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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事故令傅云深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在面临着危难时,残缺的自己,压根没有办法像一个正常男人那样保护心爱的妻子,而车祸带来的诸多后遗症令他身体日渐衰弱。
之后,他向朱旧提出分手。在他看来,能给她最好的爱,是放手。可他却不知道,在朱旧心里,这份爱,一次一生。
分别七年后,朱旧得知傅云深在她于撒哈拉沙漠失踪时,曾不远万里飞去沙漠寻找过她,并因此病倒。她心中震动,过去记忆太美,哪怕时光远去,她也从未忘记过他,因此她决定回国工作,找他问清楚答案,也想给彼此一个机会。然而傅云深多次帮她,甚至在危难时为她挡刀,明明心中有情,却始终将她推开,他的固执令她深感无力。
之后身患肝癌的奶奶在自己主刀的手术台上骤然离世,令朱旧心中悲恸,又因为傅云深的一再拒绝,她不愿意再为难他。在她心里,真正的爱,它应该是愉悦的,不给对方负担与压力,尊重对方的意愿。她决定离开中国,重返无国界医生组织工作,跟随团队深入内乱中的叙利亚,为战地难民开展人道医疗救援。在叙期间,她一直给傅云深写信,将自己面临战争的残酷、轰炸、鲜血、死亡、恐惧这些难以承受的情绪一一诉说给他听,他成为她心底的依靠。
朱旧在叙利亚的第二年夏天,傅云深忽然得到噩耗,她被挟持,得救后身体与精神都受到了极大创伤,而此时,他刚刚经历一场严重的手术,身体在修复期,但他依然不顾一起去找她,同时他也在心里下定决心,放下所有的顾虑,去到她身边……
七微
女,畅销书作家。
已出版长篇小说《南风知我意》、《南风过境》、《莫失莫忘》、《悲歌迷藏》 。个人文集《朝朝暮暮》。
在90后青少年读者群中有着极大影响力,其代表作“南风系列”小说均销量二十多万册。2014年4月,在湖南图书城举办了首场签售会(《朝朝暮暮》新书签售),现场人气火爆。
《爱格》杂志同名特刊开创者。湖南卫视《花儿与少年》节目特约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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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夜已很深了,但这片广袤苍凉的沙漠,却似白昼。
苍穹上月色皎洁,映着地上一望无际的白沙,仿佛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看似平静,却又暗藏汹涌,带着致命的危险。
这里是非洲撒哈拉沙漠腹地。
两辆四驱越野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安静地在夜色中驰骋,扬起一阵阵沙尘。越野车是经过改装的,是沙漠探险专用,车前方顶杠上,装有两只大功率探照灯,旋转着扫视路面前方。
前面的车忽然停了下来,尾灯闪烁着。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黑人司机满脸疲惫地跳下车,拉开后面的车门,伸手拍着后座上沉睡中的男人的脸,用阿拉伯语喊道:“嘿,醒醒!换你了!”
动静把后座上另一个睡着的男人也吵醒了,Leo睁开眼,侧目便看见换下的司机已用衣服蒙头睡去,他探身去看副驾驶座上的人,见他睁着眼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Leo惊叫起来,“天呐,你一直醒着?”
副驾上的人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询问,沉默地、专注地观察着车前灯光扫视的沙地,眼中泛起微微的红血丝。
Leo抬腕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离他们出发,已过去了整整十九个小时。除了中午与傍晚时停下来用餐,就没有休息过。
“停车!停车!” Leo拍着司机的肩膀。
“继续往前!”副驾上的傅云深终于开口,命令的语气。
司机看了看Leo,又看了看傅云深,皱着眉,没有停车,但放慢了速度。
“快停车!这是命令,来自医生的命令!” Leo提高声音,指着傅云深对司机说道,“如果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你负责得起吗?”
“继续!别忘了是谁给你们付钱!”傅云深话落,即将停下来的车子立即又开动了。
Leo又生气又无奈地朝傅云深低吼:“你这个疯子!不要命了!”
