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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长房的嫡长孙,未来程家的宗子,虽然心底有些畏惧程池,可也有不在乎的一面——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叔父,不在书房的时候还不许他开开玩玩的讨价还价一番啊!就算是有什么不对的。最多也就被斥责一顿罢了。四叔父难道还会为些许的小事惩罚自己不成?
程池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他一眼,程许就知道这件事不行。
他不由哀嚎了一声。
程池已身姿笔直地往门外去。
程许急急地跟上,但还是不死,道:“四叔父,我保证这次过秋闱,你就让我住家里吧?我有两年没见着祖母了,很想她老人家,您就让我在她老人家身边尽尽孝吧!再说了。读书也要讲究劳逸结合啊,您总不能把我关在藻园,让我睁开眼睛是制艺。闭上眼睛也是制艺。这样闭门造车,又能考出什么好成绩来?父亲也说了,秋闱之前要多和同窗走动走动,要打听念年几位主考官的喜好,对症下药……”
程池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朝前走着。像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似的,直到程许喋喋不休地跑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他这才脚步微顿。淡漠地道:“你说的话也有道理。不如这样,你依旧住在多稼阁,然后没事的时候出去和你的同窗走动走动,打听一下几位主考官的喜好,好对症下药。我正好有事要出趟门,大概过了中秋节回来。你看怎样?”
这就是撇手不管的意思了!
父亲曾经说过,几位主考官里虽然不知道谁是主考谁是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一位是四叔父的同年。
他倒不是没有信心考上,可若是想考解元,不对症下药还真是不行的!
四叔父不会是真的这么想吧?
要是四叔父真的因为自己不听管教撇手不管了,首先父亲那里就过不去……他和周少瑾的婚事就谈也不要谈了!
程许看着程池一脸肃穆,有些傻眼。
程池绕过程许继续朝前走着。
程许再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地跟在程池的身后往听雨轩去,心里郁闷极了。
欢喜几个更是远远的缀着,大气也不敢吭。
出了长房,过了如意门,走在四季锦的长廊上,程许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前面就是听雨轩了,却没有看见祖母和周少瑾的影子!
他忙上前几步走到了程池的身边,低声道:“四叔父,怎么没看见祖母?”
程许不敢问周少瑾,怕程池问他怎么知道周少瑾搬到了寒碧山房里住。
程池轻描淡写地道:“你祖母不想参加二房老祖宗的宴请,所以不过来了。”
啊!
程许大急,摸着额头上的汗道:“为什么啊?大家都过来,祖母怎么不过来啊!”
程池站定,看着满脸焦虑的程许,想着周少瑾对他说的那些话,心思转了又转,正色地道:“别人家都是长房管着族谱,打理族务。可你曾祖父比二房的老祖宗年幼,就由二房的老祖宗管了族谱,打理族务。到了你祖父那一辈,二房的老祖宗觉得做官的俸禄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支撑家中的嚼用,而打理族务却可以动用两家的钱财,做官就可以不用贪墨受贿,不用受制于人,于途仕上能走得更远,就是想让你他自己的儿子程励管理庶务。谁知道程励的运气不好。出门做生意的时候被漕帮的人杀了。二房的老祖宗那时候版务缠身,既没有精力打理九如巷的庶务,又没有服众的人帮他打理,只好又把家中的庶务交到长房的手里来。当时你祖父去世,你父亲和你二叔父刚刚入仕。守制之后需要二房的老祖宗帮着起复,就说定以后由我打理家中的庶务。所以我虽中了进士,却不能入仕。你祖母恨他见利忘义,落井下石,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不待见他。
“你还要你祖母来参加二房老祖宗主持的家宴吗?”
