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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章怀箴垂落螓首,握紧双拳,“我是对不起他。”
“什么意思?因为对不起他,所以他不喜欢你是应该的?”
“……我欠他的。”
“见鬼!”钟晨露激动地诅咒一声,她抬起好友的脸庞,强迫她直视她,“不论那家伙跟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可以赌咒,他绝对是喜欢你的广
“你怎能确定?”章怀箴哀婉地望她。
“凭那篇文章是他写的!”
“文章?”章怀箴一怔,两秒,倏地领悟。她激动地站起身,差点撞落一叠琴谱,“露露,你是说那篇介绍我妈妈的文章是云飞写的?”
“没错。
肯定的回应令章怀箴胸口一窒。
“那时候他要求我保密,所以我才没告诉你。现在我可看不过去了,管他会不会骂我IBM,反正我豁出去了!”钟展露潇洒地甩头。
“是他写的?是云飞写的?”章怀箴讷讷地说,想起那篇文章的一字一句,一颗心不觉紧揪。
那么情意真挚的文字,该用多么温柔的心才能酝酿?他为她写了这样一篇文章,为她安慰了她母亲,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谁知道他神秘兮兮地搞什么?这些男生永远那么莫名其妙!”钟晨露重重叹气,“我只知道那家伙狂归狂,对你还是挺好的。”
”可是……他说信是他贴的,照片也是他要学弟拍的——”’难道也是骗她的?
“什么?他说信跟照片是他搞的鬼?”钟晨露愕然,“他干嘛要这样说?难道他——”
“他怎么了?”认出好友犹豫的神情,章怀箴明白事情必然有内幕,“露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快告诉我!”
“我”
“说啊!露露。”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我没有证据。”
“到底什么事?”
钟晨露眨眨眼,仿佛在考虑是否要道出心中的猜疑,终于,重重叹气。“总之你相信我,怀箴,信跟照片真的不干宋云飞的事,我保证——”
第十章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过了今天,他就再也不是南方的学生了。
厌倦地瞥了一眼正跟校长客套应酬的父亲,宋云飞径自转身,踏出行政大楼。
雨愈下愈大了,天空一片灰蒙蒙,正如他同样晦涩的心。
他挺直着身躯,在雨中一步一步往前,一步一步离开这座未来数年将会令他怀念不已的校园。
他喜欢南方,因为这里有他的青春,他的好友,还有——她。
离开南方,等于舍弃了他的青春,他所有的快乐与喜悦。
从今后,等在他前方的,只是一条灰色的漫漫长路。在这条路上,再也没值得他留恋的花花草草,没有蓝天,没有流云,没有明媚灿烂的风景。
有的,只是孤独与寂寞。
他怕孤独,怕寂寞,总是强装满不在乎的冷然瞳眸,其实藏蕴着少年独特的纤细与彷徨。
他不想离开,不想离开南方,更不想离开她。
可他……必须对她放手,不放,只是害了她为他葬送大好前途,只会夺去她心中最瑰丽的梦想。
他不能伤害她,不能夺去她的梦想,不能让她为了他失去一切。
他不能——
雨更大、更狂了,放肆地掷落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全身上下。他感觉痛,这激烈的痛,直人骨血,令他几乎失去知觉。
宋勤追上了他,“你疯了——云飞,怎么不撑伞?不怕发烧吗?””
发烧?他冷冷一笑。那有什么好怕的?比起他未来即将承受的折磨,发烧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痛苦。
不,那根本算不上痛苦,或许是一种解脱。
发了烧,迷失了意识,不是更好?
“来,快进车子来。”父亲执住他的臂膀,轻轻将他推进停定校门口的黑色凯迪拉克。
他木然地钻进车厢,木然地在宽敞的座位上坐定,木然地直视前方。
父亲在他身边坐下,跟着命令司机开车。
引擎发动了,在漫天风雨中,缓缓前行。
“来,擦擦脸。”父亲递给他纸巾。
他接过,却木然不动,任雨水浸透肌肤,浸透骨血。
他要走了,也许与她再无相见之期。
他要走了……
“云飞,等一等!等一等!”
