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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于那东去的水,逝去的人,又有什么影响呢?
低叹一声,收拾了一下情怀,拿眼观看四周盘膝坐地的一百一十四人。僧道两家倒是无关紧要,倒是那一百位军人,该如何面对他们已经黄花日落的妻子,他们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
看那余定山,也不过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而玉婆婆却看似七八十岁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后侧的房门嘎嘎作响,刚才的剧烈振动可定已经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余甚力,这一刻,里面没了动静,估计他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等等!我心中一动,前后思虑,终有了计较。
余甚力冲进来,一看室内的情景,立刻傻到那里了。
我拉着他,把他扯到门外,由繁入简把刚才的情况迅速说了一遍。
待他目瞪口呆地消化了一阵,我问道:“甚力,你……会演戏吗?”
余甚力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结结巴巴道:“姑……姑娘,我会一点,你要干嘛?”
我道:“别管我要做什么,从现在开始,你立刻给我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番。你可明白了吗?”
余甚力一时听得头晕脑涨,他嘴里念叨着一番,然后道:“我记清楚了,前两件事,要马上吗?”
我一瞪眼,道:“当然是马上,而且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最晚不能超过一个半小时。马上去做。”
余甚力一边后退,一边鞠躬作揖,道:“小姑奶奶,您别发火,我去就是了。我的天哪……”
我轻笑一声,回首再看室内众人兀自在那里沉迷不醒,心中不禁窃喜。
※※※ 今夜风大。
漫漫黄沙,远望此起彼伏,兀自沉浸在千万年的荒凉岁月里,不闻不动。
只有那半沙半土上偶尔支离出的几茎枯草,随着入秋的冷风嘶哑着,颤抖着。
惊龙号,这艘在二十年前最鲜为人知,同时也是性能最卓著的中型飞船,静静俯卧在黄沙上。这艘飞船曾搭载了银联的王牌特种部队18205特混大队一百名精英,以及来自佛道两家一十四名最出类拔萃的高手,远征伏羲氏的圣地灵能异境。
然而,自二十年前这艘船出发后,就人间蒸发般再也没有痕迹。银联高层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彻底地封锁了这次行动及所有的相关信息,这艘船,以及相关的故事也逐渐在世间湮没无闻。
※※※ 惊龙号里,飞船中央密室。
余定山等一百人几乎同时醒来。
余定山沉思了一会,缓缓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边观察着周遭的情况。他的部下也一一起身,愕然四望。
余定山入伍十五年,经历的大小战役之多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如此多的战役,培养了他极其缜密冷静的头脑。不过,此次远征灵能异境,所见所遇都是闻所未闻,他的最后记忆是,在联同十四位佛道高手,将伏羲氏的族长锁入他们所谓的天机锁魂大阵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强光,将他们通通送入了一个四壁皆是光芒的空间里,他们用尽了办法都无法找到出去的门户。
大约是过了两天两夜近四十八个小时不眠不休地努力之后,在少林寺智元大师的的劝说下,众人盘膝坐地,准备休息片刻。
这时,强光突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众人醒来看时,外界景象大变,竟又回到了惊龙号内部的密室中来。
只是,其它十四位大师哪里去了?
余定山立刻吩咐道:“小刀,立刻带几个人去检查飞船动力系统。莫雨带人去看大师等人是否还在船上。其它人到指挥舱。”
小刀原名明立刀,是余定山的副手,同时也是飞船的主机械师。
众人吆喝一声,随即散去。
余定山看了看空空如野的密室,感觉里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怪异在哪里。
※※※ 吱吱呀呀,通向指挥舱的巨大合金门被打开。
余定山等人一下子就愣在那里。
指挥舱不见了!
这时,莫雨和明立刀也赶了回来,一个个面带沮丧。
余定山皱着眉头对明立刀道:“炉子出问题了?”
