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起来却又不得不说是他们的责任,明明上万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明明整座大营严守得蚊子也飞不出,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而就在数万人兵分数路分头寻找之际,一个孤独的少年骑着马,在定边城外默默地仰望着天上那轮同样孤独的残月。
不远处,一棵百年老槐树上,一名黑衣女子亦默然注视着城内的明如白昼,与城外的暗黑无边。
那样万人俯身的热闹,那样孑然孤单的冷清,都是如此的,沉寂。
而她的脚步,却不能因一人而止。
第九十八章 再见非玉
大邺南部的一个边陲小城——巩州,毗邻淮南与文晋,又与高越相接,虽没有多么富庶,却因地理位置的特殊而从来不乏热闹,而南来北往的客商所带来的消息,也最为灵通。
“啪!”一间茶馆内,说得绘声绘色口沫横飞的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收起慷慨激昂之色,作最后总结,“要说世间奇女子,楚青当数第一人。好,到今日为止,两国交战始末全部说完,欲听更为精彩之传奇,明日继续。”
“好!”大堂内爆发出阵阵鼓掌叫好之声,人人意犹未尽。
“血性男儿犹不可及,实乃大丈夫真女子所为也。”角落里,一名身着白衣锦袍的男子闭目赞叹,一脸神往。
站在他身后的几名随从滴汗。
隔壁一桌的黑衣女子正举盏喝茶,闻言动作一顿,侧眸看来,却因几名随从挡住了视线而看不见说话那人的模样。
她吹了吹盏内的浮叶,饮了一口,唇角已现出一丝意味不明极为浅淡的笑。
“小二,结帐。”她微扬了声。
清冷的声音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纷纷朝这个不起眼的角落看来,等看清女子的脸容,都暗暗吸了口气。
旁边那锦袍男子也“咝”地一声吸了口气。
随从又汗,人家好歹也是看了之后才吸气,您这还没看呢,光听着这声音就惊成这样了?
男子却白着一张俊脸,缩着脖子拽紧了两名随从的衣服,让他们贴得严丝合缝好挡住他,想了想,又悄悄地在他们之间扒开了一条缝,细细地看了眼那说话的女子。
不看还好,一看冷汗刷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忙不迭地合上缝隙,又竖着指头对几个随从作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慢慢地滑下身子,看那阵势似乎要钻到桌子底下去。
众随从不知道他是见到阎王了还是遇到小鬼了,只而他这一系列的举动而汗了又汗,一名随从见他抱着肚子蹲在下面,不由担忧地叫了声:“少爷?”
“嘘!”男子急得连连对他竖食指。
眼前却多了双脚,一个清越的声音响在头顶:“这位公子是做什么呢?想出恭不是该上茅房才对么?”
本就将注意力放在女子身上的茶客立即将目光都投在桌子底下的那团白白的物事上,盯睛一看,缩成一团的原来是个人啊。
众随从面色如火烧,也不管他们家少爷愿不愿意,伸手就把他给拽了出来。
“没出恭没出恭,刚才掉了银子,太小不好找……不过总算找到了。”男子急忙解释,两指掂着一小块几乎看不到的碎银子,怕众人看不清楚,还特意举得老高,偏一张脸怎么也不肯转过来。
“原来不是出恭,还以为公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急着拉肚子。”女子点点头,“随地解决可不是个好习惯。”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男子背着她摆摆手,露出来的手腕比那锦袍还要润上几分。
“咦?”女子往地上一看,弯下腰象是捡起什么,朝他递了过去,“这里还有一块银子,想必也是公子掉的。”
“我没……”男子矢口就要否认,话刚出口又想到什么,连忙反手伸了过去,“对对,是我的银子。”
那女子就站在他身后,偏他抓了几次都没抓着,随从机灵,已经看出名堂来,便上来想要代他来拿。
“公子的银子当然要公子亲手来拿。”女子将手一拢,道,“公子习惯用后脑勺对着别人说话么?还是背后长眼睛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锦衣男子若再不转过身来,无疑更是让人疑心。
无奈,他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顺便调整了脸上的微笑,对着那女子笑眯眯道:“青……”
“亲什么亲!”女子将银子扔给他,看他一眼,“看你一脸斯文模样,却也是个登徒子之流,见到陌生女子开口就是亲不亲的。”
周围的目光从疑惑转为鄙夷。
男子微张着嘴,眼神呆滞,女子已不再言语,转身往外走。
眼见着她笔直纤长的身影消失在热门的街道上,男子砰然坐下,浑身脱力。
“少爷?少爷?”随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没事吧?”
