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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悬东门,身沉太湖。孙武此时纵然只是想帮好友敛尸,也是不可能了。
他昂起头,眯了眯眼冷冷道:“苏大人,我孙府庙小,迎不起你这位大神,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半点情义!他朝相见,只作陌路!”语毕他便愤然拂袖而去,再不看苏澈半眼。
苏澈淡淡的凝视了眼地上的血迹,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侍卫抱剑行礼,随即依次退了下去。
直到周遭再无半个人影,他才垂下眼帘,漫不经心道:“出来吧夫人。”
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了轻微的晃动,一袭水绿色的裙摆露出了边,曲徽羽缓缓站起身,她蹙着没,缓缓走向了这个背对自己的身影,“饶是你动作极快,我也看出了端倪,伍叔叔并没——”
“嘘。”苏澈修长的手指抵在妻子的唇瓣,他嘴角勾起了轻浅笑意,认真道:“夫人最好记住,伍子胥已经是个死人。”
曲徽羽定睛望着他,紧绷的脸颊也浮现心领神会的笑容,“是,他已经死了。”
***
伍相国被杀的事顿时传遍了整个吴国,百姓为其扼腕叹息,却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深更时分,人们都已酣然入梦,瑟瑟夜风拂过空中,吹得东城门前所挂的人头兀自摇摆了数下,十分慎人。
而孙府的大厅之中,却始终灯火通明,孙武抱着伍子胥的牌匾,狠狠地啐了一口酒。
自从孙武回到府上,便关了孙家大门避不见客。
孙嫦婕一直在旁静静坐着,然而看得父亲意志如此消沉,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她听说是苏澈亲自下的手,最初不肯相信,然而东门城楼上挂着的人头,却已由不得她再为那个师弟辩解。她明白父亲难过的不只是失去了一个好友,更是失去了一个灌注了自己一切希望的传人。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哗啦啦的酒声。
这时,孙家的大门却发出了几许咚咚的闷响。
守夜的侍卫懒懒的走上前开了门,却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苏大人?”
孙武微微一怔,手中的酒壶也停了下来,任由壶中的酒哗哗的落了一地。
孙嫦婕的身子也是一僵,她缓缓起身向门外望去,苏澈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影,他们都披着斗篷带着长帽,夜里光线昏暗,倒也看不清面容。
“出去,我不见!”孙武冷冷的别过身去。
可是,却没有人动地方。侍卫为难的看了看孙嫦婕,面对着苏澈,他也有些无措。
孙姑娘却正想将此事问个清楚,便挥挥手示意众人退去,亲自走上了前,“师弟深夜前来,也是有要事和父亲说吧。”
“咔嚓”一声巨响,酒壶在地上崩裂成了碎片。孙武甩手淡漠道:“我没有这个徒弟!让他给我滚出孙家大门。”
苏澈却只熟稔的推开了朱漆大门,缓步走了进来,“师傅要打骂苏澈,也要在见过这个人之后再说。”说话间他转身让出了身后披着斗篷的人。
孙武不屑的冷笑道:“任他是谁,我才——”他的声音在看到那人的面孔时突然僵住。
孙武张了张嘴,却已然发不出半个音,倒是孙嫦婕拔高了音节诧异道:“伍叔叔?”
伍子胥褪下长帽,斑白的发丝也散落了开来,他满是皱纹的脸颊微微抽动,“孙贤弟,是我。”
孙武即是震惊又是狂喜,他这才明白错怪了苏澈,忙走上前拉着伍子胥的手仔细查看着,“你,没死!”他转身望向一脸淡然的苏澈,“这是怎么回事?”
苏澈望了眼身旁正褪下斗篷的曲徽羽,淡淡道:“雕虫小技罢了。”
“那城楼上的人头是……”
“一个易容的死士。”
孙武深吸了口气,警惕的打量了一眼杳无人迹的四周,“此处不便,咱们屋里叙话!”说罢他忙引着众人向大堂内走去。
大堂之内,四人分别落座,唯有苏澈缓缓在中间踱步。
伍子胥轻叹了一声,“我也没曾想澈儿竟这般用心良苦,但此事若传出去,必定会拖累澈儿的。如今,吴国是不能待了!”
