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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蝉从醒来之后,一直留在白芷的房间里,跟他说话、陪他玩耍,甚至是喂他吃饭。到了深夜这个时辰,青蝉才在凤九桑的苦劝之下,依依不舍地离开,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毕竟青蝉也是受了很重的伤,刚刚醒转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加上情绪激动了一天,即便想要再继续陪着白芷,也明显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于是白芷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他和凤九桑两个人,当然,还有一根白色的蜡烛。房间里的窗户未关,从西湖上吹来的带着荷花清香的夏风,把这根蜡烛的火苗吹得往里面歪去,蜡油便逆着风的方向流了出来。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白芷怔怔地看着这根放在桌子上的蜡烛,温婉的声音波澜不惊地说道:“凤姐姐,谢谢你把我们救回来。现在,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装傻骗过了青蝉,让她去皇宫里找寻《编钟乐》。如果她真的到了皇宫里,我只希望,你们能守护她的安全。白薇在哪里,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去见她了?”
凤九桑看了白芷一眼,眼睛转向窗外无边的黑暗,静静地说道:“你随时都可以去看白薇,没人拦着你。只不过她现在并不在这栾凤阁里,而且,这一段时间,她也未必肯见你。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救你出来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柳行之,而是你的妹妹,白薇。在浣流涟把你和青蝉抓出来之后,准备用‘天地同仁’震碎你们的心脉时,白薇突然从屋里出来,从背后给了浣流涟一掌。浣流涟受伤后,才把你们两个甩开。然后,白薇便抓着你飞奔出了南无王府的虞美人院落,柳行之也当即跟了出去。等我把青蝉带回来栾凤阁的时候,你已经被柳行之带到这里来了,至于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白薇现在在哪里,这些,我都不知道。”
白芷听完凤九桑的话,觉得很不可思议!按照浣流涟的说法,自从白薇九年前被买到南无王府之后,她就一直在那个小小的虞美人院落里面呆着,而且受尽浣流涟的各种折磨与恐吓。
这中间,白薇完全都没有出去过,自然就没有偷学别人武功的可能。而且,小时候,白薇一点武功根底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从背后一掌把浣流涟打伤?浣流涟的武功,白芷已经见识到,她的箜篌之音,更是夺人心魄,白薇怎么能打败她?再说,如果白薇真的有这么高强的武功,又怎么可能不逃走,反而让浣流涟在半年前剥掉她的半边脸皮?
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真的!
看着白芷不相信的表情,凤九桑继续淡淡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都告诉你了。而且,据我观察,白薇的武功确实不在浣流涟之下,她救你走时飘忽而又鬼魅的轻功身法,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九年的时间未见,也许她真的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
“别说了,凤姐姐。”白芷看着不住地晃动着的蜡烛,继续痛苦地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却不希望你这样说我的妹妹。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想听你说她不好的话。”
凤九桑无奈地看着白芷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淡淡地说道:“随你怎么想吧,我只希望你往后提防着她点儿。另外,在青蝉跟随太后挑选出来的伶官乐队进皇宫之前的这些天里,还得委屈你继续装傻。青蝉的所有心思与动力,全都在你身上,这中间,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差错。我现在也要走了,你暂且好自为之吧。”
凤九桑说完,转身往房间外走去。白芷继续怔怔地看着流泪的蜡烛,慢慢地琢磨着凤九桑的话。
白芷心里很清楚,凤九桑根本不会说谎话骗他,因为在她手里,自己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根本就没有欺骗的必要。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白薇真的变得这般可怕吗?她的武功,又是跟谁学的?她为什么不逃走,继续躲在南无王府里任由浣流涟折磨?
