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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知我意-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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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躺在地毯上,一时沉默着。

忽然,两人同时侧头,四目相交,相视而笑。

有些情愫,不用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伸手,抚上她被吻得微肿的嘴唇,轻轻地摩挲,“对不起。”

她摇摇头,翻身,忽然吻上他的唇,浅浅的,很快又离开,“我真喜欢你的味道啊。”他唇齿间酒香弥漫,混淆着一股清冽的气息,像是清晨沾着露水的植物芬芳。说着又轻吻他一下。

他失笑,“别挑拨我。”

“偏要。”她眼中促狭的笑意明显,又低下头来。

原本只是假装,想逗一逗他,哪知他却顺势扣住她的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嘴唇也覆下来,只是这一次,他的吻变得很温柔,如春风里的细雨。

片刻,他放开她,伸出手臂枕在她脑袋下,将她揽到怀里。

“朱旧。”

“嗯。”

“跟我在一起,你会很辛苦。”

“会比我考医学院还辛苦吗?”

“比那更辛苦。”

“会比我拼命与厚厚的医书熬夜死磕还辛苦吗?”

“更辛苦。”

“哦,太好了,我就喜欢挑战!”

他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女孩啊,比他想象中要更坚韧,更好。叫他如何不爱她,叫他如何舍得放开手。

朱旧翻身,捧住他的脸,低头凝视着他,专注又认真,她说:“云深,在我眼中,爱只是爱,它没有法则,没有这样那样的条理,也没有阶级、门第、偏见,我不会因为你拥有别墅而我靠兼职维持生活而不爱你,我也不会因为我能跑能跳而你腿有残缺而不爱你。在那些外在之前,我们都只是这世间拥有同等生命的普通人,有一样的骄傲与尊严,坚强与脆弱,都一样需要经历人生中的喜怒哀乐。所以,我爱你,仅仅只是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分享所有的欢喜,也分担一切哀愁。”

她的声音很轻,又似有雷霆之力,将那些话砸在他心间。他从她漆黑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身影,那样鲜明而郑重地存在着。

他伸手,将她搂到怀里,紧紧的。他的头搁在她的脖颈里,他微微闭眼,有泪水自他眼角悄悄滑落。

“朱旧,我爱你。”他低声喃喃。

如果说他曾怨怼上天的不公与残忍。可此刻,他心怀感激。他拥抱着的这个女孩,一定是上天给他的补偿,过往岁月里所有失去的,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

第八章 我想住在你的眼睛里,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星空

你不在这里,你不在那里,你在我心里。

隔天,傅云深同朱旧去医院给姜淑静拜年。

当她看见牵手走进来的两人时,眼睛“唰”地变得好亮,笑吟吟地给他们派红包。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姜淑静问。

正在吃苹果的朱旧猛地呛住了。

一旁的Leo叫道:“妈妈,您也太心急了吧!”

傅云深却微笑着说:“等她满二十一岁就结婚。”

那个时候,她已经念完了大学。

朱旧朝他望去,“喂,傅云深同学,你在说什么呢!”

二十一岁就结婚的事儿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他们才刚刚谈恋爱好不好!

他挑眉,“哦,原来你不想嫁给我啊?”

“当然不是……”

“哦,原来你想嫁给我啊。”

“……”

什么跟什么啊!

Leo受不了地喊道:“喂,你们别在单身汉面前秀恩爱好不好!最可恶了!”他又说:“哦,如果你们结婚,要给我包一个大大大大的红包。在你们中国,这叫什么……什么来着……妈妈?”他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转头问母亲。

姜淑静笑着说:“这啊,叫媒人红包!”

