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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萌正愁里头坐着顾衍跟陆展两个人不想进去，见状立刻表示“我去买吃的”，扭头就往外走。
走出去几步才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人没错。见她转身，对方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往前几步走到她跟前：“我陪你一起去。”
已经想清楚的杜萌立刻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十分干脆地拒绝：“不用了。”
他皱了皱眉，坚持说：“没关系，我陪你吧。”
“真的不用了。”她的语气比他更加坚定。
“……”
男生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许迷茫。发觉她说完后毫不犹豫地就要转身走，他马上追上前解释：“如果你是在生气的话，之前的事情我可以道歉。对不起，我当时有点头脑发热，没考虑到——”
“我说，不用了。”
“……”
也许是她的神色太过冷淡，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冷静，男生似乎被她少见的冷漠镇住，一时间真的站住脚不动。
杜萌轻飘飘地瞥了对方一眼，见前后的包厢恰好都没有人，她索性停下来，略作思考后说了自己之前便想好的话：“不好意思，我仔细考虑过了，还是觉得没办法接受你的好意。”
她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才接着说，“说出这种话真的很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当朋友吧，当然你介意的话也可以就此疏远没有关系。抱歉。”
他的神色十分错愕，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眨眼间她的反应就变成了这样。
见顾衍嘴唇微动还要解释之前的意外，她态度分明地后退一步，微微低下头：“对不起，我一向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认定的事情即使一条道走到黑，也不撞南墙不回头。很抱歉一再拒绝你的好意，今天把你叫过来却做了这种事，真的很不好意思。你一定可以遇到更好的人，抱歉。”
“为什么？是因为我对陆展——”
“没有，不关他的事，我只是觉得……我们大概还是当朋友比较好吧。”
“……”
不知怎么，说出这段话，看见那个人灰暗的脸时，她心里也有一种奇异的滋味。像有颗种子落在心上，生了根，繁茂的根系穿透了整颗心脏，把它揪在一起，又痛，又紧得不能呼吸。
但这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就算在夏彤的说服下，她解开心结，渐渐觉得恋爱这种事没有那么可怕，可仍旧觉得，即使自己恋爱，对象也不能是面前这个人。
杜萌吐出一口气，悄悄抹去脑海里另一个名字，也许距离远真的占了距离远的好处吧。她最后看了顾衍一眼，他的眼神懵懂而怔愣，似乎还不能体会她说了什么。她没有再说别的，转过身朝前台走去。
身后没有再响起那个人的脚步声，他停住了，或许等他反应过来时就会掉头离开，回到自己本该在的地方吧。或许……
不，不可能还会再留下。
事不过三，已经第二次了，作为一个男生，这样不留情面的接连拒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吧。
杜萌觉得自己很糟糕，尤其是回忆着那个人的神色，越发感觉自己像个负心汉，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决定了。
就像夏彤说的，她很无良，既然同时对两个人生出了好感，就必须马上从他们中间做出取舍。一个距离自己很近，但是越靠近越觉得心慌，越靠近越紧张，根本没办法掌控自己对他的感觉。另一个虽然不在现实世界，但和他相处会觉得很轻松自如，没有那么多头疼和烦恼。尽管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在哪里多大了，可她能够借着网络的延迟掩藏和整理自己真正的感情，不至于那么狼狈。
起码，她不用像今天一样……在对方面前费劲地掩饰自己的心跳和脸红。
这就是现实和网络的不同。
而她选择了后者。
杜萌不敢回头，每走一步都像有人在身后拖着自己的脚步。夏彤听过她这个决定，没有说什么只是叹气，捏捏她的脸：“你觉得好就好了。”
于是她这么做了。
