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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沁知道慕容玖定是说到做到,身子一软,从轮椅上滚了下来,趴到慕容玖的脚下。
慕容玖看也没看她,直接踩着慕容沁的手进入将军府。
慕容沁将痛苦的惨叫压在嗓子眼里,看着慕容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紫鸢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上前便要扶起慕容沁。
慕容沁将她的手狠狠扇开,森冷的眼神看得紫鸢的身子直打摆。
她趴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厅,咬牙切齿,“慕容玖,我再容你嚣张几日,到时候,我定要将我所受百倍还你!”
元双双跟在慕容玖的身边,犹豫了好久低声问道:“小姐真的想要了紫鸢?”
慕容玖手指拂过头顶的枝叶,“作为蓝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紫鸢在这府中作威作福可不是一两年的事了,连紫绮和紫羽都是被她压低一筹,如今,看着可不像传言的样子!”
“双双也觉得奇怪!”元双双诧异的道:“虽然奴婢从未曾见过紫鸢,但紫鸢据说是从蓝夫人在别院的时候就跟在她的身边了,那么多年,身份自然不同旁人,想必慕容沁与慕容嫣都应该对她有所忌讳,但如今看来却完全不对!”
慕容玖踏上悬桥,一眼便看到了在屋子中忙碌的玉槿,声音难辨喜怒,“你也发现了?”
玉槿正在整理慕容玖的衣橱,听到慕容玖的声音,从屋内跑出来,“小姐回来了?”
“嗯!”慕容玖在湖边的小亭子中坐下,“玉槿,你过来!”
玉槿愣了下,看了元双双一眼,有些迟疑的走到了慕容玖面前。
慕容玖拉过玉槿的手,指尖在她掌心的薄茧上来回摩挲,却一直都不说话。
玉槿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说话。
从小厨房去了点心回来的元双双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慕容玖要干什么。
许久,慕容玖才松开玉槿的手,“学武很辛苦吧,本来皮肤还挺细腻的,唯独指下起了茧子!”
玉槿绷着一口气,“玉槿本来就是丫鬟,也不是什么小姐,要什么细皮嫩肉,学武也不过是为了自保不拖累小姐!”
“元慎说你学武很有天赋!我却一直都未曾见过你出剑!”慕容玖朝后靠了靠,“不如就现在你舞一套剑给我看一下!”
玉槿神经一松,“小姐是要检查奴婢的学剑成果吗?”
慕容玖没有回答,“双双,把我的皎月取来!”
元双双脸色有些怪异,半晌,才从愣忡中回神,“小姐,那是……”
见慕容玖纹丝不动,便返回屋中取出了皎月。
玉槿接过元双双手中沉重而锐利的剑,眼底闪过一抹惊色。
慕容玖盯着玉槿的神情,“开始吧!”
玉槿拔剑出鞘,“那玉槿就在小姐面前献丑了!”
皎月被握在陌生人的手中嗡嗡晃动,光滑明鉴的刀锋倒映出玉槿秀丽的容貌,然而那眼中却闪过一抹令人惊诧的锐光。
慕容玖看着玉槿流畅熟悉的动作,淡淡道:“玉槿,你还记不记得春茗诗会的时候你被抓到大昭寺了?”
玉槿动作一滞,手中的皎月感觉到握剑人情绪的波动,愈发晃动的厉害,她紧紧抓住剑,“小姐,怎么这么问?”
慕容玖却似陷入了沉思之中,“我记得那似乎是我第一次与慕容嫣真正的正面交锋,当时你被抓入了大昭寺,大昭寺的密道中藏着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我担心你受了伤害,也未管后果,便冲了上去!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玉槿握着剑的手愈发的紧,连指节都微微泛白。
慕容玖却并未看到玉槿的神情与动作,“因为在去南山的路上,你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撞向我的马车前面,所以我当时想,我是你的主子,你既以命护我,无论如何,我也都要保护你!不过当时我也挺意外…”
语气迟疑一下,“慕容嫣竟然放过了你!”
云双双已经听出了些什么。
玉槿的脸色却是煞白,动了动唇,“想必…是当时小姐来的及时!”
“是吗?”慕容玖盯着玉槿握剑握的指关节都发白的手,“我记得慕容嫣在同我说话的时候耽搁了挺长时间,那时候你早就已经被南宫纪云抓走了吧?”