尖锐的呼唤忽地钻入他的耳膜,细细的、朦胧的,却蕴着清晰的痛楚。
他神智一凛。
“停车!停车!”
是怀箴的声音,是她在喊,是她在唤着他。
他慌乱地回首,果然看见迷蒙雨帘中,一个淡淡的身影正 拼命追逐着这辆车。
“是那个丫头?”来勤也发现了,攒起老眉。
“停车!云飞,等一等!”
车子继续前进,她依然不停地追,一面追,一面狂喊。
他可以感觉那声声呼唤里的依恋与绝望。
为什么这么执着?她真傻!难道她以为她真的追得上车子 吗?
“开快点!”宋勤厉声命令司机。
车子加速驶离,她柔弱的身影离他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他紧紧握拳,拼命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气力地咬紧,再咬紧……
然后,那黯淡的身影忽地晃了一下,软软趴跌在地。
极度的悲痛令他蓦地嘶吼,像野兽一般的嘶吼,“停车!”
前座的司机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紧急煞车。等不及车子完全停定,他匆匆开门下车,慢慢地、犹豫地走向她。
感觉到他的接近,匐匐在湿凉地面上的她勉力撑起上半身,睁大一双泪眼哀伤地瞧着他年少修长的身躯。
潇洒风雨中,她认不清他面上的表情,看不出那对眸子是否藏着对她的留恋与心疼。
他留恋她吗?心疼她吗?或者,只觉得她这样的行举羹到极点?
用力站起身子,她一摇一晃,踉跄地走近他。“云飞。”
“什么事?”低哑的轻唤只换来冷淡的回应。
她的心一绞,几乎拧碎,“你就……这么走了吗?-
他凝望她,许久,“你想怎么样?瞩嗓音暗哑。
“是我问你。”她仰起毫无血色的容颜,“你没话跟我说吗?”
“……要我说什么?”
说你会想我,说你舍不得离开我,说你还是喜欢我!
她哀伤地望他,不敢相信事已至此他依然如此漠然,“我……想起来了,云飞,以前我们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哦?”
“如果你是因为恨我才这么对我,我跟你道歉,我道歉!”她急促地说,“你原谅我好吗?”
他不语。
那样的沉默刺痛了她,“云飞,这一次……我不会忘了你的。”
“……你会的。”
“不!我不会!”她摇头,紧紧攀住他的手臂,“你相信我,我不会的!”
“你会的。”他重复,那么清冷、那么绝酷地重复,“人就是这样,什么事、什么人,久了都会忘了。”
“不.我不会,你相信我,我不会!她焦急地顺看气,上回是因为我出车祸,这一次我保证不会了,真的!”
“怀箴,别傻了……”
“我不傻!”她摇头,泪和雨在清秀容颜交织,“我只是不想你走而已,云飞,你留下来好吗?”
他再度默然。
“我求你——”她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而他望着她忽然软倒的身子,似乎震撼了,定立原地的身躯发颤。
她感觉到了,迅速扬起容颜,“其实你也是在乎的,对吗?其实你也在乎的!”
“……我不在乎。”
“不,你在乎,你在乎!”她回执地说,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要假装绝情?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我说了不在乎!”他蓦地低吼,冷漠的面具终于崩落,俊容微微扭曲。他瞪视她,许久,下定决心扯落她的纠缠,然后转过身子。
他要走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他,“宋云飞!你站住!”
他没有停步。
“我要你站住!”悲愤在她体内凝聚了强大的力量,她忽地爬起,紧紧拽住他的臂膀。
他转过被雨打湿的脸。
“……你到底想怎样?’”
她狠狠瞪视他,瞪视著令她深深爱恋的少年,“我恨你!宋 云飞,我恨你!”