半晌,他才拍着胸口,喃喃地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少爷,什么吓死了?”一个年纪较轻的随从替他擦着额头的汗,“刚才那姑娘怎么就让您怕成这样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语气急促:“快去,看看刚才那姑娘往哪个方向去了。”
随从嘀咕:“人家都走远了,哪里还能看得到……”
他已推开身后护卫他的随从,快步往外走,边走边道:“去找,一定要找到她!”
竟然不认识他了!
她竟然不认识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先前的心虚一扫而空,只余下一个忿忿的念头,她竟然不认识他了,亏他还日日想着,日日内疚着。
骑着马沿街疾追,一直追到了头,也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他蹙着眉头左右顾盼:“到哪去了呢?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怎么走得这么快……”
“公子是在找人么?”身后突然有人问道。
“是啊,在找一个女人……”话到一半,他猛地噎住。
“少爷……”他身边的随从却是一喜。
正要告诉他好消息,却见他家少爷头也不敢回,策马就跑,还不停催促:“快走,快走!”
“公子这是要走哪儿去?”黑衣的女子却比他动作更快,骑着马拦住了他的去路,“急什么,话还没说完,说完再走不迟。”
他勉强拉住了马,心思转动比翻书还要快,表情却比心思更快,对着来人惊喜地叫道:“哎呀,青青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好巧!”
她皮笑肉不笑:“我们认识?”
“认识认识。”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白活了,“何止认识,我们还很熟呢。”
“是么?”
“是啊是啊。”
“哦。”她恍然大悟状。
“呵呵。”他满怀喜悦。
“你叫什么名字?”
“……”
听着这神一般的对话,众随从风中凌乱。
他无语地看着她,久久,苦笑:“青青姑娘,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有吗?”她惊讶,“我只是在问你名字。”
“……小可非玉。”他只得按着以前的模样,向她作了个揖,颇为小心地问,“青青姑娘可想起来了?”
非玉……
有人眼角抽筋。
“非玉……”她一字一顿地重复,“你确定?”
“……确定。”
她倏地沉了脸,冷冷道:“到底是谁在开谁的玩笑?”
他怔了怔,再次苦笑:“是我,是我开青青姑娘的玩笑。”
“哦?”她的声音又缓了下来,“你怎么开我玩笑了?”
“……”
众随从同情地看着他们家少爷,冤有头债有主,看少爷这表现,恐怕是欠了债没有还,让人家姑娘找上门来了。
一想到这里,他们的同情就多了丝别的意味,要说钱债,少爷不缺钱,那就只能是情债。
欠了情债不还,这可不太地道。
还有这名字……可耻啊可耻。
“非玉公子,前些日子我偶尔得了一张画,你知道上面画着什么?”楚清欢突然转移了话题。
非玉心下警惕,故作兴致地问:“什么?”
“画了一个人。”她赞叹道,“画师笔力雄厚,寥寥数笔,便将人物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让我叹为观止,几欲认为那纸上画的就是个活人。”
“是么?”他警惕更深,兴致更浓,“上面画的是何人?”
“何人啊……高越的皇帝陛下——裴玉。”她淡淡地笑看着他,眼眸黑漆漆地看不出情绪,只让人觉得浑身发冷,“非玉公子,你可认得?”
