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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条伤脑筋的。”
“你说那几个小伙子打开门,一只手还放在口袋里?可你却把手枪塞给了他?”
“枪柄向前,”克里亚奇科确切地说。“上校先生说,人是不能不抓住给他递来的武器的。我可是学会了听列夫·伊凡诺维奇的话的。”
“你坦白承认,斯坦尼斯拉夫,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是的。一个很卑鄙的想法闪了一下。万一那小子没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突然扣住扳机,只是在这以后才开始接受礼品。天才,他们有时也犯错误,特别是他们站在一旁的时候。”克里亚奇科望了一眼古罗夫,他正在默默地听朋友们的闲聊,脸上没有笑容。
“对不起,将军。”他走到放电话机的桌子旁,拨了一个号码,等到响了两下之后就把线掐断,再拨。
“维卡,我是古罗夫。您那里一切都正常吗?”
“没有什么。瓦列京娜歇斯底里症发作了。”
“房里的灯亮着吗?”
“不,你不是不准我点灯吗?我给你谈歇斯底里,你却在同我说鬼知道的什么。”
“我关心你的生活。无论如何不要点灯,不要走近电话,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也不要靠近房门望猫眼。不是我,就是我的搭档很快就会来的,约定的铃声你记得吗?我的话完了,别去动电话。给瓦列京娜倒一杯,让她躺下,给她盖厚一点的被子。”古罗夫放下话筒,沉思地望了奥尔洛夫一眼,然后走到自己心爱的窗台前。
“你说得对,列瓦,我们回过来谈我们这几头野山羊吧。”奥尔洛夫推开手枪,抓起两个中尉的坦白书。“一方面这些纸没有用,另一方面,”他耸了耸肩膀。“如果往普通房间里拖进去一盏豪华的吊灯,那是没地方可挂的。”
“那就锁进贮藏室,”古罗夫恶狠狠地回答。“可以问问我为什么没上圈套嘛。”
“我老了,别人无法回答的问题,我不提。你自己又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而不能那样做。最傻的傻瓜也不会问诗人是怎么写诗的。”奥尔洛夫也是气呼呼地说道。“你说说,你是怎么迫使他们写这种东西的?”他用手指敲着那几页纸。
古罗夫欲言又止,开始打开气窗。克里亚奇科响亮地嘻嘻笑着。
“有时候用饵鱼钓鱼,往往鱼不上钩。列夫·伊凡诺维奇威胁说有人要打死小伙子,而且谎说发生了枪战。”
“于是他们就吓倒了,相信啦?”奥尔洛夫坐在围椅上往后一仰,手指交叉在腹部上,假装兴致勃勃地在观看。“这就是说居然有人相信你能枪杀没有武器的人?”
“你说的不对,将军。”克里亚奇科又插嘴了。“古罗夫的声音是那么令人不快,有时……总之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
“看在上帝的面上你给我快闭嘴吧!你对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体系一窍不通!”
“为什么?我知道他是一位伟大的导演,而且他有一次说……”克里亚奇科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傲慢地说道:“我不相信!”
“正是。”奥尔洛夫又俯身对着桌子,拿起那两个年轻的反间谍局人员的坦白书。“他们会被杀死的。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不怀疑你给他们编造出了一个很不错的神话。”
“不会杀他们的,”古罗夫满有把握地说。“你没看见从楼梯上摔下的那一个的模样,另一个肚子上青了一大块。主要是,他是一个顶帅的小伙子,女孩子肯定会喜欢他,我已告诉他,瓦列京娜已经保证给他打电话。瓦列京娜极其需要他们。”
“是呀,列瓦,没说的了。”奥尔洛夫将军摇了摇头。
“雅申!那是叶戈尔·弗拉基米罗维奇·雅申!”古罗夫急速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克里亚奇科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奥尔洛夫哼了一声,问道:
“哪一个雅申?是科尔夏诺夫的助手与假美钞一案有牵连的那一个吗?他已经被赶出了保卫局。再说他与这里有什么相干呢?”
“你看看这两个中尉的说明吧。他们硬说在他们的直接上司作指示的时候,有一个男子默不作声地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他一直坐着,但两个小伙子却相信他是高个子,栗色头发,要不就是深黄色头发,平头,剪得很短,有老揉右耳的习惯。我马上想到,这里有点什么熟悉的东西。我一直想呀想呀,绞尽了脑汁。这不是别人,正是叶戈尔·弗拉基米罗维奇·雅申。”
“可能的,可能的,”奥尔洛夫连连点头。“我不很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就算是雅申吧。他是你的老熟人,还是坐探不是?这能给我们提供什么呢?”
