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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决定了不给我打电话,”古罗夫打断他的话。“大概您能对付吧?”
“我尊重您的帮助,上校先生,也将遵循您的指示。我深信那人会来取钱的,他的外貌,已经有了详细的描述,我不会弄混的。”
“但愿如此。那个人的外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古罗夫问道。听完萨比林的回答以后,古罗夫哈哈大笑。“根据这些特征您会找他一辈子也找不到的。从您的表现来看,您的后半辈子时间会很短的。”
古罗夫作了指示,告诉他怎样同对方谈话,然后说:
“他的准确特征、姓名和父名在您告诉我交钱的时间和地点以后才能告诉您。”
“您对我不相信吗?”萨比林愤怒起来了,但他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提问是不恰当的,于是竭力让声音带上一点遗憾的味道,他继续说道:
“对不起,您的话是对的,于今谁对谁都是不相信的。”
古罗夫没有理睬他的这句话。
“在收钱的时刻,我们不会抓您业务上的伙伴,因为要抓就得把你们两个都抓上。因此,如果您给他塞上个‘洋娃娃’,那这事第三者就会知道。到那时,对您的生命,我就不负责了。”古罗夫停了一下,问道:“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萨比林本想承认,会面的地点已经确定,但还没有得到肯定的电话。正在萨比林下决心打起精神的时候,古罗夫上校把话筒放下了。
星期三早晨,他刚进办公室,马上就响起了电话铃声,萨比林坐到围椅上,不慌不忙地拿起话筒。
“我在听您说话。”
“您好。我是来谈见面的问题的。您该早点打电话,唉,我要动身到郊外去了。”
“我知道,‘黎明’旅店,是个相当可爱的地方。您休息得怎么样?”
“谢谢。您的款子凑齐了吗?”
“很遗憾,老实说,我不喜欢把钱交出去。”
“明天,中午十二点。”
“很遗憾,我只能在星期五交。我忘了提醒您,我只能亲手把钱交给您,不要经过任何中间人或者代理人,我很清楚您的相貌。”
“您到旅店去了吧?”乌索夫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您详细问了谁在那里住过,相貌如何吧?有什么鬼用?店老板一定会报告当地的派出所、刑侦人员。您嫌他们注意您不够吗?”
“我没什么可隐瞒的,”萨比林回答。“我是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登记的,没带灰白的假发,也没戴胡子和眼镜。如果您真的想拿到钱的话,您就亲自来取,而不要把它交给您的搭档。”
乌索夫不知如何回答,说:
“喂,喂!您的声音听不清,我再打电话来。”
“想想吧,再打电话吧,不过,你跑不了的。”萨比林说。“一不做,二不休!”他对自己相当满意,此刻已经不再后悔与古罗夫有联系了。民警是个经验丰富的人,他善于抓住对手,使人无法对他萨比林伸手。他不相信上帝,但他突然想起,欺骗得来的钱,不可能给人带来幸福,真它妈的见鬼!不过,对敌人他是要算账的。
电话铃又响了。他取下话筒,懒洋洋地说:
“喂,您全考虑好了吗?”
