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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了,拿开面罩,埋怨他:“你就不能让让吗?”
“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你希望我故意让你吗?”
他说得对,如果这样获得胜利,我宁愿不要。
“还站得起来吗?”他向我伸出手。
我没有理他,选择自己站起来,重新戴上面罩,摆好架势。
他开始进攻,力度一点也没放轻。
这次我利用身体的灵活,尽量贴近他,让他的长剑发挥不出优势。
果然,在我密集的进攻下,他开始招架不住。我一边向他逼近,一边观察著他的弱点。终於,我找到了一个空挡,向前一步,一举挑下他的面具。
他愣了一下,笑著对我说:“你赢了。”
我跳了起来,高兴得快要疯掉,摘下面具抛得老远。
“饿了,吃晚饭去!”
“我先备水让你洗澡吧。”
我心情愉快,大步流星地走出练剑室。
洗完澡,一身的馨香。
我坐在餐桌前,侍女把热腾腾的汤端了上来。
我拿起勺子,正准备开动,猛然看到了坐在我对面的“东西”,我的笑容凝住了,拿著勺子的手不停地发抖。
这屋里,向来只有我一个人用餐。坐在我对面的“东西”不是一个人,准确来说,是鬼魂。
是的,我能看见鬼魂。
这是我从小就具备的能力,我能看见他们在这座屋子里飘动,满月的时候更甚。
起初我以为每个人都看得见他们,小时候指著他们向侍女说:“快看,他就在你後面看著你哪。”
吓得那侍女晕了过去。
从那以後,她们害怕我,厌恶我,尽量避开我……
这些鬼魂、幽灵,大多是格兰特家族的祖先,冤死的、惨死的、病死的、战死的,我不明白,这个家族不自然死亡的人,为什麽那麽多。他们总是这样盯著我看,没有生气的眼睛,没有血色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要对我说些什麽,我听不懂。
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丑陋至极。头发蓬乱,满脸血迹,双眼暴突,双手捂著肚子,肠子已经流了出来。应该是战死的……
我感到一阵恶心,胃翻滚了一下,幸好还没吃东西,不然都会被送出来。
“怎麽了,不舒服吗?”肯达看出了我的转变。
我脸色苍白,哪里还有食欲,丢下了手中的勺子,站了起来。
“我不吃了。”
我转身跑到楼上,楼梯的两边站满了鬼魂,他们幽幽地望著我。
只有我看得见!只有我看得见!!!
我冲进了洗手间,干呕了起来,一个人躲在那里哭泣。
“咚咚咚”有人敲门。
“你没事吧?”是肯达,只有他关心我,“我能进来吗?”
“不,你让我静一静。”
他没有进来,也没有走开,一直在门外等我心情平复。
过了半天,我才开门。
“你怎麽了?”
“没事。”
我不想让他知道,说了也不会明白的。
“你是不是看见什麽东西了?”
“你也看得见?”我惊讶地问。
他摇头:“我看不见。但是那帮侍女私下议论,说你有这种能力。”
“那群长舌妇!”我打从心里诅咒她们,抬头问他,“我是不是很可怕?你会讨厌我吗?”
“傻瓜。”他摸摸我的头,说:“在我们那里,也有这种看得见鬼魂幽灵的人,他们有著阴阳眼,人们管他们叫‘巫师’。”
“真的吗?”我好奇地问他,希望自己不是异类。
“真的,那群女人少见多怪罢了。巫师能够跟阴间的鬼魂对话,把死者未了的心愿告诉给活著的人,让他们帮忙完成。死者了却心愿後,才能安息。所以巫师是一个受人敬重的职业。”
“这麽说,屋子里阴魂不散,是因为他们的心愿未了?”
“可能是。”
“他们好像要对我说什麽?可是我听不懂。”
“那就不要去想他们,不要让他们影响了你的生活。”
我点了点头,想回房间休息。
走到房门口,又停下了,拽著肯达的衣袖,手心冒出了冷汗。
“什麽事?”