“雅申是维罗尼卡·日丹的情夫,而她的丈夫则是总统的助理和阿纳托里·弗拉基米罗维奇·巴尔丘克的朋友。附带说一句,巴尔丘克是副总理。我们终于浮到应有的水平线上来了。要不然我们就会认为国际级的恐怖分子不是贪污受贿的民警乌索夫,就是刑事犯罪分子小头头阿基姆一廖恩奇克写信召来的呢。”
“可我对雅申及其身边的人不感兴趣。”奥尔洛夫说道。“我是刑事侦查总局局长,你是在这里工作的刑侦人员,仅此而已。我们需要找到的是恐怖分子,我们要保护人们不被炸死,任务也仅此而已。明白吗,上校?”
不论是将军说话的口气,还是将军称他的军衔,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古罗夫。在两位上级朋友争吵的时候,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的脸上总是露出一副有点傻里傻气的木然表情。他把这叫做“菩萨姿态”。
“斯坦尼斯拉夫,你为什么不作声?”奥尔洛夫问道。
“我在想,”克里亚奇科在撒谎。他迅速改变姿态,解释说:“炸药当然他是无法带进来的。有趣的是他通过什么人可以弄到呢?莫非已经弄到手了?”
“别磨磨蹭蹭了,我们得赶紧行动,”古罗夫说道。“炸药显然来自军事行动正在展开的地区,很可能来自车臣。你曾经拦住过‘运送’波里斯·阿里亚辛的‘伏尔加’。车里坐着杜罗夫·阿尔焦姆,一个俄罗斯小伙子和两个高加索人,你审问过他们。”
“那是尔扎耶夫·纳吉姆,阿塞拜疆人,第二个人年轻,名字记不得了,要翻文件。列夫·伊凡诺维奇,那是乌索夫的人。他当时与所有这些事情都无关,站在一边。再说那些来历不明的人马上就离开莫斯科飞走了,我核查过的。”
“谁飞走了,谁就可能飞回来。他们把乌索夫推进杜马,那是给他套上双重绞索。你去查一下,看那辆‘伏尔加’或者那个司机是不是还在为他服务。乌索夫是不是打算去会见自己的选民?如果打算去,是朝什么方向走的?”
“你把所有的人都搅成一团了,”奥尔洛夫很不满意地说。“你是个大幻想家,列瓦。”
“他们不可能让所有的、一批又一批的新人都去参加工作,他们应该充分使用熟悉的人和依附于他们的人,‘古罗夫回答。’而网撒得越宽,抓住鱼的机会就越大。总的说来我已经很疲倦,要回家了,斯坦尼斯拉夫则应出发去找那几个女人,把她们带到我家里来。”
“你太经常使用你的住所了。”奥尔洛夫责备他说。
“谁对我有兴趣,谁就早知道我的地址了。可在秘密住所里没法子造成家庭气氛,你也骗不了女人,她可是很敏感的。而且谈话的时间会很长的,令人感到疲倦。”
为了让古罗夫进行给人以信任的谈话,克里亚奇科翻来覆去老问同一个问题,叹气。
“也许我不必在场?”他问道。“我该去调查代表用的‘伏尔加’,打听到谁现在坐着它出去了?”
“带两名明白的侦查员去把那几个女人带来,我们到那里看看。”古罗夫离开窗户问道:“中将先生,您允许执行吗?”