明立刀道:“老大,真空炉不知被一种什么力量给封住了,启动不起来。”
“哦?”余定山顿了顿,转首对莫雨道:“你呢?”
莫雨道:“队长,不但大师等人没有找到,我还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余定山:“什么事?”
莫雨道:“我们的飞船像是被陨石雨给撞击了一样,全身都是硬伤。船体外部更像是经历了很多年的风雨一样脏兮兮的,船腹内更是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余定山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看着莫雨面带恐惧的脸色,道:“重要的是什么,说呀?”
莫雨抬起手腕,把腕上的一块万用手表的指示盘显示给余定山看。
上面的时间是,2282年9月4日!
也就是说,从他们出发那天开始,已经过了20年整!
众人不由得纷纷抬手看表,然后一个个面色惨白。
余定山蹬蹬后退了两步,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就要摔倒之际被部下扶住。
莫雨接着低低说道:“我已经与军部联系过,可他们竟说现在部队里已经没有了18205这个番号。我又查阅了官方的网站,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我们这支部队的信息,而且,也确认了现在确实是二十年后……二十年来,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
“别说了!”余定山摆摆手,闭上了眼睛。
取消番号,只有在确认这支部队已经完全牺牲,或者部队没有音讯十五年后下才会做出。现在已经二十年。
这次行动,在他临行之际,还信誓旦旦地对妻子讲,他会在结婚十五周年的那一天给她一个惊喜,他还拍着他的十四岁的宝贝儿子的脸说,要代他好好照顾妈妈……
转眼才是几天,人世却已二十年!他们娘俩还好吗?
余定山一震,站直了身体。
不管怎样,要找到自己的家人再说。
这时,一个战士跑来报告说,有一个女子正向他们的飞船走来。
※※※ 我反复思量了一下自己的简单计划,觉得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纰漏之后,离开雪峰边的水涧。
我的手里提着两只水桶,里面装了两半桶清澈的雪水,那是给十四位大师喝茶用的。在离飞船不是很远的地方,装作第一次发现飞船的样子,面带迷茫和好奇地,直往飞船前走来。
吱呀一声,舱门打开,里面果然跃出一群人来。嗯身法不错,不愧是特种部队的精英。
有四个人飞身过来,刷刷得成方形把我围在中间。
我一皱眉,对一个女孩子,以这种方式来欢迎,有点过分了吧。
我面前一人道:“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
我心里不痛快。竟盘问起本小姐来了,嘿,长了这么大,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待遇。
我冷冷道:“这里是你家的地方吗?”
那人一愣,道:“那倒不是,我……”
我道:“好狗不挡路,给本姑娘让开。”
那人眼眉一立,道:“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把水桶放下,双手一插腰,道:“你要怎的?你凭什么要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就不告诉你,你又能把我怎样?”
那人双眼发红,可能心情不怎么好。呵呵,心情好才怪了。他霍的往前迈了一步,压力扑面而来。紧逼着问道:“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这回,是一字一字地说出来的。
我心生一计,双手抱脸,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同时高喊道:“救命啊~~~”
我发誓,这声尖叫能传出好几公里远。
当然,不会有人出来救我的,山冈背后,有几个老和尚、尼姑和道士,正在那里偷偷地乐呢。
那人一下慌了神,这才明白自己是在逼问一个女孩子,而且把人家给吓得尖叫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道:“姑娘,我不是……不是……你别,别……”
啪!他被人一把推到了边上。是余定山来了。
余定山狠狠地盯了那人一眼,然后转回脸来,柔声对我说道:“小妹子,别怕,我这兄弟没有恶意的。说实话,我们现在穷途末路,无家可归,心情可能不大好。所以刚才言语有冒犯姑娘之处,还请姑娘多多原谅。”
我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委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眼泪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余定山又狠狠地向刚才那四人各怒视了一眼,心道这几个人平时都精灵剔透的,怎么这个时候如此不知深浅。如此荒郊野岭,这么围住一个姑娘家,不惊吓人家才怪。
在余定山好说逮说的劝告赔礼下,我终于“艰苦地”止住了哭声。
余定山道:“姑娘,请问你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告诉我们吗?”