程许表情呆滞地站在那里,嘴角翕合。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程池冷笑,朝听雨轩去。
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如果程嘉善还会上当,那九如巷的宗子到底由谁来坐,大哥和二哥的确得好好商量商量了。
※
程少瑾在给郭老夫人量身量。碧玉几个或拿着尺头站在一旁或拿着笔端坐在旁边。
“一二……二一……二五……你这里要收两寸才好。”她看着手中的软尺,“我觉得这样衣裳做好了会服贴些。”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了几声,道:“我年纪大了,喜欢穿宽松点的衣裳。”
“所以我只准备收两寸啊!”周少瑾眨着大眼睛笑道,“秋天的衣裳不比夏天,秋天风起了,有了寒意,衣裳做得服贴些也暖和起。”
郭老夫人还有些犹豫。
周少瑾保证道:“你就放心好了!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到时候再给您改回来。”
“你就哄我吧!”郭老夫人闻言失笑道,“我只听说衣服由大改小的,还没有听说谁会由小改大的。”
周少瑾不以为然的咯咯笑。眉宇间地流露出对自己制衣手艺的自信来。
郭老夫人就笑道:“那就收两寸好了。要是穿着不舒服,反正你还得给我做一件。”
“是啊!”周少瑾笑眯眯地道。
坐在桌边负责记尺寸的珍珠忍俊不禁,道:“那我就少写两寸了!”
“不用,不用。”周少瑾忙道,“我报得全都是净尺寸,你照着我的写就是了。我缝的时候看着收放的。”
郭老夫人笑道:“赶情你这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准备先斩后奏,准备按着自己觉得好的尺寸直接给我做秋裳啊!”
周少瑾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不喜欢衣裳穿在身上宽宽大大的。
又不是没有布料。
布料放久了会烂的。花色放久了也会过时。
当然是穿着服贴更好。
周少瑾见郭老夫人虽然这么说,却并无愠色。知道是在和自己说笑,抿了嘴直笑。
屋里服侍的几个则忍不住哄笑起来。
周少瑾就拉着郭老夫人选料子:“……可以做件藤黄色内衣,外面穿件褐色的褙子,绣了暗红色宝相花,显得庄重又明亮。”
郭老夫人听了不住地点头,夸她颜色选得好。
碧玉忙将周少瑾说的几个颜色的布匹挑出来放在一旁。
周少瑾又给郭老夫人选了几匹漳绒和织锦。
郭老夫人都说好。
可当周少瑾看着放在一旁的白色淞江三棱细布时,却不由道:“实际上池舅舅那样穿最好的了——细布透气又保暖,不管是春夏秋冬穿都好,就是没有绸缎光滑。”
见周少瑾夸奖程池,郭老夫人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嘴里却道:“他呀,就是离经叛道,从小就和他两个哥哥不同,顽皮得不得了。我当时想,我要是没生这个小儿子多好啊!可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却是这个小儿子。可见这孩子都是菩萨给的,这是我的后福。”
周少瑾默然。
如果郭老夫人知道池舅舅准备离开程家,那得有多伤心啊!
前世,如果池舅舅留在了程家,郭老夫人的寿元是不是会更长一点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家宴
周少瑾觉得自己应该对郭老夫人更好一点。
程池和程许已到了听雨轩。
和团年饭的家宴一样,听雨轩被十二扇的沉香木屏风一分为二,里面坐着女眷,外面则坐着男子。
他们去的不早也不晚。
“言”字旁的晚辈都已经到了,程识还带着自己五岁的长子耕哥儿,程识几个没有成亲的叔父正在那里逗着耕哥儿玩。“水”字辈的则到了二房的程沂、三房的程泸、四房的程沔和五房的程汶。
程池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撇了撇。
这位老祖宗每次出场都一样,非要等人到齐了才姗姗来迟。不知道是因为他时间掌握的准呢?还是专门派了人通风报信,好踏着点来,以显示自己在这个家里的特殊地位?
程池上前和几位从兄见礼。
程沂、程泸微微颔首,都坐着没有动,程沔虽然也没有动,却笑和程池打了个招呼“池从弟来了”,只有程汶急巴巴地走过来,抱怨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就差你一个人了!到我这边来坐,我这边的椅子还空着!”然后又和程许寒暄,“嘉善,你比走的时候清减了很多,是不是读书读得太辛苦了。你要注意身体才是。”
程沂和程泸眼底都闪过一丝不齿,程沔却笑容宽和。
程许上前给几位叔父行了礼,程识则带着从弟们过来给程池行礼。
程池的目光落在了灰头土脸地跟在几位从兄身后的程诣身上。
他走路微微有些瘸。
好像伤势还没有好的样子。
程池满意地把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
感受到程池目光的程诣却肩膀缩了缩,更显得不起眼了。
程识把耕哥儿抱到了程池面前,温声笑着对长子道:“这是你池叔祖,快给池叔祖问安!”
