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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你大哥要是说什么都不肯,我也不好硬来。」
温庭玉见李顺气的拳头都攥了起来,怕他闹起来,急著说:「大哥,我想好了,玉堂对我,的确是跟二爷说的一样。况且,我也……我也……」他转过头吸了口气,轻轻的说:「我也舍不得离开他。」
李顺闻言身子一震,紧紧盯著温庭玉说:「你说什么!你敢给我再说一遍!」他看著温庭玉嘴唇发抖,脸色青白起来,两手扭著,吸了口气要说话,终於重重的哼著抢在他前面说:「庭玉,你可想好了,我的义弟绝干不出这种事儿来。你若是要去林玉堂身边,以後咱两个便恩断义绝,再也不是兄弟。」
温庭玉听见这话,手都快掐出血来。他直直的看著李顺说:「大哥……你就真的如此绝情·不要我这个弟弟了·玉堂和我,我们两个……」他终究不能看著李顺说出和林玉堂亲厚的话,只垂下眼,顿了顿说:「我是说什么都要去玉堂身边的。」
李顺看着温庭玉垂眼发抖的样子,猛的转过身说:「庭玉,你一直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也罢,你喜欢一意孤行,我要拦也拦不住。你……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去,我这义兄不过是小时候拜的,你长大了,也用不著我替你操心。」
他捏著拳头,顿了顿又说:「林大人,我毕竟没您那样的胸怀,温庭玉以後,便不是我弟弟。庭玉,你……好自为之。」说著就走了出去。
温庭玉看著李顺出去,这才支撑不住,闭上眼睛,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说:「二爷,我的话都说清楚了,您满意了吧。」
林玉笙冷笑了一声说:「你这个义兄果然是个当兵的料,绝情的可以,倒真枉费你一片心了。真不明白我大哥有什么不好,你非逼得他出这种手段才肯回去。」
温庭玉咬著嘴唇说:「他不使出这手段,我还看不出我义兄是这种人。不过他毕竟是我义兄,二爷,您答应我的事儿,还是得做,不然我还是那句话,大不了一拍两散。」
林玉笙看著温庭玉低头使劲绞著自己的手,冷笑了一下说:「你这戏子倒有情义。」转头往外走说:「你跟我过来。」
温庭玉点了点头,跟著林玉笙就到了那个地窖。
林玉笙早早叫人备了三碗砒霜,他看著已经被吊在墙上的三个人说:「车已经备好了,温庭玉,你别忘了我哥到现在还对你客客气气的。你要是背信弃义,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温庭玉—听,眼睛轻眯了—下,点了点头又问:「这三个人,哪个是乱党,哪个是狱卒·」
林玉笙冷哼一声说:「你倒是多心,中间的是乱党。」
温庭玉点了点头,走到中间那人的面前。那人看著他,『呸』的一声吐了口痰在温庭玉脸上说:「妖人!你要杀要剐,给老子一个痛快的!」
温庭玉避了一下,但离的近,仍是没避开,被一团带著腥味的浓痰啐到了脸上。
他皱了皱眉,掏出帕子,轻轻擦去那口痰,看著那革命党低声说:「跟你一起被放的,有没有一个叫高宝贵的马脸汉子·」
那革命党一怔,还没明白温庭玉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就见温庭玉盯了他看了一会,站起来转头说:「二爷,您动手吧。」
温庭玉看著那三个人被人卸了下巴,强灌下一大碗砒霜水,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惨叫著抽搐起来。他们开始是又吐又泻,再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消停下来,一边的人走过去摸了摸他们的脖子,又走到林玉笙面前说:「二爷,都去了。」
他在旁边听着这话,闭上眼睛,知道自己这辈子是逃不开噩梦了。这三个人的脸和七年前的脸印在一起,全浮在他眼前。
温庭玉脸色青白起来,睁开眼睛,拿过桌子上的摺子扔到火盆里,又转身对林玉笙说:「二爷,我什么时候动身·」
