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哦,是这样。”蓝煜星知道,董守业出事以后,家里被监控,他的妻子暂时和娘家人住在一起,董小方回来以后,自然也是和他的母亲在一起,那么,谁会打这样的电话呢?如果真的是雇凶杀人,按惯例,一般是事成之前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一半。按正常的思路,不难分析出,也许是受雇佣的人作案之后远遁,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见董守业的资金迟迟不到位,就打他的手机。当然,可能打的是董守业常用的号码,也可能因为这事单独有个号码,但董守业双规之后手机关机,这些人就查到了董守业家里的电话,催促董守业尽快付款。可是,这和董小方提供的情况是明显不符的。估计还是有问题。
想到这里,蓝煜星留了一手,反问林清雅:“那这事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似乎可以进一步证实董守业的确是雇凶杀人,不过,和董守业本人供认的情节不符。”
“问题就出在这里。在任何一个疑点尚未澄清的情况下,草草结案都是不对的。他们也太急了些吧。”林清雅这已经是在表达对冯德明等人的不满了。这让蓝煜星又是一惊,林清雅这是铁定把自己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人了,不难推测,林清雅已经认定,自己就是范志杰,否则,她是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态度的,无论怎么说,自己只不过是S市纪委的一个普通办事员,既不值她如此的信任,也不值得她如此的信赖。
“其实,经过对案情的分析,我有一种感觉,以董守业一贯的作为和他的性格以及他的经历,他根本没有必要为儿女筹集出国经费,也不象他所说的那样是为了晚年的享受,这件事情,不排除有董守业代人受过的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电话的目的也许是在推波助澜,企图混水摸鱼,把董守业往死路上再推一步。”
听了林清雅的话,蓝煜星一阵惊喜,似乎看到了光明,林清雅果然是林清雅,老师的得意门生,没有让他失望啊,也许,她将成为这个案子进行下去的关键。
“那他们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蓝煜星在有意识地引导林清雅的思路。
“这我想过。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必须有两个前提:第一,背后的人对董守业并不是十分信任,怕他扛不下来说了他们认为不该说的话,当然,这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如果董守业真的坚持不下去的话,不排除他们会采取更加阴险的措施;第二,他们之间的沟通存在问题,事先没有达成一致,或是董守业发现了计划中的漏洞,临时改变了供词。”
不错!蓝煜星对林清雅的观点十分赞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说明敌人之间的配合并不是十分默契,安排并不完美,就看自己一方是不是能够捕捉到这种战机。斗争就是这样,就像踢足球,完美无缺的球队是不存在的,对垒双方都会犯错误,也都会有机会,就看谁捕捉机会的能力强了。这个电话,也许就是一个机会。蓝煜星又想到董小方转告自己的那句话:“士为知已者死,”董守业以命相报,对方对他却不是十分的信任,董守业,你死得不值啊!
“那这个案子咱们还准备继续查下去吗?”蓝煜星试探地问了一下,语意也很含糊,让林清雅搞不懂这个“咱们”究竟指的是他和林清雅两个人还是S市纪委。
“看来是查不下去了。”林清雅叹了口气,对新发现的线索,从冯德明到孙继尧,都像没听见一样。也许在他们看来,无论是买凶杀人还是请凶杀人,结果都一样,反正主犯都是董守业,抓住了董守业,案子就基本破了,至于去抓那些个职业杀手,现在,大多数的省都出现过这样的案件,哪有短期内就能抓获的?除非是全国统一行动,破获一批集团性犯罪的大案要案,才能把这些职业杀手给揪出来。从这种意义上讲,他们宁愿相信杀手组织是在国外吧,反正是抓不到了,把难度说得越大越好。想到这,林清雅向蓝煜星投去一个期待的眼神,意思很明显:“你也没有办法?”
蓝煜星不置可否,装着没看懂林清雅的意思,让林清雅不由得暗暗失望。不过,蓝煜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也许有一个人,可以让这条线索浮出水面。想到这里,蓝煜星觉得这次谈话已经到了可以结束的时候了,便开口告辞:“林书记,还有事吗?”
