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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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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孤男寡女(三)

微浓依言转过身来,便瞧见原澈的肩膀还在外头露着。她正要发脾气,原澈已耸了耸肩:“我尽力了,再往上提,下半身又该走光了。”  他说的是事实,当初为了能坐船,他把该扔的都扔了,只带了一条最不占地方的被褥,也是最小最薄的一条。平日睡觉他都是齐腰盖着,如今拉到胸前,小腿以下就勉强盖不住了。  自然,相比下半身走光,微浓宁愿他上半身走光,如此便也没再计较,大大方方地问:“余尚清不还留下一条被褥吗?”  原澈做出嫌恶的眼神:“我扔了。”  宁愿受凉也不愿用别人剩下的,倒像是原澈的风格。微浓只得关切地问:“你严不严重?今日还能赶路吗?”  原澈无力地摆了摆手:“再休整一日。不不,两日!算了,还是三日吧!”  微浓看他这病怏怏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我去烧点热水来。”  原澈蹙眉:“这时候你不该去找药吗?”  微浓“呵呵”地笑:“你懂医吗?左右我是不懂。”  原澈轻咳一声:“看来你那三十卷奇书也不是没有用处,医书就有点用嘛!”  “如今说这话还太早。”微浓又堵了他一下。  原澈再也无话可说了,只得重新躺下:“行了,你去烧水吧!”  “一卷国策。”微浓实打实地趁火打劫。  原澈噌地一下重新坐起来,睁大俊目:“你说什么?”  随着这一躺一起,他的上半身又走光了,而且光得彻彻底底!微浓见状有些尴尬,便远远站到帐篷的角落里,朝他盈盈笑道:“和找书有关的活计,那当然是各自分担,譬如开路、做饭,这都是我分内之事,我绝不推脱。但分外之事……咱们得重新算算。”  原澈闻言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肺都快要气炸了:“也就是说,我感染风寒这几天,你每烧一次水,我就得给你一卷国策;你喂我吃两口饭,我还得给一卷;你替我盖盖被子,我得再给你一卷,是不是?”  他说到此处,气得一拍大腿,也不顾声音的嘶哑,哼笑讽刺:“你可真会算计啊,我总共就六卷国策,就这样全都被你抢走了?”  “那算了,我继续赶路,你自生自灭吧!”微浓仍旧笑着,作势就要往帐篷外走。  “夜微浓!暮微浓!”原澈气得胡乱叫唤,指着她大喊:“你再说一遍试试?”  微浓做出惧怕的表情,故意打了个哆嗦:“世子,这已经是二月末了,再耽搁下去蛇虫鼠蚁、狼狮虎豹可都要出来觅食了!我留下照顾您,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用区区一卷书来换难道不值得?还是说,您的性命不值一卷书?”  原澈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偏偏他又娇生惯养,根本无法照顾自己。想想能使唤微浓几天,他心里又很痒痒,如此前思后想一番,终究还是一咬牙:“行!你照顾我三天,我给你一卷国策!”  “一天一卷!”微浓立即加价。  “两卷!”原澈阴沉着脸看她,伸出两根手指:“就两卷,而且你得负责洗衣擦身、端汤喂药,一直到我痊愈!”  微浓也深知不能得寸进尺,遂妥协点头:“一言为定!世子你可不能反悔!”  “我若反悔,以身相许还不行吗?”原澈再次扯了扯嘴角。  微浓懒得再搭理他,径直起身:“那我去烧水了。”  “顺便将衣裳也洗了。”原澈指了指帐篷的角落,立刻开始作威作福。  为了拿到两卷国策,微浓是真得打算做牛做马了。她径直走到帐篷的角落里,捞起那一团团湿透的衣裳,又问原澈:“就这么几件?别的衣裳呢?我一齐洗了吧。”  原澈的表情有些别扭。  微浓没看懂他的意思,又问了一遍:“其它衣裳呢?难道不用洗?”  “我扔了。”原澈终于回道。  “扔了?”微浓实在不能理解:“为何要扔了?”  “脏了,难看,不想穿。”  这三个理由……微浓忍住笑意:“衣裳脏了可以洗,深山里也不必太讲究,反正难不难看都没人看。你到底是在别扭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原澈指着帐篷门口,下了逐客令:“让你洗几件就洗几件,你问什么问!滚滚滚,快去洗!”  若是放在从前,微浓必然不会再追问了,多多少少都会给他留个面子。但今日不知为何,她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兴致,便正正经经地将几件湿衣裳展开:  “咦?