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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但我的酒量不行。”
“太太也喝一杯吧!”
“好啊,真高兴。”芳子以祥和的笑脸接过酒杯。
“现在开始表演。”
“表演什么?”
“魔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大魔术。”
“你?”
“不,不是我,是那留有胡子的男人,近来不知怎么搞的,他完全迷上了魔术。”
弓形叫着和峰子讲话的横田,手指弯曲地示意他过来。
“会手痒了吧?”横田并没有马上过来。
“那个啊,今天不想玩。”
“咦……真稀奇,想不到也有今天。”
“其实是因为这里有魔术表演的前辈在。”
“谁?”
弓形以惊讶的神情环顾四周。
“名叫曾我佳城的大魔术师。”
“曾我?”
“我知道。”小香插嘴道。
“你看过佳城老师的舞台表演吗?”横田问。
“没有。因为我父亲是佳城迷。”
“想必是那样。佳城老师在舞台上表演时小香还没出生吧?”弓形问。
“那,谁是那位佳城老师?”
“这家旅馆的早乙女小姐。”
“姓不一样啊!”
“那一定是出嫁前的姓。”
“那,她回娘家来了吗?”
这时,小音庄的安井和早乙女并不在房间里。弓形低声问:“横田,你看过佳城老师的舞台表演吗?”
“很可惜,没有。因为我的魔术经历尚浅。但她是魔术同好间最受尊敬的老师。”
“那么说来,一定是位大美人喽。但这位名师为什么会舍弃舞台而屈就这间小旅馆呢?”
“所以,我也正想问呢!”
横田朝调理室方向大声地叫着:“佳城老师。”
听到回应声。安井和早乙女很快地端着盛满酒瓶的托盘进来。
“是哪位叫老师的?”早乙女问道。
横田举起手。“刚才你不是说房间里的画全是老师画的吗?”
“嗯。画得不好,因为我是外行人。”
“那些画里有佳城的签名。”
“那是画画时的别名。”
“所以,你正是深负盛名的曾我佳城老师吧!”
“曾我佳城……不记得了。”
“正是这点特别显得高雅。”
“她从以前起就常在我们生意忙时过来帮忙。但都是用早乙女这个姓。”安井说。
“所以,这旅馆叫小音庄(注:小音的日文发音与早乙女相近)?”
“被你识破了。”
“总之,您是那么深爱早乙女小姐。”
“嗯……只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本名叫什么都没关系,因为曾我佳城是艺名。”
早乙女奇怪地笑着。横田则一副呆望空中的眼神。
“真好……我最欣赏这种爱情。仅靠精神上的信赖而结合的美丽纯情。结果,老师放弃名声、舞台,安井先生也抛弃家庭、地位和妻子,两人共同携手来到远离人烟的地方悄悄地生活。”
“这种人真是伤脑筋!”早乙女说。
“不是很好吗?佳城老师就是佳城老师。”弓形说。
“不要驳斥醉鬼的话才是明智之举。”
“是的,但我没什么恶意。”
“好,就这样决定了。”弓形对横田说。
“你应该让佳城老师看看你的魔术。不想做太可惜了,这种机会不可多得。”
“是的,如果能被老师指点一二,就有如做梦般的光荣。”
横田坐正调整姿势。
“那就让我参观一下好了。”早乙女说。
横田从口袋里取出四个银币。
“呈现在您眼前的是四枚美金五十分,等于五毛钱的硬币。正面是故甘西迪总统的侧影,背面是美国的象征——老鹰,又名甘西迪币。制于一九六四年。为什么说是六四年呢?因为这年的甘西迪币和以往的硬币相同,都保有百分之九十的银和百分之十的铜的成分。是这么的美丽。但是,翌年美国因为介入越南战争,所以不能用银做货币。美国的银币历史于是在六四年终止,现在的甘西迪币是中间掺铜、成分低劣的货币。有名的钱币魔术是纳尔逊·威廉所表演的‘米达斯的梦’……”
隔天早晨,雪仅积了一公分左右就停了。
在那雪中岩池里,死了一名女性。是模特儿中川峰子。
就像弓形预先告知的,小音庄的早晨没有任何人来叫起床。
勇之睁开眼睛时,有着睡饱的那种满足感;而芳子已穿好罩衣,正把热水灌进小茶壶里。说不定是茶香唤醒了他。仿佛觉察到勇之的注视,芳子回过头去。
“我吵醒你了吗?”
