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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树静子 - 目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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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好像天要转晴,树梢上空碧蓝碧蓝地泛着晨光。不过,与前天早晨相比,今天好像更冷了些。 
  恭太今天早晨是从石神井西边的十字路口一直推着车子走来的。他所以没有骑车走,是因为在他过红绿灯路口时被《日本新报》的记者小暮给叫住了。 
  “你就是从关町到善福寺去练剑的久藤恭太吧?我想和你聊一会儿,可以吗?” 
  前天晚上那两位态度傲慢的刑警以及昨天晚上到自己家门口前来搭话的一位报社记者模样的人都是以这样的开场白对自己说话的,于是恭太有点儿厌烦了。不过,有个大人和自己并肩走着,自己一个人骑上自行车就太不礼貌了。反正今天早晨从家里早出来了十多分钟,看来不用太着急也能赶得上练剑的。 
  然而,走了一会儿,恭太感到面前的这个人与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不大一样了。当确定自己是少年恭太之后,对方也自动报了姓名,即《日本新报》驻警视厅俱乐部记者小暮究。在恭太看来,他是第一个向自己主动作自我介绍的大人,也就是说,只有他表现出了对少年恭太的尊重。 
  果然,小暮开始问起前天早晨的情况来:在芜藏寺附近遇到什么人没有?遇到过的人是什么模样的?等等。 
  不过,那问话的方式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他问话的口气很爽快而又不乏热情。从其闪闪发光的眸子里明显地看出他很想从恭太这里问出些什么来。尽管如此,他也不强行追问,以免令恭太不耐烦。当恭太兴致不高或感到说的话没有把握时,他也觉得是可以理解的。即使在谈话不时地出现中断时,也总是洋溢着一种轻松的气氛。 
  尽管如此,恭太还是在想:这个人还想跟我一块儿去训练场吗? 
  恭太悄悄地把汗渍渍的脸转向小暮,只见他一边走一边仰视着茂密的树林。瞧他那个头还不像个大人模样,白净的前额上低垂着柔软的茶色头发。 
  “唉,结石榴了!” 
  他突然这么一说,恭太也不由地抬起了头。的确,从山茶树里伸出另外一枝高高的树枝,想不到上面结了那么多鲜红的石榴。 
  “你吃过石榴吗?” 
  小暮回过头来问道。 
  “吃过。”恭太立刻回答。一想起那一次的事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事那么好笑?” 
  小暮也带着笑嘻嘻的样子盯着恭太,这是一双不算太大却总闪烁着快活而招人喜爱的神色的眼睛。 
  “有一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和朋友一起摘过别人院子里的石榴。” 
  恭太有点腼腆地回答道。 
  “这么一来,第二天早晨开早会时,校长先生说,最近附近的住户抱怨说有人偷石榴,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小暮这次的确高兴地笑出声来。 
  “你也是这样啊!实际上我小时候也经常摘别人家的石榴吃。因为我总以为石榴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偷着吃的,而不是花钱买来的。” 
  过了一会儿,他口气有点认真地问道; 
  “你有过被父母亲叱责后不回家的经历吗?” 
  恭太因而联想起父亲的身影来。他不曾记得被父亲叱责过。从恭太记事时起,当早晨他起床的时候,父亲还在被窝里;当他在外面玩耍到傍晚时,父亲已上班去了。休假的日子里,慈爱的父亲总会兴致勃勃地带他去散步或赶庙会。 
  “母亲有时会发脾气,那都是因为我玩儿过了头,天黑时才回家造成的。不过还从来没有过被训得不回家。” 
  “是吗?”小暮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的家庭都是这样子的。” 
  小暮心想这都是由于对孩子过于娇惯的社会风气的影响造成的,于是,接着说道: 
  “就说我吧,从小在长野县的农村长大,有时做点坏事被父亲训斥以后,从家里逃出来,就害怕得不敢回家了。天渐渐黑了,肚子也饿了,这时候最好的食物便是石榴或茱萸了。一个人在山路上来回徘徊时,大自然确实就是自己的好朋友。这跟现在的孩子在郊游或闲暇时接触到的情况不大一样,而且感到大自然真的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恭太默默地听着,心里觉得很快活。 
  小暮停住了脚步。不觉中两人已走到芜藏寺旁边,左侧是一排围绕该寺的罗汉松树篱。 
  “你是在这附近遇到那个人的吗?” 
