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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昨夜里扶摇在御前献舞,一向淡然的她竟开口要求要沈离廷为她奏琴,我才惊觉,很多曾被我忽略的画面一瞬间如同走马灯,在我眼前一一流转而过……
扶摇对任何人都一副淡然无求的模样,唯有在看见沈离廷时异常的动容;还有她每每见到我时眼底的挑衅,以前我以为她是因为墨然才会这般,如今想来,其实那完全也有可能是为了另一人……
那一曲惊艳四座的《子衿》之舞,扶摇想要献舞的人不是我,也并非是墨然,而是那个从头到尾为她伴奏的沈离廷!
“那又如何?”面对我话语中的肯定,她只是缓缓抬起眼帘看向我,眼底流露着浓浓的不甘:“他看着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你啊!”
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我喃喃道:“怎么会……”
那个人……
沈离廷,他怎会是真的喜欢我?
不容我说完,扶摇无力地牵起唇角:“沈府有一座别院,那里除了沈离廷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我怔怔地看着她,脑海中浮现不久前在沈府见到的那座神秘的别院。
“其实他不知道,以前我曾偷偷进去过一次。”扶摇勾了勾唇,笑声却显得分外无力。“那时我只是好奇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可进去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内堂挂了很多画像,上面的人不管是什么姿态,但是总是画的一个人。一笔一划,即便是不懂画的人都能看得出,画的人必定是对画中人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愫,否则怎会将她的眉眼勾勒得如此清晰入骨……”
抬头直视着我,扶摇一字一顿地说:“而那个人……肩头有一块蝴蝶形状的疤痕!”
“因为画上的人年龄很小,那些画也有好些年头了,所以我起初并未认出那个人是谁,只觉得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好像见过,后来进宫见到你,我忽然间想起,画上的人与你似乎有些相似,后来发现你的肩头那块疤痕,让我确认,沈离廷的秘密……就是你!”
攥着画卷的手紧了紧,我的面上看不出情绪,偏头睇着她:“事到如今,你告诉我这些,又想要我做什么呢?”
听闻此言,她好似听见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嘴里吐出一声讪笑,黛黑色的眼眸中氤氲着浓浓的复杂,一片冷寂中,我听到她的声音仿若寒冰碎了一地,带着无可抑制的凉意:“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承认,你早就恢复了记忆!”
一字一句,句句凿心。
握着画卷的手重重一颤,我抬起眼帘,深深地看着几步以外的扶摇。
没有理会我投过去的异样的眼神,扶摇似是自嘲,又似是在笑我:“在你我被绑架到沈府旧宅的那夜,恐怕你的记忆就恢复了。”
我没有动,亦没有开口打断她的话,只听她继续说下去:“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沈离廷待你的好,从来都不是虚情假意的!”
灯烛的微光将她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我定睛看着她的影子,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抓着画卷的手却越来越紧,紧到骨节到开始泛着白……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吧。”大片大片的沉默过后,我突然勾了勾唇,漫笑道:“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的记忆恢复了。”
我的话音未遁,就看见她嘴角那一抹极其冷的笑容,一贯沉静的眸子里满是阴霾:“我是没有证据,不过到底是不是……你心知肚明!”
我微微眯了眼,抬眸盯着她,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
我与扶摇认识也有了好几年了,她的模样分明一如当初我初见时那般淡然无波,可眼底却多了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狠戾!
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眼中的探究,她侧身回望着我,冲我浅浅一笑:“你手里的画是另一外皇太后,当初的德庄皇后的画像,可是却与你极其相似,这其中缘由……恐怕你早就明白了吧。”
呼吸蓦地一滞,我静静听她接下来的后半句话。
“那位曾经住在如湮宫的德庄皇后,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啪嗒——
我的手重重一颤,那幅卷好的画卷倏地滚落到地上,顺着平滑的地面一路舒展开来。
画卷上,那人有着与我相似的眉眼。
我僵持在原地,忽然觉得腿脚有些麻木,让我甚至不能立即屈膝捡起那幅画。
“你知道当初德庄皇后为什么要抛弃你吗?并非是因为她想要诞下龙子保住这大龙朝的江山帝业,而是……她要报复啊!”
