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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应该怎么做?”
安格用校服领带给荷依做了个眼罩。
“我妈妈是妇产科医生。她告诉我,婴儿从3个月开始就会笑,所以没有人从出生以来从没笑过。”
蒙上眼睛后周围的一切都敏感起来,荷依不安地在座位上扭动着,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右肩。
“好了,你可以开始笑了。”
这就跟拍电影喊了acting一样,非职业演员的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啊。
“这么紧张?那好吧,我只好出杀手锏了。”
正想着12岁男孩儿的杀手锏会是什么,忽然就感觉到腰眼上多了一双不安分的手。
“啊!不要!不要!”
荷依本来就很怕痒此刻更是敏感十倍,条件反射地躲开后却扑通一声歪倒在地上。好糗,好糗,正不知这么糗的事情该如何收场,忽然颈侧又被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抚过,措不及防的她大力躲向后方,砰的一声磕在木椅上,发出好大的声音。
“够了!”
荷依唰的一下扯掉领带,一张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在这种心境下看见安格居然还拿了个手机在拍,荷依的怒火顿时窜上了天。而这时,安格却一本正经的歪过头来说——
“要不要看看自己的脸?”
手机的像素虽然不高,但也足够把刚才的影像忠实记录。录像里的荷依一边大笑一边躲闪着,而后又在绒毛小挂件的袭击下笑得更加大声,直到后脑碰到了椅子才突然变了脸。荷依原本以为在整个事件中自己只有仓皇失措,却不想还有那么2、3秒的间歇,能让自己如此开怀的放声大笑着。
“你看不见的时候,不是笑得很自然吗?”
安格本来和她挤成一团一起看来着,此刻却偏过头,从下往上盯住她的脸。
“还是说,有什么东西蒙住了你的眼睛,让你看不见真实的世界?”
夏荷依怔住了。
是我自己,在拒绝与这个世界交流吗?
周一,荷依在上学途中,忽然发现日日经过的路上居然有一大片花圃。开满了红玫瑰黄玫瑰粉玫瑰以及各种各样争奇斗妍的美丽花朵!
“小姑娘,这里面有你喜欢的花吗?”
一名园丁对她微笑着,荷依有些发窘地点点头,手指指向花坛里的白玫瑰。那园丁啪的一声绞下一支来,递到她手里。
“喜欢就带它走吧,花朵是因为有人欣赏才会开得如此娇艳的。”
于是,她手中莫名其妙多了一支白玫瑰。
荷依满心异样,却又说不上来,正有些发懵,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名字。
“夏——荷——依——”
茫然地回过头去,却看见老远就有人对她挥手,然后跑步过来,走在身侧。
“早上好。”
林稼阳脸上最不缺的就是笑容。
而此刻,荷依却仿佛被这种笑容感染了一般,点点头轻声道:“早上好。”
忽然觉得光问好还不够礼貌,于是她又突兀地加了一个还算正常的微笑。
那个笑容从升起到落下不过一秒钟,仔细看的话还有些傻乎乎的,但不知为何稼阳却仿佛吓呆了一般,怔了大概5秒钟,才在荷依“你不走吗”这样的催促声中醒悟过来,连忙走在了她旁边。
“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稼阳看看她手中的花,又看看她的脸,迟疑地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
“因为你忽然对我笑了……”
明明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却在夏荷依心中掀起了波澜。她莫名地激动着,就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整个人的状态都与往常不同了——
就连校园里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当她放学回到家,用钥匙打开门后,正好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彻底的无视,本来就是这对母女间长久坚持的关系。
“我回来了。”
如同平常一样换过鞋,道过平安后,荷依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地转过身,在句尾处轻轻加了一声“妈”。
报纸后面探出一张面孔来,脸上是震惊的表情。
“哦。原来都这点了啊,我也该去做饭了。”
妈妈极不自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向着厨房走去。尽管她掩饰得很好,装成很不在意的样子,荷依却依然发现在她的镜片后面似乎有一道闪光轻轻抹过。
那天晚上,妈妈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以至于爸爸受了惊吓一般,一个劲儿的悄悄问荷依发生了什么事。
而荷依则一直把面孔埋在碗里,任凭,蒸汽熏热了双眸。
。
第6章 竹马绕床弄青梅(五)
桉树苗在此后的一周里猛的窜出5片叶子,马克杯已经装不下了,于是荷依找来一个大号的花盆,和妈妈一起把桉树苗转移到新家里。
“这是什么树苗?”
