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旁坐着的双福这时却是惊讶地叫了一声,道:“听得懂啊!”
看着眼前的汉子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珊瑚一笑,这人刚才听着人议论着他是不是哑巴脸色可是越来越黑,怎可能听不懂?
双福见着也没人开口,便安静了下来。
珊瑚看着那汉子一勺一勺吃得实在慢,手上端着碗都发酸了,换了个手,刚好瞧见双财带着铁树在院外头拿个弹弓弹小鸟,转头道:“双福哥,我瞧见你家门上缠了红线了…咋不跟我说说?”
双福一僵,抬头看珊瑚一脸笑意,心中沉了沉,扯扯嘴角道:“早上虎子叔和婶子过来了,说是红串儿…”
“真的?”话音未落,珊瑚却是惊喜着叫了出来,一蹦却是差点将手里捧着的大碗掀翻了,那汉子一顿,看了珊瑚一眼也没啥,倒是吓着了双福,珊瑚也不管接着道:“那可好的!”
双福听着却是红了脸,也不知是不是羞臊的,只道是:“一个村儿的也不好说不,本我娘说了可是要…”
“咋要说不啊!多好的事儿!绿翠前儿还问我你可说了亲没,这就上门来了!红串儿可是个手脚麻利的,往后婶子可不担心没闺女儿刷碗补衣裳了!”珊瑚怎的会不知道双福娘要上自家说亲的,可是都这会子了,却是不能让双福再说了什么出来的,这才赶紧着断了双福的话,照着红串儿那泼辣性子,往后可也不能让她知道这事儿,要不然这还不得成天闹腾着没个完的!
“是吗?”双福低了低头,看不出高兴欢喜,只低低地问了这一句。
“可不!绿翠还说着,她姐要出嫁了,家里的活儿可还不知道要咋办呢,家里的地头的,红串儿可是一手揽了的,而且红串儿手巧,比婶子那手艺…呵呵,往后家里的鞋底儿衣裳可是全不用愁了!”
双福愣了一愣,伸手抓了抓脑袋倒是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也是!往后我家倒是不用让你们给帮着纳鞋底儿补衣裳了!我娘这手脚,这么些年可是全劳着你们了的。”
珊瑚一笑,心中也是松了口气,道:“瞧双福哥说的,我可是拿双福哥当自己亲大哥的,大哥要个鞋底儿补个衣裳,我这做妹妹的可不敢推脱的!只是往后有了嫂子,双福哥该嫌弃我了!”
双福笑着说咋会呢,憨笑的模样让珊瑚也算是安下了心来。
两人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叫,珊瑚赶紧往窗外望去,院儿里铁树和双财也不知怎么惹着叼耗子了,这会子正咬着双财的裤子不放,那裤子大概是双福穿剩下给他的,有些松,叼耗子这一扯,光着腚便叫了出来,铁树拉着叼耗子的尾巴想把它拉开,可惜个儿小扯着也没用,干脆也不扯了,在旁拍着小手笑着大叫:“双财哥光屁股羞羞脸…”
珊瑚双福看着倒是笑了起来,双财年纪不大,也就*岁个半大小伙儿,可是光着腚实在也不好看,双福笑够了才说着出去看一下,珊瑚擦着眼角挤出来的泪花点点头,回过身来见着炕上那汉子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一愣,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汉子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东西,一手绑着不好动,只好伸着拿了勺子那手的手背在脸上随意抹了抹,也没见着有什么东西啊!低着头好一阵,才幽幽开口道:“别笑了。”
珊瑚“咦”的一声倒是停了下来,道:“你会说话啊!”
那人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没再开口。
珊瑚倒是没看出他有啥情绪,全注意在他鼻子上的东西,大概是刚才只顾着往外望碰着他了,鼻尖上糊得黄黄的全是玉米糊糊。四周看了看,好似也没什么能用的布块汗巾什么的,珊瑚伸手绷紧了衣袖,靠近了帮他擦了擦,鼻子挺高还挺直,珊瑚心里这么想着。
那人一愣,僵在一旁,脸红的跟这时节的柿子一般,珊瑚本是自然,铁树吃东西糊了脸她也这么帮着擦的,被他这一脸红,珊瑚心里倒生出些不自在来。
“那个…既然会说话,那你叫什么名儿啊?”珊瑚心里尴尬着,随便找了话赶紧掩了过去。
那人却是愣了一愣,皱着眉思考的样子,珊瑚一顿,自言自语道:“该不是脑子摔坏了吧…”
“想不起来?”珊瑚伸长脖子靠近了问,心里想着,这该不是捡回来了个傻子吧!
