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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每日用多少时辰练武?”屠蛟的脸色未变,但他的心里……让相克的武功相融是学武的禁忌,多少早已消失于江湖的武学宗师曾毕生苦苦研习却徒劳无功。而这个舞勺之年的少年却能如此轻松地驾驭?
“一到二个时辰(二到四小时)。”武功,对他而言就像洛丝萝琳学校的数学、物理、历史、化学……课。他喜欢学武,但不会把所有的时间都消磨在练功房里。
这里补充:小荇没有把他下意识练武的时间算进去:他在听雪的茶店里帮忙,开核桃用(练)“鹰指”;空手拿烤盘用(练)炙炽掌;帮忙凝固调好的果汁啫哩用(练)玄冥真气。有的时候,他还会帮戴奥恩庄园有腰痛的老园丁修剪百年老橡树:不用梯子,直接用轻功在细枝叶上来回走动。哪怕是在学校的时候,他身上也习惯性的带着父亲送他的“护膝”与“护腕”……每一个都重达百斤。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怀疑与嫉妒的荆刺种子种入众人的心中:一天十二个时辰,多少苦练一生之人都嫌不够,恨不能一天生出三十六个时辰来。可即便苦练至此,很多人也不见得会拥有这少年一半的身手!
青春岁月就是在不断的练功,炼兵刃,不断的搜寻更上成武学秘典中渡过的屠蛟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触……
如果不是少年不是在信口雌黄,就是上苍对他实在太过厚爱!
一旁的皇甫岳人心里想起的则是凤心玫的一番话……
——岳人你说的一点也不错。
——什么?
——放眼江湖,无论是皇甫家还是凤家……都能算得上个中侨属人中龙凤……可只要和听雪与冥皇他们一比……就好比渠中的鳅蚓鲻鱼遇到落下云端的黑龙银凰。
屠蛟心中渐渐浮起一个消失于江湖的绝傲身影……那个人也曾有一身天纵的习武奇骨,各种绝学禁忌对他如同儿戏,肆意修改秘笈使其方便修炼更是易如反掌。
“冥天是你什么人?”一时间,围着忘昔庄的江湖人士又开始沸腾,不少人已经亮出了兵刃!
“血统上应该算是祖父。”
“冥天是你的祖父?那么你就是冥天唯一的独子朔夜所生的儿子?”人群中,持方天子锏的喾翔帮大弟子葛珞冷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冥皇朔夜被凤盟主烧死已经有多少年?他的妻子冥妃失踪又有多少年了?幽冥鬼府的小小余孽在这里冒充冥皇之子?”他在嫉妒,嫉妒这个稚龄少年的天纵奇骨和那一身奇绝的功力!
小荇的眼睛看了过来,并停留在葛珞的这一双兵器上……猛兽般的眸光让葛珞的手没由来的一颤!
皇甫岳人脸上一派和气已经基本用尽,“小荇,你先和听雪回去,这里舅舅处理就行。”算算时辰,小栓子应该已经带着守城督统人马到了东街口了。
没等小荇回答,屠蛟的目光掠这群江湖人,“怕了么小子?你要是这么轻而易举的走了,你舅舅的府上今后可就没太平日子了。”
“屠先生。”皇甫岳人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小荇看着屠蛟,那眼神似乎在探究他到底想做什么。
屠蛟往后一步,露出缩在他身后的那些所谓的武林人,“如果你把这些人逐一‘打发’,我以我屠蛟之名立誓:从此‘忘昔’再无江湖是非!凡是招惹‘忘昔’者都由我屠蛟诛杀!”
所有在场的,除小荇之外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个誓言的分量可不轻!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小荇非常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眼,“有效期呢?你今年贵庚?你誓言的有效期是多少年?”见他愣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明白,“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就算你突破人类寿命极限尚在人间,但你能保证——你驻着拐杖也能打架吗?”对这老爷子的欣赏是一回事,但舅舅家……或者说自家人的利益又是另外一回事。
“哈哈哈哈……”人群之后传来的一阵老妇的笑声让屠蛟的脸色更为难看。
他屠蛟之名从未受过如此羞辱,但这的确也是事实:百岁的人瑞又如何?老了,而且真的已经很老了。
“小子,你叫什么?”一张老脸上的盛怒渐渐平伏了下来:从未萌生过收徒之念的屠蛟真的开始欣赏这个狂妄小辈。
“‘荇’。”
“做我徒弟如何?”屠蛟看着小荇,“要是成了我的徒弟,以你的天分只需两年就能尽获我的精髓。十年,不!五年之后,必定成名于江湖!成为一代……”
“那有什么用?”
