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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爷苦笑的瞧着自已的四个儿女,他哑着嗓子眼说:“我和你们娘亲只养了你们兄妹四人,小时你们感情那般的亲近,遇事互相商量着行事,为什么,你们有了儿女后,人心这般的不能齐整起来,遇事一个个只管着自已,不再能坐下来商量着行事。孙子们有样学样,也跟着外人来逼自家的爷。一个个都忘记了,她是你们唯一的姑姑,你们在外人面前总应该顾惜她一些。听听,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为你们脸红,一家人,用得着要这么逼迫人吗?”
叶大美听叶老爷的这番话,她的眼泪滚出眼眶来,她赶紧用帕子压住眼角,哽咽着说:“爹,不用求着兄弟们要认我这个姐妹,不用这般跟侄儿们说当年我们兄妹如何的样近,他们这是生生的打我的脸面,做姑父的人和做表妹的人一心为你们着想,想你们能多认识结交一些朋友,朋友多了好行路。可是没有想到,你们心里是这般的想我们,听街坊们两三句妒忌的闲话,便不孝的在自家爷面前叫嚷起来。爹,几时我们叶家的人,这般不懂得孝道?”
人们只要一提及‘孝’字,当儿孙的人一般只能沉默不语应对。白雅正瞧着一院子人的神色,他扯着一脸愤懑神色的白纤蔓站起来,带着她冲着一院子的人行礼道歉,说:“我们父女好心行了坏事,我们跟家里人道歉。这事情不怨善言,不怨父亲和母亲,只怨我们考虑不周,未曾想过清风街的人,接受不了这种热闹。我们今日一再跟上门来的朋友们说,是我们父女有心结交朋友,才借故扬各家女儿的名声。
来的都是一些识礼数的人,那些话,他们也会帮着宣扬开去。夜了,父亲,母亲,你们休息吧,不用跟不懂事的孩子们计较,他们想得通达,一定会来跟父亲和母亲认错。善言,你陪父亲母亲家人一会,蔓儿年纪小,不过太晚睡,我带她回房。”白雅正带着义愤填膺的白纤蔓自顾自的进了房间,房内烛火亮了起来,叶老夫人站起来,瞧着一院子的人,说:“夜了,大家都去睡吧。远儿,方儿,宁儿,你们都大了起来,有了自已的想法,是好事。
只是你们回去自个想想,能不能这般对长辈说话。”叶老夫人挥开叶大美要扶持着手,平平的说:“我还没有老,用不着扶来扶去的。”叶大美僵硬的收回伸出去手,瞧着叶老夫人蹒跚的往自已房内走去,她转头对叶老爷说:“爹,对不起,我们搅乱一家人的兴致。”叶老爷深深的瞧她一眼,打量立在远处的儿孙,他低声跟她说:“大美,爹娘都老了,我们护不了你多少的日子,有些事情,你自个要想清楚,不能由着别人借你来行事。
你别怨你的侄儿们说的那些话,这街上有这么多的女子,万一被浪荡子盯上那一个,出了什么事情,这一条街的人,都不会放过我们家的人。囡囡幸亏年后要去府城外祖家上学堂,她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你和你的兄弟们从此就要绝了来往。你要纵着你那位女儿行事,爹娘体谅你的难处,可是你们回到娘家,却不能让囡囡她一再的让着她。你难道还没有瞧明白,每次她来家里,家里的孩子们全跑到外面去了,只有吃饭时才会归家。”
叶老爷在叶大美嫁后这么多年,第一次这般语重心长的跟她说话,他说完这番话后,一个人背影萧瑟的往房内走。阮芷低声提醒叶怀远说:“远儿,去接兴哥儿回家,这玩耍大半夜,别明日起不来。”叶怀远瞧瞧叶老爷夫妻房间里的烛火,还有那映照出来的身影,他低声说:“娘,我和弟弟说那样的话,会不会给你和爹爹惹事?”阮芷轻摇头说:“我觉得你们说得对,婚丧嫁娶是可以办得热热闹闹,圆一家人的体面。
那样一堆任性小女子凑在一块,昨日没有闹出别的什么事来,是你姑父和我们家的幸运。街坊们没有直接打上门来,是我们平时不曾真正得罪人。你瞧瞧,纪家人有什么动静没有,他们平日里会在院子里说话,今天却沉默了一天。你爷和你奶太过纵容女儿,平平得罪你纪伯一家人。你爹他们上门道歉赔礼,你纪爷纪奶说,以后只要你姑姑一家人来,他们家不会接洽我们家的人。