空气里传来混合著排泄物和血腥的味道,配著霉味呛著鼻子。林玉笙轻轻搧了搧,咳了两下,不想多看那三人的死状。他转头看著温庭玉,心里又佩服又警觉。这三个人被灌完砒霜的景象,他都转了头不忍看,温庭玉却冷冷的一直看到他们断气。
他对温庭玉点了点头说:「车都备好了,林瑞陪著你过去。」说著吩咐人把那三个人的尸身处置了,转身上了台阶,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再叫个两个身手好的武师,这一路上,务必看紧了温庭玉,不能出什么差错。
等两个人出了柴房,林玉笙正要叫人去准备行李车马送温庭玉离开北京,就听有人跑过来说:「二爷,不好了。」
林玉笙被吓了一跳,忙转身说:「小三儿,什么不好了?」
那小三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林管家……叫您……您……和……三爷……」他咳了几下才继续说:「南方的人带来了大爷的信,还叫咱们赶快换奠服,老爷子,老爷子去了……」
林玉笙『啊』了一声,一边走一边说:「上次不还说有些起色了·怎么这会儿就去了·」说著转头看了眼温庭玉说:「你还去那侧院里待著。」
林玉笙到了大厅,林瑞正忙著叫人把门口的灯笼都换成白色的奠字灯笼。他拆了信看,才知道,林振山终於没撑过年底,大房太太,也就是林玉堂和林雅月的娘也跟著林振山去了,老爷子临终留下话不准分家,所以他在南方主持完七七就回来。
林玉笙读完信,点了点头说:「林瑞,你叫人去收拾个大点的灵堂出来。老太爷老太太都去了,我们在北京这三个也得守灵。」说著又回头对杨兴说:「大爷在信里说,老太大身边的樱红和翠柳在老太大走了以後吊了颈,她们俩是从北京带过去的,大爷说按乾女儿的规矩下葬,你去查查她们还有没有家人。」
杨兴应了,林玉笙又吩咐了几句做头七的事儿,突然想起温庭玉。他转头对那送信的家丁说:「大爷还说没说其他话·」
那人怔了一下说:「二爷,那边乱得很,老爷子在那边是什么人物·这葬礼自然要做的扎扎实实。只是那些在南方纳的姨奶奶们吵著要分家,大爷和四小姐忙里忙外,还要震住家里那一群女人……」
林玉宏才进来就听到林玉笙的问话,他听那人罗罗嗦嗦的说了一推,一句都没在点儿上,开口大声说:「我二哥问你大哥还吩咐什么别的话没?你没事儿说那么多干嘛?」
那人被林玉宏一吼,吓的一哆嗉,这才回:「走的时候,大爷正忙著安抚那些姨奶奶,什么都没交代。」
林玉笙怔了一下,心想,那温庭玉怎么办·他想了想,做完了七七,那就是林玉堂不出三个月内肯定回来。这等他把温庭玉送到南方,指不定林玉堂都快到北京了。
他见杨兴林瑞都分头去做事了,又打发林玉宏去把这事告诉林雅月,这才把小三儿叫过来说:「你过去跟温庭玉说,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让他安心跟这儿等著大爷回来吧。」他想了想又说:「你现在去找人把那间地牢给收拾出来,务必收拾的舒服些,再把温庭玉关进去。这事要做的隐秘点,不许漏给别人知道,尤其是三爷和五小姐,知道吗·」说著就去忙奠礼的事情了。
温庭玉一听到那小三儿传的话,心一下悬起来,他原本是打算离开了林府就找机会逃走的。如今可好,他待在这林府里面,虽说不是被锁起来,可想必是逃不出去的了。F174F455走过走:)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在林府住了下来。他本想找机会再逃出去的,可结果第二天就被迷晕关进了地牢,平日只有那小三儿一日三餐的给他送饭。
温庭玉看著这间美仑美奂的地牢,里面点上了香炉和火炉,还放了不少的玩意儿书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来想去,明白是自己逼林玉笙处置革命党的时候太过显山露水,引得他对自己有戒心。但林玉笙总算知道温庭玉是林玉堂极宝贝的人,这才给了他这么个金笼子。
地牢里无分日夜,好在林五笙放了个自鸣钟进来。估摸著是第八九日上下的时候,温庭玉正靠在床卜看书,突然行人打开了地牢的门,走进来说:「温庭玉,我总算找著你了。」
温庭玉一听这话就怔住了,抬头看著林雅月咬著嘴唇从台阶下走下来说:「我二哥倒把这里布置的漂亮,温庭玉,我知道你不想在我哥身边儿,程秋君什么都跟我说了。你跟我走,程老板在外面等您呢。」