“不,我睡得很好。”
“我帮你泡茶。”
“真可惜。”
“什么?”
“我正在享受余香。”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起床方式。”
“真的——好静。”
“是雪。就像化了淡妆。”
勇之起身走到窗旁拉开窗帘。银白的山雪反射出朝阳。
“哇,好亮!”
“可以看见任何发亮的东西吗?”
勇之说着,看向露天澡池那边。从玄关附近往露天澡池的雪地上留下一排黑脚印,岩池上挂的帘子旁则露出白色的手腕。
“真可惜,没看见你所说的东西。”勇之坐在芳子旁边,端起茶杯。
“太阳已经高挂在天了。”
“将近十点了。”
“下面的那群人呢?”
“好像还在睡,昨晚大概喝到很晚。”
“我们也太晚了。”
芳子移开视线,做出闻手的动作。
“刚才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嗯,尤其是当你达到高潮时。”
“讨厌——去泡个温泉吧!”
“好像有人在喔!”
勇之看看窗外,想着:咦?岩池中那双白色的手腕,和稍早前的情景完全相同。
“奇怪,温泉里的人一点也没动过。”
从玄关附近持续到岩池的足迹依然只有一排。芳子也站了起来和勇之并列。
“咦……刚才我看时也是。”
“那样子吗?”
“嗯。”
“我去看看,你最好待在这里。”
勇之下楼,探头看看调理室。安井和早乙女正在分工合作准备早餐。安井看见勇之,礼貌地道了声早安。
“早餐马上就好了。昨晚我们也喝过头。”
“那没关系。好像有人倒在岩池那里。”
“那是?”
“是谁不清楚。从二楼可看见手腕,但动也不动。”
安井收回笑脸,走出调理室巡视了一下餐厅。虽然餐具都已收拾并取走,但一眼就可看到大家混睡的情形。弓形醒来的模样,盘腿上还盖着棉被,双眼浮肿;而一旁的横田披着棉被。
“模特儿们呢?”主人问弓形。
“在房间里吧?我不知道。”弓形嘶哑的声音回答。
横田挣扎着抬起上半身。“怎么啦?”
“有人倒在岩池里。”勇之说。
四人前后一致地走到玄关。从玄关那边看不到温泉。
“是峰子。”横田说。弓形看了看横田的脸。
“为什么?”
“因为足迹。看,足迹并排成一直线,不是吗?这是曾当过服装模特儿的峰子走路的方式。”
听他说完再一看,确实和一般人的足迹不同。走向岩池的足迹正是像沿着直线而走的并排方式。
安井正准备跑过去时,不知何时从调理室出来的佳城,以强烈的口吻说:“安井先生,请不要踩到足迹。”安井似乎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
“大家都要注意,请尽量不要弄乱现场。”他说。
他们是考虑到万一。但即使如此,薄雪的表面也因高挂的太阳而开始融化了。
安井绕过一大圈到岩池附近,看了温泉池一眼,叫了声:“啊!”