他家纪六里容貌出众,但也不是什么随意的性子,他家与人结交也是挑人品行事。这一次,瞧在两家人的多年交情上,就算了,但是如有下一次,别怪他们一家人打上门来。”纪家这话已经说得重,说得叶大田兄弟涨红了脸,今晚才会由着街坊们来说话,由着孩子们对叶老爷实话实话。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谈心
这一个年节,叶家人过到后面变了味道。白雅正一家人第二天上街会友人,第三天早上回了府城。纪家的人,待他们一家人离开后,才开始跟叶家重新恢复来往。只是两家的老人终是有了隔膜,不复从前那般的亲近,而两家的年轻人却照旧你来我往。
叶老爷夫妻两人的生气神仿佛被白家人带走了一半,两人人前还能维持着笑容满面,人后,一脸的郁郁寡欢神态。阮老太爷夫妻瞧着叶家这般的动静,生了想早早离去的心思。那一夜,叶浅玉和叶怀茗兄弟三人虽说避开了家里的事情,可是街坊里多的是同年纪相亲近的同伴,他们出门转一圈后,多少听了一耳朵的闲话回来。他们回家面对叶老爷夫妻时,更加的不爱往他们两人面前去凑近。
叶浅玉觉得叶老爷夫妻平日待她尚算得上亲近,比起哥哥们来说,待她不会少一丝的疼爱。只是白纤蔓一来,她这个嫡亲的孙女,立时被自家的爷和奶丢在脑袋后面去了。一来二往,叶浅玉也不再象儿时那样贴近叶老爷夫妻,她跟着哥哥们学会尊敬他们,却不再那般贴心的去亲近他们。叶怀茗和叶怀南是男孩子,原本就不耐烦去讨好一个小女孩子。叶老爷夫妻却一心要他们哄好白纤蔓,一次好说,次数一多起来,两人便距离叶老爷夫妻远了一些。
叶怀远兄弟们在白雅正一家人走后,专程给叶老爷夫妻两人敬茶道歉赔礼,叶老爷夫妻受了孙儿们的礼节,有了下台的梯子,也没有心思去为难他们。叶老爷和阮老太爷去了纪家,纪老爷照旧热情洋溢招待他们,只是少了以往那种水到渠成的亲近感。叶老爷原本想好好解释一番。可是纪老爷却笑着扯开话茬儿,他笑着说:“叶老弟,我们两家几代为邻居,我跟你说句直白的话。一个家,不能有外来的当事人,外来客当家,你这个家容易乱下去。”
叶老爷脸色变了变,纪老爷抬眼瞧着他,继续笑着说:“叶老弟,你亲家也坐在这里。我同你说实话,如果那不是你家的人,而是别的人家的客。我会鼓励家里儿孙们直接打过去。想踩着我孙儿的脸面,去成全他们的好人情,世上那有这般便宜的道理。只此一回,我们家的人,容忍他们借着小六说事。如有下一回,不单单是断了纪家和白家人的交情,而是和叶家人的交情也到此为止。”叶老爷终是寻了一个借口,舍下下棋的阮老太爷,他早早的回到自家的院子。
下棋中的纪老爷和阮老太爷同时抬头望着走远的背影,纪老爷轻叹息一声说:“大美原本是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不怪叶老弟至今还这般顾惜她,由着她的性子来行事。我听叶老弟说过,在白姑爷初纳妾时。大美曾经想过合离的事情,只是舍不得出生不久的儿子。后来,在那样的环境中,她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走下来,我们眼睁睁的瞧着一个活灵活现的好女子。变成如今这般从内到外都俗不可耐的贵妇模样。
我原本想着两家人的交情,不必要说得太透彻。可是我听着大田兄弟们的话。只怕叶老弟夫妻都会觉得一条街的人,都是一心在为难他女儿一家人。”纪老爷沉沉的摇头,阮老太爷跟着叹息一声说:“唉,低门高嫁总有种种的苦,做父母的难,做兄弟的一样难。大田兄弟三人性情朴实,很体谅嫁出去的人。只不过,各人有儿女后,难免要为自已儿女着想一些,不能再象从前那样待她,他们也要在清风街上继续生活下去,便不能坏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纪家的纪一周约叶怀远夫妻跟他们同行去府城,阮老太爷决定提前和他们一块回府城,不再去等阮家来人。阮芷守着阮老太爷夫妻面前,她一再劝说他们再多留下来几天,阮老太爷夫妻归心似箭,只是笑着轻摇头。阮老太爷被人拖着去下棋,阮老太太瞧着阮芷不高兴的神色,她笑着低声劝导她:“芷儿,囡囡的爷和奶心情都不好,我们留在这里,他们每天都要硬撑着笑脸对我们,我瞧着他们都觉得辛苦。我和你爹走后,你让家里孩子多陪陪他们吧。”