温庭玉怔了一下,不知道这关程秋君什么事,更不知道林雅月是怎么找到他的,又干嘛要放他。林雅月见温庭玉怔靠在床头,一跺脚转过身去说:「我……我过完七七就要嫁了,这次是我放了你,你可要记清楚。」
温庭玉这才明白这是林雅月的一番女儿心思,只可笑他学了十几年的女人心肠,临到头还是不明白这点女儿心。
他放下书,想了想,终究站起来说:「五小姐,您放了我,回头大爷二爷责怪下来怎么办?」
林雅月的声音恨恨的傅过来:「我哥回来的时候,我早嫁到广东了,他敢怪罪两广总督大公子的夫人吗·我二哥那人哪有怪我的胆子。温庭玉,我著人把小三儿打晕了才抢来的钥匙。前面又有几个王爷来吊唁,全府的人都在那边伺候,你现在不走,就没下次了。」
温庭玉听林雅月说完,这才点了点头说:「多谢五小姐相救,五小姐的大恩人德,我温庭玉绝不会忘。」
林雅月闻言一震,转过身看著温庭玉,眼睛都红起来说:「你……你就不能叫我声雅月·反正我都是要嫁的人了,再也不会缠著你。」
温庭玉看著林雅月的脸,心一软,叹了口气说:「雅月,你的大恩大德,我温庭玉没齿难忘。」
林雅月听温庭玉这么说,眼泪一下掉下来,转过身擦了擦眼泪说:「温庭玉,你……你是男人,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说著快步走了出去。
等温庭玉坐上车的时候,程秋君正在里面笑盈盈的等著他。他见温庭玉上了车,这才轻轻敲了敲车厢说:「走吧。」
温庭玉怎么也想不出程秋君救他的理由,但他也无可奈何,只看著程秋君说:「程老板,五小姐怎么会找上您问我的事情·这是得罪林家的事情,您何必涉险·」
程秋君轻笑了一下说:「我跟五小姐知交快一年了,她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再说,什么涉险不涉险的,我不过是帮手送您回镇统府罢了。话说回来了,温老板,您可真是好福气,这林家大房的兄妹两个都是只惦记著您一个,换著花样的讨好您,偏偏您心气儿高,一个都看不上。」说著又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手炉,低头说:「这些也就罢了,我知道您就喜欢李镇统一个。但我原是信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想不到李镇统也是眼里只有您一个。温老板,这天下的有情人,可都凑到您身边了。」
温庭玉听著程秋君半玩笑半羡慕半妒忌半讽刺的口气,眉头轻轻蹙了下,靠在车厢上说:「不过是庭玉运气好罢了,这天下的有情人多了,程老板,林三爷对您也是好的不得了的。」他闻著程秋君那手炉的香味,突然觉得嗓子乾渴,轻轻有些骚痒的疼痛,侧过头轻轻的咳了几下。
程秋君见温庭玉咳起来,拿过身边的水壶递过去说:「温老板,您喝水,护好了嗓子要紧,这还得好一段路才到镇统府呢。」
温庭玉看着程秋君,总觉得他那笑里藏着隐隐的恶毒。他接过水壶,心里想了想,终归觉得大概是自己这几天住在死过人的地牢里,常被噩梦折磨才会有这种感觉。况且程秋君是真的和林雅月—起把他从林府里救了出来,他又何必步步为营·温庭玉拿起水壶,一边拧著上面的盖子,突然想起李顺。他抬眼看了眼程秋君,轻轻的问:「这些日子,您见没见过我义兄·他……现下怎么样·」
程秋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垂眼盯著温庭玉手中的水壶说:「李镇统不爱看戏,我怎么会见过他·倒是听练兵处的人说,昨儿袁世凯亲自递摺子,说是要提他做正三品,估摸著这两日就该听回信儿了。」
温庭玉这一听就放下一颗心来,也没注意到程秋君的样子,李顺要升官总是件好事儿,况且那几个人已经被处置了,林家不可能再找李顺的麻烦。他喝了口水,想著李顺在林府里跟他绝交的样子,他不知道那时候李顺是真的不要他,还是跟他做戏。这两天想下来,他总觉得李顺那天的表情真的很,话也说的狠绝,但也不敢去想他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只是现在他要回到李顺身边,若是他那时候不是作戏,自己该用个什么法子讨