  “对……”恭太有点儿勉强地回答。 
  小暮朝树篱里看了看。不过,他已经灰心了。他今天不打算再向恭太打听那个人的情况了。 
  这次他能够接触到恭太,是因为他在现场附近单独探听情况时,无意中听到有许多小朋友在这个坡上面的练剑场上背后议论恭太。案发以来,刑警经常到恭太家里去走访。在掌握了这一事实之后,他就去了被称作“施主”的警视厅搜查一科,找到平时与他关系密切的一位刑警一打听,就知道了“目击者”恭太的一些情况。 
  因为其他报社也各有自己的“施主”,说不定他们也从自己的“施主”那里了解到了有关情况,而且正试图与恭太接触呢! 
  不过,从刚才边走边聊的情况来看,在关键问题上恭太的态度一点也不释然,甚至干脆说记不清楚了。尤其是当谈到那天早晨遇到的那个男人时,小暮总觉得他兴致不高,因为当重复问起他时,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点难为情地凝目沉默起来。 
  是不是因为当自己快掉进河里时被突然出现的那个男人解救过,所以恭太就产生了一种欲庇护他的心理呢? 
  小暮在想:或许自己在胡乱猜测吧,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硬让这位少年说出他内心的想法的。 
  “你是否还说过有一个女的从这里路过?” 
  小暮换了一个话题。 
  “是的。” 
  “从哪边过来的?” 
  恭太指了指坡上面,然后回答了小暮的其他问题。他解释说那个女的目睹了自已被救上来的场面后,就钻进了寺院里。恭太并把那女人钻进寺院的位置指给了小暮。 
  “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记得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衣服……瘦瘦的,皮肤很白。” 
  尽管与那个男人相比接触的时间比较短,但恭太回答起有关这个女人的问题来,却非常流利。 
  “那个女的从哪边过来的,没看出来吗?” 
  恭太歪着头想了想,很快就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什么。要说站在“现场”被提问,今天早晨还是第一次,所以他也是第一次想起这些情况来。 
  “要问从哪边来的我不清楚,不过,那个女人的裙子下摆上溅上了一点泥巴,好像还粘上了湿漉漉的叶子之类的东西。” 
  “是吗……?” 
  小暮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二人又抬起了脚步。当来到通往训练场的岔道上时,这次是恭太先停住了脚步。 
  “多谢你了,耽误你练剑了吧?” 
  “没关系。” 
  “那么回头见。” 
  小暮就像对待同龄的朋友一样,轻轻地举起右手,用力地摆起来。 
  他目送了一会儿少年的背影,然后径直向坡上登去。 
  在芜藏寺树篱的尽头,有几条通往附近的高级住宅区的私家公路。再往前走,便是一片非常开阔的原野。原野上有一条非常狭窄的土路,两旁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芒草、麒麟草等杂草。因露水太大,草尖上还湿漉漉的。看到这种情景,小暮更加确信:恭太最后谈到的情况不正表明那个女人是从这个田野上走过去的吗?如果是从打扫得很好的高级住宅区的私人公路上走过去的话,就不会在裙子上粘上泥巴之类的东西了。 
  小暮一边在散发着湿草味的路上行走,一边在想:搜查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根据昨天深夜里盯在西荻洼署总部的一位记者探听到的消息,好像畑山的那个情妇已找到了。不过,据说她一再强调自己平时住在阿佐谷南端的一座公寓里,只是每周到畑山家去两三次,对畑山的生意及人际关系一无所知。另外案发当日她有证据证明自己不在现场。 
  从今天早晨开始林奈津实这条线由一名警察身边的记者和一名驻俱乐部的记者追踪。 
  不一会儿小暮就走到了田野的尽头,来到一片稀疏的杉树林旁。在这片寂静的小树林里,隐约可见一些住宅或旅馆之类的建筑物的房顶。 
  小暮大致估量了一下后,首先迈进了一家挂着“芳鹿庄”牌子的和式旅馆的漂亮大门。从大门到正门之间有一条铺着小圆砾石的小径,两旁盖着厢房,还栽着红叶之类的低矮树丛。看样子这是一家相当高级的旅馆。 
  正门的玻璃门敞开着。因为是大清早,所以里面仍鸦雀无声。 
  小暮喊了几声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50岁左右的高个子妇女,她身上规规矩矩地穿着一套素色捻线绸外衣。 
  小暮掏出了名片。 
  “打扰一下,请问您就是老板娘吧?” 