“执行去吧,上校先生,别忘了晚上报告结果,”奥尔洛夫一边和着古罗夫的口气说道,一边揣猜列瓦在对什么事生气。
他迎接那两个女人和斯坦尼斯拉夫时,身穿长衫,睡意朦胧,满脸的不高兴。但这种不体面的样子反而使古罗夫显得像是一位老爷。
“对不起,我马上换衣服。”他帮助瓦列京娜和维卡脱外衣。“你们吃过早饭了没有?没有?快到厨房里去,设法找点吃的东西。斯坦尼斯拉夫会帮助你们的,他终归是个刑警嘛。如果什么东西也没找到,就跑到商店里去,不过,我没有钱。我昨天去你们赌场,把最后一点钱都花光了。”
维卡已经多次到过这屋里,对主人有点习惯了,而且非常相信他。瓦列京娜明白这个男子是民警的一位大首长,见过他很凶的样子,手里拿着手枪,现在他却变得叫人认不出来了。这是个睡眼朦胧的老爷,画家,要不就是一位演员,他总是没有钱。
商店倒用不着跑去了,冰箱一搜,早餐是尽够的。古罗夫给两个女人一人一杯威士忌,滑稽可笑地讲他昨天晚上在赌场里如何与一个长相漂亮的姑娘眉来眼去,他很想同她聊聊,但他下不了决心。两个女人都在笑,在相互交谈,在决定,这个人可能是什么人。
“瓦列京娜,那个在你那里住过一天一夜的男子是喝茶还是咖啡?”古罗夫随便问道。
“咖啡。”那妓女回答。
“加没加糖?”
“加的是方块糖,装在这样的盒子里的。”
“现在很时兴,大家都爱惜自己的形象。我也该改用白糖了,我正在发胖。”古罗夫用手掌抚摸自己的腹部。“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扎哈尔。伊凡舍恩科·扎哈尔·阿纳托里耶维奇,我看过他的身份证。我对他说了,如果你打算住下来,必须要有身份证。派出所长会经常来,他会追问的。”
“真能干。”古罗夫称赞说。“好了,派出所长是自己人,经常好喝杯酒。他没常来吗?”
“上帝饶恕他吧。”瓦列京娜回答说。
克里亚奇科明白,所有的人都走了,现在他要开始详细询问学校、父母亲的情况了。真无聊。斯坦尼斯拉夫尽管同古罗夫工作这么多年,却怎么也无法习惯他同见证人谈旁人的风度。虽然有时他也问出一些令人吃惊的事实,甚至有时是极其重要的事实来,但多数情况是空谈,一无所获。“他怎么有那么大的耐性呢?”克里亚奇科经常感到吃惊。
“瓦列京娜,你和扎哈尔白天游过城里许多地方吧?”古罗夫问道。
“说不上,多半是呆在车子里。”那女人已经控制好自己,回答很自如了。
“他参观过莫斯科。你们去过哪些地方呢?到过市中心、游过红场吗?到过列宁山吗?”
“他才不呢?”女人噗嗤一笑。“扎哈尔多对商店感兴趣。到过国营百货商店、中央百货公司,但他并不中意,他连柜台都没走近过,四面一望就朝出口走去,问过儿童商店在哪里。”
“是‘儿童世界’吧?”
“他说的是儿童用品商店。”
“你们也去过卢比雅卡。”
“是的。不过扎哈尔一见汽车停在一楼,就生气地走了。他说,我得给孩子们买点礼物,可这里是卖汽车的。我解释说小孩子用的商品、玩具在最高的几层楼上,但他不愿意上楼去看。”
“他随身带照相机没有?”
“怎么没带?有的,‘波拉劳依得’牌的。”
“他照了些什么?”
“照得少,主要是拍我的照片。”
古罗夫集中了注意力。显然,恐怖分子选择了爆破地点。他打算在什么地方爆炸,原则上他早在来俄罗斯以前就已决定。带着妓女漫游时,他确定了具体的地点。从各方面来判断,他选择的是商店,而且是一家儿童商店。儿童的尸体给人留下的印象最深。“儿童世界”他觉得不合适,在我们这个时代,打得稀烂的汽车不会使任何人吃惊。暴徒!上校的身子蜷缩起来,他问道:
“他在哪些地方给你拍过照片?”
“在瓦西里·勃拉仁宫殿,在中央百货公司大楼旁,在我们小吃的咖啡店里……”
“在商店里没拍?”
“没拍。”
“既然给你拍了那么些照片,至少总该送你一张吧?”
“他说他不想给自己留纪念。但我向他要了一张。他拍了两张,我在上面拍得很好。”
“可以看一下吗?”
瓦列京娜拿来自己的手提包,在里面找了好久,甚至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但却没有找到照片。
“一定是取出来留在家里了。”
“扎哈尔是在哪里把你们拍下的呢?”
“中央百货公司门口人很多。”瓦列京娜把手一样。“有个大婶在那里卖冰淇淋,我买了一个。扎哈尔叫我一声,我回过头来,他就咔嚓一下照下了。结果很好。”
“您说这样的照片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