“对对对!要一个大大大大的。”他伸手在空中画一个大大的圈。

朱旧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傅云深也微微笑着,结婚……跟她组成一个家啊……光想一想,就让他心里变得无比柔软。而他在开始这份感情时,就已在心里做了决定,他是要同她结婚的。

在一起后,朱旧就将宿舍里的东西都搬去了别墅,但她依旧住在傅云深对面那间卧室里。

她的学业越来越忙,但再忙,她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陪傅云深去内卡河边散步。

海德堡的夏日傍晚,老城安静又凉爽,他左手拄着拐杖,右手牵着她,她的右手牵着梧桐,从半山腰一路慢慢走到河堤。

天黑的时候,他们会去中国超市买菜,她怕他太累,每一餐都规定他只能弄简单的两菜一汤。她很喜欢看他专注做饭时的样子,她觉得很迷人。每个月他都会包两次饺子,以解她想念奶奶的饺子的馋。

朱旧在电话里跟奶奶开玩笑地说,奶奶,怎么办,我男朋友包饺子的手艺都要超过你了哎,我都快不想念你的饺子了呢!

奶奶笑呵呵地说,那什么时候带他回来,我们比比看!

奶奶是知道傅云深的身体情况的,她却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甚至在知道傅云深的腿在寒冷的季节里很难受,详细地问过他的医疗记录后,调配了两个中药方子,又从国内把中药材配好邮寄过来。

有朱旧细心的照顾,又因为他渐渐从那黑暗世界里走出来,心情变得开朗许多,他的身体状况变得好起来。

只有一次,天气太冷了,他独自外出时吹了风受了寒,回来就发起了高烧,还引起了腿部伤口感染。大半夜的,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又任性地不肯去医院。她背不动他,只得打电话给在外地的Leo,他是他的家庭医生,一直负责他的健康。她照着他的吩咐,帮他打针,处理伤口。她在床边守了他一整夜,没敢合眼,天微微亮时,他终于退烧,人也清醒了过来,她狠狠松了一口气,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她照顾他这么久,还从未见他病得这么重过。担心了一整夜,见他醒来了,其实是开心得掉眼泪,他却误以为她是害怕的,喃喃说,如果以后我真的快死了,一定把你赶得远远的,朱旧,我最怕你难过。听见他这样说,她生了他一整天的气。

那之后,她跟他约定,下雨、下雪,太寒冷的天气,不准外出!实在要出门,必须由她陪同!

他失笑,朱旧,你把我当小孩子呢!

她凶巴巴地说,就把你当小孩子呢,谁叫你随便病倒的!

他就说,哦,那你快去给小孩子做好吃的。

她瞬间就举手投降,在做饭这件事上,她真的真的没有一点天赋。

他出事时,柏林的学业还有一年才念完,之后就办理了休学,毕业证也没有拿。朱旧问他,要不要回学校?他摇头,他本来对经济就没什么兴趣。

她见他花钱毫不在意,偶尔会玩笑般故作忧愁地说,怎么办,你没有工作,我又这么能吃,我们会不会很快破产?

他敲她的额头,笑说,别担心,我虽然不大喜欢我的专业,但既然学了,总学到了点东西。而且,我投资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他把二楼的一间卧室腾空,搬了张宽大的木桌与椅子进去,其他什么也没有。他在那里涂涂画画的,朱旧原以为他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随便画画而已,结果惊讶地发现,图纸上的腕表款式都很别致好看,连她这个不喜欢佩戴首饰的人都觉得很美,想要拥有。

他从大学起就与一些二三线腕表品牌合作,为他们画设计稿。因为他不是科班出身,又是兴趣般的玩票,不用为每一季的新品发愁,偶尔灵感闪现就画画,反而有惊喜。

他也会自己动手做一些简单款式的腕表,那些细细碎碎的零件摊开在桌子上,再一件一件组装起来,要花很多的时间与耐心,他甘之如饴,朱旧却看着头大,她宁肯去记人体经络图。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春夏秋冬流逝,可因为有爱的人陪在身边,哪怕行动不便,他也觉得内心安宁。而她,虽有繁重的学业压力,与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的孤寂,也因为他与梧桐在,而变得温暖起来。

后来想起来,他们在一起的这两年,真的是人生里最美好温柔的时光了。

在朱旧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傅云深向她求婚。

她原本以为他说她年满二十一岁就结婚,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他知道,她是要一路念完博士的,从未想过这么早就步入婚姻殿堂。

又是一年寒冬,海德堡一如既往的大雪纷飞,他为她做了丰盛的生日晚餐,还亲手烘焙了一个生日蛋糕。她吹灭蜡烛的时候,他让她闭眼,将什么东西放在她耳边。她听到针“滴答滴答”走过的声音,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块腕表。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跟你一起共度。朱旧,你愿意嫁给我吗?”