“戴…”那人忽然开了口,低低地发了这一声,后头自己也接不下去了,低下头,眉头皱的更紧了。
“呆?”珊瑚一愣,谁家起这样的名儿啊?
“你说你叫啥?”珊瑚不确定地想再确认一般又问了一回。
那人又是一阵沉默,忽然抬头看了看珊瑚,轻启薄唇,道:“忘了。”
第十六章
豆大的油灯,两家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
“是真全忘了,连自个儿名儿都忘了,哪儿的人也记不住,问啥啥不知道,这该往哪儿送?”双福娘下午听着珊瑚说着,自己进屋里问了好一阵儿,那汉子却是一问三不知,不是摇头便是不开口,趁着日头还没落下赶紧请了二黑奶奶过来,二黑奶奶说了,这是失了心智,好不好得了得看造化,她也没法子了。
屋里一阵摇头叹气,听了半晌,珊瑚爹开口道:“当初捡回来倒也没想那么多,却不知道竟是个不记事儿的!”
“你说现在也没地儿送,这该咋办啊?”珊瑚娘也不敢说啥,就是心里有些委屈,凭空多了个大活人,总不能一直放在双福家里吧!只是自己家里口粮都不怎么够吃的,这会子再多这么个大汉子,今年这冬可咋过?
珊瑚爹从早上打了她那一下心里倒也愧疚着,听着她那话心里不舒坦倒也没再开口堵回去,只用力地抽了口烟,一时不防呛着咳了出来。
里屋,珊瑚和珍珠坐在炕边,没什么话好说的,珍珠靠着门边坐,手里拿了个鞋面儿绣着,珊瑚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铁树和双财拿着下午抓来的蛐蛐儿逗着乐,也不知道是咋抓的,这时节了居然还能抓得到蛐蛐儿…正胡思乱想着,倒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珊瑚偷偷瞟了眼坐在炕上对着窗外发愣的人,这么大的动静,他听没听到?
见他身影落寞,本想说些什么的,可见着珍珠在一旁却是懒得开口了,这搬弄是非的,到时候不知道又要说出些什么来。
无趣地叹了口气,回来也是好几天了,看来这前世的路也不是不能改,爹没死,双福娘没来提亲,这头还捞着了个大活人……前世爹在那一夜便被海浪卷走了,那这人…本也该是死了的?
忍不住又看了眼那人,薄唇紧抿,眉头微蹙,望着窗外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这算是无意间救了他一命?
这时候也不知外头说了些什么,珍珠却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拿了梆子靠在一旁的木柜上邦邦邦地敲了好几声,道:“自家的粮都不够自己吃了还要添个人,要是没了吃的可还得拿人当祖宗供着?我可不会把口粮让出来的,到时候谁爱给他吃谁给,海可都出不去了,我看要怎么熬到开春…”
听着珍珠细声念叨着,那人却当初没听到一般,只是脸色越发不好了起来。
珊瑚心里正思量着该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听到娘叫了自己和珍珠出去,跟双福娘絮絮叨叨着对着自己说了半天,珊瑚才算是听懂了。
这是要留下那人。
“这人都这样了也怪可怜的,总不好把他赶出去…”双福娘开口道。
珊瑚爹狠抽了口烟,道:“今年谷子收成还行,多个人就多个人,实在不成了再想法子。”
双福爹也点头道:“咋说都是条人命,这点子口粮我来出也成的。”
珊瑚见状,倒是明了了,既然都这样商量好了,那她做小辈的只顾点点头就成,就是以前总过着这样的日子,周围的人心软好说话,才使得自己后来进了杜家根本措手不及,从不知人心可以险恶如斯,性子太软也只有被吃死了份了。看了眼双福,也正听着点头说是,这头珍珠更是不好说什么,沉着张脸不开口也不作表示,只是也没人在意她,便也由着她去了。
珊瑚娘接着说:“你双福哥下月初就要娶媳妇儿了,也不好让他总跟着双福睡一个屋了。我们商量着,到时候就着前儿搭着放谷的棚子给搭好了起来,就让他住那儿就成了!”
