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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很快就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连窜的嗖嗖声,对于这个声音,熙贞今天听得太多了,有人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连续射来了无数的箭。紧接着,纷乱的声音传入熙贞耳中,有刀剑碰触利箭的铿锵声,有利箭刺入身体里的闷响,有东西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
“总算是解决了这个小子!”一个冷哼想起。
“郑亲王,睿亲王已经没气了!”又一个声音想起。
“没气了就好……这小子开始怀疑大福晋当年殉葬的真相,如果他现在不死,一旦被他查出真相,还不把整个盛京给闹翻了,皇上之前顾及他临终前发过的誓,所以不敢亲自动手。上次这小子得到传国玉玺不想上缴,皇上就对他动了杀心,这次我们解决了他,回去之后皇太极也不会说什么的!”
“是,想必皇上也会同意您这么做!”
最后是一阵马蹄声,越走越远,消失不见,海边恢复死一般的沉寂。熙贞的耳边只有海水拍打沙滩的声音,她躲在礁岩后面,久久不敢出来。炽热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晒红了她的精致的小脸,好看的额头上,一行行的汗水流出,划过满是惊恐的脸颊!
009:请救救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熙贞才敢从礁岩后面探出头来,远处的海边已经没了清国人的大船,它们化成了海面上的两个小黑点,隐约能看出是船的轮廓,却已经越来越小。
熙贞缓缓转身,视野所及的,是旧居深闺的朝鲜郡主从未见过的血腥场面。刚才一番激烈打斗所留下来的,是无数穿着朝鲜商人衣服的死尸,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被利箭穿过两耳的,恐怖万分。
那个叫做阿朗的人,此刻也躺在那片尸体中,一根利箭穿过他的脖子,让熙贞看一眼,就被吓得收回了视线。
熙贞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海风吹着她的长裙,让她觉得手脚冰凉……
许久之后,熙贞才找到今天救了她又掳走她的人,他就像刺猬一样的倒在沙滩里,身上插着无数的利箭,每一根都很长,竖立在他身上。而他的左手臂还在淌着血,那是他今天受的第一处伤,她记得,他是为了保护她不被利箭所伤而中的。
这个男人,就算是对待这个俘虏,也是无微不至的!
虽然她不懂女真人的语言,却能自那些人的口气中听出他们对他是很嫉恨的。
莫名的,熙贞只觉得他可怜,对他,也多了一分敬重,相比于受伤之后便撤回去的金正浩来,他才算是一个英雄,哪怕,他是朝鲜一直敌对的大清国的王族。
“啊……”熙贞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叫出来,被利箭插得像刺猬一样的大清国亲王竟然睁开了眼睛,原本带着一丝杀气的眼睛里,此刻已经没有了杀气,也没了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只有绝望和无助。
“你……你……你……没死……”熙贞因为害怕连话都说得结巴了。
“救救我……”微弱的声音传来先是女真族的语言,后来他似乎是看清了她的脸和她身上的服饰之后,改说了朝鲜语,“求你……救……救我,我……不能……不能就这么……死了……”
“可是……”熙贞很害怕,虽然曾经从母亲哪儿学了有些基本的自救方法,可是,要她救一个伤得这么重的人,她真的没有把握。
“我穿……穿有防护……防护甲衣,济尔哈朗哥哥他……他不知道,所以我……没伤到要害,可……可我的腿伤得……不轻……”多尔衮继续请求,他绝不能放弃任何活下去的机会,他一定要回去,母亲殉葬的疑团他还没有查清楚,他必须回去,他不能就这么死了,绝不能……
济尔哈朗哥哥?要杀他的那个人,是他的哥哥么?怎么女真人连自己的弟弟也要杀?怎么就能冷血无情到这般田地?
“好……”许是因为他曾经救过她,熙贞竟答应了他,这一声“好”才出口,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
可是她心中也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她不救他,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在这里流血致死,她只是舍不得让他死,虽然他是女真人,虽然女真人这些年一直骚扰朝鲜,可是,她还是无法挪开步伐离开他。
对他见死不救,她实在是做不到。
010:陪他一夜
“谢谢……请帮我拔箭……”得到了熙贞的应允,多尔衮放心的闭上眼睛,等待熙贞帮她拔箭。
熙贞把银妆刀插入刀壳里,小心翼翼地走向他,同样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边。
把妆刀三雀收好,熙贞伸手去握住多尔衮右肩上的箭,安慰道:“你忍着点,会很疼!”