他仿佛震动了一下,可几秒后,回应的嗓音仍旧清冷,“你拉住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她一窒,泪融了,心在胸膛碎成片片。
“对,我拉住你,就是为了说这个……我恨你,宋云飞,我会……一辈子恨你。”悲切的嗓音在风雨中听来,格外凄迷。
可他却只是哑声一笑,“你不会恨我一辈子的。过几年后,你会逐渐忘了我,也会逐渐忘了恨。事情就是这样,什么爱、什么恨,都记不了一辈子的。”他淡淡地说,冷然的言语蕴着某种绝望,那是一种痛楚的觉悟——对人,对事,一种痛到极点的领悟。
“对,你说得对,也许有一天我会忘了这些,有一天我会不再恨你,可那时的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她凝望他,哀痛凄然地望他,“十年后的我,可能会对今天的一切一笑置之,可我知道,有一部分的我会永远死了。就像现在,我可以笑若对爸爸的遗容说话,可那时候亲手做寿司给爸爸吃的快乐,我永远失去了——我再也听不到他跟我说话,听不到他骂我,听不到他哄我,我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跟他顶嘴了——”她哽咽着嗓音,“你说我有一天会忘了你,你说我会不记得对你的爱与恨,对,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可那天的我,不会跟现在一样了。我不要忘了你,云飞。我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不论有多困难,我也想守住这样的初恋,我不想像三年前一样失去记忆,我不要,我不要啊!”再也无法承受激动的心绪,她忽地掩面哭泣。
“怀箴——”他心一扯,有股冲动想将她揽人怀里,可一转眸,父亲冰冽的眸正严厉地盯着他。
他倏地咬牙。
“……我说过,很多事我们没有两次机会的,可上天给了我第二个机会,我不想再错过了。我不想忘了你,不想跟你分开,难道这样也错了吗?难道真的……不行吗?”
她楚楚问他,而他心如刀割,却只能无言。
“……难道这样也错了吗?”明白自己终究得不到他的回应。她蓦地死了心,黯然旋身离去。
在漫天风雨中,那纤细的身躯显得格外柔弱,柔弱得令他心疼,却也格外坚强,坚强得令他心酸。
“这样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吧!”当背影完全淡去后,他再也无法自持,对着父亲狂吼。
“你做得很好,云飞。”后者神态平静,“放心吧,我会实现诺言,章怀箴的奖学金,她妈妈的工作,我都会好好关照的。”
他没回应,只是狠狠地、重重地捶打着车厢。
在这一刻,在自己只能无助地望着她心碎离去的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碎成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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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走?”倚在门边,沈丹青蹙眉望着正对镜着装的好友。
白色毛衣、黑色夹克与牛仔裤,将他修长的身躯包裹得更为挺拔,更为出尘。整装完毕后,他抬起桌上的眼镜,架上鼻梁。
“宋云飞,你说话啊!”
“对,我要走了。”宋云飞转过一张无表情的脸,“晚上的飞机,等会儿司机会开车送我去机场。”
“你——”沈丹青瞪眼,“真的下定决心了?”
“没错。
“真的……不管章怀箴了?”
宋云飞不语,转过身,梳理头发。
沈丹青瞪视他,“前两天我们去看决赛了,她得了冠军,不但可以拿奖学金出外,还能跟白谨言出双钢琴唱片。”
“我知道。”
“那你知道她是弹什么曲子得到冠军吗?”
“离别曲!她弹的是萧邦的离别曲!”
“……那又怎样?”
“又怎样?”沈丹青受不了了,好友的冷漠真的让他想杀人,他冲上前,狠狠拽住他的衣襟,“你还不懂她为什么选择这首曲子吗?丁蔚告诉我,萧邦的钢琴一向很艰涩的,很少人听得懂,可那天全场所有听众都被她感动了,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弹得好。”
“废话!她当然弹得好。问题是,她为什么能弹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