怎么沾了几根水草?”  “咦?这里怎么烂洞了?”  “咦?这腰带哪儿去了?”  微浓每说一句话,原澈的脸色就沉了一分,到最后他终于恼羞成怒起来:“你敢再说一个字试试?”  只是微浓丝毫不受威胁,依旧展开了最后一件衣袍,笑道:“咦?”  她刚说出这一个字,原澈已经“哗”地一下掀开被褥,利索地迈开长腿朝她走来:“你说啊!你接着说啊!”  微浓后知后觉地扫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竟然全身**地站到了她面前。她捂着脸“啊”地大叫一声,立刻掀开帐篷跑了。  望着微浓落荒而逃,原澈心情大为畅快,光着身子就跟了出去,口中一再示威:“你今天不是话很多吗?你怎么不说了?啊?”  微浓再也没有任何气焰,捂着眼睛便摸索着草丛往外跑。  “喂喂喂,你当心点!看路啊!”原澈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脚步,终究没再继续逗她,转身把帐篷里的湿衣裳全都丢了出去:“去洗吧!否则老子真没衣裳穿了。”  *****  微浓真得去洗衣裳了。洗好之后,她把衣裳都挂在了泉畔的树枝上晾着……  然后风太大,吹跑了一件衣袍……  她觉得原澈大概要杀人了,于是只得拿了一件自己的男装去赔罪。这一次她学乖了,没进帐篷,只在外头轻声地问:“世子睡了吗?”  “没有,进来吧。”原澈又咳嗽两声。  “我还是不进去了。”微浓看了看手上的衣袍,吞吞吐吐道:“是这样的……衣裳不都洗了吗?您一直不穿衣裳……也不是个办法,我这有件男装是洗干净的,要不您先将就将就?”  “你的衣裳我能穿吗?”原澈在帐篷里冷笑:“你太矮了。”  微浓忍住腹诽他的冲动,干笑一声:“衣袍应该可以穿的,大约会短一点……但总比不穿要好,是吧?”  帐篷内沉默片刻,才听原澈回道:“你为何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我……什么语气?”微浓有些心虚。  “讨好的语气,哄小孩的语气!”帐篷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微浓唯恐他又赤身**地走出来,忙用手捂着眼睛道:“别别别……别出来!”  她话音刚落,“哗啦”一阵小风吹过,原澈已经掀开帘帐走了出来,正正站定在她面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后娘娘,不是从不受别人威胁吗?竟然不敢看我?”他邪邪地笑。  微浓被他一刺激,忍不住把手指打开一条缝,入眼就看到他笑得十分欠揍——不过他身上披了床褥子,重点部位裹得还算严实。微浓长舒一口气,忙将手中衣袍丢给他,急急忙忙就跑回自己的帐篷里了。  “喂!本世子说不穿就不穿,你给我也不穿!”原澈对着她的帐篷喊道。  微浓却又抱着一床被褥出来,再次丢给他:“你病了,多盖一层比较好。”  原澈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看着怀中的被子,忍不住问道:“那你盖什么?”  “我盖云潇的。”  从小到大,原澈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方,从来只有他施舍给别人恩惠,但从未做过被施舍的对象。如今抱着怀里的被子,似乎还能闻到微浓的体香,他的心情有些复杂难言。  微浓自然不知他在纠结什么,见他态度似乎柔和了些,才不好意思地解释:“世子,你有件衣袍……我洗好之后挂在树上……被风刮走了。”  在她想象中,原澈一定会为此大发雷霆,故也做好了被对方冷嘲热讽的准备。可出乎意料,原澈只是定定看着她,轻笑道:“所以我只剩下一身衣裳可穿了?”  微浓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献殷勤的原因?”  微浓再点头,点到一半又改为摇头。  原澈笑了:“那你还我一卷国策好了。”  “世子!”微浓信以为真,连忙解释:“我把我的衣裳都给您还不行吗?云潇的包袱在我这儿,我穿她的就行了。”  原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微浓连忙又道:“不然您跟我说说,您把余尚清的包袱扔哪儿了,我去找回来行吗?我把他的衣裳全都洗干净给您?”  “你让我穿那个叛徒的衣裳?”原澈明显不乐意了。他贵为养尊处优的  魏侯世子,哪里穿过别人的二手衣?他自己的衣裳都恨不得只穿一次不重样的!  微浓也知道是为难他,偏生自己有错在先,也不好再要求他什么。可让她因此放弃一卷国策,她又委实不愿意。  这可如何是好?微浓不禁犯了难。