求婚来得太突然,她一时有点发怔,脑海里想起当初他在他姨妈病房里说的话,她喃喃:“你当初说真的啊……”

“当然。”他点头,见她有点发愣,心里忽然就升起一点忐忑。

她看着摊在他手心的腕表,黑色的皮革表带,银色的表盘里,装着一整片深蓝色的星空。在黑暗中,这片星空,熠熠生辉。

她想起自己曾在他制作手表时无意地说过一句,喜欢星空表。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放在心上。

“这是我亲手制作的。”他说。

“你之前去瑞士,原来是因为这个。”她恍然。

前阵子,他去瑞士待了半个月,说是去见一个朋友。那时候她正为升本校研究生忙得不可开交,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学校,也没有细问。

她抬眸,他眼里的忐忑她看得一清二楚。在一起两年了,他们的感情很好,从未吵过架,但她知道,对待这份感情,他是有一点不自信的,时而患得患失。那一次他发烧病得很厉害,甚至说起让她离开的话。

她歪头望着他,说:“如果我嫁给你,就可以一辈子吃你做的菜了哦?”

他一怔,微笑点头:“嗯。”

“如果我嫁给你,就可以一辈子要求你给我做甜品了哦?”

“嗯。”

“如果我嫁给你,梧桐就是我的了哦?”

“嗯。”

“如果我嫁给你,阁楼上的大书房就是我的了哦?”

“嗯。”

“如果我嫁给你,你就是我的了哦?”

“嗯。”

他忍不住笑起来。

“好像,还不赖哎!”她朝他伸出手腕,眨眨眼:“我愿意,云深,我愿意。”

虽然从未想过这么早结婚,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他,她愿意。从她第一次吻他时,她心里就很清楚,她想要跟他在一起,不是一时,而是一世。

他心中忐忑褪去,随即眼眶一热,泪水差一点就涌出来。都说这种场合,一般女孩子才是落泪的那一个,他们两个人,却恰恰相反了。她大概不知道,她这句“我愿意”,对他来说,多么多么重要。这是他这短暂一生里,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他为她戴上腕表,深深吻她。

那个吻又温柔又缠绵,持续了很久。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又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朝夕相处,免不了的亲密接触,但每一次,他心中再多渴望,也都会在最后一步打住。然而这晚,他因为心里激动,便忍不住放肆起来,当朱旧的毛衣被他脱掉时,骤然的凉让她打了个冷战,他敏感地感觉到了,瞬间便停下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知道他是误会了,她低头笑笑,伸手去解他假肢的接受腔,他明白她想做什么,下意识就伸手去阻止她。

她拨开他的手,熟练地将他的假肢摘掉。

她抬头,壁炉的火苗映着她因为喝酒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亲,然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我冷,抱我。”

她的声音似带了蛊惑,他像听了无可反抗的命令一般,将她拥抱在怀。

她忽然又从他怀里离开,当她的脸靠近他的残肢时,他微微睁大了眼,然后,他感觉到皮肤被一种特别柔软的温度碰触。

她在亲吻他。

他有瞬间的僵,一动也不敢动。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那么明显地感觉到,她亲吻他的伤口,仿佛在亲吻世界上最珍贵美好的东西,那般温柔,那般珍重,那般的爱惜。

他的身体忍不住轻轻战栗,他更紧地拥抱住她,缠绵滚烫的吻落在她每一寸肌肤上……

姜淑静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开心得落下泪来。

“云深,姨妈恐怕没有办法回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姜淑静遗憾地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很多时候住在医院里。

“姨妈,我们就在德国公证结婚,请您做我们的证婚人。”他顿了顿,说:“另外,请您暂时不要告诉我妈妈,我们春节会回国一趟,到时候再说。”

“什么?”姜淑静惊讶道:“云深,婚姻大事,怎么可以不让你妈妈知道。”

“姨妈,我家里是什么情况,您比谁都明白。”他自嘲地一笑,“我的婚姻,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在我妈眼里,我喜欢谁,谁喜欢我,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我结婚的那个人,背后是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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