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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用厌恶的眼神盯著我看,仿佛我是怪物一般,嘴里念念有词,杂乱无章,听不清它们在说什麽。
“怎麽?格兰特家族开大会吗?”
我下床,穿上衣服,没空理会它们。
“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最好散开,免得我一个不开心,把你们打得魂魄都飞了。”
我想离开这个被鬼魂占据的房间,没想到这次它们却拦住了我的去路。
“法兰蒂尔,跟我们走吧。”一个死去很久的老妪对我说。
这次我听懂了,但不明白。
“不好意思,我活得好好的,不想死。”
那帮鬼魂却因此喧哗了起来。
“你是我们家族的耻辱,你的存在,只会让格兰特家族蒙羞!”
“只有你死了,才能洗刷我们家族的耻辱!”
“小贱货,跟你母亲一样地下贱,竟然跟一个下人搞在了一起!”
“去问问你那个父亲,你是怎麽被生下来的!”
我捂住耳朵,不想让那些污秽的咒骂污染我的耳膜,原来它们长久以来想对我说的话,竟然是这些!
我怒了,一群混浊的灵魂!
“我做的事情,干你们什麽事!不想超升,好,我给你们安排个好地方!”
我抓起梳妆台前的小银盒,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伸出手,念起咒语:“握在我手里的小银盒,我赋予你力量,把这空间里的鬼魂幽灵,都给我吸食干净,装进你狭隘的空间里,让它们首尾相挤,不得自由,不得超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休想打开你!”
一瞬间,所有的大小幽灵,都被挤压成一小团污浊的灵体,鬼哭狼嚎。
盒子成了一张血盆大口,搅动起旋涡,把它们吸食了进去。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我累得喘气。
不过是个小小的咒语,以我现在的力量,用起来却很花气力。
它们怎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为什麽要对我说那番话?
为什麽那麽恨我?我做错什麽了吗?
对了,肯达呢?肯达呢?!
想起了这个,我扔下了盒子,发疯似地往门那边跑去。
我一打开门,就愣住了。
那个男人,我的父亲,正叼著一根烟斗,站在门外,一脸阴沈地看著我。
我知道,我那小小的幸福与快乐,就像烟斗里散出的嫋嫋青烟,我还来不及回味,就消失了。
消失得太快,太快了……
“父亲,肯达呢?”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脸上的表情凄然,眼睛像在看我,又不像在看我,好像透过了我的身体,飘向了远方。
“为什麽?姐姐,为什麽要选择他?”他质问我,更像在喃喃自语。
“父亲?”我不明白他在说什麽。
他的神志有点不清了,乞求的眼神像一个小孩。
“你放心,克蕾丝汀姐姐,安东尼奥已经不在了,以後就我们两个人……”
他抓住我的肩膀,逼我回到房间。
“你认错人了,父亲!”
我推开他想往外跑,却被他扯住了衣服,拉了回来,脚步一踉跄,倒坐在地板上,他随即压在了我的身上,眼光变得像刀一样的凌厉。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疯狂地使劲,马上断住了我的呼吸,血液也上不了大脑,“嗡”地一下,眼前一片空白。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要和那个男的在一起!”
他咆哮著,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毫无准备,只好拼命地挣扎,想要推开他,却使不上劲。
他真的要把我置之死地,我越想挣脱,他掐得越紧。
我张开嘴巴,却吸不到一点空气,那种绝望的窒息感,让我全身无力,脑子里什麽也没有,眼前开始变得一片昏黑,我就要死在我父亲的手里了。
我不抵抗了,满腔怨恨地看著那个逐渐模糊的人影。
他看到我的眼神,好像心软了,手劲缓了下来,渐渐地松开。
我的气管得到了解放,猛烈地咳嗽不停,血液也一浪一浪地冲上了脑门,但是大脑仍是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我捂著脖子,仍然疼得厉害,应该还有一条深深的掐痕,我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回来了。
他一把搂住我,声泪俱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要这麽对你的……姐姐…。。我实在是气疯了……”
姐姐?他从刚刚就一直这麽叫我,是那个挂在他书房画像里的美人吗?
