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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一时间觉得醋意横生,心中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将手头的坛子直接往长安的头上扣下去。可她方才要起身,身后却多了一双手,直接将她摁了下去,低声道:“别出去!”
乍然冒出个人来,秋娘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那个人,嘿,这人咋这般眼熟!
“你是梅园的厨娘?”那人歪了脑子看她,自顾自地又点头道:“嗯,子正这园子确然不错,景致美,厨娘的姿色也不错。这梅花戴地也极好,不像其他女子,金钗珠玉插满头,耀的人眼睛都快瞎了。”
秋娘看看自己今天这一身粗衣布裤,再看看手中的坛子,确然,她这打扮是像极了厨娘。厨娘便厨娘吧……秋娘正要起身,却又顿住了——范长安同一个绝色女子在这边幽会,她这个正派娘子以一副厨娘的模样杀出去,这气势未免有些弱了?
“你别忙着走,这有好戏看呢。”那人半蹲着,往秋娘的身边靠了靠道:“你身子低一些,别让人看到。”
“……”秋娘一时无语,越看这小子越可疑,低着声,问道:“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呢……”那人白了她一眼,随手却是从怀里掏出个纸袋子来,秋娘眼睁睁看着他解开了纸袋子,一颗颗地嗑起瓜子来,又递到秋娘跟前道:“来几颗?我家厨房炒得,旁的地方可买不着这么好吃的瓜子!”
秋娘的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头,那人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吃。
秋娘再看长安,那一厢,长安已经放开了那姑娘,二人并肩往前走,秋娘瞧长安,似乎一直心不在焉,眼睛一个劲儿地四处瞄,十分不自在且想逃跑的模样,她这才暗暗放下心:瞧长安方才那姿势,当是那姑娘不小心崴了脚,长安虚浮了一把罢了……
这个范长安,住的是梅园,惹的却是桃花债!秋娘咬牙切齿——桃花惹到她跟前来了,这呆子!
正想着呢,那姑娘又是脚下一崴,斜斜地便往长安身上靠,长安避都来不及,扶了那姑娘一把便要跑,可那角度,却是姑娘楚楚动人一抬头,便正对长安的脸……
秋娘就在这时候,正好看到姑娘微扬的头,微嘟的唇!
“咔嚓!”秋娘不知何时竟是从地上捡起了一支梅花,愤怒之下,那枝条被她断成了两截。
“你小心些!”身边的人抱怨了一声,忙拉着她又低了身子,道:“我和我兄长费了多大心思才找来这么一个绝色,布下这么一个局呀!听说你家公子家中有只母老虎,所以从不敢看旁的女人一眼,我这是在想法子拯救他出水火……我看你长得也不错,你家主母看见你定然不给你好脸色吧?这会我正好替你换个主母,你往后的日子就可以好过些了……”
那青年见秋娘两目圆睁,越发惊讶,忙笑道:“你也别送我。唔,事成之后,你这坛子梅花露送我就成。说好了,只准送我,你可别想着巴结我兄长,便占了我好处……”
那厮又点了点不远处,“你看,我兄长在那呢……”
秋娘顺着他手指的指向一看,趴在不远处的地方的两人,一个是张博兴,一个不正是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太子齐岳!
她再仔细一看身边的青年,怨不得这厮这么眼熟,他跟太子不就是一番德行么!
好啊!这兄弟俩,上一辈子一个才上位,就连着送了长安三十八个小妾。这一世,谁都没上位呢,就开始替他谋算将她这个正妻赶下位了!
还有那个张博兴,简直是为虎作伥!
秋娘恨恨的磨牙,眼瞅着那绿衣姑娘踮起自个儿的脚尖便要将自个儿的脸往上凑,秋娘一时怒从胆边生,端起手边的坛子便往齐峰身边凑。
齐峰这厢看得喜滋滋,回了身正要唤这美厨娘,却是不慎,直接将那坛子打翻在地,就在他一时错愕之际,方才还笑语盈盈的小厨娘突然在他眼前站起身来,高高扬起了自个儿的右手……
作者有话要说:长安:娘……娘子,我是无辜的,嘤嘤……
路人甲:长安,你家秋娘喊你跪搓衣板!~~
路人乙:长安,你家秋娘喊你跪搓衣板!~~
路人丙:长安,你家秋娘喊你跪平两块搓衣板!~~
长安:……
53 齐峰身上一激灵;人便要往后退;却不知道自个儿的身上正是一块大石;他的身子一踉跄;便是惨叫一声。
一边是美人惑长安,一边却是秋娘扬手似要打皇子,不远处的张博兴又是兴奋又是挣扎;这会见着齐峰倒地;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乖乖的,这是什么情况,方才二人还蹲在一起磕瓜子呢,这会怎么就风云突变了呢?
