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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相逢未嫁时-是今-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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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恬低头不语,心里竟隐隐有了负罪之感,似乎自己正在阻碍两个人的前程。
  邵培又放软了口气,低声道:“眼下不是你们儿女情长的时候,来日方长,我们从长计议。你们都还年轻,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再笑看今日,岂不更好。”
  她思索片刻,抬头静静看着邵培,道:“师父说的我都明白,我听师父的安排。”
  邵培点头赞许:“司恬,我很看重你,你比苏婉更理智更冷静。王爷对你有大恩,我对你也寄予厚望,我希望你能进宫,助王爷一臂之力。王爷登基之后,你的大仇才能报,而商雨也可以借机一平仓谰,以报母仇。这是你身为朱雀的最后一件差事。平常宫女入宫不过是三年,而你,只要王爷一登基就可放你出来,你从此便是自由之身。”
  司恬看着邵培,想起自己初上兰周山的那一天。她忐忑的踏进修庐,身无分文,母亲病危。一个月十两银子如同是天上的星星,而一千两银子更是如做梦般遥不可及。那时,她几乎是走投无路,几乎要孤苦一人,遇见邵培,遇见裴云旷,再遇见商雨,她的人生渐渐柳暗花明。
  裴云旷治好她母亲的病,将宅院赎回,又两次冒险相救,他的恩情,她一直放在心里,虽然她不愿意以情相偿,不愿以身相许,但这种大恩她始终放在心上,未敢轻忘。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而商雨,既然心里已经认定他是她未来的夫君,她更应该为他做些什么。所以,于情于理,她都无法拒绝邵培。
  她含笑道:“师父,我不会忘记自己是朱雀,师父只管安排我进宫就是。”
  终于有机会为弟弟报仇,也可以给商雨一个机会报仇,她觉得三年的自由真的不算什么,本来,七势门一早就说了要买她三年的自由。
  邵培长舒一口气,站起身道:“司恬,我没有看错你。王爷那里,你不要吭声,商雨那里,你也要瞒着,我自会派人安排此事。”
  司恬颔首:“是,师父。”
  邵培又安慰道:“你放心,宫里有我们的人,你进了宫去了苏婉身边决不会吃苦。”
  “我不怕吃苦,师父放心。”
  邵培甚是欣慰:“好,你先回去吧。”
  司恬回到王府之时,突然在回廊下撞见了裴云旷,她的心情有点紧张,忙侧身低头施礼。
  他站在那里,打量着她,觉得她的脸色有点不对。
  他情不自禁问道:“你出去了?”
  “是。”
  他顿了顿道:“后日随我去东都,这两天你抽空回去看看母亲吧,也许过一段时间你才能回来。”
  她低声道:“多谢王爷。”他如此细致体贴的关怀,让她动容。她越发的想要帮他,此情不关风月,她是真的想让他登上皇位,他这样的皇帝,会是苍生之福。
  他从她身边走过,步履如风,身上清淡好闻的味道,依稀如往日。她一阵恍然,想到初见他时,从他身边匆匆而过,闻见的便是这股独特的味道,那时,她不曾知道后来的种种,也不曾想过今日的自己。
  她幽幽叹口气,回去看母亲,那么自己进宫之事,该怎么对她说?
  翌日她抽空出府回了趟家。昨夜她想了一晚上,进宫这事必定不能瞒着母亲,不然自己突然失踪了,母亲还不要活活急死。
  当她回到家里,陪着小心,带着撒娇,还没等把话说完,席然的眼泪就急了下来。
  “这不成。我决不答应。”
  司恬连忙道:“娘,王爷一登基就将我放出来了,说不定一年就好,也许不到一年。”
  席然厉声道:“那也不成,皇宫那是个什么地方,你怎么能去?”
  “娘,小岸的仇你不想报么?”