“是的,我只希望换一个见面的地点。”
“我可很喜欢大剧院,”萨比林纯粹是由于固执而表示反驳。“那是市中心。那里人多,有民警,很安全。”
“那好,二十二号中午十二点。”乌索夫说道。
“我会一个人空着手来,相信您也会亲自来,也是一个人。”商人萨比林嘿嘿一笑。“您放心吧,钱放在离第四根圆柱几步远的地方。”
剧院广场上总是人很多的。谁也不在这个广场上询问,不去了解为什么那里集合着那么多的人,不过,也同样明显的是:广场上的莫斯科人是少数。外地人在冲击中央百货商店,来自世界各地的旅游者在参观游览名胜古迹。在彼得罗夫卡及其附近各胡同里生活和工作的莫斯科人,正在急急忙忙钻地铁,在广场上是不停留的。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见过大剧院上千次,知道大门口耸立着大圆柱,而进门口的顶上,有飞马。但到底有几根圆柱、几匹飞马,知道的人不多,莫斯科人受尽折磨,同时又讲求实际,经常迟到,所以带着照相机和电影录像机的外国人和带着大包小包和孩子的外地游客,常常使他们生气。
没有经验的人似乎觉得,在茫茫人海中,就是上帝亲自来,也会弄不清剧院广场上的人是干什么的,这些人急急忙忙上哪里去。上帝是不会看剧院广场的,他把广场和整个俄罗斯都忘记了,早就忘记了,可这些搞侦查的民警却能从如蚁的人流中,几乎对每一个人都很了解,说得出来他是干什么的,急急忙忙上哪儿去,或者为什么他哪儿也不急着要去。
侦查员没事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而在剧院广场上执行任务时,首先要注意自己在人海之中不被发现。如果他在跟踪什么人,那这事并不复杂,“目标”一动,侦查员就跟着人流走就行了。如果要求等什么人呢?那就可以等几分钟,混到外国人的队伍里,不过只能呆几分钟,而等待却有时得一小时,甚至更多。
对这所有的复杂情况,克里亚奇科早就知道,如同他知道对生活中各种问题并没有足够的现成答案一样,一切问题都得根据情势来解决。在规定时间前三十分钟也就是在十一点半的时候,他来到了预定的地点。两部车子停在小剧院旁,三名侦查员带着几个姑娘站在著名的圆柱对面的街心公园里。不过,圆柱之间的事,从小公园里看不清楚,所以这些侦查员得紧紧盯注克里亚奇科,由他发出表示“我看见目标”的信号。
这次行动考虑得很简单,但古罗夫经常坚持一条这样的原则:越简单,越可靠,引起的怀疑越少。钱是放在电视机下面的小箱子里的,当钱从萨比林的“ЪMB”小车里转移到收款人的汽车里时,马上对这部车子进行监视,然后跟着它开到卢比雅卡。从剧院广场出来,只有这一条道,没有别的路。到这里先选好合适的地点,制造一起不大的事故——撞车。车流很密,这样的撞击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是一次普通的道路事故嘛。美元上都于昨夜作了记号,其他的事情就是不复杂的技术问题了。
“ЪMB”从办公室开出来,是萨比林亲自驾驶的,后面座位上坐着一个保镖,护送“ЪMB”的,是一辆并不显眼的“莫斯科人”,里面坐的是几个侦查员。
似乎一切都已事先考虑好了,主要是要乌索夫亲自到大剧院来取钱。
克里亚奇科在人流中从地铁走到中央百货商店,一听到发报机里古罗夫均匀的声音,就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古罗夫说:
“和护送车的联系已经中断,我认为是一般的玩忽职守。”
“上帝保佑!”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回答说。“我看见巴什卡·乌索夫了。你猜对了,是个鬼天才。他从中央百货商店下面的梯级上往地铁方向走。没有发现随从人员,很可能他是一个人……尽管没人,可杜罗夫在街心公园旁,他还带着一个姑娘……显然是外地来的……乌索夫拐向相反的方向去了,正在看手表……他朝街心公园走去,和我们的人坐在一条长凳上。”
再往下就没什么好讲的了,装着萨比林、保镖和美元的“ЪMB”没有出现……行动失败了,或者说没有成功,反正你怎么说都行。
“飞行讲评”是在奥尔洛夫将军的办公室里进行的。
已经查明,护送装有美元的“ЪMB”的“莫斯科人”。是在皮亚尼茨街拐弯的地方被一辆自动卸货车压坏的。这辆自动卸货车是在院子里发现的,离出事地点不过五十公尺,犯罪分子的相貌特征正在确定中。
“ЪMB”车是国家汽车检查局的一部车子拦住的。他们找到了一位目击者——一位带婴儿的妇女。这名妇女看到身穿制服的几个民警从“EMB”车的行李舱里往自己的车里搬东西。国家汽车检查局的那辆车不是“伏尔加”,就是“梅尔谢杰斯”。“ЪMB”留在原地,也就是停在皮亚尼茨街上,照那女人的说法,车子里没有走出任何人来。至于以后的情况,那女人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带着孩子回家去了。一个小时以后,搜索小组发现了“ЪMB”。萨比林和保镖的头部被子弹打中,医疗鉴定人认为子弹是无声手枪射出来的。