孙武沉吟着赞同道:“王上这件事做得实在令人心寒!我孙武戎马一生,战功无数,断不想也这般稀里糊涂的死了。不如我和伍兄一起离开姑苏,归隐山林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罢了!”
伍子胥说话间,双眼也有些微红,“如今王上亲佞远贤,我吴国倾颓之势已然无法阻挡,经过此事,我对吴国的情意已尽了!”
苏澈也上前道:“这一次能够得手实属侥幸,我断不敢保证下次也能如此!为保万全,师父和伍叔叔的确还是尽快离开姑苏的好。”
孙武点点头,忙起身道:“子胥贤兄如今先暂住在我家,我稍后便去备下辞官的折子,就和夫差说我年迈多病,难担重任,只愿卸甲归田,安享晚年!”
孙嫦婕担忧道:“夫差疑心那么重,刚出了伍叔叔的事父亲就要辞官,怕是未必行得通啊!”
苏澈深思了片刻,凝眉道:“师父只管放心去做,这件事我会从旁设法周旋。”
曲徽羽挽着他的手臂,眼神中有些许无奈,“如今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争取双更~~~~~~= =还余4章左右……ORZ赐我力量吧。
20号论文中期答辩,樽樽只觉得自己累的像极了那个四脚朝天的动物啊……
☆、四十章 六人组聚餐
伍子胥就这样在孙家住了下来,好在孙府的人大多都是跟了孙武多年的亲兵,加之众人本就小心谨慎,便也没出现什么纰漏。
城墙上的人头已然风干,日日发出腥臭之味,逼得百姓再也没人去走东门。
孙武的辞官书也已然递了上去。果不出孙嫦婕所料,当夫差读到这份折子时顿时勃然大怒,“孙将军这是对孤王的行事作风颇有意见,否则怎么偏就在此时辞官!”
好在苏澈早就摸透了夫差的气,悠哉的凑上前劝道:“伍子胥虽然是获罪自裁,但孙将军毕竟与他交好了多年,心中难免会有些伤怀,听说孙将军一时悸动,那些昔年征战沙场的陈年旧患也接连复发,已然在病榻间躺了许多日了。”苏澈有意加重了陈年旧患几个字,意在提醒他孙武的功绩。
夫差的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他缓缓舒展眉心轻叹,“孙将军的伤也大多是为我吴国江山留下的。”
“的确如此。如今伍相国已死,外间已有流言污蔑王上不厚待功臣。”眼见夫差的怒火再度在严重熊熊燃烧了起来,他掐准了实际继续道:“因此王上何不做个顺水人情给孙武,也好让百姓看看您是如何礼贤下士的,谣言也自会不攻则破。”
“你说的,的确在理。”说话间,夫差突然眯起双眼冷冷的望向苏澈,“但是,据我所知,你和孙武的交情匪浅,似乎还有师徒之情?”
苏澈额上的血管微微一挑,然而这份异色稍纵即逝,他只一脸坦荡的俯身行礼,“王上明鉴,在我心中,只有一个主子——便是王上。”
夫差大笑了几声,抬手扶起他,“孤王明白,爱卿起身吧!从上次你为孤王亲手处决了伍子胥时,我便明白你始终最忠心孤王。只是——”他的笑容突然淡了几分,“至于这孙将军的事,待孤王再行想想。”说罢他起身望向灵岩山的方向,悠然道:“西施还在馆娃宫等着孤王,你先退下吧!”
“是!”苏澈淡淡的应了声,便躬身退了下去。
没有人察觉,他的发髻间已然滴落了一滴汗珠,也不知识日头太毒,还是些别的什么……
***
这消息一等便过了好几天,夫差那边却始终没有准确的答复。
经过苏澈多番打探之后,众人才得知,原来伯嚭那厮一直在力阻孙武辞官之事,明里暗里给夫差灌了不少迷汤,这才才使得夫差犹豫了这么久,甚至那日还疑心起他来。
眼看夫差一时半刻也是拿不下主意,然而伍子胥在姑苏城每待一天,孙家的便多了一丝危险。众人心急如焚,担心此事再拖下去保不准会生出什么变故。
既然此路不通,便要改行他法!