耕哥儿像着大人的样子给程池作揖。奶声奶气地喊着“池叔祖”,道:“孙儿给您问安了!”
程池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朝着耕哥儿招了招手。
耕哥儿也不怕生,笑嘻嘻地跑了过去。
程池摸了摸他的头,想了想。吩咐怀山:“把我前些日子去京城买的那块马上封候的玉牌等会送去留听阁。”
怀山恭敬地应“是”。
程证就轻轻地拍了拍耕哥儿的肩膀,笑道:“你池叔祖赏了你东西,你还不快向池叔祖道谢。”
耕哥儿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奶声奶气地向程池道谢。
程池就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的,心里觉得很喜欢,想着要不要再赏耕哥儿几件东西。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过了二房的程沂和三房的程泸。
程沂的表情有些得意,程泸的眼神却带着几分不喜。
程池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书读得少,眼光就会受限制。
“言”字辈里,只程识成了亲,还生了两个儿子。程识把长子带到前厅来。颇有几分显摆他后继有人的意思。
可后继有人,指得不仅仅是血脉的传承,还有家业、家声的传承。
二房的两个孩子年纪都小,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些。
两位从兄的心胸也都狭隘了些。
难怪他们要算计程嘉善和少瑾了。
若照此下去,十年之后程家就算是不被抄家灭族,想站在江南望族的行列里,只怕也会有些勉强了。
这样一想,准备多赏几件东西给耕哥儿的心思也就淡了下去。
程沂就问起程许的功课来:“《四书注释》都读了几遍?每天做几篇制艺?前些日子文德阁和德一书局合出了本《制艺合刊》。我翻了翻,有几篇制艺写得还不错,你也应该买本回来才是。”
程许恭谨地道:“之前进京都的时候是跟着二叔祖读书。按照二叔祖的意思,《四书注释》我已经背了三遍了。制艺两天一篇。《制艺合刊》据说是致仕的内阁大臣、首辅申敏之申大人刊发的,二叔祖托人买了要回来,说是要仔细看看,我还没有翻过,回来的时候太匆忙了。也忘了向二叔祖讨要,听沂叔父这么一说。我明天就叫人去书局买一本回来。”
程识和程证都支着耳朵在听。
在京都的时候,程识虽然和程许一样住在杏林胡同。可程许却因为袁夫人的缘故,不是去袁家位于二条胡同的宅子里拜访,就是被住在离杏林胡同不远的双榆胡同的程劭叫去询问功课,他和程许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在金陵的时候还要少。
程许的进度如何,他很想知道。
程证的心情则是很复杂的。
他知道,如果没有长房和二房的点头,他就算是书读得再好也不可能出仕,除非他的天赋逆天,长房和二房挡都挡不住。可从现在看来,他也只是比寻常人聪明一些罢了。
看到程许有那么多的资源,他心里可以说是羡慕、忌妒兼而有之。
如果程许这一科中了举了,他可能就是程家最年轻的举人了。
不对,长房的二老太爷程劭十八岁就中了举,最后被点了探花,难道程许以后也有这样的才能?
不对。
程证又想。
二房的沂伯父也是十八岁中的举,可他却屡试屡败,最后只好做了程氏族学的山长。
可见什么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程许说不定有程劭的命却只有程沂运呢?
程证想着,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
程沂之前也隐隐听说那本被江南士子极为推崇的《制艺合刊》是申敏之刊行的,只是没有得到证实,如今听程许这么一说,神色不由地凝重了几分。道:“这消息可靠吗?”
程家几房的微妙关系程许很小就感觉到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在几位叔父面前不能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何况刚才程池还跟他讲了一席话,他就更不会说了。
“我也不知道!”他歉意地笑道。“当时我一心一意赶着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和二叔祖说这件事。”
据说这次主持春闱的考官就有位是申敏之的学生,不是那种主持科考的学生,而是跟着申敏之读书,被认为门人的学生。
程许要参加今年的乡试,而他的儿子程识已经是举人了。要参加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