阮芷沉默些许后,低声说:“远儿和方儿,那天晚上说的话,伤到他爷和他奶的心,我瞧着他们两人心里不舒畅,只是找不到机会发作出来。”阮老太太听阮芷这话,她笑着说:“你别担心,过些日子便会好,自家的孙儿,有担当,做祖辈的人要觉得非常的骄傲。”“噗”阮芷忍俊不禁笑起来瞧着阮老太太说:“娘,你以为人人似你和爹一样,恨不得儿孙们自立自強。囡囡的爷和奶,当家做主几十年,还从来没有人这般驳过他们的面子,这一下心里那能缓和过来。”
阮芷舍不得的搂紧阮老太太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上,低声说:“娘,这里冬天暖和,等到冬天你和爹再来过暖冬。”阮老太太低低的笑起来,说:“那能年年来过暖冬,我和你爹不过是想陪你一些日子,也舍不下囡囡。你啊,以后让着你家小姑一些,我瞧着她是没有什么名堂的人,只不过她的夫婿和女儿有些好高骛远,而她又从来不愿意违拗他们的心意,才会这般在娘家行事。说来说去,也是一个可怜人。”
阮芷眉眼低垂一会,抬起来说:“娘亲,我和她无法好好相处下去,自从十年前大田做的那个决定开始,她已经非常仇视我。这次远儿和方儿两人说话,也把她一家人得罪了。我在囡囡年纪小时,曾经想不通她为何会这般的待我们,按理来说,她要感恩,我们养活了囡囡。这两年,我听珍珠讲了一些事情,隐隐约约明白了原因。她凭仗着囡囡爷奶的纵使,让家里的孩子们都要让着那个庶女,说实话,我们也没有觉得是多大的事情。
这一次,是我们妯娌三人第一次冷脸相向,因为他们做得实在太过份了。娘,你知道吗?我真的想逼着她问‘亲生的女儿,抵不过一个夫君小妾生的庶女吗?’做女人,做到她这份上,她觉得她有大妇的大度,我觉得她是失常了,扮贤良大方上瘾了,这一时反而假戏给演成真戏了。”白雅正这一年来,身边又添了新人,虽然没有人的地位赶得白纤蔓的生母,不过终究还是抢了她的风头。
阮老太太瞧着阮芷轻摇头说:“傻女,你小姑自已都不伤心,你做大嫂何必替她操这份心,反正她有嫡子,已经坐稳白姑爷大妇的位置,求仁得仁,得陇望蜀,她当日高嫁之前,已经想得通透,想不透的是你们这些娘家人。我瞧着她的日子过得好,锦衣玉食仆役多。她偶尔回到娘家,还能过过高人一等的瘾头。他们待囡囡如何,都是他们和囡囡的缘份,缘浅的人,终归是淡漠相处。囡囡不差人疼爱她,你何必想事事圆满,天下那有这般的好事。
有残缺反而是一件好事,孩子长大会惜褔。这两年,你大哥的名气传出去了,家里日子松散许多。上次你大哥经人介绍,买下府城城边的一块荒芜地,说过几年,那地一定不是现在这个价码。他说是给家里女孩子们做私房用,他把那地平分下来,当中就备有给囡囡的嫁妆,地契都立好了,明珠姐妹们都收下来,囡囡那一份我收着的,慧慧那一份给你大嫂收着。”阮芷听阮老太太这话,满脸惊讶的神色瞧着阮老太太说:“娘,你为何这时跟我说这事?我们可不能收这大礼。”
阮老太太笑起来的摇头说:“芷儿,原本按一家人商量下来的意思,这件事要等到囡囡出嫁时,那时,我要还活着,我跟你说,我要走了,你大嫂会跟你们交待清楚。我们就是怕你和大田两人知道心里别扭,也担心远儿和方儿兄弟觉得我们太过偏心。只是你大哥的意思,男子汉自已撑门面,女儿才需要嫁妆在夫家腰板直。芷儿,这事情,你以后抽机会好好跟远儿兄弟三人解释,他们的舅舅是一样疼爱他们,只是觉得女孩子嫁到人家的家里生活不易。
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