曲徽羽眼看着苏澈发愁,孙嫦婕寝食难安,立志也要为大家出一份力,便在这一日的午时,寻了个恰当的时机,来到了灵岩山上的响履廊。
抱着忐忑的心思,她走进了院子,远远便见得西施正悠然倚在石桌旁悠然赏花。
夫差此时果然不在这里!她斜眼望了望面前香艳的美人儿,便放心的走上了前。
西施头也不抬的挥手屏退了侍婢,微笑着悠悠道:“曲姑娘还是第一次主动来灵岩山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曲徽羽熟稔的坐□,挺直了腰板,“西施娘娘五年前曾经欠微臣一件事,不知娘娘还记得不记得?”
“记得。”西施淡淡垂眸。
“那好,曲徽羽今日便是来要这债的。”她转过身,一动不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西施,“娘娘若帮我此事,那么昔日的恩怨便都一笔勾销!”
两张臻至完美的脸颊素然相对,一个笑靥如花,一个清冷素淡。
西施莞尔一笑,缓缓吐着字句道:“曲总管来此,是为了孙武的事吧。”
曲徽羽冷笑一声站起身,“既然娘娘已经猜到了,不如给句痛快话,帮还是不帮?”
西施昂首望去,笑容丝毫不减,“既然曲总管都说是来讨债的,那西施自然不是欠债不还的人。”她陡然敛去笑容,轻拈着手中花瓣道:“让孙武回去收拾行李,三日后准备离开姑苏城。”
曲徽羽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竟答应的如此爽快。她伸长了脖子,“你当真肯帮我!”
西施嫣然一笑,“为何不帮?孙将军若走了,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望着西施深不见底的眼神,曲徽羽竟莫名的愿意再相信她一次,她甩了甩脑袋,笃定道:“好,那我便回去等娘娘的消息,希望这次,娘娘不会让我失望!”她别有深意的莞尔一笑,随即扭过头扬长而去,只余下西施留在原地摇头轻笑。
***
等待纵是漫长的,众人悬着一颗心静静等待朝中的动静。
终于三日后的清晨,夫差主动宣召孙武入朝了。
众人忐忑的等了一上午,终于等待孙武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夫差准他卸去所有兵权,归田养老。
这个消息振奋了整个孙府,孙将军颇为感慨的长叹,“打打杀杀了一生,如今终于可以安享晚年了。”
孙嫦婕轻挽着父亲的手臂,微笑道:“父亲出可涤荡天下,入可归隐静修,相信百年之后,父亲的兵家之术也可良久传世福绵后人,父亲此生已是圆满。”
孙武淡然一笑,转首道:“为父还有一桩心事,了了此事才算的上真正的圆满。”
“何事?”
“我有如此乖巧聪慧的女儿,却还少了一位女婿。”
孙嫦婕微微一怔,随即眼波流转的浅笑:“女儿还不想嫁,待一切事安排妥当后再说吧。”
孙武负手轻笑道:“有了心上人还不想嫁?”
嫦婕猛的抬起头,“父亲知道了?”
孙武静静望着一脸诧异的女儿,仰天大笑道:“原本只是猜测,但现在当真知道了。”他一向观人于为微,自家女儿和别人来往越发密切,他又怎会察觉不到呢?
嫦婕秀眉微拧,“父亲诳我的话。”
“兵不厌诈。”孙武敛去笑容道:“殷武这小子虽然曾经助纣为虐,但他的本质也是不坏,如今他既能因了你而背弃了伯嚭,想来是用了真心的。”
“原以为,爹不会同意。我便一直隐瞒着没说。”
“你爹我哪有那么食古不化,如今咱们孙家已然只是平民百姓,为父今生也不会再入朝堂。你能有个好归宿,平安喜乐的生活,爹便也心满意足了。”
孙嫦婕兴奋的转身一蹦,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爹这么说,是同意我和小武哥的事了?”
孙武点头,“同意了。”
孙嫦婕捂嘴一笑,忙亟不可待的转身出门,“我这便去告诉他。”
望着女儿雀跃远去的背影,孙武摇摇头轻叹,“都是和那曲徽羽混久了,也这般活蹦乱跳没个形象。”
***
孙府的家庭尽数被遣了去,连房屋地契陈列的古玩器皿也都卖的卖送的送,平日气派辉煌的大将军府,如今人去楼空,颇为凄凉。
但是府内的人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卸去身份的沉重枷锁,人也觉得爽朗了许多。
这一夜,上弦月高挂半空,孙家大门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