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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江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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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贵脸色白了,往后退一步,左顾右盼,急叫:“这凶犯又想害我.大伙儿全是好朋友,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不帮忙?”

  有一两个听这么一说,有点犹豫。

  李玉麟道:“场子上朋友,算什么朋友,事不关己,别自找溅一身血。”

  好了,有这一句,那刚有点犹豫的两个,吓得往后直退,谁也不敢再有动的念头了。

  刁贵或许是见没指望了,脸色一狠,突然一步跨前,伸手就要掀桌子。

  他打的好算盘,打算藉桌子一翻,趁机闯出去。

  奈何,一流高手都决不过李玉麟去,别说是他这么个角色了。

  他手伸出,李玉麟也探了掌,他伸出的手没能碰着桌子,右腕脉却落进了李玉麟的左掌里。

  李玉麟左掌一紧,刁贵立即大叫一声,矮了半截。

  那几个吓得全往后退,没处退了,脊梁全碰着了墙。

  “不需要再等我说什么了吧?”李玉麟问刁贵。

  刁贵忙道:“不是我……”

  李玉麟截口道:“有话外头说去,别在这儿扰人家的赌兴。”

  刁贵乖乖的绕着桌子过来了,脸上没了血色,浑身都发了抖。

  李玉麟没再停留,拉着刁贵出去了。

  出了焦家老铺,对街暗影里的宋泰走了。

  李玉麟看见了,刁贵没看见,如今他哪还有心情留意别的。

  拐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小胡同里,李玉麟停下了。

  刁贵忙道:“您高抬贵手……”

  李玉麟道:“不难,我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个胡乱杀人的人,不过你得给我实话实说。”

  “是,是——”

  刁贵头连点,满口的答应。

  李玉鳞道:“你不是地保?”

  “我……”

  “我要听实话。”

  “不是,不是,我不是。”

  “为什么冒充地保?”

  “是有人叫我这么做的。”

  “谁?”

  “不认识。”

  “嗯?”

  刁贵忙道:“真不认识,他给了我二两银子,我发问他,其实,我又何必多问。”倒也是实话,只要有银子好拿,多管他是谁干什么。

  “那些个衙门里的,知道不知道你是冒充的?”

  “不知道。”

  “不对,听他们说,他们整天在这一带巡街,怎么会连谁是地保都不知道?”

  刁贵呆了一呆,道:“这——我是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要照您这么说,他们是该知道。”

  “只二两银子,你就不惜陷一个人于冤枉,你的心可是真黑、真狠啊!”

  “我,我,我知道错了,我该死,您高抬贵手……”

  “那么,现在你相信人不是我杀的?”

  “相信,相信,我当然相信。”

  “人是谁杀的?”

  “这——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是给我银子,叫我冒充地保告您的那个人干的。”

  这是实话。

  李玉麟沉吟了一下,道:“照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形看,你应该是个局外人,但是照你认识那个郝大魁看,你似乎又不该是局外人。”

  刁贵道:“郝大魁?您是说那个被杀的姓郝?”

  李玉麟目光一凝道:“难道你不知道他叫郝大魁?”

  刁贵忙道:“我哪儿知道啊!我不但不认识他,就连见也没见过他啊!那个人姓郝,还是给我二两银子那个人告诉我的。”

  李玉麟呆了一呆,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刁贵忙道:“是实话,是实话,绝对是实话,您要是不信,我可以赌最重的咒儿——”

  李玉麟抬手拦住了他,道:“那倒不必,要是你还有点小聪明,你就该知道,我这么一找上你,消息马上会传到给你银子的那个人耳朵里。他会对你怎么样?相信你已应该想得到,所以,你只有老老实实的跟我说实话,才能救你自己的这条命。”

  刁贵的脸上刚有点血色,一听这话马上又吓白了脸,甚至吓得浑身哆嗦,两条腿尤其抖得厉害。

  连嗓门儿都不听他使唤了:“我,我说的是实话,天地良心,要是有一句不是实话,管叫我遭天打雷劈。”

  李玉麟道:“那么,你告诉我,那几个,白天在‘灶君庙’的那几个,是哪个衙门的?”