语气与神色都是漫不经心,玉槿却再次神经紧绷。
慕容玖捋了捋自己的裙子,却幽幽的转了话题,“我记得从大昭寺回来之后紫绮与紫羽的院子就搬到你的院子旁边,后来双双来了,你还特地与她换了屋子,那屋子空置依旧,远不如你之前住的整洁精致,却与慕容嫣身边的紫羽不过就是隔了一道墙!”
玉槿声音干涩,“院子都是小姐安排的,奴婢从来都不曾要求小姐!”
“你确实不曾要求我!”慕容玖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杯,水面上的花瓣轻轻浮动,映着粼粼水波,“我想那是因为不管你的院子在哪里,蓝夫人都会在你院子的隔壁帮紫羽与紫绮建一个新院子吧!”
元双双惊讶的看着玉槿,慕容玖寥寥几句话,她却已经从中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阴谋。
玉槿依旧强自辩解,“不是这样的……”
慕容玖啐了茶水,“那你说说,该是怎样的?”
“或者…”慕容玖纤秀的手腕掩入袖中半分,“你也可以说说那晚你是如何将我掳走的?”
“什么?”元双双不由惊叫出声,盯着玉槿,满脸尽是不敢置信,“那晚在南山围场是你掳走小姐的?”
“你离开帐篷的时候想来玉槿刚刚找到了合适的麦管,所以手上沾着泥土和麦穗,大约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挖来的,走到帐篷外的时候又刚巧看到了你拿着我给你的帕子,她便在你面前故意跌了一跤!为的不过就是你手中那块帕子!”
慕容玖看着玉槿握紧皎月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你将帕子给了她,却等于给了玉槿逃脱的机会,她待你离开,便从帐篷后面插入了麦管,将蒙汗药吹到了帐篷中,因为玉槿是你我都熟悉的,所以我们根本不会防备她,而我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也不会防备,才让她有机可乘!她在我身上放了黑熊血液混合磨成的粉,然后将我放在黑熊的洞口,顺便将你的帕子也丢在了那里,造成了你才是我失踪的主使,毕竟玉槿是玉嬷嬷的侄女,是我月家的家生子,但你却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丫鬟,甚至都不是天祁人士!”
元双双愣了许久,方开口,“可是,玉槿不是才学的功夫么?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弄得了那么多的事?还能带着小姐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跑那么远?”
“刚学?”慕容玖盯着玉槿青到泛白的关节,“你虽未习武,想必也长看你兄长练武,你看看玉槿握剑的姿势,像不像是初学者?”
玉槿闻言飞快的将握着剑的手往后一藏,咬着下唇不说话。
“玉槿~”慕容玖放下手中的杯子,“你可能会诧异,明明一切都掩饰的很好,你都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怎么可能会被我看出来,你摸摸自己的手,再去摸摸紫鸢的手,就知道有何差别?”
见玉槿下意识的握紧了没有握剑的掌心,慕容玖拉过元双双白皙的掌心,“玉槿是下人,常年做事,手指的皮肤自然不会太过于细腻,而且常年曝露在阳光之下的皮肤亦不过太过白皙的,你再看双双的手,细腻白皙,虽指尖有些小小的粗糙,也并非做事之人,只是因为常年的练琴所致,所以双双必定出生富贵,你再看看你的手……”僵尸之后妈是个技术活
玉槿下意识将手往身后一缩,慕容玖轻笑,“你的手并不十分白皙,皮肤却是十分的细腻光滑,唯独在指根之处有茧!”
元双双也瞟了玉槿一眼,却似乎仍想为她辩解,“可是玉槿最近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兄长习武吗?”
慕容玖勾唇,神色清冷,“元慎说过,玉槿习武数日超过人家多年,那是因为玉槿本身就已习武多年,她手中的茧也并非数日习武之人就有的,而是长年累月握剑累积出来的!”
“说吧!”慕容玖素手一拍玉几,细腻莹润的碧玉在她一掌之下裂开几条缝隙,落下几块碎玉,“你到底是谁?是不是紫鸢?”
玉槿头一抬,一言不发,纵身一跃而起,手中皎月横空劈起,朝着慕容玖直刺而去。
慕容玖却依旧坐在原位纹丝不动,待到皎月近到她心口,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任凭玉槿如何用力也再动不了分毫。
玉槿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恐慌,手一松,便要弃剑逃跑,然而手却仿佛黏在了剑上一般,无论如何都死死的扣在剑柄上。
慕容玖望着浮在半空的玉槿,“你知道这是什么剑么?”