林清雅当然明白蓝煜星的意思,接口说:“没事了,你回去吧。”
蓝煜星答应了一声,便往门外走去,正准备开门,却听见林清雅在背后叫他:“等一下。”
蓝煜星回过头,见林清雅专注地看着他,轻声道:“明天是中秋节了,你准备怎么过?”
这句话让蓝煜星猝不及防,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犹豫间,林清雅已经看出了他的矛盾,幽幽地说:“算了,你去吧。”蓝煜星不敢正视林清雅的眼神,把头一低,走了出去。房门轻轻地一响,把两个人隔在了两个世界。房里的林清雅再也撑不住眼眶上那扇沉重的闸门,两行清泪,顺着眼角不可控制地流了下来,滴在肩头浅紫色的套裙上,斑斑点点,像极了一副凄凉而又美艳的印象派画作。
林清雅的判断没有错,就在她对蓝煜星说这些情况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抱着电话听筒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从人额前直往下滚,电话线的那一端,一个无比严厉的声音在训斥着:“谁让你这么干的,自作聪明,画蛇添足,愚蠢透顶。”
“大哥,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说嘛,而且,我做得很小心,不会有问题的。”
“什么不知道他会怎么说,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担心老董扛不下来是吧,你看错人了!组织的纪律,你早就放在一边了。说白了,你这样做,不仅仅是不相信老董,也是不相信组织,不相信我。我现在非常后悔,根本就不应该牺牲老董,因为你,不值!还有,你觉得不会有问题就不会有问题啊,不会有问题怎么会捅下那么大的篓子,让别人来给你擦屁股?在这件事上,你的表现远不如老董。”
“大哥,你听我说……”电话的那端,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可以想像,对方是在何等愤怒的情绪下把电话摔了的。
沉思中的蓝煜星,感觉到车身一抖,被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上桥了。坐在前排的蓝煜星视野很开阔,一眼就看见了落寞地立在新教学楼旁边的那座小楼,河西村又到了。这时,身后的林清雅开口了,老杨,又到河西村了,上次你给咱们说的那个谈部长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再给咱们说说吧。
“林书记还记着呐,好吧,我再接着说。”老杨爽朗地一笑,自己说的事情林书记还记着,这让他十分兴奋,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谈书记当县委书记,那叫一个猛。咱们P县人说他的工作就是四个字:拆,卖,引,栽。这个拆嘛,就是拆迁。谈书记来了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县委的院墙给拆了,您说在以前,县委大院是侯门深似海啊,门口有保安看着,一个个跟狼似的,老百姓往院子里看一眼心里都怵怵的,他倒好。把大院给拆了,建了一个广场,让县委的办公大楼无遮无拦地竖在广场上。广场对老百姓开放,现在早上去看看,还有好多人在那晨练呢。县委的办公楼老百姓也可以随便进,好多人还专门到楼上上厕所呢。”
“那不乱套了?”林清雅有点想不通。
“可不是乱套了嘛。谈书记刚上任的时候工作力度大,告状的也我,每天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他接待的老百姓都排了老长老长的队,后来谈书记应付不过来,就在门口贴了张告示。让来的人都带个书面材料。交下来就走,过一段时间如果事情解决不了,再来找他,他专门安排时间接待。
“那事情能解决吗?”林清雅接着问。
“咱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总之,前几个月人挺多,谈书记每周安排两天的信访接待日,后来人就来的少了,接待日改成了一天,再后来,接待日就取消了,改成随时来随时接待。当然,也有老百姓带点土特产什么的去感谢谈书记的,谈书记自然不会要,一概谢绝。所以,再后来去的人就渐渐没了。”
蓝煜星暗暗佩服,这样的举动,不是所有当官的人都能干得出来的,如果没有十足的底气,如果不能得到老百姓发自内心的拥戴。烦也把你给烦死了,搞不好特意来找麻烦的都有。胆儿大的人多了去了。想着这便问了一句:“您说的拆就是这个?”