我神情漠然,大脑开始能转动了,想的却是怎麽离开这里,去找肯达。
“姐姐,你现在怀了身孕,不该乱跑的,这样会伤到我们的孩子的。”
我怔了一下,缓缓地推开他,全身都发起抖来。
半天,我才颤巍巍地问:“你……说什麽?谁的孩子?”
我希望刚刚只是我的听觉出问题了,或者是他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
可是,我却看到他一脸喜悦地对我说:“姐姐,我们的孩子啊,叫法兰蒂尔好不好?”
我呆在了那里,没有任何的表情。
时间凝固了,空气凝固了,我也凝固了……
在我活了十四年後的今天,我终於知道了我亲生母亲是谁。
十四年来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清晰了起来。
我突然间明白了父亲为什麽不让我提母亲,明白了肯达的母亲为什麽不告诉我母亲的名字,明白那群鬼魂为什麽说我是格兰特家族的耻辱,明白以前那群老侍女为什麽那麽厌恶我,那不只是厌恶,还有鄙夷,我根本就是不该有的产物……
对,那是鄙夷。
我用茫然的目光质问他:为什麽要生下我?
他紧紧地抱著我,沈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欢快地讲述著什麽,我听不见,什麽都听不见。
门被打开了,好像有个人影闪了进来,只一掌,便将他劈晕了过去。
我像一尊雕塑一样,依然一动不动。
那人看到我这副模样,焦急地问:“怎麽了?”
是肯达的声音,我的视线努力找到了一丝焦点,集中在他身上,看到他的衬衣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我吓了一跳,很想叫出声,但是喉咙好像被什麽东西堵住似的,竟然什麽声音都发不出来,双手紧抓著他的衣服,一脸惊恐地看著他。
“别怕,别怕,”他抚开我散乱在额前的发,心疼地说,“这不是我的血……”
他撩开衣服给我看,果然没有伤,我的心才放下了大半,但是表情还是木然。
“走,我们离开这里。”
他扶我起身,我却挣开了他的手,蹒跚著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刚才扔在地上的小银盒前,捡起它,高高地举起,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啷”一声,小东西被砸成了碎片。
积压在里面的灵魂,马上四散开来,在房间里飞窜。
“真相……告诉我真相!”
我无力地望著它们,这是我最後想知道的,我是从哪里来的?我是怎麽来的!
渐渐地,那些飞散的灵魂聚集到了一块儿,整个空间慢慢地发生了变化,肯达搂著我,陪我看著眼前发生的一幕又一幕……
还是这所房间,一样的摆设,是幽灵们残留的记忆。
一名少女望著窗外的风景,黑发如墨,她回首,嫣然一笑。
是画像里的那个女人,克蕾丝汀。格兰特,父亲的姐姐。
“安东尼奥,画得怎麽样了?”她对画师说。
房间的另一边,站著一个男人,手中执掌著画笔,描绘著丽人娉婷的身影,他笔下的那副画,正是挂在父亲书房里的那副。
男人停下了画笔,回答:“快好了,还差一点儿。”
克蕾丝汀走过去,看了看画。
“你看,多漂亮!”男人情意绵绵地搂住克蕾丝汀。
“画得漂亮有什麽用?这是要送去给王子的。我不明白,父亲为什麽要给我安排这样的婚事。明明就是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克蕾丝汀抬头望了望抱著他的男人,一片茫然,“我们真的有未来吗?”
“当然有!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克蕾丝汀笑了,正当两人要拥吻在一起时,一个侍女慌慌失失地走了进来。
“先生,快离开这里吧,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我和肯达愣了一下,闯进来的那名侍女,是肯达的母亲!
但是肯达脸上的表情,依然很震惊,我忍不住问:“怎麽了?”
“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
我仔细地看了一下,果然很像,金色的头发,蓝中带绿的眼睛,只是肯达英武,而这个男人,却显得儒雅。
那个男人收拾起画具,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克蕾丝汀的闺房。
第一幕,像烟一般地消失了,肯达的父亲和我的母亲,原来是一对恋人,像我们现在这样吗?後来怎麽样了?