“我没事。”傅云深淡淡地道。
Leo捧头叹息一声,灰蓝色的眼睛里浮起浓浓的担忧,他忽然改用略显生涩的中文低声说道:“云深,我真后悔告诉你这个消息。”
傅云深沉默不语。
Leo从后面取过食物与水递给他,又从医药箱里掏出体温计,让他夹在腋下,他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神色疲倦。在车上颠簸了这么久,沙漠里早晚温差又特别大,他担忧他的身体抵抗不住。
“你的腿还好吗?”Leo问。
傅云深低头,垂在左腿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一声轻响,手指触及到的,毫无温度与弹性,也没有知觉。假肢戴了这么久,车厢内狭窄,没有办法好好舒展活动,衔接处已隐隐作痛。
他摇了摇头,“不要紧。”
过了一会儿,Leo收回温度计,还好,他的体温正常。他稍微放心,沉默了片刻,他再次问了出发前的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来呢?”
傅云深偏头望向窗外,入目所及,是一望无际的白沙,天边挂着又圆又大的月亮,这月色却没有一点美感,看久了,心中只觉茫茫的苍凉。
为什么非要亲自来呢?
他心里明知道,在她与同伴失踪后,她所服务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救援队,可他还是在接到Leo的电话后,立即从国内辗转数次转机,飞来了摩洛哥。
赶到之前,他在电话里拜托Leo帮他找当地有着行走撒哈拉沙漠丰富经验的向导与司机。Leo很反对他这样冒险的行为,可最后还是被他的固执打败。
在Leo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
“我答应她的。”
“嗯?答应了什么?”
傅云深没有再回答,他微微移动身体,换了个姿势,仰头靠在座位上,此刻忽觉大波的疲惫袭来。
他闭上眼。
因为啊,我答应过她的,如果她失踪了,我一定会去找她。
——你记住你说过的话。永远,永远。
——好,我记得,永远。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一年冬天,海德堡最寒冷的时候,他们去新西兰度假,那时正是南半球的夏天,气候非常怡人。
有天黄昏,忽然下起了雨,本来计划好的行程搁浅了,最后他们窝在旅馆房间里看电影。是部法国片,讲的什么故事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电影最后,女主角失踪了,深爱她的男主角一直在找她,找了很多年,很多地方,从未放弃。
电影结束时,她忽然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手上力道极紧。她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其实她性情爽朗,那刻语调却带了点哀伤。
“如果有一天我失踪了,你会去找我吗?”
“会的,我会。”他脱口而出,那样坚定。
她说:“2003年12月29日下午7点30分。”
“嗯?”他有点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她从他身上退开一点点,搂着他的脖子,仰头凝视他的眼睛,她漆黑的眼珠里有淡淡的雾气,两人的脸庞挨得极近,彼此的呼吸交缠,他心一动,就要吻上去,她却忽然伸手拦住他,轻轻晃了晃手腕,把表盘那一面送到他眼前,“现在是2003年12月29日下午7点30分,这一刻,你记住你说过的话。永远,永远。”
他将她的腕表握在手心,仿佛想要将那一刻的时间握住,他轻吻上她的嘴唇,“好,我记得,永远。”
承诺以吻封缄,时效永远。
五年了,她的声音宛如昨日。
五年过去了,那个承诺,他一直没忘。
窗外月亮渐渐隐到云层之后,光线暗下来,黎明即将来临。
傅云深睁开眼,压根睡不着,连闭上眼睛都心里不安。他的目光投向无边无涯的沙漠,他从未信奉过什么,此刻却双手交握,心里暗暗祈祷,一切有灵的神明啊,恳求您福佑她,让她平安无事。
天终于亮了,初升的太阳将夜色里细白的沙子染成玫瑰色,越野车停了下来,一行七人,简单吃过早餐,休整了一会儿。车子继续启程,跟着导航仪往沙漠更深处开去。
Leo板着脸对傅云深下通牒:“如果今天还是没有一点线索,我们就回去,一定要回去,就算把你打晕我也要带你回去。”
吃早餐的时候,他帮傅云深做了各项检查,劳累奔波与焦虑,令他的免疫力下降,身体已开始抗议。
傅云深目视着前方,不理他。
Leo望着他紧抿的嘴唇,坚毅固执的神色,他忽然有一种预感:如果他找不到她,他会在这荒芜辽阔的沙漠里,一直一直不知疲倦地找下去。
他看着窗外刺眼毒辣的日光,叹息了一声。
中午时分,车里与外界联络的唯一通讯卫星电话响起来,Leo急速接起,傅云深扭头盯着他的表情,只见他眼神变得越来越亮,他很快挂掉电话,对傅云深欣喜喊道:“人找到了!没有大事。”又猛拍司机肩膀,“快,快调头,以最快最近的路线返回!”