“这……不是我……第一次受伤……别怕!”他竟然安慰她不要怕,这个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却仿佛已经身经百战了一般。
“好!”熙贞深呼吸,然后用力一拔,立刻听到了他的吃痛的闷哼,鲜血也飞溅到她裙摆上。
“接下来是胸口的……”多尔衮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惶恐的她,安慰道,“别怕……”
“好!”熙贞点点头,一根根的去拔插在他身上的利箭,他的身上有五六根剑,每一根都刺中了要害,好在他穿了防护甲衣,否则早就被射死了!
拔了箭之后,多尔衮就晕了过去,好在她平时比较顽皮,所以经常受伤,娘亲便请府里的大夫替她配了一些疗伤的特效药,虽然他的剑伤很重,可这个时候,有这些药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替他敷上药,包扎好了之后,熙贞做在他身边,看到他皱着长长的见面,便想要去帮她抚平,可手才碰到他的眉毛,玉手就被他抓住了,嘴巴里,还喃喃溢出她听不懂的女真人的语言:“额娘……额娘……我要额娘……额娘你别死……别丢下我和多铎……东果姐姐……东果姐姐……额娘死了……额娘不要我们了……”
熙贞坐在多尔衮身边,此刻的海边处处横尸,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在夜幕降临的此刻,她只敢呆在尚活着的多尔衮的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今夜无月,只有繁星点点,熙贞坐在多尔衮身边,害怕的抓着他的手,兔子一般的蜷在他身边,不敢乱动。
许久之后,远处下传来了点点火光,仿佛有人朝海边走来,熙贞仿佛抓住了溺水中的稻草,站起来,朝礁山边走去,“救命……救命……”
喊了两声之后,熙贞却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多尔衮,他躺在沙子里一动不动,如果她这个时候离开了他回家去,那么还会有人发现还活着的他么?如果来这里的人把他当成他旁边的尸体处理掉……
她不能这么做,他救过她,还为她当了致命的一箭,若是没有他,这个时候受了重伤,甚至是死了的人,就是她了。
她不能就这样不管他,不能让受了重伤的他一个人在这里,他会死的!
熙贞走到多尔衮身边,把她拖到了她白天躲避的礁岩后面,坐在他身边,眼睁睁看着那些老海边查看的人拿着火把离开,海边,再一次的陷入无边无际的海岸,只有海水拍打沙滩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格外清晰。
熙贞抱膝坐在多尔衮身边,握着他手,渐渐的,没了刚才的恐惧。
011:一丝不舍
夜晚的海边,海风风很大,吹着熙贞的鬓发飘动,她却只是抓着多尔衮的手,静静看着他黑暗中的睡容,直至她抵不住倦意睡去。
意识恢复的下一秒,多尔衮只听到海水拍打沙滩的哗哗声,还有海鸟的鸣叫声。他缓缓睁开眼睛,痛觉也随之传来,跟痛觉一样清晰的感觉是,有一双柔软无比的柔荑,正握着她的手,顺着手臂看去,只看到一个朝鲜女子一手抱膝坐在自己身边,头枕在膝盖上,姣好精致的面颊前,飘动着几缕鬓发,她安静地睡着,眉头却深深蹙着,仿佛有什么心事。
看着她那张姣好的容颜,多尔衮想起了她的身份,也想起了他将她带到自己马背上的那一幕。当时的她惊叫了一声,却不敢轻举妄动,反而紧紧抓着马的鬃毛,深怕自己会掉下去。
如果换做是一般的贵族小姐,恐怕只会大呼小叫,根本不会处处保护她自己,想必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活着,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他为她当下致命一箭的原因。
直到此刻,多尔衮才知道,当初替她挡那一箭是多么正确的选择,否则,他早就死在了阿敏的箭下。
太阳自海平面下探出一点点头,晨曦洒下,照在熙贞脸上,突如其来的光辉,让她悠悠转醒!