张博兴再不管长安;忙窜出草丛便要拦住秋娘。哪里知这一招恰是中了范秋娘的算计;秋娘见他一来,方才还空扬起的右手乍然放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地上拾起一根干树枝,照着张博兴的脚下便抽下去,边抽自个儿还尖叫道:“老鼠,有老鼠!”
张博兴还未来得及反应,腿上已是挨了一鞭子,一阵痛传来,他心里已是呜呼了一声。哪知道这齐峰,看着人高马大,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偏生在小的时候被老鼠吓过一回,自此闻鼠色变,这会听了老鼠二子,吓得立马跳了起来,直接抱住了张博兴的脖子。
脖子上挂着一个人,脚下被人抽打着,张博兴一时间苦不堪言,可偏生秋娘还越打越来劲,便是长安和方才那绿衣的女子都被吸引过来,张博兴正想奔到长安身边,却是被秋娘狠狠一抽,他身子一歪,身上的齐峰控制不住自个儿的身子,直直往那绿衣女子身上扑去,二人统统摔了个底朝天。
看这会绿衣女子衣衫不整,鬓发散落,怎一个花容失色?
再看这齐峰,瓜子落满地,嘴上啃着泥,面目苍白,犹然惊恐,怎一个狼狈不堪?
其中,又以张博兴最是悲惨,抱着小腿期期艾艾,原本还想哼唧两句,可看秋娘脸上阴沉,长安若有所思,他背后一阵发凉:尼玛,这夫妻两真是他活祖宗!张博兴暗暗握拳:他明儿就跟皇上说去,这假期他不要了,他要回建州,远离这对冷暴力的夫妻!
“这……这是怎么了?”长安眼看着这一地哀鸿,错愕了半晌问秋娘道。
“刚才好大一只老鼠,吓坏我了。”秋娘蹙着眉头状似惊恐地抖了了□子,余下一地或惊讶或迷茫的受害人群,转身离了现场。
长安原还有些迷茫,待看清太子站的位置,再看看张博兴敢怒而不敢言的落魄模样,当下心里便知了一二,只是不知道秋娘在一旁看了多久,会否误会了他,他跺了一跺脚,心里越发着急,忙追着秋娘去了。
“子正这是怎么了,绿柳这样的美女他不放在眼里,倒是急着去追一个疯子一样的厨娘?”齐峰愣了半晌,后知后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张博兴只听他说了“厨娘”二字,已是头皮发麻,再问齐峰都同秋娘说了什么,听完后,顿时心中默默流泪,看着太子,看着二皇子,再看看绿柳,又是哀怨一声:他娘的,这一地都是他祖宗,他真是伺候不起。
那话怎么说来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齐峰这种,猪一样的队友!
当下,张博兴便悲愤地起了身。齐峰望着张博兴拖着两条腿坚强前行的模样,瞬时竟觉得有些萧索和凄凉,齐岳笑笑上前来将他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皇弟呀,你闯祸了。”
说完,齐岳却是望着长安奔去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个杜秋娘,只怕比他得知的那个村妇杜秋娘,要有趣的多。
话分两头。
长安追着秋娘出来之后,进了房间,便见秋娘背对着他,默默地坐着。
长安大着胆子敲了敲门,秋娘却是不动,扭过头去,长安见秋娘身上粘了些枯草,借着替她收拾枯草的当口便摸了上来,正要开口,秋娘却是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一滴滚烫的水正好落在长安的手背上。
长安吃了一惊,忙绕到秋娘的跟前。这一看吓了一跳,只见秋娘眼眶泛红,眼下湿润,这不是哭过还是怎么?
这是多生气多悲愤才能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长安一时慌了神,忙拿了袖子去替秋娘擦泪,哪知秋娘一下甩了他的手,长安急得直跺脚,嘴里想说什么,却是越来越笨,结结巴巴都解释不清,一眼瞅见还搁在床底下的那两块搓衣板,他眼一闭,忙将那两块搓衣板拖出来,两块并摆着,眼一闭,狠狠地便跪了下去。
“哎呦!”长安大呼一声,眼睛撂了一条缝看秋娘,见秋娘停了哭,他举了双手便捏住自己的耳垂,委屈道:“秋娘,你别哭!”