  刁贵忙道:“这我知道,他们是‘五城兵马司’辖下‘巡捕营’的。”

  “‘五城兵马司’辖下‘巡捕营’的?不是‘九门提督’辖下‘查缉营’的?”

  “不是,不是,‘查缉营’不管这种事儿,他们管的都是大案子,除非‘巡捕营’办不了,他们才接管,要是他们再办不了,那就得劳动‘侍卫营’了。”

  李玉麟点了点头,道:“那么,要是我要找他们,哪儿可以找得到?”

  刁贵一惊,忙道:“您是要——哎哟,这位爷,您可不能找他们哪!他们披着老虎皮,官势有多大,谁惹得起……”

  “这个不劳你费心。”李玉麟道:“那是我的事,你只告诉我哪儿可以找到他们就行了。”

  刁贵道:“我告诉了您,您可不能说是我说的啊!”

  李玉麟道:“我是个江湖人,这点江湖道义还懂。”

  刁贵道:“这个时候他们不在营里,都有他们自个儿的去处。”

  “八大胡同?”

  “不,他们哪儿敢往‘八大胡同’跑,倒不是去不起,‘八大胡同’也有下等的便宜地儿。‘八大胡同’的‘清吟小班’经常会有些贵客,他们怕碰上了倒霉,所以他们大都在别处安置了自个儿的去处。”

  “我明白了,什么地方?”

  “不远,都在他们经常巡查的几条街上,那是他们的地盘儿,就拿他们那个班领来说吧,您只要找到他就行了。他们那个班领姓毛,叫毛教先,他那个地儿就在‘灶君庙’边儿上那条胡同里,东边儿,从南头数第三个门儿,他那个相好的叫桂姐,原是个窑姐儿……”

  李玉麟抬手拦住了他,道:“够了,我只要知道哪儿能找到他们就够了。”

  “您放心。”刁贵道:“您一定能在那儿找到他,他每天晚上一上灯就在了,不打四更不走,除非有公事绊着他,要不然他每天一定去。”

  李玉麟道:“行了,我知道这一个就够了,你,京外有亲戚朋友可以投奔吗?”

  刁贵道:“您是说……石家庄有我一个远亲——”

  李玉麟道;“现在出不了城了,找个地方躲一夜,明天一早出城去吧,最好连你那个家都别回了。”

  刁贵直了两眼,一根舌头似乎是打了结:“您,您放我了——”

  李玉麟道:“我跟你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不是?”

  刁贵“噗通!”一声跪下了地:“谢谢您,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您真是菩萨心肠,您真是江湖上的大侠客,我从今以后一定改好,要是再不知道改好,那我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嘴里边说着,边叩头如捣蒜。

  话说到这儿,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双脚不见了,忙抬头看,猛一怔,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眼前哪还有影子?

  定定神,急忙站起,撒腿跑了,一头冷汗都没顾得擦。

  口  口  口

  照刁贵告诉他的,李玉麟找到了“灶君庙”旁小胡同,靠东边儿,从南头数第三个门儿。

  两扇小窄门儿,朱漆都剥落了,关得紧紧的,听不见里头有一点声息。

  照这两扇小窄门儿看,想见得里头一定不怎么样。

  本来嘛!不过是“五城兵马司”辖下,“巡捕营”的一个班领,起码的衙门,小小一个班领,还能住得起什么大宅门儿,养得起什么好样儿?

  其实不然,吃那碗饭的,一个月的粮饷是没多少,可是“外快”多得不亚于京官要员,自有小百姓供养,只不过他们不敢过于招摇罢了。

  这样儿的找人,当然不能敲门儿,好在这条小胡同白天都难得有人行走,到了夜晚更是连个鬼影子也瞧不见,不怕有谁瞧见。

  李玉麟一撩衣衫,脚下一提,就掠过墙头进去了。

  一个小院子,是很小,小归小,但是五脏俱全。

  两边厢房里黑漆漆的,只有上房的东耳房里,灯光透纱窗。

  李玉麟一提气便窜到了上房门口,门没关,一步就跨了进去。

  灯光从布帘缝儿里透射出来,却听不见人声。

  人呢?