“你醒了!”熙贞慌乱地松开了多尔衮的手,不安的问他,心中却因为她握了他的手一夜而慌乱不已。
“是你……”她抬起头来,他才认出她来,竟是昨天中午她救了的朝鲜郡主,难怪他会觉得她的声音如此熟悉。
朝鲜那么多位郡主,偏巧她就是他突然想要掳走的淑华郡主!
怎么偏偏就是你了呢?
“你认得我了!”熙贞一阵欢喜,昨晚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她一直在暗暗觉得,如果他看到了她的脸,认出了她,一定会放她回去的!
“怎么就是你了?怎么你就是淑华郡主了!”多尔衮有些懊恼,想到昨晚是自己把她带入那样危险的境地中的,就一阵不舍和自责。
幸好她聪明,知道躲起来,否则要是被济尔哈朗那伙儿看到她,那么她这辈子就……
思及至此,多尔衮不免有些感谢上苍垂怜她,没有让济尔哈朗那样粗鲁的人看到她!
“我就是我啊,我生下来就是我了!”熙贞不明白多尔衮话中的意思,天真道。
“呵呵……”多尔衮微微扯了嘴角,却因为牵动了伤口。
“很疼么?”熙贞眉头皱了皱,站起来想去找找有没有止疼的药草,却又因为看到了周围环境而立刻跌在了他身边。
“怕么?”多尔衮看着她满是慌乱表情的精致小脸,醒来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她蹙着眉头的睡容,心中也生起了一丝不舍。
“嗯!”熙贞老实地点点头,“周围都是死人……”
“别怕!”多尔衮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手,只希望这样能驱赶她心中的恐惧。
012:复杂情绪
“嗯!”熙贞点点头,从昨晚夜幕降临那一刻起,就是因为意识到他就在自己身边,才不害怕的。
一声腹鸣在熙贞话音落下去之后从多尔衮身上传来,他醒得比她早,自然也饿得比他早,毕竟他们自昨天下午开始就米水未进,能捱到这个时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总该吃点东西才行!”熙贞站起来,对略微羞愧的多尔衮投以安慰的浅笑。
“找些果子吃吧!能找到么?”多尔衮知道她是不可能猎到食物的,能找到些充饥的野果就不错了。
“能,我娘教过我怎么在外面生存!”熙贞点点头,朝远处的山坡看去,就不知道这一片山脉里有没有可以充饥的野果。
“好,我在这儿等你,一定要回来,找不到也没关系,人一定要回来知道么?”经过一夜的相处,多尔衮知道她是个执着的人,否则也不会呆在他身边这么久,这里是朝鲜,是她的国家,她绝对可是丢下他这个外族人回去的。
“我一定能找到的!”熙贞知道这个时候的多尔衮是非常需要补充体力的,所以她一定要找的吃的东西回来。
握着自己小小的银妆刀,她朝远处的山坡走去,盛夏的山坡很茂盛,参天的大树,活泼的松树,还有小鸟儿,都在玩耍觅食,熙贞走得极快,眼睛极细心地扫着周围树木上的果实看看是否能吃。
好在这里有一大棵桑树,五月正是桑葚结果的时候,满树一大片,熙贞大喜,桑葚具有补血的作用,对流血过多的多尔衮来说正好。她采下桑葚,放在用赤古里装着。
摘了一会儿桑葚之后,熙贞的赤古里变得沉甸甸的了,看着满怀的桑葚,已经够吃了,熙贞转身,顿时发现她的脚边竟然围着几只小兔子在吃野草和落在地上的桑葚。
且不去管小兔子为什么要来这儿吃桑葚,熙贞脑中只知道这个时候的多尔衮,最需要的是肉类,他们女真族自小便是以肉类为主的,所以这些小兔子对他的伤是很有益的。
缓缓蹲下身子,这些野兔许是很少见到人类,根本就不怕她,在她的手抓到一只小野兔的长耳朵的时候,其它的小野兔还傻愣愣地看着她,然后才拔腿就跑。
熙贞扑哧一笑,果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这么轻易的,就让她抓到了一只小野兔,可算是不费吹灰之力。
一手抓着赤古里的裙摆以防桑葚落出来,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小野兔的长耳朵,熙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