“……”
“你是很强,我相信要是成了你的学生,我的确会很强。但这些有什么用?”小荇看着那群脸色通红的江湖人,“我学武,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而你们这里学武,却是为了拿着冷兵器到处惹事生非、持勇斗狠,相互仇杀。”
愕然?当然有。习武就是为了不断寻找高手,不断的在无数次的比试中提升功力,这些都是师门祖祖辈辈定下的潜规则,但被这孩子一说……在场的武林人士愕然许久的不在少数。
反驳?当然也有。如果习武真如这少年所说的只为自保,那么那些苦练一生终于得到傲视江湖的功力之人该置之何地?那些为了拥有高强武功而练功练得走火入魔经脉尽废之人又将置之何地?
“说得好!!!”人群后的一声内力雄浑的男音压下了反驳之声,话音中暗藏的纯阳内劲让在场的一些内力薄弱的耳鼓阵痛。
一骑着匹栗色高马的中年武将在人群外满目激赏地看着这异发少年……
那一身战甲,不同于寻常的守城将领。甲胄上沾有风尘沙砾并带有明显的刀剑伤痕,表面还能隐约感觉到一些褐色的“污渍”;那胯下的栗色马儿,也不同于官宦人家圈养的跑马。精壮骠悍的体魄上所批带的马具上带有御敌的利棱,利棱的一些边角都呈现出略微“磨损”的迹象。
他的微笑带着唯有沙场才能熏染的独特戾气,因常年握兵刃而带茧的手轻轻一挥:金戈甲胄相摩擦而发出的整齐的行军声。不消半刻,全副武装的大周兵士已将拥堵在忘昔庄外的江湖人包围。刀戈长柄一声整齐划一的杵地,所有的利刃都对准这些手握兵刃的江湖人!
“在下惶恐,居然劳动晁将军亲自出马。”第一个出声的皇甫岳人,他不紧不慢地上前行礼。
在场众人定睛一看:为这位将军牵着缰绳的不就是忘昔庄的看门小厮(小栓子)么?
不耻的眼神,鄙夷的话语一时间淹没了皇甫岳人:作为曾经的江湖魁首不可能不知道惊动官府是江湖大忌!但惊来的这个人……西抗土番,北拦突决,东破高丽。只知道师从江湖名门,拥有一身不俗的功力却从军入朝——大周名将,晁炅。
看他一身仆仆风尘,显然是刚刚还朝不久,连沾有血污的战甲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匆匆赶来:皇甫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这阵势没让屠蛟的态度改变多少。相反的,他对这位晁姓名将冷笑了一声,“看来你终于爬到你想要的位置了。”
晁炅利落地翻身下马,一身战甲在走动时发出雄浑的节奏,“你也还是老样子,爹。”
这一生爹再次惊掉了众人的眼珠:屠蛟什么时候娶亲生子?而且这……晁炅?!
(雾幽:纯属瞎编乱造,历史优的大人请别较真。)
“不敢当。”屠蛟的老脸冷得很。
晁炅笑了笑,转身看向一旁的小荇,目光中纯粹的欣赏,“小子,有兴趣参军吗?”一边说着,他没有忘记示意手下兵士看好那些始终没打算放下刀剑的江湖人(如有反抗,以大周律法立斩!)
屠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是我徒弟。”
“噢?”晁炅神色未动,“小子,你拜这老头为师了?”
他父亲屠蛟从来就没承认过他晁炅这个儿子,而他自己也不屑有屠蛟这个父亲。
——爹,学武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你杀我?我杀你?你来我家放火,我去你家灭族?
——这就是江湖,人心险恶再正常不过。
——正常?我们空有一身惊天彻地的武功,成天却在不断重复着再无聊也没有的事……爹,这个江湖我没兴趣了,我的武功我想用在更需要它的地方……
——你……你居然从军!你居然舍江湖而从军!
“没有。”小荇看着微露得意的晁炅和面色不悦的屠蛟两……人,“你们父子吵架,别把我扯进去。”神情中明摆着两个字:无聊!