我抽抽啼啼地道:“你没有看到吗,背后就是阴山,这里是阴山东麓的望夫岗。”
余定山浑身剧震,他结结巴巴地道:“姑……姑娘……娘,你说,这里是……是……什么岗?”
我偷眼看他,这份结巴的样子都和余甚力很象,果然是父子耶。
我道:“当然是望夫岗啦。这里还有故事呢。”
余定山身体抖个不停,良久,我看他不说话,问道:“这位大哥,你怎么啦,病了么?”
嘿嘿,占了余甚力老大的便宜啦。
余定山喘息了一会,道:“姑娘,你能不能把那故事讲给我听听,我很喜欢听故事。”
我拿出块手帕,擦擦眼睛,道:“不行啊,我得赶回去给我家那十四头小羊喝水哪,我明天再到这里来给你讲故事。”
哈哈,估计几位老道牛鼻子都会给气歪了吧。
余定山一急,道:“姑娘,我现在就很想听呢,你快快讲给我听,一会我们帮你把水给送回去,行不行?”
我假装想了想,道:“那好吧,反正过了一会半会的,小羊也不会渴死的。你想听什么呢?”
余定山吩咐人下去,只是转眼之间,一个行军帐篷就已经搭好,速度之快可比余甚力等人强多了。他把我请到帐篷里,边走边道:“就讲刚才你所说的那个望夫岗的故事啊,所有的我都想听。”
我坐在软软的行军床上,开口道: “好吧,我就讲给你听。这里从前不叫作望夫岗的,之所以叫做望夫岗还是因为在十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我还是个小姑娘,才会走路,我们游牧到了这里。
你不知道呢,十几年前,这里的草好多好多,高的有半米多高,我们的牛羊都很喜欢吃这里的草。我们游牧到这里,有一次我的爸爸,在马背上驼着我,远远看到有好多的女人,还带着小孩子,在前面水涧边上的那个山头上,不知在等什么。
你知道,我们草原上的牧人是最好客的,我的爸爸就带着我走上前去,问她们在做什么啊,要不要到我家里来做客啊。她们说她们在等她们的丈夫回来。我们怎么请她们去家里,她们都不去。
我们在这里放牧了十多天,她们都一直待在那山冈上,从日出守到日落,再从日落守到日出。
后来,我们就走了。第二年,我们再来这里的时候,发现她们又在那里了。还是那么守在那里,等着她们的丈夫回来,日出日落,从没有停息过。那时我就想了,她们的丈夫都是大大的混蛋,让她们等了这么久也不回来。要是他们回来,让我看见,我一定用马鞭子狠狠地抽他们一百下。”
我偷眼看余定山等人,他们一个个痴痴呆呆地,眼中湿润。
我接着道: “再后来,我们连续四五年,每年都会回到这里,每年都能看到她们痴痴地守在那山冈上。于是我的爸爸就给那里起了个名字,叫做望夫岗。”
“一直到五年前,那时草原上的草已经不好了,西边的沙漠已经漫到了这里,那望夫岗上一片片的青草也被沙子盖住了。那一年,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们,不过,都是女人,她们的孩子估计都不见了,只有一百多个女人。
那天,天阴得很沉,风很大,就象今天晚上这样,我的羊都乖乖的缩在角落里,叫也不叫一声。那一夜里我睡得很不实,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第二天一早,我赶着羊路过那个望夫岗,发现,昨天的那一百多个女人,都,都……”
我停下,没有说下去。
余甚力眼中含泪,颤抖道:“她们,她们,怎么了?”
我道:“她们,昨天我看见的时候还是满头的黑发,脸色虽然憔悴,身子虽然瘦弱,可却还是很年轻的人。可是第二天一早,我再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的头发竟然一夜之间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