  李玉麟伸手撩起布帘儿。

  相当不赖的一间卧房,灯光闪动着,可就是不见人。

  不见人归不见人,阵阵轻微的水声,从靠里一扇垂着布帘的门里传出,布帘缝里也有灯光。

  敢情,人在那扇门里。

  李玉麟正在想,在那扇门里的是谁,该不该进屋去等,水声停了,布帘儿猛一掀,从里头出来个人儿。

  李玉麟看得猛一怔。

  出来的那个人儿,是个女人,少妇模样儿,长得不算怎么好,可是相当妖媚,尤其是那付身材,那个只用件衣裳,齐胸,到大腿根儿裹着的身子,不但皮白肉嫩,而且曲线玲珑,相当诱人。

  那个人儿,那个少妇看得也猛一怔,“哎哟!”一声惊叫傻在那儿,是忘了急忙退回那扇门里去,也忘了掩该掩的地方。

  其实,她也没有办法掩,该掩的地方,两只手都掩不住,要是拉开衣裳掩,恐怕更糟糕。

  还是李玉麟先定过了神,忙往后退一步,她也退回那扇门里放下了布帘儿。

  不知道里头那位是不是也定过了神,只听里头一阵悉索声,然后又听她惊声问:“谁?

  你是谁?”

  李玉麟知道她一定穿好了衣裳,上前掀起布帘儿,果然,衣裳是穿上了,可是没完全穿好,近领口处的扣子还没扣上,头发蓬松微湿,也还没梳理。

  那张相当媚的脸上,脸色有点儿白,却并没有十分惊骇的神色。

  李玉麟道:“你是桂姐?”

  那双媚眼,直直的盯着李玉麟:“你,你怎么知道?”

  李玉麟没告诉她是怎么知道的,道:“我找毛班领。”

  刹时间,那张媚脸上泛起了血色儿:“你,你是老毛的朋友?”

  李玉麟微一点头:“可以这么说。”

  相当好看的手,抚上了心口,小嘴儿里也松了一口气,人透着娇臂,话带着些儿埋怨:

  “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当是闯进来……”

  “闯进来”什么,她没说,她改了话锋:“你贵姓?”

  “李。”

  “跟老毛是哪儿的朋友?”

  “怎么说呢,我们常见面。”

  “那就不是营里的,是外头的。”

  “对。”

  “你来的不巧,老毛今儿个没上这儿来。”

  李玉麟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着第二个人,也没听见别的声音。

  “这么说,他在营里?”

  “谁知道,那个死鬼哪有准儿,没来就是营里有公事,谁又敢说准是营里的公事?”

  “那……我明儿晚上再来吧!”

  李玉麟打算走。

  “哎!你等等。”

  背后传来娇滴滴、脆生生的一声,李玉麟脚下没动,回过身。

  眼前的她,桂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像变了个人儿,狐媚的胜上堆起了笑,要多甜有多甜,要多媚有多媚,眼角儿、眉梢儿闪漾起让人心跳的那股子劲儿,就连一双桃花眼,也突然水灵起来了:“干么这么忙着走?”

  李玉麟何许人,只一眼心里就明白了,他没动声色,道:“老毛没在,我怎么好打扰?”

  “哎哟!”桂姐眉梢微微扬起,眼波流动,似乎会说话,她道:“说这话不就见外了么,怎么,你只认老毛一个人呀?”

  李玉麟道:“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呀?”

  “我怕不方便。”

  “哟!”桂姐笑了,笑得媚,也另带点让人觉得出,但却说不出的意味:“瞧你心眼儿多的,既是老毛的朋友,就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来家里走动.还有什么不方便的,保不定老毛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带着话走了过来,伸出水葱似的,还涂着蔻丹的手,拉住了李玉麟的胳膊道:“兄弟,嫂子我一个人儿正闷得慌,坐会儿陪我聊聊。”

  李玉麟倒是没躲,任她拉住胳膊,就冲着老毛可能会回来。

  他要答话还没答话,她眼角儿斜瞟,带笑接着又是一句:“我怎么也没想到,老毛会有你这么个俊朋友,不管我比你大,还是比你小,冲着老毛,我叫你一声兄弟,你叫我一声嫂子,还叫得吧?”

  李玉麟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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