这一回换成晁炅晁大将军的面子挂不住了,皇甫岳人忙上前致歉,“小侄莽撞,冲撞将军还请……”晁炅将军来得奇怪,朝廷一品战将怎会管这江湖杂事?他原来让小栓子去请的可是普通的守城督统啊。
“呵呵呵……”还是刚才的那阵老妇的笑声。
这笑声让晁炅的神情变得更为尴尬,但他再次看着小荇时倒没了方才的那种调侃。
“告诉你的母亲:有故人拜访。”郑重的语气让小荇下意识的留意隐藏在人群中的……
大幅唐袖边缘用暗隐的金线绣有龙纹,满头的华发被名贵的发饰盘结得高贵华美,七八十岁年纪却散发出一种让人从心底里想要膜拜的威严与尊荣。
发现小荇在打量自己,她慈蔼一笑地对他微微点头,动作间难掩那一身金玉般的贵气、逼人的帝王气!
在这个时代,能让一个将军惟命是从,并符合这些特质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中。小荇走入人群,向那位不知名的贵妇低下他骄傲的脑袋,“失礼了,我这就去告诉我母亲。”十分优雅地施礼,起身的动作透出浑然的高贵,走回忘昔庄大门的步履融有幽冥鬼府独门轻功魅魑眩天。
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浮现在贵妇唇边,年迈却仍显容光的玉颜露出赞许,“果真是她的孩子。”一个眼色,止住了晁炅想要行礼的动作。
皇甫岳人脑海中灵光一现!在众人的讶异中,他立即有礼地上前,“夫人,请进庄一叙。”
她微笑着睨了一眼忘昔庄门前的江湖人,口吻中带有独特的命令感,“那么这儿就交给你了,晁将军。”跟着皇甫岳人进庄的步履明显习惯让人引路。
眼见着忘昔庄大门在自己眼前徐徐关上,江湖人一时沸沸扬扬。
此刻的晁炅抽出自己所佩长剑,在这朱漆大门前一挥!“都给我闭嘴!”雄浑的内家功力让一些江湖小卒没了声响,而那些勉强冠上高手之名的江湖人……敏锐一些的(猜到了那老夫人的身份)早就识相的用轻功遁去;木呐一些的,收着自家的兵器打量着局势的发展。
屠蛟从头至尾都冷眼以待,他当然也猜到了让晁炅如此毕躬毕敬的女人的身份。他没有走,只是不耻的嗤笑一声,“当女人的一条狗,如此尽心实属不易。”
晁炅手中的长剑是多年前艺成之日,父亲送他的礼物,“她当得起我的侍奉。”
武功,应当用来杀敌卫国,扶助柔弱百姓;高强的武功更应小心谨慎,不能被深奥的功力冲昏了头脑以至狂妄自大——这是晁炅活了四十多年,练了四十多年的武功的所得。
他是晁炅,真正的从一个普通军士做到前锋,逐渐靠着自己一身的武功得到将军的战甲。那武功不是一般的冲杀陷阵的莽汉蛮力,他可是当世唯一拥有屠蛟的武功却不屑入江湖的男人。
谁都看得出,他侍奉的是一个“女人”,但只有他晁炅才明白:他侍奉的是一个君王,一个大周。谁坐龙椅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要坐在上面的君主能“当得起”他的侍奉……他晁炅就甘愿称臣!
得到武林中人围拢忘昔庄消息的凤心扬……身为武林盟主,即便有百万个不便,千万个无奈,他最后还是赶来收拾局面。
当凤心扬来到忘昔庄大门前,一直负责守卫的将军晁炅非常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武林盟主?来得正好,给你半柱香,半柱香之内让这群乌合之众散了我可以不再追究。”
心中的屈辱让凤心扬几乎压制不住胸口内力的反嗜,但理智还是让他有礼领命,“是在下管教无方。”转身看着这些,的确也真如晁炅所说的“江湖乌合”。他眼中透出犀利的同时,也暗嘲自己的可笑:这个情形让他这个武林盟主怎么看都像个不入流的土匪头子,他凤心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散了吧。”带有一些疲惫可也绝对是威严:他还是当世的武林盟主,盘涅堡堡主凤心扬。
闻言,飘皤阁麾下“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