“刚才我在餐厅见到的那个东西,就挡在房门口。他的眼神好可怕……”
肯达握紧了我的手,拉著我向前走,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心传递给我的温暖和力量。
“别怕,那是你的房间!那家夥不过是团没用的空气而已,伤害不了你!”
那个鬼魂看到肯达逼近,竟然吓得发抖,在我们走到那扇门时,诡异地消失了!
“他走了!”我高兴地大喊。
“看到了吗?你不怕他,他就怕你。”
“恩。”我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走进房间,我东看西瞧,直到确定每个角落都没有脏东西,才松了口气。
“没事了吧?”
“恩。”
“你饿了吧,我去把晚餐端上来。”
“不,”我拉住他的手,“留下来陪我。”
“已经没事了,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我摇头,不肯松手,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我很寂寞,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
他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别哭了,你不是要当男子汉吗?哭哭啼啼地可不像一个男人。”
我吸吸鼻子,说:“那你不走了吗?”
“恩。”
我破涕为笑,坐在床上,拍拍旁边说:“你坐这里吧。”
他瞪了我一眼,说:“不要。”
他选择坐在地板上,背靠床沿。
“肯达,跟我说说你吧。你是哪里人?”
“我家在皇城西郊的一个小村庄。”
“就你一个人吗?”
“不,我有母亲,还有一个妹妹,叫罗丝玛丽,和你一样大。”
“哦,你有母亲,真好……”
“母亲”对我来说,只是字典里的一个名词罢了。
“你能告诉我,‘母亲’是什麽样子的吗?”
“母亲,就是安全,温暖,慈爱,坚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性。”
我根据肯达的描述,在脑海里不停地想象“母亲”的模样,但是她还是那麽地模糊,那麽地遥远。
“那你妹妹呢?”
“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可惜从小体弱多病。这些年来,都是你父亲资助她的医药费,帮助她活下来。”
“所以……你才答应我父亲,做我的仆人?”
他转过脸,不让我看见他的表情。
“肯达,你恨我吗?恨我父亲吗?”
我的心揪成一团,等待著他的答案。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我很想恨你,但你不过是个外表自大,内心脆弱的爱哭鬼。你像小鸟一样,被你父亲关在这座笼子里,比我好不了多少。”
“哦,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子的……”
“至於你父亲,我说过,就是一场交易。如果得不到好处,别人凭什麽帮你?这个道理我老早就懂了。如果要恨,我只会恨我的混蛋父亲!”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父亲抛下一家,头也不回地走掉的情景。从那以後,母亲带著年幼的我和妹妹,帮有钱人家打短工,赚得微薄的报酬维持生计,但还是不能支付妹妹昂贵的医药费,只能眼睁睁地看她的生命一天天地消逝。就在这时,首相大人派人找到了我家,提出了交换的条件。母亲强烈地反对,甚至跪在地上求他们放过我们,是我答应下来的。只要能救我的妹妹,只要能让我的母亲别那麽辛苦,我什麽都会答应!”
“那你父亲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我已经不记得那个男人的脸了,只剩下那个无情的背影。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沦落成现在这样!”
我泪光盈盈,想不到年纪轻轻的他,已经历尽了人间风雨;而我则困在这座华丽的笼子里,不食人间烟火。
“又哭了?”他伸手抹了抹我的眼泪,“真是个爱哭鬼!”
“肯达……”
“恩?”
“我想见见你的家里人,好吗?”