虽然心里有点难过，但这是正常现象，对吧？因为她可能马上就要失去这个朋友啦，所以才会觉得难过，像那株植物扎根得越来越深，整个心脏都被它强大的根系穿透和包裹。可是这种感觉，只要一鼓作气熬过去了，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对吧？
她努力安慰和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零食部买了一大堆膨化食品，结账的时候差点把两百当成二十花出去，走出去几步才被店员叫回去找零。
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没有问题的，对吧。
她低下头，提着一大袋东西往回走。走到一半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给我吧”，声音很轻，但偏偏一下子就被她发现了。杜萌错愕地抬头看去，只望见男生没有表情的侧脸。他不由分说地接走她手上的塑料袋，沉默地朝前走去，没有多说什么。她在原地站了几秒，也低着头跟了上去。
怎么办，明明是她拒绝了人家。可是她心里怎么像被拒绝的那一个，比当众丢脸那次还要难过。
……
杜萌和顾衍之间尴尬的气氛在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包厢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夏彤大致猜到真相，没有吭声，阻止了跃跃欲试想发问的关陶然，又顺手踩死再一次嘴贱意图作死的丁子晗，再瞪走揉着下巴像插嘴的陆展，一直没人过来打扰，他们两个人之间僵持的氛围便一直持续了下去。
这种微妙的僵持从大家一起离开KTV，到晚上吃饭的餐厅，再到整个晚餐结束。两个人明明没坐在一起，顾衍被陆展拉着喝酒，杜萌被关陶然和夏彤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可是彼此间如果真空般的气场却直到晚餐结束都没有消失。
从认识以来，杜萌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也是第一次发现他故意冷淡一个人时，那个人的感受真的很糟糕。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所以不管心里的情绪有多复杂，她也同样绷着脸，做出一副高冷无比若无其事的模样，显示自己好得很，不需要任何人担心。
偷偷摸摸劝了几句都没用，到最后夏彤也无奈了，同关陶然一起坐到边上咬耳朵。咬了半天没咬出个结果，没想到当事人之一把筷子一放擦擦嘴：“我吃完了，你们待会还有活动么？没事我先走了。”
“……”
“喂杜小萌你一个人去……”
关陶然一句还没说完，另一位当事人也把筷子一拍，神态冷漠毫不退让地站起来：“晚上还有点事，你们慢玩，我先走了。”
“……”
这个更爽快，站起来以后就开始左右道别准备走人。夏彤跟关陶然互相对视一眼整个人都有点不好，再瞥瞥端坐在饭桌另一头，捏着筷子简直要炸毛的那只，吞了吞口水刚想说话，后者忽然一抬眼，望向整晚一直在试图挑衅顾衍但是不成功的那人，语出惊人：“陆展，你待会有空么？”
“……啊，有，怎么了？”
今天一整天对方基本都没跟她说过话，他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余光瞄到自己身侧砂锅大的拳头在他答话那刻一秒钟绷紧，脑中闪过某些不太好的画面，陆展摸着现在还在酸痛的下巴，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
杜萌一点都不理解他欲哭无泪的心情，明明之前还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现在不知怎么了，迎难而上一而再再而三，连眼神都无比直接地看了过来，语气镇定地问：“你介意跟我聊聊么？”
“啊，这个啊……有空有空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卧槽拳头都捏起来了啊啊！再不跑被刺激炸毛了遭殃的还是他呀！
“行，那么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回见。”
“好……那你路上小心啊，到学校了给我打个电话。”
“嗯。”
杜萌拿着包跟其他人也道了别，才走到不知怎么神情紧张老早就跳到门口的陆展身边，眼风都没往回扫一眼，冲他点头：“走吧，找个地方聊聊。”
“……好。”
就好像在跟谁较劲似的，什么惧怕紧张什么羞耻丢脸，在这时候都忘了。她一个劲在心里告诉自己，抬起头走出去，不要回头，挺直腰，光明正大，不要回头，然后当先走了出去。
夏彤给她解释时告诉她，已经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成为回忆了，那么它本身的功能除了回忆，便什么都不是。