“你这是做什么!”秋娘停了手,哑着声音将他拉起来,道:“我眼里进了砂子,你跪搓衣板是要做什么?”
长安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眼眶泛红,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兼之有一些些的心虚,低声道:“秋娘,你若是生气,你打我骂我都成,就是别哭,你一哭,我这心,就跟……就跟针尖扎似得难过。”
“我哪哭了,真是眼睛进沙子。”秋娘执拗道。
长安不信,握着她的手,一五一十将那绿衣女子的来历说来。
原来,长安这几日见秋娘每日一大早便去梅园采集梅花露水,心里就怕她累坏了,于是这几日都是偷着摸着在秋娘起床前便去采集一小盆,只想着等采集多了,便给秋娘一个惊喜。哪知道这一日起来,太子便带着二皇子和张博兴杀了过来,还有一个女子作伴,说不上两句话,三个男人便尿遁了,留下了这女子。
长安发誓,他连这女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只不过是凭着待客之道与她客套了两句,
“那女子身子太弱了,若是有秋娘你身子的半点强健,也不会似那般扶风若柳,站都站不稳。身子歪来歪去的,我看着都想塞她二两米饭,让她吃饱一些。”长安又道。
“噗。”秋娘想起方才那女子的容貌,若是听到长安这个评价,只怕当场要吐几口血,当下心里便舒服了一些。
一时间她又想到自己近来有些神神叨叨,不安于长安的上一世,又担忧自个儿还未能有孕,这般反复,自个儿确然多疑了些,脸不由地红了一红,低声道:“我知道你没对那女子做什么,二皇子同我说了,那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这三个人,真是吃撑了没事儿敢,竟来挑拨咱们夫妻二人的感情。” 长安恨恨道,眼珠子一转,却是提了笔写了副药方子,贼兮兮地对秋娘道:“秋娘,这天气干燥,不若咱们让他们润润喉,去去火吧!”
屋外的三个男人正在堂中坐着,绿柳在一旁伺候,齐峰几次端了茶碗又放下,恨恨道:“这夫妻两可真成,一个打了皇兄您,一个却是让我险些出了大丑!还有你……”齐峰点了点张博兴,“你说你怎么就抱不住本王?”
张博兴撇了撇嘴,低声呢喃道:“您倒好,不止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母老虎,数落人家不是,还告诉人家,你盘算着让她下堂。正常女人听到都想扒了你一层皮了,更别说我这不是正常女人的弟妹……您这不是活该么!”
他倒是自言自语,可齐峰却是听得真真切切的,当下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看齐岳却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他只得腆着脸扳回一城道:“你见过哪个丞相家的儿媳妇儿穿得跟个烧火丫头似得?别说绿柳,他便连本王府里的扫地丫头都不……!”
这“如”字未落,他却是停住了,望着屋外的眼睛一时大亮,张博兴顺着他视线往外看,一时也怔住了:只见长安和秋娘从外头款款走来,这时的秋娘同方才那是有极大的不同的,精致的妆发,得体的服装,嘴角微微漾开的一丝浅笑,一切的一切,都让秋娘看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般,纵然是容貌出众的绿柳此刻也没了风姿。
二人往屋中一站,端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便是齐岳和齐峰,心中都不由暗叹了一句。
“方才是小妇人眼拙,未能认出两位殿下,小妇人特向二位赔礼道歉。”秋娘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齐岳忙让秋娘起了身,长安只道秋娘心中为怠慢了贵客心有不安,特意亲自下厨为贵客们准备了一桌子的酒菜。
三人听了大喜,待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摆上来,齐岳和齐峰心里都骂了一句娘,怨不得范长安对旁的女人提不起兴致,家有娇妻若此,又做得一手好菜,家中便堪比温柔乡,又何必出外拈花惹草,即便这娇妻彪悍些又如何?那也是一种生活情趣。
三人对着一桌子菜不由食指大动,尤其是当中的一道汤,香气扑鼻,齐峰一连喝了两碗,隐约听到秋娘提及这汤败火,不宜多喝,可他正喝得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