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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莲花、纸钱……我讶异地看向都予熙,这些都是祭拜用的,难道他原本是打算与我一道去祭拜外祖的?如此说来,他这等置气想来是气我不识他的用心。
都予熙回头看一眼我,面色静寂的很,张口吐出两个字亦是毫无温度,“烧了。”说完不待我反应,径自进了主屋。
月贝似是一下子懵了,来不及再请示都予熙,只能无助地望向我,“姑娘,那孔明灯王爷扎了好久呢……这便烧了么?”
我看着那个消失在主屋厅堂的紫影,心中亦是一股气飚窜出来,“烧了!”
郁郁地回房,房里依旧整齐,只是品红的地毯借着摇曳的烛火刺进我的眼睛,逼得我双眼生涩,堪堪便要落下泪来。
纵使不相忆,仍旧难免怅然,我坐于梳妆台前,默默梳理这些日子的点滴,无奈越梳越乱,心中一团魔怔生生便要暴烈开来般,扰我所思,断我所想,原来“情”之一字,果真是世上最难熬的东西。
目光所及,梳妆台上的珠宝侧盒,盒上锁着一把小巧的金丝三环锁,这种锁不需钥匙,是由三环锁芯组合拼凑而成,工艺极为精巧,据说原本是南封国的贡品,都予熙听我提起十分喜爱这种小锁,便去宫里向皇上讨了来。
此刻,这把锁的三环明显排错,胡乱地搭在锁扣上,我顾不得满腹难受,急忙伸手探查。
手刚刚碰上金丝三环锁,三环锁立时掉下。
锁的三环上有明显的撬动痕迹,其中一环几乎被掰的变形。
拉开侧盒,里面其实倒没有放什么珠宝,只有一柄都予逸“如朕亲临”的折扇,上次捏的嫁衣泥人,还有几瓶司寿,和一管联系傅家暗探的迷踪香。
整个屋子,我只将这个盒子上了锁,虽然盒子里看不出有何异样,但是想必动手之人十分小心,只是没想到会遇上金丝三环锁。
我微微沉吟,不会解三环锁,那么便不是都家派来的人;环视房内一圈,值钱的狐裘珠宝一件未少,想来不是为财;那么,我一个寄居在淳王府的小女子有何能让别人瞥得上?
“姑娘,奴婢进来给你添壶水。”正沉思间,闻得月贝敲门。
我连声唤她进门,问道,“月贝,今日除了你与语安,可有人进来这间屋子过?或者听见什么响动?”
月贝一惊,连忙道,“没有。”随即又低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怎地?姑娘丢了东西么?”
我弯唇一笑,安抚道,“不曾。没事的,你添水吧。”
看来,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屋子,定是为了找寻某样东西。
我不敢确定他有没有去过其他屋子,但是会来我的屋子里翻找,想来也只是为了一样——莫问令牌。
这块令牌说起来作用甚大,其实却是狭隘的很,天下间不过我们傅氏一族能用,别人拿了也没用。
轻轻转动手上的金丝三环锁,看着锁芯的光芒一圈再一圈地转动,知道令牌在我手上的人不多,想取走这块令牌的更加不多。
我犹记得,今日在西城门口,我告诉梁竺彦,令牌昨日取下忘在府里了,而他进了绿柳人家去买鸭油烧饼和油纸伞之时,也恰恰有时间通递消息。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番猜测。虽说他是最有可能的人,但是我心底始终相信他不会如此对我。
月贝在屏风后添好水,出来向我行礼告退。
我拿出侧盒里的迷踪香打开,不消多时,阑干上的护帘轻响,已有一条黑影落在我的脚边,声音低抑,“十八参见小郡主。”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自腰带内侧取下那枚假的莫问令牌,这块令牌到底比不得真正的那块,不过是玄铁一块渡了一层金粉,早已经不住风霜,色泽深浅不一,拿在手里也沉得异常。
从衣柜里取出一个雕花的精致小盒,放入令牌。
我将这个盒子递给暗探十八,压低声音道,“拿上这个,去梁家别院放在梁镇王的屋子里。不必讲究隐秘,只要不被人抓住,让谁见着都无所谓。”
十八双手接过锦盒,领命而去。
我上前拉好护帘,突地屋门“咔哒”一响,我应声回头,一颗心提到了喉口,腿一软重重坐在了阑干上。