  “阿恬,我已经没了小岸,不能没有你。”
  司恬一咬牙道:“娘,此事不是我说了算,师父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这一年,你只当是我嫁人了。”
  席然听了,抹了一把眼泪,突然也不哭也不劝了,只说了声:“那好,随你。”
  司恬有点奇怪母亲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时间紧迫她要回去准备明日启程去东都,便也顾不上多说,只是叮嘱母亲多保重。
  翌日一早,裴云旷带着众人启程去了东都,随行的马车装载了许多为婚礼准备的物品,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里。
  刘重二月初从上京直接到东都的王府,已经提前将王府布置的喜气盈盈,花团锦簇。满眼的红色,铺天盖地,气派浓烈的似乎是烈酒的醉意,熏染了满园的春色。
  苏翩站在回廊下,看着大红色的灯笼,心里五味杂陈。三年前,王府里也曾这样过,虽然那红色只是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庭院里,但她心里也是满心欢喜的。可惜,那欢喜只持续了一个时辰。他合衣而卧一夜,从此宿在客房。
  她微笑着走过回廊,迎面刘重走了过来。她对他客气的点点头,擦肩而过。
  两个人,已有两月未见。自从和谢聪会面之后,她回了信州,他来了东都。
  眼看她的绯红衣裙从他眼角边一拂而过,刘重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她猛的一震,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他从没碰过她,连手指都没触碰过。
  他第一次握着她的胳膊,心里一酸。她看上去刚强又骄傲,原来,她的胳膊如此纤细柔弱。
  如果不是在回廊上,如果不是有下人在眼前,他很想冲动的拥她入怀。
  错过了三年的时光,他整整后悔了两个月。他初听谢聪的话时,是很气愤,但后来一想,却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她是一个女人,自然拉不下脸来问自己原由。而自己,若真的有担当,有胆量,若真的认定她信任她,也应该豁出去找裴云旷讨要她,即便她是裴云旷喜欢的女人又怎样?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等待,带着侥幸和痛苦。
  她倔强骄傲,虽然被他握着胳膊,却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挣了几下。他第一次态度强硬,手下丝毫不肯松力。
  两个人僵在回廊下,心里各是百味杂陈。
  “苏翩,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原谅,从何说起?明明是谢聪做错了,为何对他有些幽怨?到底还是在意他的吧?遗憾他不如商雨那样不顾一切,遗憾他不如谢聪那样不择手段。因为在意,所以幽怨。
  “苏翩,王爷对我有恩,所以我才那样隐忍,终归是我做的不够,我们是夫妻,你原谅我一回。”
  她低声道:“谁和你是夫妻?”
  他有些尴尬,读书人的脸皮一向很薄,又是光天化日之下,他实在说不出那些挑动人心的话,虽然心里一直藏着。
  他慢慢放了手。她失望的疾步而去。
  夜深了,他在客房里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到了苏翩的房间。
  苏翩听见敲门,开门一见是他,竟有些脸热,仿佛潜意识里意识到了他来的用意。
  他脸色很红,显然是喝了点酒,难道来找她,还要借酒装胆么?她又有点生气了,这样的男人,她真是又爱又恨。
  他关了门,呐呐的半天说不出什么话。
  她故意冷着脸,去挑灯花。
  他站在她的身后,仍旧是那一句话:“苏翩,你原谅我。”
  她好笑又好气,这人倒是实在,明明是谢聪做错了,他倒是一个劲儿的跟她道歉。也许是自己体会到了那份付出和争取不够吧?
  “你就不会说点别的?”
  他听见她的口气软了下来,仿佛带着娇嗔的味道。
  他心神一荡,借着酒意竟然大着胆子将她手下的灯吹灭了。
  她心里一慌,叮当一声,手里拨灯花的小铜叉掉到了地上。她无法去捡,因为整个人被他抱住了。
  黑暗里,他的呼吸很急促,心跳的也很快。他虽然是个读书人,可是他的胳膊也很有力量,紧紧环绕着她。她的眼泪潸然落下来,人前她再是坚强刚烈,但她也很想能在一个人的面前,做个温柔的女人,卸下盔甲稍做歇息。

  不分彼此

  到了东都的当天,裴云旷立刻进宫面圣。
  东都□明媚,牡丹盛开,富丽如锦。理臻帝泛舟游湖,心情大好,所以回到宫里见到裴云旷也和颜悦色,甚是亲和。
