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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城 作者:秋风竹(起点榜推vip2014-08-17完结)-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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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墨却又对石拓道:“展延兄风餐露宿追行几千里,竟是专程为了替我奏琴佐茶么?”

    “能在这大漠深处为子夜奏琴佐茶,也是一种缘分。”石拓侧首朝西北方向望去。叹息一声道:“此行大漠,却是为了来了两桩心事。”

    “愿闻其详。”

    “一来,是我那‘绝响’之中藏有一张地图,听人说乃是西域某处的藏宝图,如今我石家衰落。若真能寻到宝藏,倒也是一桩机遇……”

    石拓的话还没说完,疏桐已经诧异不已。司马伦果然对石崇下手了?

    王墨虽是表面镇静,眼神中却也早已暴露出几分诧色:自己明明已将刻有吐火罗文的整张琴板都换下来了,他还有什么藏宝图?!

    “二来,白姑娘当日在芳兰渚演奏的《广陵止息》令人震撼,这些日子以来石某苦练琴技,只盼有朝一日能再向白姑娘当面请教。今日偶遇,却恨我大序部分处理失误,让白姑娘见笑了。”

    “展延兄如何知道桐儿来了西北大漠?”

    石拓笑道:“我还以为子夜会先问我是如何发现‘绝响’中的藏宝图的呢。”

    “哦,原来展延兄想说的是这个?”王墨垂首抿了口茶,又抬首笑道,“站着多累,展延兄不如坐下说话。”

    “不了,我的人马在沙山对面扎营,此刻怕是正等着我用餐,我就先告辞了。”石拓言罢,又朝疏桐点头告辞后,转身朝来路走去。

    夜色初降,那一袭白衣在沙山上渐行渐远,也越来越白,如同东天上裁下的半轮明月,皎皎如雪。

    望着那道远去的白影,王墨慢慢放开了疏桐的手臂。

    “为何石公子也有藏宝图?”疏桐疑问出声。

    “他今日这一出,分明就是故弄玄虚。”王墨仰首喝完杯中的茶水,看着疏桐道,“他未必还有一张藏宝图,但他肯定是知晓了我们西行的目的。桐儿觉得呢?”

    他这般看着自己,又问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在怀疑自己是石拓的“眼线”?为证明自己并未与石拓互通信息,疏桐便道:“奴婢愚钝,想不出他是如何知晓的?”

    “如今知道我们西行真正目的的,除了成都王就是孙秀。成都王不会自找麻烦。而贾南风倒台后,孙秀带着兵马清扫皇后余党,断然不可能与被清扫的对象友好往来,所以……”

    所以他怀疑自己?除了在谦词楼与石拓见过一面,之后也不过是石守则用春笋夹了张纸条到金镛城外的宅子里,自己从未对石拓提及过西域寻宝之事……

    “当初还是应该杀了云罗。”王墨望着远处的沙丘,突然转折道。

    疏桐犹似松了口气般道:“公子怀疑是云罗出卖了我们的行踪?”

    “我一时心软,不忍心再找别人替你试药,便给她留了条生路,却忘了探子依靠出卖信息维生的本能。”

    他这也叫“心软”?疏桐十分无语。

    “既然他说是要找桐儿切磋琴技,择日不如撞日。”说着,王墨起身抱起身后的琴匣,将手递给疏桐道,“我们现在就去会会他们。”

    疏桐将手递给王墨,借力站起身来:“可是公子,我已许久未曾练琴……”

    王墨道:“这一次,你不用赢他。”

 第一四六章 月夜琴会

    夜色越发浓郁,银白的月光映照着四周起伏沉落的沙丘,宛如风过大海,波澜起伏。

    爬上石拓先前抚琴的沙山,便见山底熊熊燃烧的篝火堆旁,十五六个精壮男子正谈笑风生的分食铁架上烤得流油的肉块。在他们身后,跪伏着十几头敦厚结实的骆驼。乍眼一看,正是一队西行贩货的普通商旅。

    先前在沙山另一面,风向不同,并未闻到烤肉的香味。此刻立在山顶,暖暖的夜风携裹着浓郁的肉香,一阵阵扑鼻而来,疏桐不免咽了口口水。

    “桐儿跟着我,失了许多口福。”感叹一句后,王墨侧首一笑,“走吧,去看看能不能讨要一块现成的。”

    王墨是个喜欢清淡素食的人,这一路走来,疏桐确实没有什么大快朵颐的机会。此刻听他这般说辞,疏桐也只是抿唇笑笑。

    两人刚刚越过沙线,队里负责放哨的人便发现了他们。

    “什么人?!”

