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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号……”
“三号……”
“二十二号……”
“三十七号……”
随着和尚的报数声越来越快，李兔儿也不再想其他的事情；她全神贯注地抽针递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邋遢和尚在刘丹的身上刺进密密麻麻的银针。
邋遢和尚的施针，和李兔儿方才的谨小慎微是有些本质区别的。
李兔儿方才，是属于看一步想一步再走一步的类型；虽然下手也是属于快狠准，可是全程稳打稳扎，就是担心会走错一步。
可是邋遢和尚此时的施针，却是呈现大开大合型；落针毫不迟疑，到后来更是左右同时开工，动作更是快速到几乎能听到隐隐的风声，简直就是一种霸气测漏的感觉。
所以他下针的时候，对那穴位似乎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上一刻银针在手，下一刻便马上出现在了刘丹的身上。
这份气势，吓得阿彪的脸是越来越白，可李兔儿却看得是眼神越来越亮。
这才是大师风范啊！
如果不是自己此时还有递针的任务在身，李兔儿恨不得马上就为和尚点上三十二个赞！
太子府这儿，正在紧张地为刘丹进行着诊治；而在京城相府中，方氏也是一脸肃容，在处理着李月蓉出嫁前发生的事儿。
第538章 审问（1）
此时的方氏，端坐在主座上，轻轻啜一口百合刚沏的茶，感觉自己体内的那种疲惫感还是挥之不去。
这样的感觉是自从蓉儿大婚之前，自己的那次风寒好了过后，便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不过自己也知道这是太忙了给累的，今儿蓉儿回门过后，那大婚的事便可以告一段落了；再接下来，自己便是可以进行调理了。
自己也知道，要把这身子调理好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否则这相府一大堆的事情，如果身子不行的话，那还真是管不过来的。
像今天蓉儿和二皇子用过午膳离开后，自己已经是歇过午晌了，也歇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可是眼下再起身，却还是觉得乏得很。唉，这还真不是一件好事啊。
方氏又连着喝了几口茶汤，这才把茶盏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看着一溜跪在地上的那些嬷嬷，说出的话冷得就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的冰块那样。
“关了这几日，想必你们也都想明白了；这该说的话，也就不用我再说了。今儿是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是谁做的老老实实地自己招了；要是没有人认领的话，那你们这一批人全部一起陪着去死吧。”
方氏对于李月蓉大婚之前嫁妆被烧一事，一直是记恨在心的；只是因着要为蓉儿办喜事，才把这事暂时搁在了一旁。
今日里蓉儿已经回过门了，也算是已经过了需要避讳的时日；自己是一定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否则又怎么能够解了自己的心头恨呢？
跪在地上的那些个嬷嬷，虽然在那天晚上走水的时候，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那些都是自己的猜测，和主子亲口说出还是不太一样的。
自己猜测的时候，总还带着侥幸；总想着万一有人招供了，或者万一主子心软了，那自己就可以不用一死了。
而此时听到方氏亲自发话，却是发现这事儿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而且看着夫人的样子，估计只要没人招了，那下一刻便立马就会吩咐把自己这些人都给毙了的。
这一想，这些嬷嬷都慌了。
有那胆小的，已经跪在原地哭了起来；有那胆大的，却是边哭边嚷了起来。
“夫人，老奴跟您那么久，一直是忠心的啊；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这样绝情，不能打死老奴啊！”
有了一个哭喊，便会有第二个；很快，第三、第四个也都嚷了出来……
“夫人，老天在上，真的不是老奴做的啊！”
“夫人，老奴那当家的也在这府里做事呢；老奴又怎么可能被鬼迷了心窍，干出这种害主子的事呢？”
“哪个杀千刀的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趁早自己出来应了，也省的让大家一起背黑锅；真是个坏心眼的，自己想寻死都还拉人垫背的。”