白芷被这些疑问缠绕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那天白薇在南无王府里初见自己的眼神,确实不是只有久别之后相见时的期待与欣喜,更多的,好像是不甘与怨毒。尤其是白薇看向青蝉的时候,眼中的狠戾更是明显。白薇的心里,更多的,好像是恨意。
为什么会这样?白芷很不明白。白芷也不明白为什么凤九桑说白薇最近不愿意见自己。真是奇怪,九年未见的亲兄妹,再次见面之时,竟然是这般场景与心绪。
房间里一根白色的蜡烛继续点燃着,房间外面漆黑的夜色却独自漆黑着。半夜子时之后,五行城里挂在路边照明的灯笼,也渐次熄灭了。街上打更的年轻小伙,只怕也已经回家睡觉了。
而从白芷房间里走出来的凤九桑,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里睡觉,相反,她却飞身来到了栾凤阁的另外一座楼阁的屋顶上面,像是坐在高高的瓦楞上欣赏着震撼无比的夜色。
月明星稀,而在这没有月色的七月最后一天,星星就自然多了起来。凤九桑坐下之后,抬头看着天上亮晶晶而又数不清的满天星星,把头靠在了旁边那人的肩膀上,微微地笑着,开口数了起来:“一颗,两颗,三颗……十颗……十八颗……”
旁边的这人也是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温柔地说道:“阿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人,正是柳行之。
“我闻到你的气味了,所以就找过来陪你数星星了。怎么样,我的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吧?”凤九桑轻轻地笑着说道,继续数着天上的星星,“三十一颗……五十四颗……”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柳行之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把白芷带回来的?”
“哈哈,这个你可难不倒我。你肯定是追上白薇之后,说自己是什么天下第一的郎中,可以把她毁容的半边脸治好,条件是把白芷带走几天。而且,你肯定还说什么男人都爱美,白芷肯定不愿意看到她半边脸恐怖的样子。于是,她便相信了你的话,让你给她治疗,同时允许你把白芷带走,在她的脸治好之前,她必然也不敢再见白芷。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凤九桑嘻嘻地笑着,继续仰着脖子数星星,然后又笑着说道,“我是个女人,女人的心思,我还是可以猜出来的。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尤其是在她在意的男人面前。……八十八颗……八十九颗……”
“你真是聪明,大致是说对了,只有一点是错误的。那就是,白薇明知道我在后面跟着,走出南无王府很远之后,却故意停下来在那里等我。她说,她被浣流涟毁容的时候,就有人告诉她,半年之后会有一个穿白衣服、看起来很儒雅的男子到那个小小的虞美人院落里,而那个男子就是‘不二郎中’柳行之,也就是可以治好她脸上伤疤的人。所以,她才让流涟剥了她的半边脸皮,而没有反抗,然后在那里慢慢地等着我的到来。她并没有被流涟的箜篌之音控制而晕厥,所以,我们三个说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自然知道我是她要等的人。”柳行之说着,话语里满是忧心。
凤九桑听完,停下了数星星,转向柳行之,皱着眉头慎重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观察着我做事的动向,然后又故意把流涟做的事情暴露出来骗过我,阻止我的进一步调查?”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确实应该是这样的。”柳行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淡淡地说道,“而且,流涟的背后,好像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人。而且这个人,连流涟自己都未必知道是谁。”
“难怪流涟走的时候还特意跟我说,她说,她总得背后有一双大手在推着她做这些事情,她想停,却停不下来。原来竟是这样的,你居然也同样有这种感觉。”凤九桑喃喃地低声细语说着,又继续问道,“那你猜没猜出来背后的那一双大手是谁?”
柳行之慢慢地摇了摇头,才缓缓地说道:“我猜不出来。但是,我看出来了白薇的轻功身法跟谁很像。而且那个人,还跟七年前的蟠桃山庄、仙桃、罗袖风等一系列事情有关。”
“谁?”凤九桑听到紧张之处,头从柳行之的肩膀上直了起来,双眼盯着他问道。
“白玉无常。”柳行之淡淡地说着,又是抬头看着满天繁星,继续喃喃地说道,“我也只是隐隐约约地见过白玉无常两次,而且两次都离很远,并未能看清他的轻功。但我总感觉,白薇的轻功身法,跟他出自同家,飘忽而鬼魅的感觉,看起来颇为相似。”
“嗯,也许你猜的是对的。”凤九桑小声说道,忽然双手抱紧了柳行之,有些不安地说道,“行之,我们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对不起流涟?她在南无王府里过的这十年,好像很不好。”
柳行之转过身来,抓住凤九桑的肩膀,淡淡地笑着说道:“阿桑,你不用感到内疚,流涟这十年里在南无王府享尽了富贵,也受了很多苦楚,不过这都是十年前她的咎由自取。而且,这十年里,她又做下了多少罪孽!即便我们不惩罚她,她自己的果报也会很快就到来的。”
“但愿如此吧。”凤九桑说着,软软地倒在了柳行之的怀里。
柳行之两只胳膊把凤九桑娇弱的身躯裹紧,继续温柔地说道:“阿桑,流涟现在已经跟着摇青天走了,她的事,就当过去了吧。目前我们应该考虑的是,今天是七月的最后一天,八月初七就是蝉儿的生日了,到时必定会有很多武林中人来大闹栾凤阁,估计青远也会来。阿桑,你撑不撑得住?”