    一声猛喝后,便有五六只雪亮的箭镞瞄准了两人。

    “展延兄,你雇的这些保镖很不错啊,这般警觉,看来平日训练有素。”王墨面上带笑,脚不停步的朝向火堆走去。

    石拓自火堆前站起身来,脸上亦无半点惊讶:“原来是子夜和舒公子来了?”

    疏桐穿着男装,在众人面前,石拓很自然的改了口。

    保镖见几人相熟,这才收起弓箭,坐回火堆边继续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王墨走至火堆边,朝石拓拱了拱手:“我们过来,也是为了来了两桩心事。”

    “愿闻其详。”石拓亦拱手回礼。

    “一来,展延兄这营地肉香四溢,特来讨一块烤肉解馋;二来,今晚月色清明如许,正适合聆琴赏月,桐儿携琴前来。正是要向展延兄请教琴技。”

    看着抱琴而立的疏桐,石拓尚未开口,他身旁一个赭袍男子便叫好道:“太好了,大家有耳福了!”

    疏桐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上次易妆成卖春笋的保镖石守则。

    “守则,去替两位公子拿锦垫过来。”石拓顺水推舟道。

    石守则点头应下,去身后的帐篷内取出了两个金线密绣的锦团,在靠近石拓的位置铺下。

    和王墨在沙漠中滚水煮茶相比,石拓随身携带锦垫,到更显得奢华讲究。

    “不亏是优渥公子。展延兄果然是讲究的人!”王墨一边赞叹一边在锦团上沉身坐下。

    石拓也坐下身来:“非是讲究。这锦垫中装有草药。能驱虫蛇。若子夜没有准备。我可以送你们两个。”

    王墨笑道:“展延兄客气了。我那两匹马比不得你这驼队能负重,总归这一路是要同行,我们要休息时,就来展延兄这里借取便是。”

    “同行?你们两人也是要去龟兹不成?”石拓言语中颇有意外。只是面上却并无诧异之色。

    “若非去龟兹,谁会选择走这荒僻无人的中道?”王墨接过石守则递来的银刀,一边从面前的铁架上割肉一边道,“我岳父大人的义弟住在龟兹,我们此行主要便是走亲访友。”

    听得这里,疏桐心下便是一紧。王墨这番话,究竟是信口雌黄,还是他有所察觉?权叔虽然知道龟兹护国寺的高僧白延是父亲白慕的异族兄弟,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是白慕的女儿……

    “几月前。我才听说王家夫人在替子夜托媒寻亲,却不知道子夜这么快就有了岳父?”

    王墨正用银刀将烤肉在银盘中仔细切割成小块,闻言头也不抬道:“原来展延兄还这般关心我的婚事?”

    “没办法,我娘也在托媒替我寻亲。好不巧,就寻到了同一个媒婆。听说那媒婆有些为难。不知道博陵公宁朔将军家的那位才貌双全的小姐,究竟许给你我哪一个更合适。”石拓捏着银刀边切烤肉边道。

    “展延兄位居京城十大公子榜首,博陵公自然要先考虑你了。”

    石拓笑道:“博陵公如今与赵王亲近,在废后一事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不选赵王身边的红人,却选我这皇后余党,岂不是将女儿往火坑里送?”

    “展延兄莫非忘记了,我也有个身为皇后余党的父亲。”

    “世叔哪像我父亲那般迂腐?世叔不单是国舅爷,还是成都王的岳丈,若又与博陵公结为姻亲,我看就是大晋翻天了,世叔也会坐得稳稳当当的。”

    “展延兄是说大晋会翻天?”王墨停下手中银刀,抬首看向石拓。

    石拓一怔,随即笑道:“不过是个假设,子夜竟这般认真?”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我今日就只当没听见了。”

    两人切肉的姿势都极是斯文儒雅,对话中却是机锋暗藏。

    王墨一贯如此,疏桐已经习以为常。唯独石拓,令她有些吃惊。她印象中的优渥公子风雅绝伦,冰山冷颜,宛如世外仙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此刻他含笑切着烤肉,谈着朝中凌乱的政局,火光映照下的容颜,已与俗世公子王墨不相上下。

    “桐儿,来尝尝。”

    “舒公子,尝尝!”