接着,勇之也越过主人的看着温泉。
首先是从二楼所看到的白色手腕,从温泉里伸了出来。那双手以抱着水池边绿岩石的形态不自然地弯曲,而俯卧的背部和脚则完全沉在水里。呈放射状散开的头发和矿渣一起漂浮在水面上。
安井穿着衣服走进水里。勇之帮安井把峰子从水里拉了起来,但她早已魂归西天。
打完紧急电话的弓形以筋疲力竭的神情返回餐厅。
“听说东京都政府的上空出现幽灵了。你们可以不用紧张。”
但没人附和弓形的话。
横田以半碗饭拌味噌汤倒入喉中,弓形也效法他的吃法,但小香只喝茶,勇之也没什么食欲。往旁一看,发现芳子亦几乎没动过早餐。
“别再发生什么麻烦事就好了。”小音庄的安井道出了大家的心情。
此时,接到岩池发现横死尸体电话的派出所巡警,开车赶来调查尸体,他名叫寺内,脸圆圆的,年约四十,人似乎很好。从到达小音庄那时起,他就异常地精神百倍。寺内巡警说:“如果这只是单纯的事故就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找到任何疑点,大家就要留在旅馆里直到真相大白。”那是一种好像期待发现疑点的说法。
“昨晚的事几乎都不记得了。”横田说。
“我也是。因为开始得很早,所以喝了很多。”弓形说。这点安井也一样。
“这时正是酒最香醇的季节。”
佳城也说比平日过得快,但她说记得很清楚。
“最早结束用餐的是荒岩勇之先生他们,八点左右。”
“是的。那时正是大家最尽兴时。”勇之说。
“其次是中川,她在九点前回到房间。”
中川峰子似乎和乃木香住同一间房。峰子回到房间后,过一会儿,小香也因泡温泉太累而显得摇摇晃晃,由佳城带回房里,小香倒在峰子身旁睡着了。小香就那样一觉到天亮。醒来时虽然峰子不在房里,但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倒在岩池里。
安井、横田、弓形三个人继续喝到十点左右,不觉地就围着炕炉?昆睡在一团了,佳城拿来被子分别为他们盖上。
“意外地,很早就喝得烂醉。”主人说。
“从什么时候起由下雨变成下雪的?”
“那个嘛……我无法说得很正确。”佳城考虑了一下。“我收拾完餐具,走进调理室时,在窗外看见了雪,好像十点就已经下了。”
因为佳城也醉了,她就懒得洗碗而直接回自己房间。那时是十点刚过。至于雪是何时停的,谁也不知道。
“很抱歉耽误各位。”安井说。
“峰子真可怜,这一定是意外事故。那个名叫寺内的男巡警办事好慢,真是过分认真了。”
寺内巡警慌慌张张地走进玄关,到柜台打电话。他报告了一些事,又接受了一些指令后,很快地放下电话走进餐厅。圆圆的脸显得很僵硬。
“我已经和县警联络过了。希望大家尽可能不要动这房问。”安井以为难的神情说。
“你说县警,是指事件吗?”
“是的。”
“奇怪!她不是因为早上想泡温泉,而一个人去岩池,结果运气不好失足滑倒,碰到要害才死的吗?”
“是的,安井先生,你打给派出所的电话也是这么说的。”
“不是吗?”
“如果是外行人看确实是,但骗不了我的双眼。”
“那么……”
“这是件重大杀人案。”
“杀人?”
“被害人头部有被扑打的伤痕。可见是被某种东西打到头部后,再放进温泉里。”
“真过分!”小香以哭声说,“那么美丽、亲切的人居然会遭此劫难。”
“那,就解决了?”弓形以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说。
“巡警先生,跌倒的伤痕和被殴的伤痕区分得出来吗?”
寺内以厌烦的表情转向弓形:“那个……光看是不能说些什么的。但凶器掉在岩池边。”
“凶器?”
“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附着血的那面朝下翻到。如果被害人只是单纯的跌到,血就会附在上面。这块石头一定被某人拿起过。”
“难道不会是石头顺势翻个吗?”安井说。
寺内抽动着他的太阳穴:“安井先生,你是哪里看我不顺眼?”
“不是的,你看过雪上留下的足迹吗?”
“看到了,和脱在岩池那双凉鞋同一形状。那又怎样?”
“从这里到岩池的足迹只有一排哦!”
“……”
“如果中川峰子是被杀的,为何不见凶手的足迹,难道说凶手杀了峰子,溶化在温泉里了吗?”
“哈哈哈……安井先生,你还在记恨那件事。”
“什么那件事?”
“就是之前我来搜查信用金库的强盗足迹那件事。就像那时说的,我一定会向佳城小姐求爱的。”
“我才没记恨那件事呢!如果中川小姐是被杀害的,却没有凶手的足迹,不是很奇怪吗?我只是无法理解那点。”
“也就是说,之所以没有凶手的足迹是因为凶手从最初就不存在。安井先生,你想说的是这样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