想想也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终於,在一次幽会中,他们被我祖父逮著了。
确切地说,是我父亲去告发的。
这个长相俊雅,外表斯文,戴著黑边眼睛的落寞少年,自小便失去了母亲,父亲对他的管教,只限於如何将他教导成一个可以对家族有用的人。小小年纪就非常聪明,是王子身边的陪读,格兰特家族的明日之星。他脸上总挂著微笑,但那笑容却没有一点温度,只有看到自己的姐姐时,才流露出少年的一点纯真。
克蕾丝汀是这个冷漠的家里唯一关心他的人,那种危险的不伦的情愫,就是从那时候培养出来的吧?看到自己心爱的姐姐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一个低贱的画师,他怎麽可能善罢甘休?
於是便有了第二幕,在那片枫树林里,祖父带著追兵,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祖父怒不可遏,不顾女儿的苦苦哀求,举剑便要杀了那名画师。
就在这时,冲出来救了那个男人的,却是肯达的母亲。
“老爷,您听我说,和先生私会的不是小姐,是我!”她跪在祖父面前,抓住他的下襟,“老爷,先生是国王器重的画师,如果他不明不白地死了,会让陛下起疑的!”
後面这一句,倒是抓住了要害,格兰特家族与皇室联姻在即,如果闹出什麽丑闻,这桩婚事就会泡汤。
想到这里,祖父收住了剑,冷冷地望著跪在地上的三人。
“你是说,是你们两个人私会?”
“是,是的!”
祖父沈思著,过了一阵,他才开口:“听著,格兰特家是不容许侍女和外面的男人私会的!但是,看在安东尼奥为皇室服务多年的份上,我今天可以挽开一面,你们两个既是有意,就应该结合在一起,不要在我府上做出这种苟且之事!”
他捋了捋胡子,转了转眼珠,又说:“这样吧,今天由我做主,成全了你们两个的婚事,以後不准在我府上出现!如果老夫发现你们一年内没有生儿育女,便是在欺骗老夫,到时候休怪我无情!”
他看看瘫软在地上,面无血色的女儿,嗔怪道:“你是大家闺秀,是要嫁到皇家的人,怎麽能和这些下等的人掺和在一起!要多为我们家族的利益著想,多为你弟弟的仕途著想!”
他对身後的两名侍女说:“你们,扶小姐回房,以後不准她再和男宾会面!”
又抬头望向众人,“今天这件事,就这麽结了,要是谁敢多嘴,小心性命!”
第二幕,便这样在我们眼前散去。
呵呵,好一个温柔体贴的父亲啊,子女在他心中,能像商品一样变卖。难怪这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冰冷的四面墙,却无半点人情味,外人眼中千般好,却不知里面的人,如同坐牢一般,度日如年啊。
克蕾丝汀憔悴得很快,心爱的男人和最好的姐妹结婚了,她却毫无办法,因为当时能救他一命的,也只有如此了。
这是命,她只得认了。
皇室的婚期也一推再推,皇太子推说要勤於政务,过几年再谈婚嫁。
其实克蕾丝汀心里明白,自己虽被冠为“南国第一美人”,却未必能迷倒所有的男人,太子只锺情於身边的一个小侍女。
她也不在意,因为她的心思,也没有放在太子身上。他们两人,只不过是硬拉到一块儿的偶人,貌合神离。
只有弟弟对她体贴,虽然长年陪伴在太子身边,很少回家,心里却记挂著她这个姐姐,信笺和礼物,从没有断过,为她清冷的生活,增添一点点暖色。
而她心里,也是喜爱这个弟弟的。自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对他的要求,严格到近乎残酷的地步,所以她有责任代替母亲疼爱他。
於是便在这四面墙围成的华丽监狱里,一日度过一日,无望地看著窗外的蓝天,任凭花开花谢。
这天,她盼来了一名宾客,她之前的一名贴身侍女。
此时的她,怀里还揣著一个婴儿,这人便是肯达。
姐妹相见,分外亲切,克蕾丝汀见到那个婴儿,却是感慨万千。
“长得真像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