
我顿觉一片空白,一拳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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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同睡
这一拳耗尽了我的力气,我狠狠砸上去,他捂着胸口,缓缓仰头看我。
手却逐渐滑落,收回到身侧。
苏迟语在我身后牵住我仍然握着的拳头,大手包着我的五指,一把拉我入怀。任由他抱着,我抬起手拉住他的衣衫,埋头在他的胸口,不知不觉间眼前的衣襟便湿了一片。
他怀抱着我,也拖着我朝门口走去。
出了门他才安抚我道:“别哭了,他也是被逼的。”
我扯着他胸前的布料,抬头不甘心地低声吼叫:“被谁逼的,你知道是谁么?”
他愣了愣,一向诸事明了的脸上此时却有些茫然,只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顾子召自己也不清楚罢。”
我只觉得难过,终于软了语气,一头倒在他怀里。
…………
夜色渐凉。
虫鸣声起,这一院才显得不那么寂静。
一阵冷风吹来,我才从深睡中醒来。方才哭得没了力气,便在越发细碎的啜泣声中慢慢睡着。不知不觉被他拢在怀里,那宽大的衣袖恰好遮蔽住我的身体,我才得以在夜深渐寒时能安睡一会儿。这会儿醒来,动了动身子,他的手便从我肩上滑落。风起带着寒意,轻柔地扑到我背上。
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倒是视线清明,咧嘴笑了笑道:“这会儿觉得冷了?”
我点点头。
他又道:“那你现在冷静了?”
回头望了眼,顾子召所在屋中已灭了灯火。只余月光流泻在地上,照亮他此刻嘴角扬起的一丝笑意。
我抱着他叹了叹气,一点头道:“仔细想想,家人俱在,只是少了俗名。这么一想,心里倒觉得没什么了。”
这些年看的书,没长多少见识,倒是心界开阔了不少。他不受沈家恩露,也没欠半分情谊,被胁迫自然会一边倾倒,也怪不得他。既然是被逼,且他现今心中也有愧疚,我又何苦总是记恨着。
正这般想着,苏迟语又问道:“真的没什么了?”
我抿着嘴不说话,他又拉我入怀里:“若是不想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