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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点点头,笑着说:“是啊,体育免修,一不小心就成了特权阶级。”
他虽然笑得很轻淡,荷依却无法忽视他试图隐藏的真相:“是什么病?”
他笑着,微微抬起头,闭上眼睛说:“是一种离太阳很近的病。”
“世界上有这么奇怪的病?”
“我可是太阳公公的好邻居,想喝热奶茶的时候只要把茶杯放在他额头上烤一下就可以了。”
连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一股萌气,荷依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借这种方式逃避真正的答案,但看着他一副如同向日葵迎接太阳光般享受的模样,荷依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可怕的病。
“啊,对了,我还留了一些树种没有花盆种,干脆送给师姐吧!”
安格从书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绒布小袋,又打开里面的封口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把一颗树种倒了出来。“是桉树的种子,一年就可以长成一人高的小树,叶子很漂亮的!”
“桉树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乔木,能长成比教学楼还要高的大树。但桉树种很难存活,能不能发芽,就看你跟它有没有缘了。”
那个家伙自顾自的解释着,甚至一股脑把培土育种的法则都告诉了她。荷衣看着手心里的小小种子,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么个小家伙能长成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乔木。可是看着树种一副“请收下我吧请收下我吧”的小可怜样儿,荷依默默地收下,默默地回家,又躺在床上想了半晌,才翻箱倒柜从角落里掏出一个满是尘土的心形自制马克杯来,盖上土,把种子埋里面,放在窗台上。
“要好好长出来哟。”
荷依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又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如果哪天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埋在你的根上。要代替我好好地活下去哦。”
说着这样伤感的话,荷依却仿佛要笑出来般嘴角抽动着。然后她歪着头趴在窗台上,就好像只要一直看着小树苗就会长出来一样,心中涌动着细水般默默地期待。
。
第4章 竹马绕床弄青梅(三)
每次大课间同学们都成鸟兽散,剩下的三三俩俩也各自成群,有司仪有嘉宾有捧场有观众,其乐融融。不过这些像气泡一样的小团体中不会出现荷依的身影,特例独行形单影只一直是她的专属标签。荷依早已习惯身边这层膜的存在,她从书包里拽出一节耳机线来,正要往耳朵上挂……
“夏荷依,这学期你打算报哪个兴趣小组?”
前面的空座上忽然坐下一个人,荷依只好缓缓住了手。
是林稼阳。
这所名校虽然张口闭口都是升学率第一,但也随大流假惺惺地唱两句素质教育的小资情调,要求从初一到高二每个人都要至少参加一个课外兴趣小组,前两年荷依都借故逃了,所以这次班长大人亲自出马,誓要把她拍死在沙滩上。
荷依抬起眼睛望向对面的林稼阳。这个长得不赖成绩不错体育全能的男孩儿是老师和同学的宠儿,天生一股领袖气质,看着就比别人靠谱。记得有一次班上组织活动去登山,他走在第一个儿,把大家都带沟里了才回过头讪笑说“不认识路”,群体立扑之后纷纷责备他为什么不早说,他也很委屈,说我没说带路啊,是你们自己要跟我走的。荷依跟他是初中三年高中两年同班同学,但委实不熟,稼阳是一轮太耀眼的太阳,会闪瞎她的眼。
“你是不是对学校里的兴趣小组不熟啊,没关系,我可以跟你详细说道说道。”他摆出一副语重深长的姿态。
荷依浑身的毛像静电反应一样炸了起来——根本是路人,何必扯乡情?
“不用了班长,不是有表格吗?我看一遍就都知道了。”
“去年你也这么说,可是交上来的表却什么也没填。”
去年?
稼阳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哎,林子大了,队伍不好带啊。班主任让我负责登记报表,你我五年同班,何苦弟兄为难弟兄……”
荷依嘴角抽搐了两下,垂下眼睛伸出手:“表格给我,我自己选吧。”
“真不用我帮你?”