她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尖从皎月锋利的剑缘滑过,“皎月出鞘,无血不归!去吧!”
皎月仿佛得到了主人注入的力量,兴奋的抖动起来,如离弦的箭一般直飞入云霄,在半空之中一个利落的旋转朝着玉槿刺入。
玉槿身子飞快的向后转动,想要避开皎月的袭击。
皎月却如同调皮的孩子在空中转着,看着玉槿的方向半分不差的拦在她的身前,看着她疲于奔命却永远都逃不出自己划出的剑气。
慕容玖靠着椅背看着玉槿在空中来回跳跃,几次差点跌落而下。
元双双不忍心的皱眉,撇开头,“小姐,她到底是谁?”
慕容玖抚着玉几碎掉的角落,“如果我没有猜错,慕容嫣应该把玉槿和紫鸢换了身份!紫鸢应该是南宫纪云培养出来的,安插在蓝氏身边多年,想必亦是蓝氏最后的一个杀手锏,不仅聪慧伶俐而且武艺高强,地位在这将军府不说万人之下,想必也绝对容不得人任意欺辱,如果慕容沁都能那样差使紫鸢,只有一个可能,那不是真正的紫鸢!”
“那……”元双双压低了声音,“玉嬷嬷知道么?”
“若是知道,她怎可能还会对玉槿这么好?”想到玉嬷嬷,慕容玖心底也生出分愧意,“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元双双不由劝慰,“不怨小姐,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此玉槿非彼玉槿!”
“啊~”半空传来一声短促的叫声,皎月终于已经玩累了,锋利的剑身在空中飞快的旋转,空气都被剑气划开,在玉槿身上拉出一道道血痕。
玉槿避之不及,直直便要往树上撞去。
皎月发出“唔”的一声长鸣,从玉槿头顶直惯而入,将玉槿整个人都对半刺穿,随即又从玉槿体内飞出,带出长长一蓬血花落在半空,又落回慕容玖的手中。
慕容玖取过桌上垫着乌木食盘的锦帕,将皎月上的血迹仔细而反复的擦拭干净,随即在剑柄上亲了一下,将皎月落鞘,放在玉几上。
玉槿从半空哐当落地,大睁着眼躺在慕容玖的脚下。
元双双被她惊悚的神情惊得连连退了好几步。
慕容玖抬了抬手,“将她放到冰窖中,尸体先不要毁了!”
魈与魅无声出现,拖着玉槿的尸体瞬间又消失不见。
慕容玖掩唇打了个哈欠,“此事暂时还未了,今日府门前的一出,只怕已经引起了蓝氏与慕容沁的注意,若今晚玉槿回不了院子,必定要引起蓝氏的怀疑,我们一定得想办法尽快把玉槿换出来!”
元双双一惊,“玉槿已死,用谁换?”
慕容玖按了按太阳穴,轻飘飘的扔了三个字,“慕容嫣!”
坤宁宫中燃着安神的淡香,慕音音躺在贵妃榻上,胸口急剧的起伏,还未从方才的打击中回过神。
明晰端着托盘走进来,见慕音音闭着眼睛,脸上怒容未消。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慕音音按着自己的小腹,猛地一睁眼,“鹤蚌,渔翁,她慕容玖还真当她自己是这天祁的郡主了?”
“娘娘息怒!”明晰忙上前扶住慕音音气的颤抖的身体,“如今娘娘身怀龙胎,什么都不该想,只应该好好的保重身体,生下龙胎,天祁将来的一切都是太子的,也就都是娘娘的!”
“太子?”慕音音一挥手,将身侧几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了下去,“明晰,你方才没有听到么?她慕容玖说,本宫会难产而死,她到底什么贱东西,竟敢如此胆大包天,陛下,陛下竟然……”
明晰见慕音音忽然沉默了下来,走到她身边,抚了抚她颤抖的肩,将她糟乱的情绪抚平了下来。
慕音音低头,声音依然颤抖,“陛下,竟然禁我的足,甚至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明晰按着慕音音的肩,“是的,陛下去了冷宫!”
慕音音身子一抖,猛地抓住明晰的手,“你说什么,去…去见她了?”
“是的!”明晰有些不忍心看到慕音音眼底的惶恐,可是却依旧铁着心道:“陛下去见她了,而且这已经是最近的第二次了!”
慕音音整个人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长长的指甲几乎掐入了明晰的肉中,“我们…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