来人手里一个托盘,视线将我锁定在阑干上,一双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都予熙停在门口半晌,才缓缓走来,将托盘放在阑干上。
托盘上赫然放着一碗酱色的药汁,我茫然抬首看着他,忘了置气,忘了心痛。
他却淡淡瞥一下我,简单道,“把它喝了。”恍若回到初时,那个淡漠、冷然的云玺。
心中一阵钝痛,被什么狠狠一撞,耳鸣眼花,酸意上涌,眼角湿润,我忍住想吐出刚刚吃下的鸭油烧饼的冲动,梗着嗓子扭头道,“不喝。”
他没有多做考虑,将药碗端起,我本以为他会拿出去,谁料他只是将药碗放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随即从喉中发出重重一哼,冷声道,“师父为了找其中一味药,几昼夜未眠,你最好喝了它。”
说完便趋身离开。
我呆坐在阑干上,顿时心中一片薄凉,明明护帘厚重严实,却也挡不住寒风灌顶,将我从头冰到了脚。
一场小雨绵绵,到了第二日,竟然悠悠飘起了雪花,天上天下一片耀眼的白,似是能叫人忘记过往的纯彻。
我坐在北苑的青叶女贞前,静静望着穿上白衣的青叶丛,一心空洞。不知都予熙对施碧苔可也是这般阴晴不定?想必是不会的,只单单是我的分量不够而已……
本想伸手折一把青叶枝,回去熏来闻闻,丛中小刺竟粹不及防将我手背上扯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红的血液即刻溢出,滴进丛中积雪里星星点点,如同红梅绽放,妖艳摄心。
我收回手,却又未用帕子捂得住,滴上了袄袍,我慌忙去擦,手脚并用不得其法。
正暗自懊恼,不妨被一双大手包住,我一怔,何时我的功力竟然低至有人靠近也闻不得了?
“菁儿……你……”都予熙拿出帕子细细包了我的手,蹲在我的跟前,看看我再看看我的手,额间隐忍深沉,最后轻哼着一闭眼,喟叹低吟,“你真是半点都不让人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留言好少~~~少的千音想自暴自弃啊自暴自弃~~~咳咳~~~自暴自弃然后千音就后妈了……然后……blablabla……
亲们乃们看见我幽怨而孤独的眼神了么(~ o ~)~
话说最近太忙鸟太忙鸟~~~编程什么的,最讨厌了……我们老师要求超级多,这里不行那里不行,改了又改……求抚摸……
两两心相印(补完)
我心底一酸,痴痴看着他用帕子将我的手包好方才回神。
他趋身站起,将手轻轻按在我的头顶,嘘出一口气,语气挫败,低哑出声,“罢了……我这是何苦,气了你,更苦了自己。”
说着执起我受伤的手,轻轻一带,我顺着趋势站起,方才觉得憋屈,他昨日对我态度恶劣,今日两句话便想骗得我跟他走了么?
遂扭动手腕,许是顾忌我的手受了伤,他并未用力握着,我便轻巧地逃脱了他的手掌。
“淳王爷,小女不敢。”
都予熙面色唰白,噌地一下凝云更重,“菁儿,你是存心气我?”
我扭转脸颊,不情愿地行了一礼,凉凉道,“菁儿不敢,昨儿个王爷还生疏得很,今儿个自然不能逾礼。”
都予熙长臂一捞,却强行抓住了我的手,我正待发怒,又被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都予熙在我耳边轻轻一蹭,“菁儿,我不过一日对你冷淡,你便要与我生气,可你却是数日都不愿与我说话,我待如何?”
我轻哼,“你胡说,我从没有不理睬你。”
他却只是将我搂得更紧,声音越发沙哑,“我知道你自是没法忘记他,只是,菁儿,我才是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
我一怔,他?莫不是说的梁竺彦?难道少爷昨日一番发难竟是为了梁竺彦?
我将头闷进少爷的胸膛,仔细嗅一嗅,嗯……醋味甚浓……
心中自然平坦了一些,想想少爷所说的“共度一生”,又有些羞怯,只能就着刚刚的姿势闷闷道,“我才没有,昨日任我如何驱他,他硬是不走。”
都予熙松开怀抱,脸色已然好了许多,“嗯,那这北苑也少来。”
我不解,“为何?”