“嗯。”
稼阳慢吞吞地拿出表来,荷依顺着表单看下来,篮球队足球队排球队乒乓球队西洋乐队古典乐队素描组油画组化学组生物组文学社……等等……生物组。
荷依的目光重新回到那三个字上,脑子里忽然出现了那个孩子的面孔。
不知不觉中,手中的笔就在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对生物有兴趣?”稼阳看见她居然选了这么生僻的一个组,不由大感意外。
“哦,因为最近收了别人一颗种子,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它死得慢点儿。”荷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能够如此平淡地说出狠话来果然不是正常人吧,荷依缓缓把耳塞塞进耳朵里,打开音乐,立刻整个人都像泡在水里一样惬意着,直至自己的世界和周围人等完全分开——
孤独是最好的保护色。
她一直认为。
“夏——荷——依——”
下课的时候荷依习惯性背起书包又要走,却被一个人挡在了面前。
“今天是生物组首次活动的日子,别借口不去啊。”
来人报以大大的笑脸,就算是监视者也让人讨厌不起来。只是荷依却很吃惊林稼阳居然也会选这么枯燥冷僻的兴趣小组。他不是体育特长生吗?他不是身兼三职,班级篮球足球排球三大满贯的冠军队长吗?
“别迷信哥,哥只是个传说。”稼阳一脸沧桑一脸悲恸地追忆着往昔,“自从上了高中,我爸就不让我走体育路线了。他说学生还是学业为重,让我卸了那三大队长做回学生。可是同学们嗷嗷待哺的样子,让我盛情难却啊,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又带了一年队伍……”
“可是,你不是觉得生物兴趣小组很枯燥吗?”
“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不是说你养了一株很罕见的仙草吗?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
“我哪有养……再说,你想知道直接问我不就行了?”
正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生物组所在的化学实验室,一股说不出的清新气味飘了出来,荷依立刻闭上嘴,近乎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仙人球姐姐!”
仙人球……姐姐?
刚回过神来,就看见安格兴奋地迎过来,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向自己道:“居然这样才找到你了!怎么样?那粒种子长出东西来了吗?”
“嗯……”
荷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种下去的时候兴致勃勃的但连续几天都没见动静也就松懈下来,连水也忘了浇。今天早上还是在十分无意的情况下忽然看见马克杯里忽然出现了一抹绿色。可是荷依左看右看都不觉得那纤细的叶子是属于桉树的,正想找个机会问问安格,可是见到真人后,看见他满脸生动的期待,荷依始终说不出“好像长出杂草来了”这样的话。
“土里倒是长了一点东西……”
“是不是对称生长的两片叶子,像心型一样左右分开?”安格打断她的话急切道。
“好像是……”
“天啊。”安格露出夸张的吃惊的表情,“你居然成功了!我试了五六次了都没成功,可是仙人球姐姐却一次就让叶子长出来了!”
“能带过来吗?我还没见过活生生的桉树苗呢,实在是太……想看到了!” 安格忽然抓住荷依急切道。
望着对方那仿佛猫咪望天般乞求的视线,荷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不行”两个字。
“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活动的时候把它也‘请’过来吧!”
安格挥挥手高兴地跑掉了,似乎根本没发现荷依脸上是多么纠结的表情。
不习惯被人这么亲切的对待,不习惯被人这么热情的期待,荷依就像一株生长在沙漠里的墨西哥仙人球一样,周围只要黄沙就好了。可是……一不小心就像鼻涕一样黏上了这么个跟屁虫……
“你想来生物小组,就是因为方才那个小屁孩送了你一粒树种吧?”林稼阳忽然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的?”
稼阳避开了这个问题:“那个小屁孩叫什么名字?”
你要强调多少遍“小屁孩”啊?
“他叫安格。”
第一次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就像呼出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热气,荷依的整颗心忽然都柔软了下来。他才不是小屁孩呢,他是犹如白玫瑰般美丽芬芳的存在,是小王子种在花圃里唯一的那朵。
“哦……”林稼阳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不再多问。之后,在分组入座的时候,他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荷依的身边,因为整个小组里只有他俩是同班同学。
“今后都在一个组吧。”他说得理所当然,脸上是特仗义特护短特想罩住她的那种意思。
而荷依却忍不住往旁边悄悄移了三厘米。
仙人球……其实不喜欢离人太近。
事实上,另外一个麻烦也很令她郁悴——究竟一个花盆要怎样才能通过能把人挤怀孕的地铁啊?