“切,哪有这么简单,你去P县不会看不到,整个县城被掀了个底儿掉,当时谈书记提出的口号是,三年再建一个新县城,他可真是这么干的。现在的P县,哪有什么旧房子,全都是拆了重建的。刚开始老百姓不愿意,不少人上访告状或者到县委找谈书记算账,后来慢慢也就接受了。有个小插曲,很能说明问题,谈书记拆迁的时候,在闹市区住着几家人,觉得那儿位置好,死活也不拆。谈书记说,你不拆就不拆,留着,做个见证,过两年再看看是该拆还是不该拆。结果,还没到两年呢,全P县的人看到那块地方都觉得堵得慌,那几家人差点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后来,没等政府来做工作,自己主动要求拆迁,哪怕安置费少点都成。”
蓝煜星对老杨的话有点怀疑,城市拆迁,天下第一难啊,哪有这么容易,便问道:“老百姓为什么愿意拆房子呢?”
“为什么愿意,划算呗。那个时候,P县的房价才五六百块钱一个平米,在拆迁之前,县政府拿钱建了两个小区,大中小套都有,只要同意拆,立马就可以搬家,一个平方换一个平方,想换大房子的,多出的平方按成本价卖给你,缺钱可以办购房贷款。老百姓觉得不吃亏,当然愿意拆了。不过,也不是一帆风顺,恋老宅的人也是有的,有些老人恋旧不愿走,他亲自上门给人家做思想工作,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这县委书记都亲自来了,谁好意思不走啊。还不愿意走的,谈书记也很绝,家里有子女亲属在机关或事业单位工作的,就让他们去做工作去,并且给他们点暗示,估计要是不搬的话,只怕前途大大地不妙啊,呵呵,这又解决了一批,最后还不搬的,就只好留着了,留着让大家看着做反面教材。不过,做不通的基本没有,就那么几家。不过,咱们说心里话,P县的拆迁主要还是政府花的钱多,当时,周边几个县的领导对谈书记都有意见,说他这么干,其它地方的拆迁就进行不下去了。”
“呵呵,这就是软硬兼施了。那P县县政府哪来的这么多钱呢?”蓝煜星越来越感兴趣。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第二个字:卖。”
“对,谈部长的特长就是卖。”接话的是袁小刚:“他可是真能卖啊,那些被拆迁过的土地被他卖了,工厂被他卖了,甚至连学校和医院都被他卖了。当时的话说,在P县,除了人,没谈书记不敢卖的。”
袁小刚的话已经超出这蓝煜星的认知了:“连学校医院也卖?”
“那可是,不过,也不是全卖。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他不卖,乡镇卫生院和防保所他也不卖。那些,老实说,也卖不着什么钱,他只挑值钱的卖,第一个卖的是县第一人民医院,被他卖了接近两个亿,后来又把P县一中的高中部给卖了,又卖了两个多亿,他在任那两三年,土地被他卖了十个亿都不止,他当然有钱了,市财政看着都眼红。”
林清雅也很是不理解:“他把学校卖了医院卖了,那些医生、老师怎么办啊?能不告他?”
听到这儿,老杨接茬了:“怎么不告?都告到中央了,焦点访谈就来了两三回,可终究也没挡住他卖不是。不过,后来大家也就想通了,当初P一中的那些老师,一个月也就是一两千块钱的工资,现在,哪个一年不拿个五六万的,人民医院的医生也是,手艺好、能力强的,年薪十万以上的比比皆是。其实,真正告得起劲的,都是那些凭关系、走后门进来滥竽充数的家伙。”说到这,老杨愤愤不已。
“羊毛出在羊身上,老师工资高了,医生收入高了,钱还不是从学生、病人身上来的?”林清雅对事情的本质看得很透。
听了林清雅的话,一贯对她非常尊敬的老杨居然顶撞起来:“林书记您说的话听起来在理,不过,您没到P县一中和人民医院看过。可以说,在S市的四个县的重点中学里,P县一中的收费算是最低的了。而且,穷人家的孩子可以拿到助学金,成绩好的话还有奖学金,有的三年高中上下来还能赚一点呢,考上清华北大奖十万;来这里上学也不都是P县的孩子,外县外市的,连省城的都有,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