“我现在去帮你热一杯牛奶,你喝下去後乖乖睡觉,我就答应你。”
“哦。”
我乖得很,喝下了他端来的热腾腾的牛奶,躺在了床上。
“肯达,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你放心吧,我今晚都会在这里。”
“我是说,一直留在我身边……”
“恩。”
“那我们拉勾。”我伸出右手的小尾指,非常认真地对他说。
“你今年几岁了呀?还搞这些。”他嘲笑我。
“不行,你一定要答应我!”我非常坚持,把它当作一生的承诺。
他没我办法,伸出右手,勾了勾我的。
我笑了,高兴地闭上了眼睛,只等著第二天早上,他的声音把我叫醒。
日子就这麽一天一天地过。
转眼间,肯达来我家已经三个多月了。
我们一起读书,一起骑马,一起练剑。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感到安心,感到快乐……
这段时间,父亲一眼都没来看过我。我只是从老师们的口中,得知他去南方视察水利。
而我想要见见肯达的家人的愿望,始终不能实现。没有父亲的批准,我是不能离开这片封地的。随著年龄的增长,我对外面的世界越来越渴望。
我像是一只井底之蛙,纵然读遍了天下书籍,也不知道“天下”是什麽样子的。
今天早上的地理课,我心不在焉,老师为我们描述了名山大川,我除了想象之外,却不能亲眼看到高山的雄伟,听到大河的澎湃。
那个老学究还在唠唠叨叨说个不停,我感到心烦,猛地合上书,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老师吃惊地看著我,我从未试过如此无礼。
肯达从後面追了上来,问:“怎麽一声不响地走了?”
“学地理课有什麽用?”我一肚子的闷气,“又不能走出去看看,学地理课有什麽用!”
他一言不发,任凭我对他撒气。
等我冷静了一下,他才问我:“好过点了没?”
“我们去骑马吧!”
我们跨上骏马,在大地上奔驰。呼啸的风打在脸上,在耳边“呼呼”作响,奔腾起来的时候像飞一般地痛快。
然而我们只是在封地里兜圈,不论我的速度有多快,只是像一只推著石磨的驴子一样,永远停留在原点。
我在断崖边停下马,向远方大喊,宣泄心中的不快。
忽然天上传来了大雁的鸣叫。它们排成“人”字形,从天空掠过。
“那些是从北方飞来过冬的吧?”我羡慕地望著它们。
“恩,可能是从诺灵帝国过来的。”
“听说那个国家,一年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结冰的。”我看著它们飞远,心中失落,“这些鸟儿真自由啊,去哪儿也没有人阻拦。”
我眺望远方,只要穿过前面的小树林,就能离开这片封地。远方的世界似乎在向我招手,勾动著我心中不安分的冒险的火苗。
“回去吧。”
肯达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明白我心里想什麽,在我冒险之前熄灭我心中的火焰。
我叹了口气,乖乖地随他回去。
刚回到屋里,一名侍女交给了肯达一封信,说是他家里来的紧急信件。
他拆开信封读信,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信上说些什麽?”我问他。
“我妹妹病危了。”他的声音夹杂著震惊和焦急,“我要去看她!”
他往门外冲。
“等等!”我追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下!”他语气坚定。
我拉住他的手臂,眼神充满恳切:“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想见见她呀!”
肯达看著我,最後还是答应了:“好吧。快上马!”
我们跨马飞奔,完全不顾身後那群侍女的叫喊。
肯达的马跑得飞快,我在後面紧紧地跟著。
我们终於穿过了那片小树林,离开了父亲的封地,往皇城的方向跑去。
进了皇城,我们毫无心情留恋街道两边繁华的景象,只是不断地策动马匹往前跑。
在一家平民医院前,我们停下了马。
肯达拉著我往里面跑,我又开始恶心了,因为我看到的不只是满屋子受伤、生病的人,还有那些飘荡在半空中,刚刚死去的鬼魂……
我控制自己的手,尽量不让它发抖,在这个时候,我不能让肯达为我担心。
我们跑进了一个小房间,一名妇女正守著躺在床上的小女孩,肯达松开了拉著我的手,走过去和那名妇女抱在一起。
“母亲!”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对不起,我一直没在你们身边。”
那名妇女哭了:“你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就好……”
“罗丝玛丽的情况怎麽样了?”
“不好,”妇女摇头,“烧一直不退。医生说,如果熬不过今晚,那就……”
“没事的,”肯达轻拍母亲的背,安慰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孩,会挺过去的。你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来守著她。”
她点头,几天来不眠不休地照顾女儿,已经令她体力透支。
这时她才注意到了我。
看到我,她倒吸了一口气,嘴巴吃惊地张开,两眼直愣愣地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