傅云深闭了闭眼,绷紧的神经一松,瘫坐在座位上,他捂着脸,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返回的一路,越野车开得飞快。傅云深被Leo押到车后座躺下休息,虽然路途颠簸,但他睡得沉沉的,因为在给他的水中,Leo偷偷加了镇定安眠的药物。
晚上九点半,他们回到了离沙漠最近的城镇医院。
十点多,救援车队也终于赶了回来。
傅云深正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车刚停下来,他拄着拐杖匆匆走过去,下台阶时差点儿摔倒,跟过来的Leo一把扶住他。
傅云深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隔着一百米的距离,他静静地凝视着救援车那边忙碌的一片,听着医生与救援人员的交谈。
“无性命之忧。”
“脱水严重。”
“八个人都昏迷不醒。”
……
Leo讶异地看他一眼,见他眉头紧蹙,脸色惨白,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低声说道:“我答应过她。”
Leo蹙眉:“什么?”
他没有回答,转过身,他拄着拐杖,缓慢而吃力地朝另一个方向走,昏暗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瘦削单薄的背影看起来那样寂寥。
然而才走出没多远,他的身体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Leo惊慌地跑过去,抱起晕倒的傅云深往医院里面走去时,医生正抬着担架上陷入昏迷的女子,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
两人擦肩时,傅云深的眼睫毛似乎轻轻地、轻轻地颤了颤,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但他没能睁开眼。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就算重逢,你也不要跟我打照面。
——为什么?
——我会难过。
——傻瓜,我不会让你难过。
——你答应我。
——好。
第一章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隔着漫漫山河岁月,与你再相逢,千言万语,都在这沉默一望里了。
朱旧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她又看到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自己,被人像垃圾一样丢进内卡河里,“咕咚”一声,激起一圈圈水花,寒冬里刺骨的河水令她瞬间清醒,她拼命地挣扎,扑腾着,呼喊着,可夜色那样浓黑,天地寂静,夕阳下温柔静美的内卡河转眼就成了一座荒岛,唯有她绝望的呼救声在夜色里响着。很快,水波一点点漫过她的头顶,灌入她的耳、鼻、眼、嘴,胸腔肺腑被挤压得生疼,呼吸渐弱,她的身体在下沉,她微睁着眼,看着刺目的鲜血染红了河水……
“Mint,Mint!”
一只手温柔地拍着她的脸,掌心的温度令她下意识贪恋,她握住那只手,紧紧地抓住。
她缓缓睁开眼,便对上季司朗关切的眼神。
“你还好吗?做噩梦了?”他抽出纸巾,给她擦拭额上细密的汗珠。
朱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紧抓住他的手,他的手背被她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痕迹。
“抱歉。”她松开手,转头看了眼窗外,季司朗的车已经停在了一栋宅院外。
季司朗说:“你脸色很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再约时间吧,我现在送你回去休息。”
她昨晚有一台漫长的手术,没休息好又一大早起来去美容院、女装店折腾了一番,本来季司朗说她跟平时一样随意点就好,但她觉得,该有的基本礼仪不能少,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朱旧用“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的表情瞪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车。
季司朗说:“哎,你真OK?”
朱旧说:“不就有点睡眠不足吗,我没那么娇弱。”
季司朗忍不住笑了,“那倒也是。”
他身边的这个女人,爬过雪山,滚过沙漠,穿越过原始丛林,在非洲那样艰苦的环境里医疗救援一待就是一年,混在他们一堆男人中间,从没让人照顾过。
这是朱旧第三次来季家,走在这个静谧古朴的园林里,她再一次感叹:“季司朗,你们家的人真是每天都活在民国时代。”
难以想象,在离中国这么遥远的旧金山,竟然藏了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