最初出现在奥尔洛夫办公室里的,是国家汽车检查局的代表,还有发现“ЪMB”和尸体的侦查人员和一个进行初步检查的医生。市检察长的助手菲杜尔·伊凡诺维奇·德拉奇来呆了不久。他是奥尔洛夫将军的老朋友,和正在等待大家走散的古罗夫和克里亚奇科一起在角落里坐了一会儿。
晚上六点左右,奥尔洛夫、古罗夫和克里亚奇科在吃夹心面包,喝咖啡,默默不语,因为他们无话可说。对证人的侦查工作是由莫斯科市刑侦局的侦查员和区民警局负责的,刑事案则由检察院提起公诉。这次行动的失败,应该由奥尔洛夫和古罗夫负责。
“这就是说,在犯罪行为发生的时刻,乌索夫和杜罗夫正在剧院广场上。”奥尔洛夫望着克里亚奇科说道。“没必要找他们谈了。列瓦,二十五分钟以后,我们得向副部长报告结果。”
“我已经在这里了,”巴尔金中将走进办公室时说道。“你们好,先生们,请坐,你们今天已经跑够了。”
“您好,尼古拉·伊里奇!”古罗夫站起来,把椅子推给副部长。“今天我们恰恰基本上是坐着的。”
巴尔金在民警工作两年多一点,中间有个短时间的间断,那是因为他与部长有摩擦。前不久,部长换了,所以这位中将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对刑事侦查工作,巴尔金知之甚少,非常表面的,但作为一个受过教育的聪明人,他对这一点非常明白,所以对专门性的细节,他从不过问,对奥尔洛夫怀着真正的敬意,因为他年轻得多。
“大概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们向部长报告什么呢?向新闻传媒通报什么呢?”巴尔金望着奥尔洛夫。“土匪使用了我们的车子和服装。”
“尼古拉·伊里奇,部长没时间来管我们,车臣的事够他忙的了。”奥尔洛夫回答,“而且问题不在于报告,而在于怎么办?”
巴尔金不知道正在准备中的美元交接问题。知道整个行动的,只有奥尔洛夫、古罗夫和克里亚奇科。其余的工作人员都只是完成给他们的任务而已。奥尔洛夫望了古罗夫一眼,那意思是说,你详细告诉副部长吧。后来他又觉得很尴尬,因为他在向下级求援。他说:
“尼古拉·伊里奇,案子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复杂些。”
“我猜到了,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巴尔金毫不生气地回答。“我认识你们不止一年了。‘ЪMB’是由侦查小组护送的,行动的主持人是古罗夫上校。您还想向我说什么呢?”
“对不起,尼古拉·伊里奇,”古罗夫插进谈话。“我们没有什么秘密瞒着您。如果我脑子里想搞一次行动,我的脑袋就像被火烤似的,我甚至不会把所有的细节,向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报告。我们又不是电脑,人的潜力是有限的。”
“报告简短点,谈实质问题。”巴尔金说道。
“一个犯罪集团应该交二百五十万美元给另一个犯罪集团。关于正在准备的交接工作,知道的只有我们在座的几个人。”
“交钱和收钱的人也知道。”巴尔金不满意地望着古罗夫。“我明白,这是秘密工作,要派坐探及其他活动。不过,为什么只有一辆车去护送‘ЪMB’呢?附带问一句,你们没向我报告,民警工作人员中,有没有牺牲的?”
“有一名中尉摔断了腿,还有几个有擦伤的,全放回家去了。”奥尔洛夫回答。
“那就谢天谢地了。”巴尔金又转身对着古罗夫。“您对已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
“对不起!尼古拉·伊里奇!”克里亚奇科插进来说。
“上校!”奥尔洛夫将军打断他的话,“人家没有问您。”
“请原谅,中将先生,”克里亚奇科在顶牛。“我虽然是下级,但有权把看法说出来。我们现在有的只是一些设想,所以不便把那些有损于我们高级官吏的一些想法报告副部长。”
“你不要包庇我,我总是对自己的言行负责的。”古罗夫说道。他开始沉思,考虑如何把自己的设想简单明了地说出来。
古罗夫和巴尔金是同龄人,两年前几乎成了朋友,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形成友谊,但彼此的关系还是好的。巴尔金尊重古罗夫的才华和原则性。古罗夫之所以尊敬副部长,是因为巴尔金不滥用权力,不在上级面前吹牛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