二十一年前,曾经的德庄皇后顾湮是朝中大学士的千金,与清俊无双的平王相恋,两家更定下婚约,待到顾湮及笄后便迎娶她,可结果却没有那么顺利,在顾湮及笄前夜,平王接到出征漠北的圣旨。临行前,顾湮与平王约定,待他得胜归来,班师回朝之日便是他俩成就百年燕好之时。
顾湮那时在龙城里才色双绝,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晓,自她及笄后,上门求亲的人不知踏破了多少次顾府的门槛,可她却从不心动,一心等着平王归来,这一等便等了整整三年。顾湮不知不觉已经十八岁了。彼时的她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倾倒了无数王孙公子,而那时,平王得胜回朝的消息同时传来……
平王班师回朝的几日前,顾湮去了寺庙为他祈福,途中却遇到了当朝太子,太子对顾湮一见倾心。后来太子在继承帝位之时,同时迎娶了顾湮作皇后,也就是那日,平王被下圣旨迎娶了朝中一位权臣的女儿。一年后,顾皇后生下一子,即被立为太子……
“先皇至死都不知道,他立为太后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那夜顾皇后所生下的……根本是个女儿啊!”
我凝眸看着她,正不知如何回话时,却听到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你明白吗?二十年前的顾皇后为何必须要抛弃你,因为……若是她生下的是女儿,就无法得到先皇的江山,更无法报复他了!”
“住口——”我霍地起身,腿上却因为长久没有动而麻痹了,无力地跌坐下去。
我忽然想起,曾经在梦里依稀听过的话语。
“你叫什么?”
“我姓顾……叫流离。”
我叫……顾流离!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猛地击在我的心上,尖锐的疼痛慢慢传来,令我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半分……
从我有记忆起,府中的人便从未隐瞒过我的身份,只是……那时的我不知这身份与顾家小姐的身份有何不同,本以为会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下去,直到后来,府中的人一夜间惨遭灭门之祸,我不顾一切逃出,始知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
后来我流落到了徐州的戊戌街,本以为此生都会在那里度过余生了,沈离廷却出现了,他将我接回沈府,给我最华美的衣裳,予我山珍海味,美味珍馐。可是,他在商议朝政或者有关我的身份的话题时却从不要我回避,那时我便明白,终有一日,我会回到这皇宫……
即便,我从来都不愿意回来。
心口处忽然泛着锥心刺骨的疼痛,我一手揪住心口处的衣襟,一手紧紧撑住桌沿,以支撑几乎脱力的身体……
嘴角牵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我笑得僵硬:“就算如你所说,我的身份本应是这大龙朝的长公主,那又如何?”
“你……”扶摇一时语塞。
因着这身份,沈离廷予我锦衣美食,敬我护我。
因着这身份,刘益会在第一次见到我时便对我莫名的好。
因着这身份,我名义上的爹爹在我被封为皇后的第二天便暴毙而亡……
这个身份只会带来无尽的灾祸,所以在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我便只能装作不知啊~
我施施然起身,尔后屈膝捡起地上的那副画像,只一眼,便将画卷再度卷好,用丝带系好放回原处。
没有去看扶摇此时究竟是怎样的表情,亦没有再看那副画卷一眼,我慢慢起身,眯眼遥望着窗外的浓浓夜色……
良久,我垂目低低一笑,沉沉叹息一声:“扶摇,你可知,若可以,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即使……”沉默了许久,扶摇才嗫嚅着唇,问:“这江山本该是属于你的么?”