“谁不知青叶香气是梁世子的最爱……”都予熙声音渐小,说完便已转过身拉着我一路出了北苑。
我一时心中瘴气全消,料想多半我一进北苑他便来了,怕是又以为我看着青叶是为了梁竺彦,才没舍得出来。
此刻,我甚想绕去都予熙的前方,看看他是不是红着双颊,想来红扑扑的少爷也是十分可口的。
进得主屋,都予熙吩咐月贝拿来衣服予我换下,自己则回了屋。
我差了语安将阑干上加了一层毛毡,蜷缩在上面稍稍休憩。
不消片刻,都予熙拎着药箱,让语安打了热水,亲自取过圆凳坐在阑干前。
我看着他微微深陷的眉心,眼下隐隐浮现的紫黑色,思虑到底是该挣扎一番原谅他,还是告诫他一番再原谅他?
都予熙却未让我想那么多,坐定之后便拉过我的手,拆了帕子,用温水将伤口洗净,又用笺粉化了水清洗伤口,再细细抹上药膏,用纱布为我包扎妥当。
一切完成之后,都予熙又唤了月贝进来取走药箱等物,自己则一直轻轻摩挲我受伤的手背。
门帘外有雪声悉悉,融进地上各处,屋内只余浅浅起伏的呼吸声,我便顺着那一下一下的摩挲,满心静谧,甜甜的雪水从心底一点一点涌出,一时觉得便这么看见了天荒地老。
我轻轻收回手臂,在都予熙诧异的目光中倾身过去,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撒娇道,“少爷……”
他浑身一颤,转而迅速环住了我的腰,轻笑出声,“菁儿,你可知这一声少爷真真要了我的命?”
我歪着脖子靠在他的肩上,轻轻摇晃,掩声问,“少爷不喜欢?”
他又是一笑,整个人都震动起来,手在我背上抚了抚,“原来我的菁儿是个笨蛋。”
我也不恼,只是随着一笑,“那少爷可欢喜我这个笨蛋?”
他长叹一声,“此生得菁儿,于愿足矣。”说着靠近我的颈窝,沉声道,“菁儿,我不是梁竺彦,更不是你丢了他的替代。我是都予熙,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我心中一涩——我明白,自然明白,我又何尝不想说,少爷,我不是施碧苔,不是你丢了她的替代。我是傅存菁,你可明白?
一场冬雪洋洋洒洒下完,终于得见久违的晴空,日光穿透云层,披洒在大地上,万物纷纷展露笑颜。
虽说化雪之时有些薄冷,但是我仍旧抵挡不住阳光的诱惑,拉开了阑干上的护帘,又开了一扇窗,裹着厚厚的绵毯蜷在阑干上晒太阳。
快要入定之时,开着的窗户轻响,迅如闪电般,十八已跪在阑干前复命来了。
“十八参见小郡主。”
“嗯。”我将身上的绵毯裹紧一些,“事情办得如何?”
“回小郡主,锦盒那日晚上便送去了梁镇王屋里。按照郡主的吩咐,那日并未刻意隐瞒身形,属下特意躲在一旁,观察一番,发现有三拨人跟踪。本想早些来报,但是淳王府近日防卫愈加严谨,属下适才刚刚找到一个空挡,请郡主恕罪。”
“很好,十八你不愧是傅家最顶尖的暗探。”我笑着赞叹,心下却早已开了锅,一来我一直以为只有都家和梁家两拨人关注这令牌,这突然跑出的第三拨人是哪里的,我百思不得其解;二来淳王府莫名地加强了防卫,为的是哪般,我亦是不得其解。
正寻思着下一步该如何走,突地有人敲门,月贝的声音应声而来,“姑娘,有您的信。”
我使一个眼色让十八暂时躲在横梁上,这才唤了月贝进来。
月贝拿着一个蜡封拳头大小的竹筒,施施然走来,行礼道,“姑娘,这是刚刚驿站送来的。”
驿站?我疑惑着接过,是谁走的官路给我的信?
挥手让月贝取来蜡烛,融开蜡封,让她门外候着,这才转开竹筒,拿出里面的羊皮磨砂纸。
纸上空无一字,右下角有傅家的标记。
唤下十八,让他取出熏香,字迹慢慢浮现。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信居然是爹爹从南陵寄来的,“菁儿亲启:汝娘亲毒发,形势凶险,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