“咵啦啦!”天下一道雷当头劈下,劈得非玉半晌答不上话。
“非玉公子,我还在等着你的回答。”楚清欢慢悠悠地催促。
“少爷……”后面的随从拉了拉他的袖子。
众随从那个不屑啊,欺骗人家姑娘的感情不说,连名字都造了个假的,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怎么可以做得出来。
非玉大大地叹了口气。
“是我错了。”他无力地趴在马背上,自言自语,“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百密总有一疏的。”
“那么,我该称呼你为陛下了,对吧?”楚清欢拨动着手里的马鞭,轻描淡写地问。
“不用不用,”他撑着马背直起身来,露出一线皓白齿,“青青姑娘想要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以前叫名字,现在也叫名字,我么,以后也叫姑娘名字,这样才显亲切。”
“这可怎么使得。”
“使得使得。”
“不妥吧?”
“妥,再妥不过。”
“陛下这是要去哪?”
“……还没想好。”
“不邀请我去高越做做客?”
“邀请邀请。”
“那就请吧。”
“请请请。”
裴玉象请菩萨般将楚清欢请在前头,后面的随从倒是不明白了,趁着他得空的时候悄悄道:“陛下,骗人家姑娘是您不对,可是您到底把那姑娘欺骗到什么地步了,怕她怕成这样?如果欺负了人家,那您可得给个说法。”
“瞎说什么!”裴玉抬手就赏了一脑瓜子,“朕得欺负得了她?你知道人家是谁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乱猜。”
随从摸着脑袋好奇地问:“是谁啊?”
他望着前面那个背影,眸光渐显悠远,微微而笑:“就是刚才在茶馆里,说书先生口中所说的那个楚青。”
也就是他后来命人去查,才知道她的身份与名字的,楚清欢。
第九十九章 如此陛下
高越位于大邺以南,气候适宜,过了边境线,随着往国都长平的靠近,人文风景渐渐显露出与大邺的不同,物产也逐渐丰富。
行了几日,长平已不远,裴玉放慢了速度,说是不想回去听那些大臣们啰嗦,能晚一时算是一时。
楚清欢没有意见,只是问道:“听说高越蛮子多,这一路以来,却也没碰上。”
裴玉半伏在马背上,懒散地回答:“去年让我剿了一些,大部分都灭了,还有一小部分逃到了北邙山一带,我也懒得去追,三年五载的想必他们不敢再出来祸害。”
“去年什么时候?”
“就是从黄城回来之后。”
她看了他一眼,他回视着她,眸光清透得能照出她的影子来。
刚离开淮南时,便听到有难民说高越蛮子太多才逃了出来,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他竟然消除了这一大患,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到底是一国之君,让人不可小觑。
“你一直未曾告诉我,你那时候去大邺到底是什么目的。”她语声清淡依旧,“因为大邺,还是因为一些人?”
“因为高越。”他回答得没有半分迟疑,“我知道当时的萧情公主被淮南王救走的消息,但我去大邺却并不是因为此事,毕竟此事与我高越无关……但是淮南王举旗,内战在即,作为邻国的一国之主,必须看清形势,顺势而为。”
楚清欢的眸光犀利了一分:“顺势而为指的是什么?”
他缓缓直起身来,迎着她的眸光,没有退避,却也没有回答,轻风吹拂起他的发丝,他袍裾飞扬,姿态潇洒,眼神却是沉凝。
但也只有极短的一瞬,他又恢复了闲云野鹤般的悠闲,只是将话题忽略了过去。
“或许你不信,觉得那时相遇太过巧合,事后我也不止一次想,那时怎么就那么巧,碰上的正好就是你。”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想起一些有意思的事,笑了笑:“或许,这就是常说的缘分?”
楚清欢不置可否,只道:“不愧为当皇帝的人,什么角色都是信手掂来,演什么象什么。”
她的话噎人,他却坦然受之,谦虚道:“过奖过奖,不过是小可一时心血来潮,过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