我回过头看向她,她逆着烛光站立在那里,让我看不清楚她此时的表情。
深吸口气,我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苦涩的笑笑。
“……即使如此。”
☆、第三十九章情迷(上)
送走了扶摇,我独自站在水榭中,廊桥背后;停台楼阁;小桥流水;倒也不失为一番妙境。
突然想起不久前墨然离开长乐宫时;曾对我说要等他回来;正好闲来无事;我干脆就徒步走到湖心亭;掀开垂下的紫色纱幔;在里面随意寻了个角落坐下。
墨然既然说今晚还会过来;就应当会来,这个湖心亭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通往长乐宫正殿的长廊,倒是个等人的好地方。
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荷香,令人情不自禁就放松了心情,我一手撑着额角靠着石亭的长椅,有些昏昏欲睡,忍不住阖上双眸……
迷迷糊糊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衣黑发,却散发着异于寻常的魅惑,大抵是眼前有些迷蒙,我始终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看到他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
“……流离……”
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宛如一声浅浅的叹息,带着几分撩人心魄的引诱。
我猛然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一双褐色的眼眸,瞳眸深处漾着浅浅的涟漪。
“墨然?你什么时候来的?”
微微凛神,我想起之前自己是在这湖心亭这里等他,却不知怎的睡了过去。
“我也刚来。”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窘迫,墨然淡然一笑。
“对了,你找我……”
我正想问他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就被他迅速打断了话语:“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罢,他不等我回应,便擅自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往外面去。
刚刚睡醒的脑袋里尚有几分混沌不清,我迷迷糊糊跟着他走出湖心亭,看着周围不太熟悉的风景,忍不住问他:“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你过去了就知道了。”
“哦。”
我有些恍惚地随口应了声,便不再开口。
低下头的时候,我无意中注意到我和他落在地上的影,一时玩心大起,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他的影子一路走过,甚至连被墨然带到了什么地方也没注意到。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如果往后的路都能就这样执手同行,也是很好很好的。
“流离,到了。”墨然的声音及时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觉得满目惊艳!
花亭香阁烟轻绕,紫雾悠然入画楼。
银白色的月晖笼罩了下来,在湖面上投射出璀璨耀目的光影,一盏盏做工精致的荷花灯悠悠漂浮在水面上,远远看去,恍如盛开的妖冶红莲……
湖畔一角,一艘小船静静停在那里,我偏头看向墨然,他只淡淡一笑,便牵着我转身上了小船。
在船头随意找了个位置斜倚着,墨然叹息一声,才道:“你每年生辰我都会陪你在这里点亮花灯,昨日里你匆匆就回寝宫了,所以这些也就一直留在这里。”
说起来的确是这样,在我和墨然的生辰夜他都会命人备好很多花灯,待宫中的宴会过后,便带着我一起过来这湖上点亮花灯。今年的生辰宴我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自然也就忘了花灯这回事儿了。
“嗤啦——”
只听一声轻响,墨然手中的火折子最先点亮,他俯□子去点亮漂浮在小船旁边的一盏花灯。
我偏头看过去,固定在荷花灯中的蜡烛慢慢点亮,微微的烛光照亮了他的脸,勾勒出异常完美的侧脸轮廓……
风光如画,人亦如画。
我微微弯了唇角,看上去表情如此柔和的墨然倒是少见的。
与他相处这么多年,最常见到的他的模样便是带着玩世不恭的淡淡笑容,深邃的褐色眸子里隐藏着谁也看不懂的复杂,倒是鲜少见到他这样放松警备的模样。
见他转眼间便点亮了好几盏花灯,我伸手拨了拨水面,一盏花灯随着晃动着的水纹漂浮到了我的手边。
“墨然,给我一个火折子,我知道你带着。”
偏头看我一眼,墨然将自己手中的火折子递了过来,重新又从袖中掏出一支火折子点亮。“去年的生辰点亮了九十九盏,今年就点一百盏吧。”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低着头趴在船边看着湖面上一盏接一盏的花灯亮起来。
轻柔的夜风自上空拂过,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那些花灯也就随着水面轻轻晃动着,火光明明灭灭的,煞是美好。
伸手将一盏刚点亮的荷花灯推开到离船稍远一点的地方,我趴在船边,偏头看着墨然有条不紊地将一盏盏花灯扶近,点亮,然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几下,花灯便晃悠着在水面上浮动……
这七年来,每年生辰他都会为我点亮花灯,即便我忘了这件事,他也会自顾自地为我点亮这些花灯。而且,这些花灯全都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