“桉树。”
“是适合盆栽的特殊品种吗?”
像这样啼笑皆非的对话也有。虽然两个人都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毕竟又能够正常的交流了,荷依竟异常珍惜这样的改变。
就像是叶对根的留恋,无论曾经距离多远。
对于发生在周围的细微变化,荷依冲动地几乎想立刻告诉安格。但毕竟她不是一个血热的人,长久以来更习惯一个人的沉淀,所以只能把想要见面的渴望酝酿再酝酿,一直等到隔周的周二才幻化为心安理得与理直气壮。放学后荷依习惯性地背起书包,等林稼阳一起去上兴趣班——而这时她才注意到稼阳已经换了一身天蓝色斑马纹的球服,正被一大群人包围着,就好像有一束追光一直跟着他,众星捧月般的感觉。
荷依正有些诧异,稼阳也看见了她,转身把球递给另一人并低语两句后,脱离包围圈向她跑来。
“抱歉,忘了告诉你了,今天是年级足球赛预选赛第一场,我又得带队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那束光依然打在他脸上,“全班同学都去操场加油,你也一起来吧。”
荷依紧了紧握住背带的手:“不行啊。我今天有课外小组活动……”
“我知道啊,我也有。但是两边冲突的话就没办法了。逃一次课也没关系吧。”
稼阳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荷依,在他的目光下荷依越发拘谨,却依然生硬地回答道:“可是,我有课外小组活动。”
“这样啊……”
追着稼阳的那束光暗淡了下去,但很快他又重新振作起来,以完美笑容正对荷依道:“那好吧,既然这样就拜托你好好记笔记,回头借给我抄。”
门口的那一大群人不停地摧着稼阳,他慌忙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荷依手里,一边说着“就靠你了”一边飞快地跑开。荷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醒悟般地大声道:“林稼阳——”
荷依举起胳膊做了一个握拳顿肘的动作,却又因为无措和尴尬半途而废。
“加油。”她生硬地说道。
稼阳呆了呆,眼睛灿若晨星。
“嗯!”
坚定的回答配以截拳道起手式,大男孩儿带着那片专属他的阳光扬长而去。荷依又呆了呆,这才背起书包直奔自己的主题,一路上还在不停重复着握拳顿肘的动作……
下次一定要好好做啊!
抱着这样的心思,荷依来到了化学实验室。
“今天的课是组织切片实验课,两个人一组,主要是染色,然后是显微镜观察,作业就是你们染色后的切片以及观察报告。”
生物老师推推眼镜,目测了一下到课情况,望向荷依道:“你的搭档呢?今天还来吗?”
“我一个人也行。”荷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生物老师和蔼地笑了起来:“同学,我钦佩你富于挑战的勇气。不过鉴于很多优秀的医学生在病理实验不及格后怒砸显微镜,你还是找个搭档吧。”
但老师随后的一句话,却让全班学生哄堂大笑起来。“安格,坐到那边,帮帮大师姐。”
不带这么寒碜人吧!
可是安格却并没有表示出异议,而是勤快地搬到目瞪口呆的荷依身边,对她眨眨眼睛。
“别小看我,我可是病理界的哈利•;波特。”
荷依虽然一向“高贵冷艳”,此刻也忍不住反讽道:“可是哈利•;波特在霍格沃兹成绩并不好,还不及赫敏。”
安格干笑两声,脸上的得瑟却丝毫不减:“你可以当这是另一个魁地奇的赛场。”
荷依曾做过洋葱的切片染色实验,她以为动物组织的切片也会那么简单。
可惜她大错特错了。
如果把洋葱的切片染色比为C级的话,动物组织的切片就是S级。到后来荷依的作用基本上就是计时,操作全部交给安格。荷依看着他熟练的用丙酮固定2分钟,水洗后浸染苏木素1分钟,再水洗后盐酸酒精分化,充分水洗后至显蓝,伊红染30秒,水洗切片,常规脱水、透明、封固切片。
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不用看书不用提问的操作!