“放心吧,行之,这一切,我自有办法。”凤九桑有些得意地笑着,然后又转为哀愁,轻轻地说道,“虽然流涟的事情目前已经这样了,我还是觉得并没有到此结束。她走时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微笑,我总觉得是一个危险的示意,她不会这么消停下去的。再说,她心里爱慕的人始终是你,即便跟着摇青天走了,她也不会轻易地放下。”
“嗯,我也了解她的性格。好了,不说她的事情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吧。阿桑,你喜欢数星星,而且已经数了二十多年,到底有没有数出来总共有多少颗啊?”柳行之温柔地揽着凤九桑的肩膀,二人一起往天上闪亮的星星看去。
“哈哈,我早就数出来啦!地上的人有多少只眼睛,天上就有多少颗星星!”凤九桑笑盈盈地说道,亲昵地靠着柳行之宽厚的肩膀。
地上的人都已经闭上了的眼睛,化作天上此时正在闪亮的星星,在漆黑的夜色里,倾斜而又平坦的青屋碧瓦之上,两个靠在一起的人影,渐渐地跟天地融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还不说话……
☆、【068】 公子其言清明如靖
八月初七。终于是八月初七了。
进入八月之后,西湖里的风光已经不能与六月相比了,荷花渐渐显露了凋败的态势。前些天还出水很高的荷花与荷叶,现在都给人一种颓靡的感觉。西湖边的游人,也自然因为荷花的枯败而减少了很多。因为游人到西湖边的目的,是去看荷花的,而不是荷叶,或者莲蓬。
对于荷叶,五行城里的百姓们并不觉得陌生,尤其是那些富贵人家。自家后院里或弄一口水缸,或挖一方池塘,即便范围不大,也可以栽种几株荷花,一年之中便有很多时日可以看到翠绿的荷叶。
对于荷花开败后结出的莲蓬,五行城里的百姓们更不觉得陌生。西湖不是官家的湖,莲蓬自然也不为官家所占有。有闲暇时间的百姓,自己去湖里釆几支莲蓬,直接脆生生地吃,或者晒干后熬制银耳莲子粥,一样清凉爽口。那些没有空闲的百姓,当然可以到集市上去买,卖家有胡子花白的老大爷,还有头戴黄花的小姑娘,莲蓬不贵,半两银子就能买很多。
所以,只有荷叶与莲蓬的西湖,怎么能吸引众多的游人呢?
当然就有人会说,“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可是真正懂得从荷叶上听秋雨的人,整个五行城里,又能找出来几个?
不多,的确是不多。不过此时西湖边的栾凤阁里,就有一个这为数不多的人。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栾凤阁二楼正对着西湖的一间上等的房间里,一个坐在窗户边的男子颇有些哀愁地吟着,合上了手中的一卷《李义山文集》,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只有荷叶与莲蓬的西湖,脸上笼罩着似有若无般惋惜的神思。
这男子身穿一身大红色的锦袍,锦袍耀眼的绚丽与他本人苍白脸上浮现出来的淡淡哀思形成鲜明的对比。若非见到他本人,你永远都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之人。精致的五官,俊朗的眉宇,这一切都足以使他成为一个绝世的美男子。只是,他苍白如纸的脸色,殷红如血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