而此时她的脑海里仅仅想着——那个人他在后面看着，绝对不能丢脸，绝对不能露怯，绝对不能，就已经这样从容镇定，这样自然地离开。
听着身后那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走在前面的杜萌按着自己并不算十分激烈的心跳，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这短短的一个下午，便已经悄悄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_（：з」∠）_
蠢萌的心理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夏彤没有告诉她其实她对滚滚的感觉才是喜欢的理由是不想过多干涉好朋友，因为现在的她算是初恋，情商低一点可以理解。
蠢萌不会纠结很久，她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希望选择在他面前能“更好处理和控制自己心情”的那一方，虽然这两个选择都是同一个人。
等到下一章处理完陆展以后，这件事就轮到滚滚纠结了……→ →
让窝们来赌一赌滚滚到时候会肿么个SHI法吧……【喂
么么哒！明天见~=3=
第56章 说再见
高三毕业前；在出现那件事之前，她对陆展的观感其实是从讨厌；疏远，到慢慢生出好感和心动。
在此之前杜萌接触的男生非常少；即使告白；大多也是写情书或者当面告白；被拒绝个几次自然也就放弃了。很少有像陆展这样孜孜不倦地在各种方面挑衅她；而且各方面都不输给她的人。
一两次可能会很烦；次数多了；投过去的关注多了；不由自主便对对方上了心。
就像很多人说感情是从好奇开始的。她开始好奇陆展是怎么样一个人；开始好奇到底什么地步才是他的极限；开始好奇对方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平时都在玩儿，每次考试都是随随便便一用功，就追上了她。
好奇多了就慢慢变了味儿，尽管她曾经觉得自己不可能对这个年龄的男生心动。
一是幼稚，二是心理年龄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就像她初中那年从上高中的兄长书包里翻出来女生偷偷塞进来的情书，问他有没有谈恋爱时，他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反问她：“难道你会喜欢在你已经加速往前跑时追在你身后连路都走不稳，挂着鼻涕的小屁孩？”
杜萌的回答自然是“绝对不会”。
她没有意料到，那时候会这样想的除了自己，并不是没有别人。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会喜欢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人，但还有一部分人，只有当你站到他身边，同他旗鼓相当时，他才会转过身来看你一眼。
杜萌是这样，杜然是这样，而陆展，也是这样。
*
当年那件事即使放到现在，该心虚退缩的也不是杜萌。但不知怎么，那个家伙总是有这样的本领，不管是不是他理亏，他的表现都非常理所当然光明正大。
就像高中时作业没写被抓包，老师问他是不是偷懒，他一脸正直地回答“没有，昨晚不舒服，没有来得及”，因为太过诚恳加上平时成绩很好，老师也不追究。而现在他坐在她面前，不管那次到底是他主动拒绝，还是她首先逃跑，他的面上都看不出半点逃避和理亏。
有时候这种反应实在让人觉得很牙痒。
前期夏彤已经给她做了非常多的心理建设，她也下定决心该解决的事情一定不能拖，那件事并不是她的错，根本不需要在他面前感到紧张。尽管如此，她的心跳仍旧不由自主加快，杜萌握着透明的玻璃杯，悄悄舒了口气。
见她迟迟不开口，眼尾细长不笑也仿佛在笑的男人忽然眯了眯眼，勾起唇说：“你这个表情倒是让我想起那次圣诞节，大家起哄让你上台唱歌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看起来无所不能的杜同学，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呀。”
“……”
他说的是高三少有的几次活动。那天班上组织了一个圣诞晚会，班主任也在场。本来已经定好节目了，杜萌自小五音不全四肢不协调没有参与，但没想到后来玩游戏时不知怎么抽中了她。大家都想不到惩罚的方法，坐在一侧的陆展忽然笑眯眯地提议让她唱首歌，她当时一惊，正要拒绝，大家都鼓起掌来，班主任也笑着让她唱一段。
杜萌那时硬着头皮唱了几句再也唱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