  对方看了一眼名片,然后点头道: 
  “对。” 
  “一大早就来打扰您,真不好意思。关于前天发生的事件我能和您谈谈吗?” 
  “怎么……” 
  老板娘很不情愿地板着脸看了他一下。正在这时,她发现从帐房那边走过来一对正欲离店的男女客人,便说: 
  “好吧,请随我到这边来。”她把小暮让进了正门旁边的接待室里。 
  她和另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一起把客人送走后,回到小暮跟前,轻轻地坐了下来。 
  “这么早就有客人离店呀?” 
  “嗯,什么样的客人都有。” 
  “前天早晨6点到6点半之间有没有客人从这里离开?” 
  “7点多离店的是最早的吧……” 
  老板娘边看着小暮,边用沉着的语气回答。小暮断定刑警肯定已找过她了。 
  “你说的7点左右走的……是一对情侣吗?” 
  “不……实际情况是7点的时候那位先生结帐后从这里走出去的。伺来的那个女的回去得更早一些,好像是顺着院子回去的。” 
  “7点之前?那么也许是6点半前后从这里出去的吧?” 
  “嗯……不过具体时间不清楚。警察也来打听过了。因为该店厢房太多,且人手不足,很难注意得那么具体……” 
  果然警察来打探过了。那么,看样子7点离店的那个男人的女伴已成为大家注意的焦点了。假设那女的是6点20分左右从这个店里出发的话,那么6点30分就应该到了芜藏寺附近,说不定就成了重要的目击者。恭太遇到的很可能就是那个女人。 
  小暮又接着问起有关这对情侣的情况。好像这些情况警察都已问过了,所以老板娘回答起来也很沉着,说起来也很得要领。 
  据说在事件的前一天即10月6日的下午6点左右,那个女的先来到了这里。十分钟后男的就进来了。在那三天前,男的用电话预约了一间厢房。 
  两人都是第一次住芳鹿庄,住宿期间一切正常,和正常的情侣一样。 
  “那么你不了解他们的身份吗?” 
  “嗯,住宿登记要求填上顾客的姓名和住址,不过他们都没填。” 
  老板娘好像有点神经过敏,用很洪亮的声音回答道,根本看不出被警察“堵”过嘴。 
  “看上去有多大岁数?” 
  “男的不到40岁……女的我没亲眼见过。” 
  “那么房间服务员看见过吗?” 
  “嗯,据服务员讲,好像是一个良家少妇,不过据说有点遮遮掩掩的……” 
  若是良家少妇偷情之事的话,也许那样做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能否与那个服务员当面谈谈?” 
  老板娘皱起轮廓分明的眉头,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过了片刻,她向帐房那边尖声喊道: 
  “美加小姐在吗?” 
  “在……” 
  随着低沉的答话声,走出来一个穿着藏青色连衣裙的女服务员。刚才与老板娘一起送客出门的就是这位20岁左右、皮肤白皙的姑娘。 
  这姑娘低着头靠着老板娘坐了下来。 
  小暮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问起她对那个女客人的印象。 
  “——因为没仔细看,所以也没记清楚,而且带她进房间时,我走在她前面。” 
  女服务员低声说话时夹杂着哪儿的方言。 
  “可是晚饭也是你给送的吧?” 
  “嗯,不过当时那女的正背着脸朝院子里看……” 
  美加不时地向上翻着眼睛看小暮。不过,她几乎都是低着头搭话。她看上去很拘谨,可能是由于老板娘扭着肥胖的上半身盯着她造成的。 
  “你说她是一个良家少妇的模样,是因为比如说她戴着钻石戒指之类的东西吗?” 
  小暮问得又具体了一些。在与对方谈话中,当气氛不容易缓和的时候,这是经常使用的一种方法。这么一问,她立即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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