  裴云旷上前参拜:“微臣叩见皇上。”
  理臻帝挥了挥手道:“平身吧,你来的正好,明日随朕去打猎吧?朕可是好几年没去了,今年春好,朕也想动动。”
  裴云旷恭敬回道:“微臣听命。”
  理臻帝又道:“太后昨日还在问婚事准备的怎样了,等会你过去一趟。太后跟前离不得庆平,以后,你就跟在朕的身边,等五月也随着去上京吧。你虽然聪明,有些事情也要上手历练历练,虽然你把信州治理的井井有条,这里毕竟只是一块封地。我大梁疆域广阔,你的眼界手段还需更上一步才是。”
  他话中有话,让人震惊。
  裴云旷自然听的出来理臻帝话里所隐含的意思,心里如同是琴上的一弦,被猛的一挑,而后又强自一抹平复至不动声色。他不喜不惊,神情淡然如水,低眉谢恩出来,去了太后宫里。
  领他前去太后宫中的内务总管大太监李荣见四下无人,小声道:“恭喜王爷。”
  裴云旷只是微微含笑,不敢接话,也不敢露出什么得意之色。谁知道理臻帝是不是试探呢,越是最后关头,越是要谨慎。
  太后跟前,他第一次见到了清平公主。她相貌美丽端庄,气度雍华,见到他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寻常女儿家的羞赧之色。但是,她看他的眼神,多少让他有点不太舒服,没有羞□慕,倒是探究观察的成分居多,有着犀利的锋芒和聪明的清傲。她身处皇宫多年,耳孺目染,自然是和民间的女孩不同。
  他不由得想到一个人,清澈如山间溪流,从容坚定,沿着自己的道路蜿蜒而前。无法改变只能远观。
  从宫里回来,他吩咐下人将他的猎装马匹准备好。皇帝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又对围猎生了兴趣,莫非是受了谁的鼓动?
  翌日的狩猎竟然发生了意外,理臻帝突然从马上栽了下来,抬到宫里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群臣惊惶不定,东都的局势顷刻间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裴云旷立刻派人守在宫门外,又赶紧和展鹏联络,让他时刻关注京畿近卫营的动静。他暗自庆幸理臻帝的坠马是发生在东都,东都到底还算是属于他的地盘,各个方面他都有布置,若是发生在上京,恐怕局势要棘手的多。
  他随即让商雨故意将皇帝在宫里对他说的那番话透露给了裴子由。那一番话任谁听着都有传位给他的意思,这样也就更加刺激了临江王,眼下,皇帝的坠马可能就是临江王等待的契机,不如由他来成全临江王,以绝后患。
  理臻帝坠马之后的第二天苏醒过来,右边的身子却不能动弹。宫外的群臣见他苏醒都暗自松了口气,因为太子之位悬空,若他突然驾崩,朝局必定要乱上一段,很多人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此刻众臣都隐隐希望理臻帝能吐口说点什么以安众心,万一他有什么不测,群臣也好有个依凭。
  皇上病重不见外臣。与太后亲近的几位内臣纷纷进言太后,隐晦的表达了群臣的意思,太后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下午时分,宫里传出皇帝的旨意,封裴云旷为太子监国。这旨意一下,大家心照不宣,皇帝的病情看来很是严重。
  这道圣旨安了不少人的心,也乱了不少人的心。
  皇帝的病拖拖拉拉直到四月之初。裴云旷心想这婚事是否要推迟?去请了太后的旨意,太后却要按期举行,私心里期盼着能以这桩喜事给皇帝冲一冲喜气。
  四月初六这日,婚礼如期举行。东都万人空巷都来看安庆王和清平公主的婚礼。
  清平的嫁妆浩荡绵延数里,红毯从皇宫一直铺到安庆王府,十里红妆似是燃红了半个东都城。
  皇帝嫁女,迎娶公主的又是太子监国,这场婚礼不亚于帝后成婚之隆重。安庆王府里宾朋满坐,朝廷里无人敢不来。
  司恬从一大早就忙的脚不落地,直到黄昏,一切都布置妥当,她才有了机会小憩一会。遥听着正厅里的热闹喧嚣,一开始她的心绪很是复杂,祝福之中有着淡淡的牵扯和怅然,但心里隐隐又在庆幸,自己及时放下了他,不然,今日这一幕该如何承受?又会如何心伤?
  她抿着唇角长长吸了口气,有甜美的花香轻柔的沁入了心底。那些豆寇年华的如水情怀,如一片提了诗的树叶,夹在书中,微风徐来,轻轻卷去。时至今日此刻,她终于可以以一个景慕的角度来衷心的为他欢喜,因为这场婚礼,意味着他离那颠峰只一步之遥了。
  明月初升,她坐在窗前,看着皎洁的月光,心里也是清辉一片。
  但愿这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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