“双福哥要娶媳妇儿了?”珍珠这回倒是活了过来,睁大了眼看着双福,问:“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
屋里人被她这一叫倒是都一愣,双福娘反应过来笑着道:“就今儿早上,你虎子叔他们过来了…”
“虎子叔?是绿翠儿?双福哥你要和绿翠儿成亲啊?”珍珠那样子又气又急的,珊瑚看着倒是有些奇怪了,双福娶媳妇,珍珠急个啥?
“不是,哪儿有妹妹比姐姐先嫁的道理,是红串儿,绿翠她大姐。”双福娘也有些讶异于珍珠的反应却也没说,只跟她这么解释了一番。
“就那个…就那个跟刘寡妇打架的那个?”珍珠一急,却是直直地吼了出来。
珊瑚娘见这样子觉得不对,赶紧过来拉住珍珠小声道:“你叫啥!什么打架不打架的,那事儿我知道,是你刘婶子嘴碎先骂了她爹的,红串儿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动的手,你瞎嚷嚷个啥!”刘寡妇正是住在珊瑚家靠西那头,两家就隔了堵墙,那刘寡妇几年前没了丈夫,自个儿拉扯个孩子也不容易,人倒也没啥大毛病,就是嘴碎了点,像珍珠的丑事常被她拿去没事儿当零嘴儿嚼了,是以珍珠极讨厌她,这时候珍珠想说的人是红串儿,自然是把打架那事儿往红串那儿推了去。可这事儿珊瑚娘却是知道的,要不是刘寡妇嘴碎说人家爹是个疯子,她也不会平白去跟她打架的,毕竟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她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名声也不好。只是珊瑚娘却是疑惑着,这丫头咋忽然这么激动?
珍珠这才注意到一屋子人都瞧着她,悻悻地低了头,不再开口,珊瑚却是明白了,感情之前珍珠那么着急要把自己送给杜家冲喜,还有了这一层!
双福娘倒是知道红串这事儿的,只是都是一个村里的,姑娘家来向男方家说亲的不多,回绝是不行的,那姑娘被拒了还怎么做人?往后在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加上虎子的病,双福娘其实是很不满意的,只不过要是因为这个回绝了他们家,那双福他们一家在村里也别想做人了。只是想着红串儿除了性子冲了点倒也是一把好手,下地干活儿家里的杂事儿,这可都是村里人有目共睹的好,能将就也就将就了,可这下子被珍珠这么一说,脸上也不免有些过不去,微红着一张老脸,利索的嘴皮子倒是也锈了。
“红串是个直性子,最受不得别人欺负了家里人,才会和刘婶子有那么一回事儿的,这样孝顺的,可不得好姑娘才做的?”珊瑚见着双福娘有些尴尬,开口说着,你不想让我嫁给双福,那也成,我就找个红串儿来,就红串儿那性子,还怕堵不住你?珊瑚心中暗叹,前世总觉得珍珠还是个孩子,从未想过她竟还存着这样的心思……果然是那时的自己,活得太天真了。
珊瑚娘见状赶紧应和着道:“就是啊,那孩子从前几年就把家里活儿给包了,虎子叔那病时不时地折腾死人,绿翠娘也说着,要不是红串儿这丫头,家里真没法儿撑下去!”
双福娘听着,这时才稍稍松了表情,点头道:“也是个劳苦的命,不然小小年纪也不至于累死累活地干,现在受这样的罪还得被人这样数落了。”
珍珠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知道双福娘最爱明枪暗箭地说她,可又实在不敢回她的话,只好紧紧咬着唇,低头不语着。
珊瑚看着好戏,也不愿意去打扰了,转身便走回了房里,双财铁树大概是听着动静了也不玩蛐蛐儿,伸出两个脑袋趴在门边听着,床上坐着那人依然坐着,还是那姿势,望着窗外像是在想些什么事儿。
“你该听着了吧,既是这样,那便留下,哪时候你想起来了,哪时候走,”那人听着珊瑚的声音顿了顿,回过头来,珊瑚接着道:“只是也不知道你家里人,该叫他们担心了。”
那人没开口,一双眼盯着被褥上一块旧渍,珊瑚顺着他目光看,知道双福娘不爱干净,腾出这一床被子已经算是不差的了,上头竟还有这种东西。
“过几日地里活儿干完了,在院儿里盖好了屋子你就能搬过去住了,双福哥下月初就娶媳妇儿了,他们家里要整饬整饬,你也不好总住这儿。”
那人还是没应声,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珊瑚倒是耐心,还跟这儿等着他回应了,才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