    就在疏桐愣愣看着两人的唇枪舌战时,这两人却都齐齐将手中切好的羊肉递至她的面前。

    火堆旁的十几双眼睛,瞬间齐刷刷的聚焦在疏桐身上。那一双双显得格外闪亮的眼睛,分明在问:这人谁啊?名动京城的两位公子都主动替他切肉……

    疏桐看向石拓,那双被火光映照得熠熠闪闪的眼眸中,蓄着满满的期待。再转首看向王墨,他沉郁幽深的眼眸中,暗光流转,分辨不出隐藏着什么情绪。

    银盘中切成小块的烤肉,油亮焦黄,十分诱人,疏桐却只能摇头道:“我,我先前吃了干粮,肚子还撑着呢,你们吃吧。”

    “这油腻腻的东西,我也不爱吃。送你吧。”王墨勾唇一笑,转手将耐心切割了半天的肉块递给了旁边的石守则。

    “子夜说来讨块肉解馋,原来是开玩笑?”说着,石拓也将手中的银盘递给石守则道,“这一路辛苦你了,多吃点。”

    石守则一手端着一盘烤肉,面露难色:“这,这……”

    “既然展延兄也吃好了,不如和桐儿切磋切磋琴技?”王墨提议道。

    石拓扫一眼火堆四周还在吃肉喝酒的保镖,摇头道:“这般篝火熊熊酒肉荤腥的场景,怎能奏琴?污了七弦不说,也浪费了好好的一片月色。”

 第一四七章 藏宝地

    “原来奏琴还有这许多讲究?”王墨环顾四周,抬手指了指先前的那座沙山,“那不如我们去那山顶,远酒肉,近月色?”

    “也不错。不过为避免干扰,子夜便留在此处,由我和舒公子去山顶为大家合奏一曲,如何?”

    “合奏?”石守则一脸兴奋道,“公子的琴技素来曲高寡合,我还从未听公子与人合奏过,真是令人期待!”

    疏桐转首看向王墨,王墨寂黑的目光却落在石拓身上。

    石拓反问道:“怎么,子夜说的切磋琴技,也是开玩笑的么?”

    “自然不是。”王墨转回头对疏桐道:“既然桐儿早就想约石公子,今夜就好好切磋切磋。”

    石拓的目光移转过来,疏桐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

    待石守则从帐篷中取出“绝响”,石拓接过便对疏桐道:“舒公子请!”

    疏桐抱着“秋宵”和石拓往沙山上走去。走了几步,总觉得如芒在背,便不由得转回头去。果然,王墨嘴唇翕动,在用唇语说话。

    “留意他的琴。”

    辨读出这句话后,疏桐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至半山,感觉营地的谈笑声离得远了,石拓开口道:“白姑娘,这一路可好?”

    疏桐听得一怔。这明明是他白日才问过的话,怎么又问出来?

    见疏桐沉默无语,石拓又道:“恕石某愚钝,白姑娘那日在谦词楼约下石某,应是有事相告吧?”

    疏桐点了点头。

    那时,疏桐联系他,是想查看“绝响”背后的吐火罗铭文。只是不知那段铭文早已被王墨换在了“秋宵”背后,那日便是在闾阖门相见了。却也徒劳。

    “第二日一早,我便携琴去了闾阖门等候白姑娘,却最终因故被迫离去。之后。我又让守则四处搜寻,终于查清白姑娘所居的宅子。却未等到白姑娘用纸鸢示意,金镛城一带便被禁军封锁了……”

    石拓将那次失约的缘故说了出来。当时,他在疏桐住的那幢宅子附近租下了一个宅院,每日立在楼头等她放飞纸鸢,一日又一日,最后等来的却是禁军屠街的人间惨剧。

    也是此刻,疏桐才惊恐得知。王墨带自己离开那处宅院后,皇后余党与禁军在那附近发生了激烈的交战。为防止走漏消息,造成恐慌,在禁军全数镇压了皇后余党后。司马伦下令处死了附近几条巷子的居民。

    “而那时,我不知道你已经离开,一心要冲出去救你。禁军开始屠街后,我被守则反锁在那幢宅子的地窖里,经历了我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惊恐、担忧……时隔这么久。我只要一闭眼,就还能听到那惨烈的哭喊,看到那遍地的尸首……”

    “石公子,对不起。”

    此刻,除了这句苍白无力的话。疏桐再想不出别的词语。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在谦词楼约下他,世家公子出身的石拓,又怎会经历这般恐怖的炼狱?

    石拓转首看着疏桐,看了许久,才又道:“别说对不起。在禁军撤离后,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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