荷依的表情整个就是=口=|||
“我不错吧,快崇拜我吧。”死小孩晃动着做好的切片,脸上越发得瑟起来。
“你怎么会这么熟练?”荷依忍不住问道。
“因为喜欢啊。”安格把玻片放进显微镜,稍作调整以后,让给荷依看,“是不是很漂亮?”
荷依将信将疑地伸过头去,却在显微镜里看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世界。在一片薰衣草般蓝紫色的河流里,漂浮着一朵朵桃红色的花朵,它们半透明地镶嵌在闪烁的沙粒上,每一朵花蕊、花瓣像是3D电影般的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飘动。荷依被这片夺人呼吸的美景震慑得不能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细胞核是嗜碱性的,染成了蓝色,细胞质是嗜酸性的,染成了红色。”安格似乎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由衷地感叹道,“原来人体内就有一片这么绚烂的花海,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件很奇妙的事情吗?”
每个人……都能拥有的花海吗?
之后的课程荷依都在心服口服中成为了安格的小跟班,甚至在老师指定他担任今天的值日生后也自告奋勇留下来帮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荷依偷藏了安格完成的那一块玻片,就像把一片花海捂在心口上。
荷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喜欢做组织切片啊?因为妈妈是医生的缘故吗?”
安格一边忙碌一边回答道:“算是启蒙吧。不过我的志向是成为名医。”
“医生?”荷依皱皱眉,手上动作慢了下来,“你竟然会想当医生,听别人说学医可苦了,而且医生都很冷漠,没有同情心,就知道收红包。”
安格停下动作,半转身撑着胳膊望向荷依:“师姐,你觉得人们为什么学医?”
荷依想了想:“应该还是为了救人吧。”
安格盯着她,黑黑的眼珠如同宝石一样发出逼人的光芒。“对啊,为了救人。那就奇怪了,他们为什么会变成只知道要红包的冷冻人,难道是生化危机引起的基因突变?”
荷依张口结舌,而安格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才不太相信什么人性突变的说法。而且我所接触的医生都是真正的好医生,下次也带师姐见识见识好了,那绝对是把工作当成打怪练级般疯狂热爱的好医生。”
交谈的过程中,两人正在往木匣子里装玻片,荷依无意碰到了安格的手背,一股异样的冰冷传递过来。
“咦?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凉?觉得冷吗?”
夏荷依这时候才觉察住一丝不寻常来。安格双手扶在椅背上,一双圆圆的眸子在冰白色的肌肤上越发显得幽暗深黑,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几乎与肤色溶为一体……
他望向荷依,尴尬地笑着道:“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在美女面前,就忍不住耍帅了……”
荷依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到底觉得怎样啊?身上有没有带药?你希望躺着还是坐着?或者我送你去保健室?”
荷依从来没遇到这种状况,一把抓住安格的胳膊,不自觉指甲已经深陷对方皮肤。
安格的面色越发苍白起来,尽管被荷依拉着,他的身子依然忍不住往下出溜。明明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但荷依就是扶不动,她只能任由安格躺倒在地上,然后跪在他身边浑身颤抖着,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虽然在脑海中已经无数次的勾画过自己正在死或者死后的场景,但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发病躺倒在面前时,荷依还是被巨大的恐惧一把抓住了心脉!
“别担心……我只是躺着舒服一点……”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荷依慌乱得语无伦次了。
“听我说,这病不打紧的……只是别送我去保健室,要去医院……送我去百加图,那里有我的病历……就说是血液科的病人贫血了……”
“好,我送你去医院。可是要怎么去啊?我能背你吗?”
安格笑了起来,就算躺倒在地上,他的面孔依然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从上往下俯视着荷依。
“叫救护车。打120。”
“好,好,我用手机,这就打。救护车很快就会来的,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那个……对不起,我要先睡一下……”
“喂!你别睡啊!跟我说话啊!别胡乱编个生病的理由就想逃避值日啊!”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夏荷依一个人恐惧到尖叫的声音——
“万一你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