荷依冥思苦想了整整一节课,以至于后面的实验都是稼阳一个人完成的,她只是坐在旁边“嗯”“哦”“对”“原来如此”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而已。到了快下课的时候荷依终于想出一个主意来,于是她走过安格身边的时候,特小声特神秘地说:“周日下午2点,这里,我带来给你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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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竹马绕床弄青梅(四)
周日,荷依按照约定,用小纸箱装好马克杯,全程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抱着,坐地铁来到学校的化学实验室,把纸箱放在安格面前的试验台上。
“因为地铁非常挤,所以特别选了人少的周末……”
荷依还打算为这个类似周末约会一样的二人世界解释一番,而安格完全没注意她在说什么,迫不及待的就把纸箱子的侧面打开,像拖蛋糕一样小心地把小花盆拖了出来。
“真的发芽了……”
安格发出一声类似发现珍宝的感叹声,像细细的波浪一圈一圈铺开。荷依注视着他,早先就觉得他的面孔在自己苍黄暗淡的视觉世界里犹如一朵奇葩,就好像2D的背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3D的物体,色彩鲜明丝丝入扣。而现在,他更像在幽蓝海水中熠熠发光的珍珠,整张面孔都明媚起来,在周围印下淡淡的光辉。荷依有一种错觉,她觉得自己就沐浴在那道光辉里,而让心脏的脉动出现了不一样的节奏……
我是太阳公公的好邻居。
……你从太阳那儿汲取的热度……能不能也分我一点……
荷依正出神地想着,耳边又传来了安格难掩喜悦的声音:“其实我一开始就想种桉树来着,可是总失败,想来还是没有缘分的原因。你一次就能成功,跟这粒种子真真有缘诶,它就是为了你才一直等待着。”
期待……像我这样的人吗?
“你确定这就是桉树的树苗吗?可是那么高大的乔木,怎么会长出……”
“是觉得小树苗很不起眼吗?”安格又一次把话题接过去,“一定不会有错的,我在网上看过很多次了。就是因为那么高大雄伟的巨树也是从这样不起眼的状态下生长出来的,所以我才想要种它。”
安格注视着马克杯里不过婴儿手掌大小的绿叶儿,眼睛里也熏染上醉人的鲜绿。
“想要亲眼看见,无论多么脆弱的生命,最后也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荷依觉得自己的心脏顿时漏掉了一拍。
安格抬起头来,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姐姐这是什么奇怪的脸啊。你想要说什么吗?”
荷依觉得脸烧起来,她支吾着小声道:“我似乎干成了一件还算不错的事情,所以有些高兴……”
“高兴那就大声笑出来啊,干嘛做鬼脸啊?”
“我没有做鬼脸。”
“可是从刚才开始,你的嘴角就一直不住的抽搐着……啊!”安格夸张地捂住嘴,眼睛睁得大大的,“该不是得了什么难言之隐的病吧?”
虽然做了搞笑的事情,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笑声。荷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事实上,我根本就不会笑啊。”
“有不能笑这种病?”
“就是笑不出来。”荷依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哀怨地覆盖在眼帘上方,“偶尔就算有了想笑的意思,也只能变成古怪的嘴角抽动。”
“微笑,不就是唇角的轻轻上扬吗?”
这一句话安格说得很轻,很慢,宛如一只蝴蝶,轻轻停落在荷依的心房上,落下翅膀翻飞的酥痒。荷依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而他更索性扑在试验台上,抻着脖子道:“你看,你看,不就是这样笑吗?”
说罢,他笑了起来。标准证件照,八颗牙颗颗豁亮。
荷依只觉得自己身陷于他的光芒之中,忍不住就照做了。可是……就算她用了十二分的努力,也不过是嘴角更夸张更古怪的抽搐而已。眼见着镜中的自己就像怪物般露出可怖的表情,荷依“啪”的拍落镜子,抓起书包转身就跑。
“才试了一下下就放弃了,以后要怎么成为参天大树啊!”
安格在身后大声道。
荷依紧紧抓住肩膀处的背带,指甲陷入肉中,带来真切的痛感。荷依慢慢转过身,慢慢走回去,双手像安格那样支在试验台上——
“那我应该怎么做?”
安格用校服领带给荷依做了个眼罩。
“我妈妈是妇产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