这些人，既然能被方氏选来看李月蓉的嫁妆，那自然平日里也是受宠的；可是自从那日失火后，才被关了两三日，便尝到了被人踩的滋味。更何况眼下看来性命不保，所以更是对那个放火之人恨之入骨。
方氏本来就觉得身子乏得厉害，此时又见这些嬷嬷嚷成了一团，心里的郁闷之气就更甚了；伸手就在桌上拍了一下大声呵斥道。
“再吵？再吵的话一个都不要说了，全部拖下去打死！”
第539章 审问（2）
被这一唬，倒是一下子就把这些嬷嬷给吓住了；一个个就跪在了原地抽泣，却是再也不敢发出大的声响了。
方氏看着那一张张挂满泪珠的老脸，心里的怒气不断翻滚着；这些人原本就是她比较看重的，素日里也都是给了她们体面的，所以这次背叛，方氏越发恼火。
茉莉在一旁暗暗地摇了摇头，夫人这几日身子不好，又怎么可以这样发火呢？
眼下这样子的问法，明显是问不出来什么的；那么倒不如不问，直接带出去杖毙了就是了。
想到这儿，茉莉直接插嘴道：“各位如果再不开口的话，那可真不能怨主子了；自己当初既然敢做，便不要怨自己有今日。”
说完，也不等众人答话，却是直接喊道：“来人哪！”
“是。”早就候在屋外的粗使婆子走了进来，直接便要去拉那些还跪着的嬷嬷们。
这下，刚刚安静的屋内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因为此时的这些粗使婆子，便相当于是阎王面前的黑白无常那样。这一去，自己自然就是要踏上黄泉路了。
茉莉直皱眉，她想速战速决是为了不让这事再扰了夫人的心性；可是眼下这些人哭得如此卖力，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
百合也觉得实在是太呱噪了，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变成了哭丧一样的，真是太触霉头了。
她本来就是个泼辣的，当下便柳眉倒竖，指着那几个粗使婆子直接骂道：“都是不长眼力劲吗？竟然能由着人在夫人面前大哭小叫的。还不赶紧拿布塞了这些人的嘴，免得哭得这府里沾了晦气。”
那几个粗使婆子赶紧从自己的身上掏出擦汗的汗巾子，抓住自己身边的嬷嬷就塞了进去；那汗巾子都不知道这几个婆子是什么时候洗过的，带着浓厚的烟熏味、汗渍味、甚至还有霉蒸味就直接塞入了那几个嬷嬷的嘴里，一下子就熏得这些嬷嬷想呕出来。
当然，呕是呕不出的，也没办法用手抠出来；因为双手已经被这些粗使婆子反剪到背后了，正被拿着绳子绑起来呢。
地上其他的嬷嬷见情势不妙，有人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夫人，老奴这些年可是为您做了不少事，每一桩可都是认真去做的呀。夫人，您可不能这样待老奴啊！”
被她这一喊，似乎也提醒了其他人；纷纷在脑海里回想着自己替夫人做过些什么，是否可以让夫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自己这一次呢？
只是这做过的事，基本上都是见不得人的；有些是茉莉和百合也曾经参与过的，有些却是连她们两个都不知道的。
此时被这些嬷嬷嚷破了，茉莉的脸色还是如常，觉得夫人避开自己做事，也是情有可原的；自己只是个丫环，要知道那么多主子的事情干嘛呢？
百合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古怪。她觉得有些心寒，自己那么忠心待主，什么事情都想着替夫人筹谋；可事到临头，却还是被夫人给防了一脚。这事，想想真是心塞哪。
方氏见这几个嬷嬷越喊越离谱，简直是要把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都给抖露出来了；不由得气得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喊着：“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拖下去，直接打死！”
第540章 审问（3）
方氏这一吼，场面就更加混乱了；嬷嬷们哭得更加起劲了，有的还开始咒骂方氏。
就在这些嬷嬷中，有一个嬷嬷，似乎也在和其他人那样，使劲地哭喊求饶；可是在心里，她却是默默地给刘丹磕了个头。
太子，老奴要走了，不能再服侍您了，您多保重！
此时的她，多想像有些人那样，对着方氏破口大骂，以解自己这许多年来的心头之恨；可是她怕自己一骂，就再也控制不住。然后，会把多年前家人所受的苦楚全部给骂出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不就是给太子找麻烦了吗？
当然，自己是孤身一人，即便暴露了也没关系；自己的家人在很多年前就被李丞相这个老贼给害死了，所以自己就连晚上做梦都是想看到李丞相作恶多端后的下场。
只是，如果自己真的暴露了，那势必会把陆姨娘给牵扯出来。
正是陆姨娘在早前，将火油暗中给了自己，这才让自己在那天晚上大家都睡下之后，悄悄地将火油抹在了李月蓉的嫁妆上；所以，这火才会在火油的助长下，将李月蓉的嫁妆直接就烧掉了三十八抬的。