第240章:山雨欲来(一)26000票加更

双方均默默地坚持不下,良久,原澈才故意做出妥协之色,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勉为其难试试你的衣裳吧!都给本世子拿进来!”他说着已经转身走进帐篷里,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微浓连忙把自己的男装都送了过去,供原澈逐一试穿过,虽然每一件都有些短,但好歹能勉强穿进去。皮相好就是皮相好,即便衣袍质地普通、大小又不合身,原澈也能给穿出来几分玉树临风的意味。  微浓昧着良心大为夸赞了一番,直将原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她才住了口。就这原澈还不乐意,故意闻了闻身上的衣裳,撇了撇嘴:“一股子的女人味儿。”  微浓连忙辩驳:“我可是洗干净的!”  “我鼻子灵,不行吗?”原澈理直气壮。  富贵人家毛病就是多!微浓也没再解释,只赔笑道:“那世子您休息吧!我……我去打些野味给您补身子。”  “嘿!你可好多天不说‘您’了,都是喊‘你’。”原澈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下,把自己的被褥盖到下半身,把微浓的被褥盖到上本身,才闭着眼冲她摆手:“去吧!记得弄锅汤!”  微浓随口应道,又随手替他整理了被角,离开帐篷。  直至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原澈才重新睁开眼,闻了闻被褥上的气味。鼻息间传来隐隐的芬芳之气,似乎是草木的清香,似乎是露水的清新,又似乎是皂角的香味……但都掩盖不住那淡淡的女子体香。  原澈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被子里,就此沉沉入睡。  *****  就在微浓为了两卷国策尽心照顾原澈的时候,云潇也日夜赶路下了山。这几日她风餐露宿过得万分辛苦,幸而微浓给她留下了一双峨眉刺,勉强能用来打些野味,她又熟知草药的药性,也能自行疗伤。  可饶是如此,待她走到孔雀山山脚下时,还是污淖得像个乞丐,再也不复以往的清丽容颜。猫眼河的源头之处水声倾泻,那块被刻了字的巨石依旧屹立不倒,诉说着半月前的轻松氛围——“孔武、孔有、孔力到此一游,特此题记”。  云潇抚上自己的左脸,目中恨意一扫而过,抬起峨眉刺便往那巨石上刮去,硬生生将“孔力”二字刮得面目全非。然而她还是觉得不解恨,便又转到巨石的背面,用峨眉刺狠狠刻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八个大字,以提醒自己在孔雀山上所受到的侮辱。  如此她心里好似才舒坦一些,便又在山脚下盘桓了两日。她用树藤编织了两个大篮子,摘了足够一个月食用的野果和草药,这才下山来到猫眼河的源头——当初原澈停靠船只的地方。  源头之水清可见底,光亮如镜。云潇蹲下身子洗了把脸,就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狼狈不说,那左半边脸颊上的三道伤痕无比刺目,已是彻底毁了她的美貌!  她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不停地用手拍击水面,像是疯了一般嘶哑诅咒:“夜微浓!原澈!我要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不停地发泄着恨意与怒意,似是将这泓水当作了她的敌人,一直到双手拍打得传来痛感,她才终于肯停止。然而那双手,又开始流血了。  这几日为了生存,她的双手早已被树枝刮破、被树藤磨烂,右手小指的指甲也没了,掌心尽是血肉模糊,方才一湿水,伤口更是蛰得刺痛。  她这样的手不要说用浆划船,就是握住船桨都会很吃力。可想起心底的复仇之念,她又来了动力,便将所有野果草药都搬到船上,解开缆绳准备开船。  然而,就当她刚伸出右手抓到缆绳时,一枚袖珍飞刀不知从何处忽然飞射出来,正正扎在了她手背之上。云潇吃痛松手,继而心中大骇——这里有外人!  念头才刚一升起,一个轻装打扮的年轻男子已从河岸的奇石后头走了出来,万年不苟言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云小姐,好久不见。”  这声音……云潇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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