陆姨娘和自己说话那次，有好几个嬷嬷也是看到了；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要是此时因着自己的口没遮拦被方氏怀疑了，那么陆姨娘十有八九是危险了。
算了，自己也就不逞这个口舌之快了，反正这个李丞相能蹦跶的日子也不多了；这府里除了陆姨娘，还会有好些太子手下的人吧。
别的不说，那个晚上从树上洒下点点火星的人，不也应该是太子的人吗？
只要这些人都抱成团，听从太子的指挥，想来李丞相那个老贼，是一定会垮台的！
她没能再想下去，因为安管家又带了好些粗使婆子进屋，几乎都是两三个粗使婆子对上一个嬷嬷；很快便控制了局面，然后把这些嬷嬷给拖了出去。
屋里终于清静了，只是方氏已经气的浑身在哆嗦；茉莉和百合对看了一眼，还是茉莉先开了口。
“夫人，离晚膳还有些时辰，要不您再去歇会儿？”
可是没料到，方氏听了这话，却是勃然大怒：“歇，怎么歇；我还没歇呢，就一个个地恨不得我死。真等我歇下了，指不定还真的会拿刀杀了我呢！”
茉莉被这一吼，嘴巴动了动；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盛怒的夫人，到底是没敢再说话。只是退到了一旁，等着方氏平静下来。
受抢白的虽然是茉莉，可是百合在一旁却更加觉得不是滋味；茉莉明明是为夫人好，可是夫人怎么都搞不清楚状况呢？对着茉莉发脾气有用吗？有本事对着刚才的那些嬷嬷去！能堵了她们的嘴，那才是本事呢？
想到这儿，百合在后面凉凉地看了一眼方氏；前些日子迟疑的念头，到今儿可终于算是下定了决心了。
当然，夫人，你可不要怨我；你都没有把我当成心腹，任何好处都没有想到过我，那么也就别怨我会自谋出路了。
可是，这念头才刚转完，便听到了茉莉的疾呼声：“夫人……”
第541章 见老爷（1）
百合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大跳，硬生生收回了自己的心事，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夫人。
百合此时站在方氏的身后，只能看到方氏的身子已经向着一侧倒了下去；若不是有茉莉扶着的话，估计有很大的可能会直接滑到地上。
这是怎么了？
百合顾不得再继续自己的想法，赶紧绕到方氏的前面；只见方氏脸色白里带青，嘴唇上却是已经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百合也慌了，抬头看向茉莉，茉莉已经是急的六神无主了，在那喊着：“你不要看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夫人就晕了过去，这可怎么办呢？”
百合的眼前猛地就闪过了李丞相的身影，那种中年男子的宽广和久居高位的气势，在百合的心里激起了阵阵涟漪。
茉莉眼见这样的情况下百合还在走神，不由得十分火冒：“百合，你在想什么呢？”
被茉莉这一喝，百合这才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她在茉莉的注视下，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红。
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了：“夫人如此情形，也只有去找老爷了。”
茉莉一听，确实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你快去，我在这儿守着夫人！”
百合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她在心中暗笑；这个傻的，还是把夫人当成了自己的正经主子；哪像我这样，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要自个儿地找靠山去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是说道：“你莫慌，等老爷来了一切都会好的。哎呀，老爷会在什么地方呢？”
是啊，老爷现在会在哪里呢？
茉莉不由得也是蹙眉，想了想，这才开口：“此时，应该是在书房！”
“可是，这书房……”百合说到一半，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只不过她是知道的，茉莉肯定已经是听懂了。
“书房？”茉莉重复了一遍，也是迟疑了一下；可是，仅仅是一下而已。
她咬咬牙，继续往下说：“即便是书房也得进，此时是夫人的事情，老爷必定不会怪罪的！”
相府的下人都知道，老爷的书房其他人是不能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